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涉雾
作者:早
文案:
认识祁落的人都当她是个表里如一的小白花,单纯又安静,温和又不争不抢。
认识江翊的人都道这人长了张惊艳的好脸,本人比那张脸看上去的脾气好了太多。
而同时认识祁落和江翊的人,大多在最后才知道,这俩人,到底是没一个正常人。
人的偏执、自私才是这世上最大的诅咒。人可以为了一个秘密去撒一辈子的谎来圆,也可以为了一个爱人赌上一生最大的秘密。
故事的起点,或许是落雨屋檐下的初见,又或许是那纷飞大雪三十层楼的纵身一跃,又或许是一场纸醉金迷的宴会的后花园。
江翊说,应是横溪村他见过的最后那场雨。
祁落说,其实那张困囿她许久的网是她自己给自己织的,她心甘情愿被困在里面,躲在雾里,做一场不复醒的春秋大梦。
江翊来的时候,梦就醒了。
梦醒的时候,天就亮了。
HE,全文完结存稿35w+,日更1w+,只想赶快更完写新的。
因为是高一到大一上学期写的,前期自己都有点儿看不下去在修文中,但还是觉得不尽人意,后期会重复修文满意为止
封面纯自己做的TAT,我尽力了
一些小tips:有假死情节
避雷:
时间线从初中到毕业后工作,大部分集中在高中至成年后。
女主幼时被侵犯过,身体状况不太好,后期康复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落,江翊 ┃ 配角:顾思晓,乔苒,祁冀,程煜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白切黑和黑切白自我和解成长史
立意:黑暗里开花
第1章 “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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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景色向来一成不变,F城到琰州的这一条路她来来回回走了太多次。
行道树的枝桠还能略微透出一点点的微光,落在地面上,光影斑驳。祁落摇下车窗,并没把头伸出去,只是就着风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想起要去琰州上学?”
祁落回头,目光柔和:“想换个地方生活。”
她声音微微低沉下来:“有些不好的回忆,医生说换个地方生活最好不过,我哥就帮我报名了自招。”
吴韵点了点头,没多问什么,倒是给旁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不用再问下去了。
很多年后吴韵回想起那个画面,都还记得当年的祁落,倚在床边,低眉顺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人都说血脉传承,无一例外,祁落当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祁落或许会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平平安安地长大。
祁落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一眼吴韵,关上了手机,后视镜摇摇晃晃的,连着她的脸,吴韵与她目光交汇,于是她轻轻笑了一下。
等了这么久,除了等来了父亲不咸不淡的问候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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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的时候,她转学到了那时的初中。她性格很好,再加上特意转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沈悦所在的班级,很快便和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
她注意到江翊并不是因为江翊那张好看的脸蛋,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好的成绩,多广泛的交际圈,是因为他们早就相识在小升初那个暑假。
当时的她还很相信缘分一说,认为隔了这么久还能见到一定是中说不出的缘分。隔了很多天没见,小男生出色的容颜还是很难淹没在一群晒得黑乎乎的吵吵嚷嚷的初中生小男生里,他眉眼笑得舒展开,似乎正在演示些什么给附近的人看。
“你看他。”她拍拍沈悦的肩膀,“是叫江翊,对吧?”
“啊,对。”沈悦闻声转头看过去,瞬间从人群里捕捉到祁落所指的男生是谁,“是叫江翊,你认得他?”
再次看过去,正巧就碰到江翊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定格在她身旁的祁落身上,轻轻一顿,似乎有些讶然。
祁落微微勾唇,点了点头。
江翊也只是礼仪性地回了个微笑。倒是身旁有人暗戳戳道:“怎么,新来的小美女是为了你啊?”
“别乱说。”
隔得不远,祁落能清晰听见江翊的声音,比她记忆力低沉一些的声线,似乎是在变声期。他略微抬头冲祁落抱歉一笑,便不再看她。
祁落收回视线,伸手弹了一下沈悦的脑门:“你笑什么?”
“啧。”沈悦笑得微妙,“第一天就搭话?以前没觉得你是这样的人。”
“想多了。”
她知道沈悦在揶揄她,只能解释道:“我们俩认识的,他也是我们小提琴班的。”
回家后她把书包丢到房间里,之后就是洗手吃饭。这一年来母亲忙着和吴韵阿姨,也就是沈悦的母亲在国外发展事业,总闲不下来照顾她,于是便把外婆从镇上接了过来。
但是这么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和电视上报道的一样,所有家庭里关于老一辈人的利用权都难免落入到矛盾中去,比如她的亲生小舅舅就已经就着亲娘不照顾亲孙子和舅妈联合起来轰炸了外婆的电话不下十次。但外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当年受过良好教育的官家小姐也不在乎什么儿子女儿的,虽说南方女子温婉可人,但是又执拗的很。尽管小儿子三番两次闹个不停,却也没见她动摇过一分。
祁落塞上耳机,抱着手机瘫在床上,在床上压出一个浅浅的人形。她抱着床上上次生日母亲从国外寄来的毛绒熊,把脸埋到了毛绒熊的胸口。柔顺剂的味道熏的她嗓子疼,于是她开始考虑下次该换的柔顺剂的味道或牌子。
初中生的生活有什么波澜?
倒是那个江翊,哪都能遇到他。
话虽这么说,但是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在后半个学期的时候越来越好。起先是班里座位大调动,她和江翊当了同桌。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很难不熟稔起来。第一天的时候他们聊的话题是“为什么学小提琴”。
祁落说,因为爸爸喜欢,所以她就学了,而且学得很快。
江翊说,因为他想。
祁落只当江翊敷衍她,连个理由都不屑与她说。
第二天的话题是,为什么两个人明明住在一个小区,却没再碰见过?
祁落说:“是不是因为我们俩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不从一个小区门出入?”
江翊说:“不知道。”
还是敷衍。
换做是别人,根本没人会再去理会江翊这种臭屁小孩儿。可是听他和别人的对话,倒是正常很多,丝毫不见与她对话时语言匮乏。可祁落毕竟是个人,忍了他几天之后便再也不愿忍,在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借着起床气发火道:“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啊?”
江翊停下了笔,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慢慢说道:“没有啊。”
他甚至都有些想骂人的意思了,江翊才悠悠转过脸来,很认真地说:“真的没有…我只是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翊想,比如学小提琴的理由,比如为什么从没在小区里见过,都不应该是“我想”和“不知道”。
虽说聊天氛围不理想,但是两人的关系总会遇到一些契机趋于缓和。
原因是因为自己家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祁冀。谁家没点鸡毛蒜皮的事?只是自己家里多了点儿罢了。这位哥哥像是跟她有仇似的,三番两次跟踪她,带着一群人五人六的朋友们走街串巷。事情发生说来凑巧,她刚吐槽完跟江翊住在一个小区却从来没碰到过江翊,就在自己亲哥的狐朋狗友对自己吹口哨的时候看见江翊像旋风似的刮过来,拽起她的手腕就往前跑。
“你是不是偏爱英雄救美啊?”
她躲在他挡住的黑暗的角落里,悄声问他。江翊转身看了她一眼,唇线抿成一条。
他知道她口中的“偏爱”出自什么,却也懒得跟她扯皮,毕竟那些人离这不远。
等到那一堆人彻底走远,他才拉着她从一堆七扭八歪的脚手架后面走出来,松开手后,他单独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听不到身后祁落的脚步踩在枯草上发出的噼啪声,才转过头去看她。
她静静在身后看着他,突然绽开一个很大声的笑。
可江翊没觉得她真的在笑。
毕竟刚才,他抓住的手腕,在他掌中微不可见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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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请多关照!!这篇文是高中时的脑洞,学业为重零零碎碎断断续续写了两年半,请多多指教!(鞠躬
第2章 如果一定要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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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落,去买点白糖回来吧。”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外婆的声音透过厨房油烟机的轰鸣声传到祁落耳中。祁落应了一声,塞上耳机,拿起门口摆放在鞋柜上的雨伞。
出门的一刹那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内暖橙色的灯光,在灯光下笼罩着外婆慈祥的背影,油烟机的轰鸣和锅铲的翻动声交织着在她耳边削弱耳机里的歌声,她心底忽然一片暖意和孤寂交织的酸涩。
人总在一些特别的时候怀念。当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就转身出了家门。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加快脚步,在奔跑中看着脚下溅起的水花,过十字路口时她抬起头,一滴雨水顺着伞边滴到脚下,然后是一声鸣笛,刹车的巨响。
迟钝的五感,错乱的神经,一点点微小的火花都会掀起燎原大火,在她的整具身体肆意凌虐。
她没抬头,躺在满是雨水和泥泞的路上,旁边的轿车调转车头逃逸的时候她抬起了胳膊,在路灯的照耀下看着胳膊上的血液顺着衣袖绽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红花朵。
耳边传来一阵惊雷声,像是记忆里的那个潮湿的雨天。
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祁落闭上眼睛,适应着白色墙壁的明亮的光。外婆趴在她旁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她的手机。
祁落抽出手机,满满当当的消息列表里挤着一条江翊的消息。她点开。
“明天去上课吗?”
祁落晃了晃疼得快要失去知觉的腿:“我去买白糖时被车撞了。”
那边隔了好久才回话:“严重吗?”
“没事,小伤。”祁落敲打着屏幕,“明天你自己去吧,我等会跟老师请个假。”
“好好休息。”
“诶?就只有好好休息嘛?”
“你又没病。”
“我这还不算有病吗?”
“脑子有病。”
外面细雨交织,时间已经午夜12点了,病房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陌生的地方,她索性起身,腿上的抽痛惹得她呼吸一顿,差点把水杯丢出去。
她怕吵醒外婆,于是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杯,拖着那条受了点儿伤的腿走出去,走廊安静无人,她等着水打满,就往回走。刚走到通往病房的拐角,就听见楼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担架吱呀,车轮从地面狠狠擦过,上面躺着的病人脸色灰败、呼吸急促,旁边是家属们凄厉的呼喊,一瞬间如同一阵旋风一般席卷而来。
她站在栏杆旁,远远地看过去,攥紧了手中的杯子,默不作声地回了病房。
第二天中午,吃的是医院食堂。医生说她伤的没多重,只是身上有部分挫伤,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幸好是因为下雨天啊,车开的慢。祁落想着,不然不知道要在这床上躺多久。
外婆那边却在电话里争吵了起来。
“妈,爸病了,你总得回来照顾爸吧。”小舅在电话里朗声问道。
外婆看了一眼病房里专心致志看着手机的祁落,“小落才刚刚好一点……”
“哎呀,我和小静都很忙的,谁有空照顾?大哥整天忙个不停,姐就不必说了,自己女儿都照顾不了……”
“你……”
“外婆。”祁落的声音静静地从房间里传来,“那您就回去吧。”
“老年机声音太大了。我听的见的。”
没剩下多少“剩余价值”的老年人还要面对子孙的压榨,总会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可子孙辈总不同,小舅瞬间高兴起来:“既然小落都这么说了,您还不快点回来啊,小落,舅舅要谢谢你啊!下次给你带吃的过去!”
祁落含笑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揶揄道,刚刚还“那个祁落”呢,这怎么就喊“小落”了。
外婆只能无奈地挂断电话。
第二天外婆就回去了。她只能拖着自己走路还瘸瘸拐拐的身体到住院部楼下拿外卖。同病房的病人家属想帮她拿,却被她拒绝了。
她最终在医院待了一周,医生说再待两天是最好的,她只说是家里没矿,没空在这耽搁。
有次沈悦给她送了作业过来,还嘲讽她要在被子里变成裹尸了。她还倒打一耙说沈悦没同情心,还给她送数学作业,看着都头疼。
就是这么待着,她才能意识到,网上交友果然有其魅力所在,之前交换过联系方式却从没聊过天的江翊终于在那天一段“上不上课”的对话后,跟她主动说起了话。
这种不见面的说话方式让他的话多了不少,这一个星期的交流过后,两人的线下交流终于正常了不少。此后一个学期,上下同路,到底是让两个人熟稔了起来。
入目是深青的背景,耳边依稀可辨嘶哑的呼救声,周围仿佛围着满满当当的人群,他们争相向前撕裂她周围的幕布,想把她拽到他们怀中,跟他们一起嘶吼。
祁落从梦中惊醒时,连发梢有点微微黏腻湿润。她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深呼吸一口气以平复慌乱的心跳。
看看墙上的钟,也已经下午两点了。
该去上课了。
前段时间小提琴考级总算是过了十级[考级时间线],于是学校的老师就帮她报了市里的比赛,初次之外,江翊和另外几个学生也被上报,虽然学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见见大场面无疑是好的。
祁落那批的学生,大多因为高中学业没参加比赛,剩下几个初中生分配到了几个班,由不同的导师带着,穿插在中等偏上的班级里练习。
她恰好分到了江翊那个班。
江翊从始至终没说过自己为什么来学小提琴,见到祁落只是如当时在在班里见到一样,微微点头,礼貌又疏远。
祁落赶到教室前,他已经到了一会儿了,就抿着嘴看着祁落步履蹒跚地溜进来。
“你今天坐着拉吧。”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比赛影响吗?”
“还有一个月呢。”祁落笑道,“没问题的,老师。”
江翊看着祁落坐到教室拐角的空间,架起小提琴,慢条斯理地试音。
他知道她在赌气,前段时间的熟识,总让祁落吐露了些许深处的小心思。小提琴是她父亲的夙愿,在她父亲眼里小提琴绝对是高于一切的存在,这次的比赛,祁落父亲那边不会没有动静。她越讨厌他,就越要赌气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