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精致漂亮,也太过有攻击性。
更别提傅家那复杂庞大的家族背景。
罢了罢了。
想这些做什么。
任是她的父母不中意他,或是他的父母不中意她,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她要的是他这个人。
仲姨做好了午餐,上楼喊她吃饭。
下了楼,傅予沉正好进了玄关,他将手机递给她,也没多说。
席间有仲姨和严宝华在,也不好问他都聊了些什么。
沈止初只低垂着眼,专心对付午饭。
倒是严宝华,眼看着傅予沉给她剥虾剔鱼刺,一幅极熟练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们俩,还没给我们讲过,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仲姨还算是知道一些细节,严宝华确实是完完全全不得其中要领。
沈止初被问住了。
这么仔细一想,他与她明确男女朋友关系,是在清市沈家别墅的第二天中午。
那时候,前一天的下午和晚上,他们已经极其没有节制地……
当时,她是带着一种失控的想要被他占有的心情,而他……大概也是对应的,失控的爆发的占有欲和施虐欲。
这好像不是传统意义上正常的恋爱进展。
“追了一个多月,犟得要命,”傅予沉虚虚靠着椅背,单手握着咖啡杯,一幅散漫慵懒的痞劲儿,看着对面的沈止初,摇头,“难追,难搞。”
沈止初瞪他一眼,“你那是追求吗?”
“不是吗?”
他盯着她,眸色深深。
“不想跟你多说。”
吃完饭,沈止初上楼准备披件外套,再去花园里继续忙碌。
傅予沉跟在她身后,进了主卧。
她站在更衣间,拿了件针织衫,看他一眼,“你不去上班吗?”
傅予沉堵住她的去路,笑说,“对我的追求方式不满意?”
“没什么不满意的,”沈止初冷声,“让开。”
他一步一步走近,放低了声音,哄着似的,“重新追你一次?嗯?”将她压在衣柜镜面,垂着颈,轻轻笑了声,“……你要什么方式?”
鼻间被他的荷尔蒙气息萦绕,沈止初一时思考都慢了半拍,别开脸,“……不必了……”
傅予沉自顾自地说,“表白?约会?”
他垂眸看着她红透的耳根,掌心托着她下颌将她的脸扭过来,“看着我。”
又是糟糕透顶的对视。
被他那漆黑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她总是会双腿发软。
“我爱你。”
傅予沉说。
心脏猛地撞了下胸膛,几乎有些发疼,沈止初鼻腔酸涩,讷讷地说不出话。
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他怎么能随时随地将这种话讲出来?
“喜欢我吗?”
“……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无赖。
沈止初看着他,呼吸都开始发紧。
傅予沉低哑地笑了声,嗓里磨着点儿坏,“那么,沈小姐,按照你的流程,现在,”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几近耳语,“能亲你了吗?”
根本来不及说不,他的吻已经压了下来。
一开始是轻柔而缓慢的,在她喉间逸出碎音之后,那吻陡然加重加深。
沈止初几乎被他揉进怀里,全身发软。
湿热的吻汹涌而至,喘息撞击着耳膜。
她模模糊糊地想,如果她与他非要有个结局,那么――
她愿意与他在一场冷雨中吻死。
第68章
傅予沉离开翠岸回公司上班后,沈止初给沈昭音打了个电话。
沈昭音像是在等着她的电话一般,立刻接起来。
“妈妈刚刚查了资料,网上有很多傅家产业的消息,但关于你男朋友傅予沉本人,却没什么资料,连照片都没有一张。”
“……嗯,也正常吧,”沈止初斟酌措辞,“您不用担心我,一切都没问题。”
“他是不是要联姻?”
沈止初的小姨,年轻时也曾和一豪门子弟恋爱,后来那男人甩了她去联姻,小姨陷入绝望,那一阵儿整个沈家都不得安宁。
沈昭音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
这话,一直在脑海里打转,怕伤害到她,但她必须要问出口,“你们打算谈多久?”
“他都处理好了,只是……”沈止初犹豫了下,“……我现在不想结婚。”
沈昭音默了默,也没再问,只说,“你从小就会自己拿主意,那妈妈就不多干涉了。”
“好,”沈止初又补了句,“有什么事,我会告诉您的。”
沈昭音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顿了几秒,才说,“……好。”
挂了电话,默然在窗边立了许久。
沈止初心里感到一丝释然。
不知何时,人们总喜欢给女人们强加一个婚礼梦想。
好像每个女人都想要一场梦幻的婚礼,现场一定要是花团锦簇的,亲朋好友前来见证祝贺,旁观新人们彼此发誓然后拥吻。
但其实,她完全不想要这些。
旁人祝福与否,完全无关紧要。
这世界如此乏味,他们的爱情,完全不需要这俗世的认可与见证。
他是她想私藏的礼物。
笃笃笃……
敲门声。
严宝华推门进来,“初初,造型工作室的人来了,最后上身试一下礼服。”
后天就是颁奖礼。
沈止初与这家工作室合作过多次了,为了节省时间,所有礼服他们一般会先按照她的身材尺寸修改一轮,再拿给她上身。
“让他们上来吧。”
听到工作人员上楼的脚步声,沈止初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巡视了一圈房间内。
还好,没有傅予沉的痕迹。
他的所有衣物首饰都收在更衣间。
造型师依旧是郑心远。
竖起简易屏风,助理帮沈止初穿衣,他在外面解释,“这是VISSI三十年前的一套高定,平时收在傅家的艺术馆里,平时只展出不外借,我那天去看展看到,想着太适合你了,莽着劲儿,找了他们高层借。”
“本来,他们说不借,结果,过了两天,他们一位高层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你的御用造型师,我说是,这次就是帮你借的,对方立刻就答应了。”
沈止初没吭声。
严宝华笑着接话,“大概是初初的影迷吧。”
郑心远点头,“我想也是。”
“不需要改诶,很完美。”
郑心远拍拍手,“头发也做了,整体看一下?”
严宝华点头,“试试吧,一会儿摄影师崔静就过来了,就在这儿把出发图拍了。”
那套出发图很完美。
但也远远不及颁奖礼当天,摄影机前的她惊艳。
那日,天气一直阴沉着。
天气预报说夜间有降雨。
颁奖礼在北城话剧院举办。
主办方取得许可,暂时封闭了剧院主体建筑侧边的道路。
红毯就铺在这柏油路上。
那是星光闪耀的一个夜晚。
数个照明灯,将红毯映得如同白昼。
红毯尾端,所有艺人按照排好的次序,站成一列。
沈止初与前辈柴丽站在队尾。
此前她与柴丽都担任了北城青年影人企划的评委,这次见面就熟悉了些,柴丽拉着她聊闲天儿。
天寒地冻。
不见月也不见星,偶有微风,天空被一层厚厚的灰云笼罩。
“冷了吧?”柴丽问,“要不要让宝华给你披件衣服?”
严宝华与其他经纪人助理们,站在不远处的花圃边,有说有笑。
“不用了,”沈止初笑笑,“有直播,镜头一直拍着,不太好。”
说话间,活动机位的摇臂正好缓慢拉过来。
镜头框住了沈止初,拉进放大,围着她缓慢绕了一圈。
珍珠色的缎面挂脖露背长裙,下摆微微拖地。
从前面看,完美的肩颈曲线展露在外,看背影,蝴蝶骨与腰线让人挪不开视线,骨肉匀称,在夜色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造型点睛之笔是钻饰的半透明长披肩,挂在臂弯里,风鼓起,轻盈的披肩飘起,像散发着微光的翅膀。
那微光,衬着她明亮的眼眸和瓷白的脸,自有一种脱俗的仙气。
不用想,此刻直播的弹幕一定被疯狂的溢美之词刷屏。
镜头又绕回她身前,流连不舍似的,停留了足有十几秒,才缓慢拉回签字墙。
红毯即将开始。
沈止初抬手抚了抚手臂。
冷意直入骨缝,她要尽全力绷住了,才能止住冷战。
排在前面的艺人嘉宾一个接一个踏上红毯。
沈止初正要往前走几步,却被柴丽拉住了胳膊。
柴丽压低了声音,“傅予沉又在看你。”
沈止初先是一怔,他不是去出差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柴丽拍拍她的手,“我记得之前评委组一起聚餐那次,他就老是看你,他真的没有对你口出恶言?”
沈止初没有立刻去搜寻傅予沉的身影,偏头冲柴丽笑了笑,“真的没有。”
“那你还是小心躲着点,不要跟他起瓜葛。”柴丽语重心长,“我听说,他骂哭过好几个明星。”
躲着点。
不要与他起瓜葛。
沈止初在心内咀嚼这些字眼,突然萌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感。
在旁人眼里,他是坏男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女人。
可这红毯之上,聚光灯之下,众目睽睽,却没有人知晓,她早已与他纠缠不清。
他蛮横地闯入她的世界,以一种强势的施虐姿态,一遍一遍治愈着她过往所有的伤疤。
众目昭彰。
却更没有人知晓,就在数日前,她还与他翻滚在酒店同一间套房的同一张床上。
大汗淋漓。
紧紧缠绕拥抱。
三天三夜。
心跳鼓噪喧嚣,沈止初终于抬起眼。
只见红毯之外,熄灭的路灯下,停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车窗降下。
傅予沉直直盯着她。
像以往那么多次一样,眼神露骨而专注,像在看她的裸.体。
她屏息,越过炫目的聚光灯,越过华丽的红毯,越过衣香鬓影,与他四目相接。
那沁着坏劲儿的锋利眼眸,在夜中隐约可见的亮钻耳钉,极短的展露了完美头型的黑发……
明明只是一场遥望的对视。
却像是……
空气冷冽,一直克制着的冷战,此刻再也止不住,抖意从骨缝开始蔓延。
沈止初剧烈地颤抖了下。
火热的视线胶着了数秒。
沈止初深深提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发觉柴丽还在看她,便牵唇笑了笑,“谢谢前辈提醒。”
柴丽又安慰似的,拍拍她。
“待会儿跟紧宝华,别乱跑。”
沈止初点点头。
今夜,天公实在作美。
等沈止初最后一个走完了红毯,一直遮蔽着天空的灰云出现裂缝,冬夜的倾盆冷雨才终于浇下。
所有嘉宾移步剧院一楼剧场大厅内部。
因为《明烛天南》的侠女角色,她今晚得了一个「最佳电影人气奖」。
这个奖每年颁一次,给今年年度内,又有票房又在社交平台有极高热度的影人。
此前这个奖一直颁给试水大荧幕的流量明星,于是主办方挨了不少骂,今年颁给她,再没有人有异议。
颁奖礼冗长。
如以往参加过那么多次的任何典礼一样,乏味无趣。
也如往常一样,沈止初上台领了奖之后便提前离席。
回到了她专用的休息室。
颁奖礼同时,主办方为经纪人和助理提供了小型茶歇,严宝华正在那里社交。
休息室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沈止初摸索着墙壁,按开灯。
一瞬间,灯光大亮。
傅予沉虚虚倚靠着化妆台旁边的墙壁,单手插着口袋,另一手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
他穿着惯常穿的黑色高领毛衣和长大衣,盯着她。
沈止初脚步顿在原地。
她以为他只是在迈巴赫里遥遥地看她一眼,这时已经离开了。
傅予沉一侧唇角牵出慵懒的笑意,“……不认识了?”
“……你不是去出差了吗?”
“这礼服,想着会很衬你,”他的眼神一寸不错锁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想亲眼看看。”
走得极近了,他踢开她的裙摆,为自己腾出位置。
“好看。”他低声说。
心跳剧烈,沈止初望着他,眼睫都微微颤动起来。
傅予沉垂颈压下,像是要嗅她一般,鼻尖停在她脸上方几厘米的地方。
他的呼吸拂在脸上。
沈止初扬起下颌,微微启开唇。
炙热的呼吸交缠。
吻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缱绻而缓慢。
呼吸不稳,唇舌交缠的间隙,沈止初轻声说,“傅予沉。”
“嗯,”傅予沉细碎地吻着她的唇她的鼻尖,“沈止初。”
“带我走吧。”
她说。
剧院外,雨势渐渐小了些,却是一样冷。
傅予沉牵着沈止初,从仅供工作人员出入的后门出来。
院落空无一人。
只有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
向衡歪靠在驾驶座打盹。
隔着细密的雨幕,写字楼的灯光和商超的霓虹变得朦胧。
台阶之下,院落的水泥地面上,积了小小的水洼,倒映着整座城市的靡丽色彩。
他们并列站在台阶上,望着这城市的夜。
所有人都在剧场大厅内狂欢。
冬季的雨夜,连车声都远了。
隐了。
沈止初默了几秒,突然笑了笑,说,“这样的场景,好适合与爱人私奔。”
傅予沉偏过头,垂眸看着她。
气若幽兰,姿容胜雪,看起来比这冷雨更凉。
他静静地看她,而后扯唇笑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带劲儿。”
沈止初嗯?了声。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寡淡的,大多数时候面无表情。
还从没有人这么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