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还有一个人也曾经问过他，问他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
看着程曜冷淡的性格，他深感自己太对不起茹萍。茹萍是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当初怀孕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经常踢她的肚子，她还说这孩子以后一定是一个调皮的。
可是看着程曜才十三岁就这样少言安静，他都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茹萍了。
都怪他，不应该只听程胜的一面之词，应该早点回家去看他的。
或者早点和表舅联系上。
吃过饭他们就回程明江家了。
程明江家的小区很大，环境也很好，楼层也很高，还都是电梯房。这样的小区在北水这个小县城里是看不到的。
程曜和爷爷跟着他从地下车库进电梯到了十六楼，程明江拿出钥匙打开门后，换了拖鞋就让他们赶紧进。
看着宽敞干净的地面，程爷爷和程曜都没有进去，只是低头看着地面还有脚下的鞋。
程明江赶忙说：“不用换鞋，这地都好几天没有拖了也是脏的。等会儿我去超市买一点生活用品，你们赶紧进来，我去给你们倒水。”
程爷爷和程曜进来后坐在沙发上，看着装修的很好也很宽敞的房子。但是想着就是缺少了一些烟火气，有一些冷漠。于是程爷爷问道："明江啊，你是一个人住吗？"
程明江拿着两杯水过来，说道："是啊，表舅一直都是一个人。"
看着程爷爷逐渐暗淡的表情说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于是程爷爷突然转头对程曜说道：“阿曜，你不是之前问我爸爸了吗？爷爷现在带你来找他了。”
程曜伸手要去拿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好半响才缓缓的收回来。他实在是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位表叔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不是没有问过，但是爷爷每次都是闭口不谈。
让他觉得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他们了。
没有想到一切会发生的这么猝不及防。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爷爷突然带他来这边，还有吃饭的时候表叔看他的表情，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看着程曜交叉的双手，程爷爷在程曜的腿上拍了两下说道：“这么多年没有见，你们父子好好聊，爷爷有点累，去休息一会儿。”
程明江起身带着程爷爷来到房间门口――“表舅，您在这个房间休息吧，床单我早上新换的。卫生间就在这旁边，架子上这个白色的毛巾是新的，我早上刚拿出来的。”
片刻后，程明江再次回到沙发上坐着，看着程曜低头不语，他解释道：“当年是迫不得已才带你回老家的，你要怨我也是应该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去看你，这都是我的不对。”
"但是你要相信，我一直都有想你，这两年想回去看你的，但是程胜说你很恨我。怕影响你学习，说是过两年你能接受了我在回去。”
看程曜今天的表现就知道，当初和他打电话的并不是程曜，他是被骗了。
当初程胜为了可以拿到钱，都是去网吧，找的网瘾少年，给他们一点钱，教他们故意说的。反正电话也看不见真人。
程曜半天才起身靠在沙发上抬头问道："我妈呢？"
看着程明江怔住的表情，补充道：“我想听真话。"
这么多年都活着谎言中，此刻的他不想在听这些虚假的话，打着为他好的名义，隐瞒他一切。
须臾后，程明江开口说道：“你妈这些年，我都在找，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当年你出生后，我出去买饭，回来后你妈妈就不见了。”
“因为你妈妈没有说过她家的情况，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因为当初医院的护士说，你妈妈是被家属接走的。所以你妈妈应该是回家了，她也肯定很想你。"
“我会努力找到她的。"
程明江这么年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时时刻刻的守在爱人的身边。
但是他始终相信，沈茹萍也一定在等着他们。
第30章 决定
程明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还配有一个书房。书房里有一榻榻米，此刻的他正坐在上面，看着那本沈茹萍写给程曜的日记。
程明江可以接受程曜恨他不认他，但是他不能让程曜对茹萍有任何的误会。
他很清楚茹萍当年有多么的期待这孩子，有多爱他。
当年茹萍怀孕的时候经常会写日记，这个日记本当时留在了医院并没有带走，所以他一直留着。
同样被他珍藏的还有一张她的照片。
程曜此刻看着照片里的妈妈，脑海里想起了程明江的话，他说妈妈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还非常的善良。
抚摸着照片的女子，妈妈是真的很好看，她长发披肩，身穿白色的连衣裙，她的身材纤细修长，照片上的她笑的很开心，仔细看她是双眼皮。
程曜不由的伸手抚摸他的眼皮，这应该就是遗传妈妈的基因吧。
但是程明江始终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妈妈当初会在医院消失，为什么他会不知道妈妈娘家到底在哪里。
他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再问的时候，他就说以后就会知道了。
他讨厌以后，又开始期待以后。之前他问爷爷的时候，爷爷也是这么回答他的。
现在爷爷就带他找答案了，希望很快他可以带着自己去找答案。
程曜打开笔记本，笔记本上不止有字，还会有画。
字很好看，画也很好，他发现妈妈在用画表现自己的心情，也在用画记录日常。
九月五日，应该是有一个雨天，有乌云，有雨伞。
九月十日，“我猜你一定很调皮，今天踢了好几次我的肚子，等你出来后妈妈带你去踢足球，想来你一定很喜欢。”
十月一日，“国庆节快乐，这是你陪我过的第一个国庆节，以后妈妈会陪你过很多个。”
...
每一个节日每一个瞬间都是她想记下来的，可是程曜却不记得，只能通过她留下来的日记去拼接回忆，去想象当时她的表情和行为。
一整个下午程曜都在书房里翻着手里的日记本。
程明江停了整个假期的工作，出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顺便买了一些菜。
平时忙起来基本都是在外面的吃的，很少自己在家做饭，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值得庆祝。
程明江做饭的时候，程爷爷也出来了，两个人一直在厨房忙活，都是不是的会看向书房的门，听着书房里的动静。
程爷爷还是问了关于程曜妈妈的事，程明江只是说以后会回来的。
因为他始终相信她会回来的，她肯定舍不得她的儿子。
做好饭之后，程明江敲书房的门，喊程曜出来吃饭。
程曜出来后，直接奔赴餐桌，他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眼前的人，叫爸爸的话，他现在还不是能说出口。
"阿曜，快来吃饭。饿了吧，今天都是你喜欢吃的。"程爷爷坐在餐桌前招呼着程曜说道。
程明江坐下来说道：“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可能都有些生疏了。”
程曜坐下后拿着筷子夹了最近的排骨，说道：“挺好吃的。"
这不是敷衍，是真的很好吃。排骨很入味，他尝了其他的菜也好吃。
吃完饭后程曜要去洗碗，被拒绝了。
最后他换了程明江下午从超市买回来的拖鞋，把地拖干净后，坐在沙发上陪爷爷看电视。可是他完全不知道电视上在演什么，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相处。
程明江收拾完厨房出来后，就问他们要不要出去转一圈。
程爷爷本来不想去，想着他们多相处一下。但是后面在父子俩的要求下，也出去遛弯消食。
接下来的几天，程明天带他们出去逛逛京南市的景点，吃吃京南市的美食。
带他们去商场买了一些衣服，程明江发现程曜的衣服和鞋都洗的有些发白了。
特意买了好多衣服，看出了程爷爷有些心疼钱，程曜也有些不想接受，后面程明江解释说，最近两年生意还可以，有这个能力。
想弥补程曜，不想亏待他。
其实程曜也看出来程明江的经济能力应该挺好的，至少不缺钱。
他也听到这几天有人打电话，还有这些天的各种花销，都足以证明这一点。
晚上的时候程曜问爷爷买什么时间的票回去，程明江说他跟着一起回去，帮程曜转学，以后在京南市读书。
想了一晚上后，第二天程曜拒绝了程明江的这个提议。
因为爷爷现在年纪大了，他想多陪陪爷爷。而且他的户口也在北水，以后高考还是要回去的。
他的同学朋友都在那边，现在过来这边也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熟悉。
迁户口也是比较麻烦的，等以后上了大学再说。
大学的时候会考虑来京南市。
以后寒暑假如果有时间，他也会来京南市看他的。
听到这句话程明江放下心来了，至少不是为了躲避他。
第二天程明江去买了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给他，最终还是决定跟他们一起回趟北水。
假期前两天他们回到了北水，到了家门口程曜在打开门，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卢翠玉磕着瓜子说道：“呦，还知道回来。怎么不待在朋友家呢，还回来干嘛。”
这句话对于程曜来说已经习惯了，对于程爷爷来说有一些害臊。可是对于后面提着东西的程明江来说，确实一阵心疼。
他想改变主意了。
程爷爷道：“瞎说什么呢，后面还有客人呢，程胜呢。”
卢翠云伸过脑袋就看着后面提着大包小包的程明江，赶紧放下手里的瓜子上前拿过对方手里的东西说道：“来就来，还拿着东西干嘛。”
程胜从房间出来后看到程明江，顿时有些慌乱无措。
在看到一旁的程曜，催促他回房间写作业。
程明江说：“我们已经见过了，这几天阿曜和我在一起。”
程胜一怔后辩解道：“你是不知道，现在养一个孩子多费钱，这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上学。”
边说边把目光投向程明江，看着对方没有什么反应，程胜是越说越起劲。
等他喋喋不休地说完后，程明江说：“放心，我不会找你要钱的。”
说完后，程胜松了一口气，主要是这些年的钱加在一起，他是真的还不起。
这下在场的卢翠云，程爷爷和程曜才知道，原来程明江每年都有打钱回来。可是在场的人却都不知道，说明这笔钱都被他拿去赌了。
卢翠云直接怒火中烧。
她到底嫁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只知道赌博，现在还开始藏私了。
第31章 买房
在程皓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家里还在大战。
他爸妈的争吵还在源源不断，程胜之前说的谎话，这个时候就像是被扎破的气球，简直就是噼里啪啦的。
卢翠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却不想乘胜背着她偷藏了这么多钱，还都被他拿去赌了，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落下。
卢翠云两手叉腰骂道，"好你个程胜有能耐了，你老实和我说拿了人家多少钱。"
卢翠云问这话可不是为了还钱，而是为了要钱。
程胜这会儿也是被吵烦了，骂道"我是一家之主，钱干什么去了，和你有关系吗？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
说着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过，这个家的生计全靠卢翠云打零工和程爷爷的退休金撑着，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话也刺激到了卢翠云，"你是一家之主，你就是个窝囊废没有的男人，就知道窝里横。"
这话让程胜挑战作为男人的底线，开始对卢翠云动手。
看着两人为了钱大打出手，程明江也表示，之前的钱就算没有用到程曜身上现在也不用他们还。
就当是用来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对程曜的照顾。
其实照顾更多的是程爷爷，如果没有程爷爷，程曜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
小时候一天就喂程曜一次吃的，卢翠云就带着他儿子出去串门了。从来都没有主动给程曜换尿布或者生病的时候照顾一二。
全都是程爷爷在做，有的时候程爷爷做的多了，还会引来卢翠云的嘲讽。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程爷爷和程曜已经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现一幕。
程明江试着劝了几句也没有用，最后也只能放弃，程曜带着出去找酒店顺便吃饭。
他们刚好和程皓错开，所以回家后的程皓并不知道父母吵架的原因，以为和以前一样。
也就自己回房间，把门关上，试图与外面分离开来。
从书桌上拿过mp3，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声音调到最大，躺着床上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想事情。
程曜带程明江去附近的酒店办理了入住。然后在一起去吃饭，一路上谁都没有提刚刚的事。
程明江只是感叹到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北水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很多地方都重新修整了，现在路都不认识了。
程曜带着程明江吃了家乡的面食，北水处于北方，面食居多。这么多年程明江一直在南方，虽然也能找到卖这边面食的店，但是都不正宗，很难有家乡的味道。
今天的面就是小时候的味道，他一连吃了两碗。
吃完最后一根面条后，他放下筷子说道：“过瘾，还是老味道，终于吃上了。”
随后呦喊道：“老板，麻烦在上一碗面汤。”继续转头对程曜说：“吃面就得喝面汤，这就叫做原汤化原食。”
程曜只是抿唇说道：“那你多吃点。"
“三号桌的面汤来了，其他人还要吗？”老板问道。
程曜：“麻烦老板，给我们也来一碗，谢谢。”
程爷爷面露难色的说："明江啊，刚刚让你见笑了。程胜从你这拿了多少钱，你算一下，我慢慢的还你。"
程明江放下手里的碗，板着脸说：“表舅，您和我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我能让你还钱吗？再说了，那些钱本来是要你们帮忙照顾我儿子的，我儿子现在不是挺好的，我还得谢谢你们呢，钱的事以后就不要在提了。”
程曜：“爷爷，这事您就不要管了，也不要在想了。”
听到这话程明江笑了，儿子这是帮着他说话了，这心里可是喜滋滋的。
程爷爷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心里暗自决定，把钱存起来给程曜上大学用。
程明江思索了一下又说：“阿曜，你要不还是和我回京南市读书吧。”
程曜抬眸看过去说：“这件事，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