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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原来，那肃国的皇帝是个不走寻常道的，不爱娇软娘子，这也罢了，贵族之间玩的花的多的数不胜数，只要好好成婚生子，家里人也不管他们。
可这位大肃的皇帝却不一样，后宫嫔妃三千碰也不碰，偏爱一位俊俏郎君，连皇后印章都给了他，还允许他批阅奏章。
虽然遭人诟病，但这大肃皇帝下手狠厉，无人敢置喙，只悄悄在私底下传出了个诨名，人称那位俊俏郎君“兔皇后”。
直过了十几年，如今皇帝陛下年过四十却依旧无后，就连最谄媚的佞臣都坐不住了。
没有继承人，国家必然会发生动乱。
群臣跪在殿前，请皇帝至少有一位继承人。
这般逼迫，皇帝也扛不住，只能把兔皇后送去偏僻的地方避避风头，等他弄出继承人来，再把他接回去。
说的好听，但谁不知道，此次出京，兔皇后怕是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了。
满心愤懑的兔皇后不敢怨恨皇帝，只好把一腔悲愤宣泄在女娘头上。
尤其是那有了身孕的，兔皇后嫉妒她们能生育子嗣，一旦遇到便定会破腹挖心。
更让人恶心的是，那兔皇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子嗣的压力逼到变态，他爱上了食人胎和女子胞胎。
“我多多吃些胎儿，以形补形，说不定就能为陛下诞下子嗣？”行商拖尖了声音，绘声绘色的学着兔皇后的话。
当即就有人干呕起来，还有人大骂出声。也不想想，这行商是如何听到兔皇后这么说的。
不过这故事太过悬疑，哪怕有些恶心，还是压抑不住大家想听八卦的心：“那后来呢？”
“后来……”行商迟疑着，还是决定把这个他听了都觉得扯的后续说出来。
“后来，据说有仙女娘娘看不过眼，下凡来，招来了雷云，把兔皇后给劈死啦。”
“嘶——”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止是兔皇后，兔皇后的帮凶，康平城林家的家主，也被天火活活给烧死了。”
“然后仙女娘娘就回天上去了。”行商惋惜的摇摇头：“他们的皇帝就说有人要谋反，杀了明公……哦，那个兔皇后叫宋明，还是大肃的丞相哩。”
行商解释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说其他人就算没参与谋反，但也是失察，竟然派了军队去，屠城三日，据说逃出来的人不过寥寥。”
行商惋惜的摇了摇头，前面太过神奇，只能当个故事来听，可屠城之事，却是真的。
见行商那没有了后续，酒店里立刻喧闹起来，有痛骂大肃皇帝昏庸的，也有认为故事太过离奇，怀疑其真实性的，更有一脸愤恨痛哭流涕，却偏偏没有怀疑那仙女娘娘真实性的。
行商打听了两句才知道，原来月余前，他们昔丰县真有仙女下凡，揭发了一位不忠不孝之人，还取来了粮食赈济灾民。
行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位仙人，你们可见过？后来去了哪里？”
当即便有人表示，仙女出现当日他就在现场，仔细形容了仙女容貌如何绝美，手段如何通神。说的那些没见过的人一脸神往。
八卦得心满意足，众人渐渐散去，直到客栈中几乎没人了，行商才扔了几款铜板给店里的酒博士，请他来聊一聊。
酒博士连连推辞，行商却笑了笑：“你是从康平城逃出来的吧？”其他人都是单纯的听八卦，但这酒博士脸上的恨却深入骨髓。
说的酒博士脸色一变，行商拉着他坐下：“我和大肃没甚关系，不然我怎么敢编排大肃的皇帝。我就是好奇，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酒博士被说中了伤心事，也不管规矩了，坐下抱着碗就喝了一大碗酒。
“那传闻的仙女娘娘，您可知是怎么回事？”
“仙女娘娘，仙女娘娘我没见到。”酒博士喝多了，有些拦不住话：“不过，那天，那天……”酒博士闭了闭眼睛，开始描述他所见所闻：“城西的山谷里，漫天的雷云，黑压压的，似乎抬手就能摸到，一二息就有一道雷云落下，沙石飞舞，一日后郡守派人去查探，那地方地面焦黑，三人环抱的大树被拦腰劈断，人高的石头都成了粉末，还有许多死人，都被雷劈成了碳，连捡都捡不起来。”
行商瞳孔兴奋的缩成一团，几乎成针，急急的问：“那天火呢？”
“天火我确实看到了。”酒博士又闷了一口酒，带着几分醉意：“那么大的火团，狠狠砸进林家，把林宏活活烧死。”
“可烧死又有什么用啊？我家没了，没了啊！我家一家十七口人啊，除了我都没了！”酒博士带着醉意和哭腔问：“他不就是弄死几个女娘和孕妇吗？要不是仙女娘娘劈死了他，皇帝怎么会下令屠城？仙女娘娘那么厉害，劈死了那些坏人，那我们被屠城的时候，仙女娘娘在哪？她为什么不来保护我们？”
酒博士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就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行商也沉默了，替酒博士付了酒钱之后，便离开了。
……
深夜的森林无比寂静，只有一团在河边燃烧的篝火增添一抹光亮，任芊柳三人团团坐在篝火前，吃完了晚饭的他们或闭目养神，或抬头看着星空。
“你后悔吗？”任芊柳问燕安宁，没头没脑的。
燕安宁却仿佛听明白了任芊柳的话：“不后悔认识你。”
“我却有些后悔。”任芊柳缓缓摇摇头：“如果当时，我没那么冲动……”
“宋明当时要杀你取乐，你不杀他能怎么办？逃？纵使你能逃得掉，那些被掳去的女娘还是会被虐杀。”
任芊柳闭了闭眼睛，下意识回想起当时的事。
那时候她刚穿越过来，和平的日子过久了，理智上知道康平城不太平，有许多女子和孕妇失踪，可感性上，仗着自己金手指逆天，她总是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和燕安宁遇见也是那时候，燕安宁为了调查女子失踪的案子，伪装成客栈里的酒博士去和任芊柳打了个照面——任芊柳突然出现在城里，没有任何往来痕迹，太可疑了。
燕安宁的长相气质就不像是做店小二的，任芊柳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那一看让任芊柳对他印象深刻。
燕安宁：男，20岁。体质：85；力量：80；敏捷：85；智力：80；精神：90；外貌：80。描述：无。
旁的倒罢了，这样的属性任芊柳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总有些得天独厚之人，后天又自己努力，成为人类中最顶尖的那一拨。
可他的描述却没有，这任芊柳从未见过。不仅如此，燕安宁的属性背景是红色的，仿佛朝阳一般的火红色。
这让任芊柳对他多了一丝好奇。不过也就是一丝而已，属性之差看似只有5点、10点的差距，但现实中却有难以逾越的距离，燕安宁的格斗技巧再精妙，够不着她也无法。
而燕安宁的属性在康平城几乎就是最高的了，任芊柳自然更不会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直到一碗药药倒了她，她与另外几名女子被一起送进了林家的别院。
虽然被药倒，但任芊柳依旧没有把这些危险放在心上，她的金手指实在逆天。仗着自己的金手指，任芊柳轻松把那些看守的守卫打趴下.
就在她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宋明却拿阿福的亲娘威胁她，他折磨她，伤害她，把阿福的亲娘用匕首钉在了地上，仅仅因为她咬破了宋明的手指就被割掉了舌头，因为她不服输的瞪视就被剜掉了眼珠。
任芊柳哪里见过这般畜生行为，尖叫着就要阻止，可宋明身边都是武力高强的高手，任芊柳只是在武馆学的三脚猫功夫，被人困在外围，寸进不得。
任芊柳还记得，宋明带着一脸纯真的笑，舔着沾着血腥的匕首问任芊柳：“不过卑下贱民，你与她认识才几日？就发展出这般友谊了？”
然后……为了刺激她，宋明让人剖开了阿福亲娘的肚子，请她“品尝刚出生婴儿柔嫩的大腿肉”。
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是被科普古代百姓生活凄苦，不被当做人看，但对于任芊柳来说这些只是离她很遥远的故事。
哪怕被抓，她也只把它当做是RPG游戏里的剧情而已。在打伤那些护卫的时候，任芊柳心里虽然有些伤人的不自在，更多的却是打倒小怪的快感。
宋明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精英怪或者小BOSS，连大BOSS都算不上，在当时她的心里，大BOSS应当是那个大肃的皇帝，宋明做的恶事，他要承担一半责任。
可周围那些女子的惨死和阿福的亲娘被伤害终于让她清醒过来——她不是在打游戏，她在经历真实的人间地狱。
任芊柳彻底崩溃，不顾强行修改属性带来的痛楚，把周围的雷云聚集过来，血洗了林家的整个别院。
只是阿福的亲娘被如此折磨几乎油尽灯枯，任芊柳也救不活她，在给阿福取了名之后，阿福的亲娘便撒手人寰。
任芊柳也正是因为那次强行使用了自己还没能掌握的力量，强行压榨自己的潜力，才令自己的体质和精神突破至91。
……
燕安宁也回忆起他与任芊柳的初次相识。
第8章 第 8 章
燕安宁本是康平城的巡官，城里总有女娘与孕妇被拐，燕安宁奉命探查此案，任芊柳是突然出现在城中的，来历成迷，燕安宁自然要派人盯梢。
却没想任芊柳第二天就被人拐走，所幸燕安宁的人一直盯着，燕安宁便顺势找到林家的别院。
只可惜他赶到时已经迟了，只能看到那附近尽是焦土与连人形都看不出来的尸体，浑身是血的任芊柳抱着孩子，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孤寂与寥落。
燕安宁回想起任芊柳身上浓郁的几乎化作实体的悲戚与愤怒，似乎要将世间一切恶事撕碎的凶戾，“你当时的选择没有错。”燕安宁十分认真的道。
“可你的家人、父母亲朋，终究都死在了那场灾难里。”任芊柳有些苦涩，她哪里知道宋明疯，大肃皇帝更疯，就因为死了爱人，他竟然要整个城为他陪葬。
可最先抛弃宋明的不正是他吗？！
“那场灾难是公西裕造成的，怎么能怪到你身上？”燕安宁断然道：“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我知道，我知道。”任芊柳忍不住笑笑，只是那笑容总有些苦涩：“我们一定要报仇。”
“当然。”燕安宁神色也少见的冷了冷：“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们下一步去哪？”任芊柳问，她是外来人，这种事还是要听听这些土著的。
“我想去越国。”燕安宁道。
“越国？”
“越国在最北边，气候严寒，但土壤肥沃，越皇重视军备发展，你猜，他发展军备是为了什么？”
“你想从军？”
燕安宁点点头。
“是啊，仅凭我们三个，想要复仇太难了。”
“是条好路子。”
“也是唯一的路。”燕安宁叹了口气，别看国家遍布，有进取心能打得过大肃的，算来算去也就那两三家。
周围的气氛又陷入寂静中。
“好啦，去休息吧。”最终是任芊柳选择打破这寂静：“怀崇都快栽火堆里去了。”
燕安宁顺着任芊柳的目光看去，可不是，早已疲惫不堪的宁怀崇早就在打瞌睡了，头也越来越低，眼看着就要栽进篝火堆里了。
“难为他了，这么个身子还要陪我们走这么远的路。”燕安宁拉着宁怀崇的领子，无奈的笑了笑：“前面有个城，我们进去好好歇一歇。”
任芊柳点点头。
“那我们先去休息，后半夜我来替你。”
“好。”
看着燕安宁把宁怀崇拖进帐篷，直到外面只剩她一人之后，任芊柳终究还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
第二天，一行三人下了山。
“这地方不错。”燕安宁以前也帮着家里巡视过族田，知道土壤的好坏，看着这肥沃的黑土地，有些乐观地道：“这里人估计过得还行。”
宁怀崇却不抱希望：“土壤肥沃就能过得好了？除了天灾还有人祸呢。这世上能有几个像池县令那样的好官？”
“你也承认池县令是好官啦？”燕安宁善识人，很多人他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那人的真实性格与为人，当时燕安宁就说池县令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燕安宁心怀赤诚，对人对物都充满善意，在亲眼见到一个人之前，他从不预设对方的善恶与立场，在他眼里，世上总是好人多的。
而宁怀崇不知是不是因为早年遭遇，除了燕安宁之外他不相信任何官员——那些国家蛀虫没一个好东西！
也是后来池县令确实花了大功夫来安排流民，宁怀崇才不再说什么。只是依旧嘴硬，不肯承认池县令人好。
没成想，倒是在这里听到宁怀崇夸池县令了，虽然是把他当对照组来用。
“那我们打个赌？”燕安宁想了想道。
“赌什么？”宁怀崇问。
“赌这里的人生活好坏。”
“你这不公平。”宁怀崇不满：“这里土地肥沃，只要官员稍微松松手，这里的百姓就能过下去。”
“可这不能说明此地的官员是好官。”
倒也没错……燕安宁沉思，就听见任芊柳的声音：“不用赌了，怀崇赢了。”
两个男人一齐愣了，连忙走到任芊柳身旁，就看见……明明是肥沃的土壤，适宜的气候，收获的时节，却有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抛荒，什么也没种下。
两个男人齐齐被噎了一下。哪怕是宁怀崇，心里最大的猜想也不过是官员贪污腐败，百姓吊着口气勉强活着而已。
可这么大面积的抛荒这种事，是三个人都无法想象的。
“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燕安宁脸色微沉。
“前面有个村子，进去看看吧，许能知道缘由。”任芊柳指着前面的村子，看起来规模倒是挺大，之前也肯定有不少人住在这里。
等到走进村子，不止是外头的田地被抛荒，村子里的屋子也又破又旧，很多房子很久没人住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还有人住的，只有两个老人家，看到三人就仿佛看到什么恶人一般，明明头发稀疏花白，满脸老年斑和皱纹，背佝偻着挺不直了，还是拎着扁担，要追打三人。
连宁怀崇都能轻松避开。
那老人家一边追着三人打一边骂：“我女儿没了，孙女也被你们丢下河去了，你们还想抓我孙子去死？！我们也不活了，大家一起死吧！”
“老人家，老人家，我们初临贵地，您之前遇到什么，与我们无关啊。”
宁怀崇也不知道这两个老人哪来那么长的气，追了许久也不肯停，任芊柳和燕安宁躲着轻松，他不行啊，被追了两圈就气喘吁吁的了。
那老人听了迟疑了一瞬，见三人确实没见过，犹豫着放下了扁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