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车牌,”石锦夏压低了嗓音,“一水的连号,大人物啊。”
秦蜜不是很懂一个车牌怎么能跟“大人物”联系起来,但她没有反驳:“他跟电视台的领导关系不错。”
“怎么钓上的?”石锦夏挽住好友胳臂,兴趣起来了,“仔细说说。”
秦蜜无语:“......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石锦夏拧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你不是跟我说喝醉了嘛,这人帮了你,还特地接你过来,怎么看都不像是‘随手帮忙’的程度。”
说到这里,她忽然惊醒,拉着秦蜜走进旁边的便利店里:“差点忘了,你现在怎么样,我正准备给你买醒酒药。”
“不用,”秦蜜摆摆手,“我在他车上睡了一会儿,已经清醒多了。”
石锦夏摸了摸闺蜜的额头,有点担心:“可是你的脸还是很烫。”
“没事,你待会给我一杯柠檬水,然后送我回去就行。”
“这都几点了,你今晚在我家住吧,”石锦夏直接道,“我让一鸣跟他爸睡,你跟我一起住我儿子的房间。”
秦蜜尴尬地摇头:“这怎么方便?”
她之所以不让徐文裕送自己回家,就是担心出意外,而不是真的想要破坏闺蜜和家人团聚的夜晚。
但石锦夏不答应:“你别担心,我老公已经休息了,你就跟我一块,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秦蜜实在拗不过友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石锦夏确实细心,一回家就直接把儿子丢进主卧,让他别在外面横冲直撞。
随后她便给闺蜜铺床,还拿来了宜家买的助眠熏香,以便好友能睡得舒服。
......
“你说的那种酒,我网上查了,是一种经常被用来骗女孩子的网红酒,看起来度数不高,但实际上很容易上头。”
石锦夏盘腿坐在床边,拿着手机给她科普。
秦蜜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在梳头发:“怪不得,我喝完没几分钟就站不稳了。”
“所以说,你以后一个人还是别去什么陌生聚会了。”石锦夏替好友感到后怕,“早知道来我这,跟我们一起看中秋晚会啊。今天你那嫦娥飞天,美哭我了,连我老公都说以后你的舞剧要涨票价了。”
“涨价......我们领导不敢的。”秦蜜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个节目如果得奖了,应该还有奖金。”
“发了记得请我吃饭哦。”石锦夏托着腮,忽然想起,“话说回来,今晚你这庆功宴吃成了鸿门宴,不打算报复一下?”
“怎么报复?人家又不是我们单位的,告诉领导也没用。”
“啧,居然收拾不了那些小畜生,”石锦夏气闷道,“那你岂不是吃了个哑巴亏?”
女人无奈点头:“就当教训吧,以后我还是少去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聚会。”
“这倒也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去年离婚之后,不也是一个人过中秋的吗?”石锦夏忽然想起,当时秦蜜还跑去温泉酒店度假来着。
秦蜜脸色一白:“呃,嗯......”
她去年其实是跟糜宸一起过的,那时还瞒着石锦夏。
少年风风火火,载着她专门跑了几十公里路前往温泉酒店,两人还特地数几百个池子要多久才能泡完。
最好笑的是数了也白数。
毕竟情浓之时,两人都把时间耗在房间里的私人浴池,根本没空去泡公共温泉。
“今天被英雄救美,你就一点都不心动?”石锦夏好奇地盯着好友,揶揄般问道。
“......”秦蜜刚被勾起当时跟糜宸在温泉酒店的回忆,有些反应不过来。
“喂?”石锦夏无奈地推了推她,“发什么呆呢?”
“你说什么?”
“那个送你回来的男同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石锦夏试图给闺蜜建议,“我看他条件不错,按你的话来说,能跟领导聊天,说明他的职级差不多甚至更高一级。这人肯定没有四十岁吧?”
秦蜜摇头:“他好像比我小一岁。”
“嚯,牛逼。”石锦夏说完直接沉默了。
这下轮到秦蜜纳闷了:“怎么了?”
石锦夏抿了抿唇:“秦蜜,你真不知道到这男的什么来头?”
“对啊,”秦蜜对跟自己生活无关的人和事没有探究的兴趣,“反正以后也接触不到。”
《逐月》节目已经告一段落,她的后续工作也不会跟那人产生交集。
“你......”石锦夏深吸一口气,“傻子,人家不到三十的年龄,能跟你们顶头上司级别的人共事,这种金大腿你就算不谈恋爱,也不能断了联系,明白吗?”
“锦夏,你搞公关的,重视人脉很正常。”秦蜜淡淡道,“但我们这行靠本事吃饭,用不着求人。而且我对他又没感觉,给人希望干嘛?”
“感觉是可以培养的,你现在单身G,”石锦夏有点急,她是真不想好友错过这种能够改变命运的大鱼,“总不能还惦记着你那小男友吧?”
“怎么可能......”秦蜜正要反驳,张口时却说不下去。
“我给你介绍的你不要就算了,”石锦夏有点恨铁不成钢,“可按你说的,这人条件好,还对你关照有加,为什么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蜜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石锦夏的建议很现实,她目前处于感情空档期,就算对徐文裕不感冒,但慢慢相处说不定感觉就来了。
而且对方年龄合适条件优越,还能让她姐那边放下心来,可以说一举多得。
然而――
沉默良久,她推了推好友:“锦夏,我困了,早点睡吧。”
“又敷衍我是吧?”石锦夏无奈地歪了歪头,“你自己也多上心,听我的,别总是那么固执。”
“知道了,明天还要早起,晚安。”当秦蜜想要逃避一个话题的时候,没人能挖出她的真实想法。
石锦夏也只能耸耸肩,长叹一声:“晚安。”
闭眼前,秦蜜惯性看了眼手机,却发现收件箱多了封陌生短信。
她点开一看,接着整个人就像触电般怔住,呼吸在顷刻间停滞。
【“姐姐,我好想你。”】
同样的月光下,一辆跑车静静停驻在秦蜜家的小区门口。
隔着车窗,少年英俊的侧脸若隐若现。
他的视线始终朝着某个方向,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第25章 星月
晨光熹微,石锦夏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从地下车库里把车慢慢驶出。
秦蜜坐在她身侧的副驾驶座上,头颅微垂,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
“这么早就赶着回去,”石锦夏语气无奈,“可你今天又不用上班,到底着什么急?”
“我没着急啊......”女人声音沙沙的,带着一丝不自然。
“哦?所以是谁昨晚心事重得睡不着,半夜都把我吵醒了?”
秦蜜弱弱地辩解:“明明你自己要去上厕所。”
“咳,”石锦夏尴尬地咳嗽了几声,“这个不算,我问你,大半夜不睡觉一直盯着手机发呆,你是不是中邪了?”
“想什么呢,”秦蜜抿紧嘴唇,似乎有些懊恼,“我只是失眠,随便看看新闻而已。”
“啧啧,”石锦夏明显不信,因为秦蜜很少用手机端刷新闻,但她没有揭穿好友,“就当是这样吧。”
秦蜜自己也心虚,不敢多言。
昨晚在收到某人那条的短信之后,她确实睡不着了。
这段时间被工作所麻痹的感官,也在看见那句话的瞬间重新复活,连心脏都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最可怕的是,对面还没完没了。
零点的时候,在她半梦半醒间,手机“叮”的一声又把她惊醒。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这次是一张图片――
夜空中,一轮白色的圆月高悬天际,旁边点缀着一颗星星。
秦蜜几乎在瞬间就理解了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是去年今日,少年在酒店的私人温泉抱着她时,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念的情话。
当时她还觉得小朋友太N瑟,才会几句诗就搬出来调情。
时过境迁,那一刻的甜蜜,如今却成为折磨她的苦果。
秦蜜摸了摸胸口,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紧紧揪住,令她茫然无措。
不对,糜宸怎么还没放弃呢?
都过了这么多天,她以为彼此早已默认分手。
而且她还把糜宸的微信和手机号都拉黑了,他难道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正当她纠结不已时,图片一处细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右下角的半截街灯,是熟悉的翘角钩花的样式,好像跟她小区那边差不多。
这一刻,女人困意全消,心跳如擂。
不可能的――
他......难道是来找她了吗?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滋生蔓延,烧得她整宿都不安宁。
于是便有了石锦夏早上这一问。
秦蜜之所以着急回去,也是想确认路灯是否真的和自己小区的一样。
要是搞了个乌龙,自作多情就好笑了。
车开了一路,石锦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闺蜜闲聊,扯到了国庆放假的事上。
“你确定回老家陪你姐对吧?”
“嗯,我怕她的店里节假日忙不过来。”
“也是,你姐姐的小吃生意做得那么好,放假肯定更忙。”石锦夏莞尔,随即似乎想起什么,“我记得她一直催你谈个男朋友,你打算怎么应付?”
“我又不可能凭空给她变出来一个,还能怎么应付?拖呗。”秦蜜苦笑。
“你总不能永远拖下去吧?”石锦夏想了想,犹疑道,“嗯......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摆脱家里人催婚的小方法。”
“嗯?”
“你找个异性朋友,陪你回一趟老家,装装样子,老家那边的亲戚肯定不会嚼舌了,你姐也不会再逼你相亲。”
“拜托......”秦蜜白了好友一眼,“亏你想得出来,哪个正经朋友会帮这种忙?”
“那就租一个呗,那什么――出租男友,不是挺火的?”石锦夏越想越觉得可行性高,“反正也就陪你两三天,虚与委蛇一下,只要钱货两讫肯定不会有事。”
秦蜜还想辩驳,却听闺蜜振振有词:
“你也别小看这几天,以后你可以一直拿这个人当借口,感情不和啊吵架啊复合了啊......这一套下来怎么也能糊弄个三两年吧?”
“也就是说,这几年你都不用担惊受怕。然后你就可以慢慢挑了,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再带回家。到时候就算暴露,也不会让你家里人生气。”
石锦夏说的正好挠中了她的痒处。
【真正喜欢的人......】
秦蜜的呼吸一滞,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纠缠了她整晚的人影。
她连忙晃了晃头,把那个荒唐的念头甩出去:“好了,到时候再说吧。”
“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叫我。”石锦夏已经听出好友的动摇,瞥了她一眼,“还有,咱们差不多到了,准备下车吧。”
秦蜜斟酌片刻:“不用送我,停在门口就好,我想在小区里散一下步。”
石锦夏也没怀疑:“好,那我去买菜了,他们父子俩还没吃早餐呢。”
很快,两人在小区门前分开。
......
“路灯......”秦蜜抬起头,将旁边的黑铜雕花路灯与手机里的反复比较,“就是这种吧?”
确定了这件事后,她颦眉不语。
昨晚糜宸肯定是来了,只不过他没有明说。
上了电梯,秦蜜盯着手机里的短信,脑海里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要不要回个消息?】
【不行,要是这么做就藕断丝连了,自己应该坚定立场――】
【可是糜宸没等到人,应该很失望吧......】
她心不在焉地从电梯间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楼道中央。
因为没有开灯,环境昏黑,只有不远处的窗户射入的光线让她勉强能看清路。
她加快了脚步,往家门口走去,但还有几步时,突然顿住了。
原因无他,门口的柑橘盆栽树旁,一个高挑的、熟悉的身影正倚窗而立。
少年的黑发有些蓬松和凌乱,眉眼疲倦地耷拉着,身上裹着一件蓝白色的薄棉冲锋衣,听见声音便朝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秦蜜对上那双浓墨般的乌眸,仿佛见到深海里隐匿的巨兽,复杂又黏稠的情绪如同触须般密密麻麻缠住了她。
“你――”她嘴唇嗫嚅片刻,脚已经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下意识想要逃开。
可对方动作更快,瞬息几秒就已经箭步冲了过来,年轻而结实的躯体仿佛捕食前的猎豹,又准又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姐姐......别走。”他的嗓音沙哑,带着一丝祈求。
秦蜜听得心一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对方,不过马上就后悔了。
因为在她迟疑的瞬间,糜宸高大的身影如同黑云压顶,将她整个人都裹进了怀里。
走廊光线本就昏暗,秦蜜手足无措地挣扎,偏偏又挣不脱他的怀抱,反而被对方顺势抵到墙上。
“糜......糜宸,你放手!”女人像一只惊慌失措的雀鸟,嗓音都打着颤。
“不放。”少年搂紧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出闷声道,“你跑什么,我又不是怪兽。”
秦蜜的脸颊被迫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腔,只感觉呼吸都变得艰难:“你......你先冷静......”
“十八天零八个小时,我想你想得快疯掉,你叫我怎么样才冷静――”糜宸一边说一边低头,唇瓣紧贴着她的耳垂,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
秦蜜被他湿热的呼吸烫得颤抖,只能努力咬唇保持清醒:“不、不是说过......分手了就别再来找......嘶!”
最后一声痛呼,是因为男孩陡然加重了掐住她胳臂的手劲。
“秦蜜,”他终于不再叫她姐姐,而是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喊她名字,“你以为我等这么久,就是来听你说这个?”
“那......那你想怎么样?”女人此时因为紧张出汗,几缕头发狼狈地黏在了额侧,喘息也变得急促。
然而糜宸丝毫不因她狼狈的模样心软,双手制住她几欲逃离的动作:“首先,我没答应过分手。”
“可......”
“之前一段时间没有打扰你,”他盯着她,慢条斯理道,“自然是为了尊重你的排练时间。”
秦蜜拧紧了眉,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但不敢细想。
“你先放开我,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她试图摆脱对方的手臂,换个姿势说话,可是却被少年按得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