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睿王来说,这京城里头除了皇后,哪个女人他不敢碰呢。便是有些眼熟,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静娴早听过睿王的色鬼名声,一瞧睿王这神情,如何不知他想做什么,连忙往宴会聚集之处跑去。
可到嘴的肥肉,睿王怎么可能让她跑了,自然是穷追不舍。
“小美人儿,别跑,到哥哥这儿来,哥哥疼你。”睿王笑得油腻,张开怀抱朝许静娴扑去。
“睿王殿下,民女是永昌伯府的,并非王府姬妾,还请睿王自重!”许静娴咬牙喊着,一边往来处跑,想着到人多些的地方,睿王定是不敢做什么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来,将许静娴拽到身后。
许静娴抬头一看,惊喜地喊道:“二哥哥!”
许明州把许静娴护在身后,对睿王道:“睿王殿下,这是在承平侯府,不是您的睿王府,请自重。”
睿王见有人坏自己好事,气得面色铁青,上下打量了许明州一顿,想起方才许静娴喊他二哥哥,问:“你是永昌伯家老二?”
许明州也不愿与睿王多打交道,但睿王到底是个王爷,他还是点头应道:“是。”
睿王冷哼一声,不再与这二人多言,拂袖离开此地,一刻都没有多待。
许明州转身,担忧地看向许静娴,道:“下回别再乱跑了,若还有下回,这种宴席……我一个人来便是。你也在议亲了,还是莫要出什么事的好。”
许静娴笑着摇摇头,说:“哪能因为外边有坏人,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头,再也不出门呢。”
许静娴说得对,但许明州还是有些担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将她带回去。
-
隔日一早,景禾才刚用完早膳,便听说许静娴来了。
“来得正好,本宫还想着这两日问问她与十四弟如何了呢。”景禾笑着对身旁的芳草道。
“宫女们已将许姑娘请到殿内吃茶了。”芳草向景禾禀报,笑着跟在她身旁,往正殿走去。
二人来到正殿时,景禾瞧见许静娴脸色有些不好,正低头喝着茶。
景禾觉着不对劲,却也没在一众宫女面前说什么,只笑着上前,道:“真是许久没见你了,那牌子给了你,你可得常常进宫来与本宫说说话呢。”
许静娴本在发呆,听见景禾的声音,忙起身行礼,扯了扯嘴角,道:“会的,往后便是成了亲,也要常常到宫里来吃娘娘的茶。”
景禾笑着点了下许静娴的鼻子,给芳草使了个眼色,才拉着许静娴坐下。
芳草见景禾瞧自己,猜到是要说什么私密些的话,便领着宫女徐徐退了出去。
许静娴见宫人都走了,才将昨日在承平侯府发生的事情告知景禾,后怕道:“真是吓人,谁知道睿王竟连在别人家中,都那样放肆……”
景禾脸色一沉,对许静娴道:“这睿王也太不像话了!你放心,本宫一定如实将此事告知皇上,不叫你受这个委屈。”
许静娴垂眸皱眉,似有什么顾虑。
景禾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可是怕皇上一问责,此事便传开了?”
许静娴点点头,红着脸说:“若叫十四爷知晓,他不愿结亲了……”
景禾一瞪眼,打断许静娴的话,说:“若他知晓此事,非但不心疼你,还要反悔不结亲了,那说明他也不是个好的!”
许静娴垂眸沉思片刻,觉得是这个理,复又露出笑容,朝景禾点点头。
景禾也知道,许静娴父母、大哥都不在家,家中只有个二哥和祖母,是不好说这些话的。至于其余人,也说不好口风紧不紧,思来想去,京中也只剩下她一人可以说说这些。
这日,许静娴留在凤仪宫用了午膳,待时辰差不多了,她才出宫回家。
而景禾慢悠悠午睡过后,才借口送点心,往福康宫的方向走去。
福康宫内,大臣们正激烈讨论着东南倭患一事。
齐倓是武举出身,但多年来一直在锦衣卫任职,手段上……自然也是锦衣卫、东厂那一套,多数大臣都对他避之不及,更谈不上喜欢。
所以,一逮着机会,他们便要给齐倓上眼药,给秦喜上眼药。
譬如这回处理东南倭患一事,陆远寒叫齐倓来负责,大臣们是大为不满的。
既是不满,自然要想方设法给齐倓找麻烦。
陆远寒本就不是听劝的人,听着大臣们叨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仿佛一句都没听见。
“外头听着还当里头打起来了呢。”
就在这时,景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陆远寒一抬头,看见自家小禾苗拿着食盒,笑盈盈朝自己走来。
听这帮老头子吵闹半天带来的郁闷一下散去踪影,陆远寒给秦喜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上前接过食盒,打开一看,笑道:“皇上,娘娘给您带了鸡丝粥呢。”
陆远寒脸上笑容不断,拉着景禾在自己身旁坐下,对秦喜道:“快端上来,冷了就不好吃了。”
底下大臣面面相觑,总有种自己不该在这里的感觉。
最前头的礼部尚书有些坐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找了个借口离开。
其余大臣见状,也连忙找借口离开,不再留在福康宫看帝后恩恩爱爱的。
景禾等大臣都走了之后,又给秦喜使了个眼色。秦喜很是识趣,领着太监们离开。
陆远寒瞧景禾如此,猜到她可能有话要说,问:“怎么了?有什么话是底下人听不得的?”
说话间,陆远寒的手搭在景禾腰上。
景禾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笑得露出酒窝,说:“静娴跟我说,昨日承平侯府满月宴,睿王对她欲行不轨。”
陆远寒神色也凝重几分,许静娴和陆远珩的婚事可是快了,这会儿闹出这等事来……
景禾打量着陆远寒的神情,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知道你这当兄长的,如何看?”
第39章 绑架
◎小禾苗想要星星还是月亮?◎
原本陆远寒以为, 睿王既已栽过跟头,该是会安分一些。且有着赵答应当年的恩情,他对待睿王, 总是抬抬手的。谁知这个睿王竟是半点不知收敛,在承平侯府的满月宴上, 都敢做出这样的事。
陆远寒脸色微沉,握着景禾的手, 对她道:“放心,我会教训他。”
景禾笑了笑,提起另一件事,“静娴和十四弟正议亲呢, 虽说还未完完全全定下来, 静娴她祖母也想叫她多留些时日,但到底是个未来弟媳呢。”
陆远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有些话还是得有人挑明了说。
挑明了,才好办事,才好叫睿王知晓自己究竟闯了多大的祸。
陆远寒把景禾搂入怀中, 轻拍着她的肩膀, 说:“我教训他一番, 禁足一段时日,冷静冷静。至于十四弟那儿, 先瞒下来,免得再出事端,反倒不好处理。”
景禾点点头,朝桌上的鸡丝粥扬了扬下巴, 说:“你与睿王说话也注意些, 瞧他不是个肯听人说话的, 别到时候他心生怨怼……罢了,先把鸡丝粥喝了,尝尝看。”
陆远寒喝了一口,笑着问:“你做的?”
景禾摇摇头,实话实说:“冬青做的,就那个刚提上来做大宫女的。她手艺是真好,我哪天跟她学两招再给你做。”
陆远寒点头,脸上笑容更浓了几分,甚至说:“那等你做了再给我送,旁人的吃着定然没你的好。”
景禾翻了个白眼,轻拍了陆远寒的肩膀一下,嫌弃道:“吃你的!少在这嘴贫。”
-
那日的事情,陆远寒亲自找上睿王,冷着脸教训了一番,又把陆远珩与许静娴正在议亲一事告诉他,叫他莫要犯浑。
睿王也好好儿答应下来,瞧着也不似要报复的模样,陆远寒近日叫东南倭患一事烦心,也没那闲工夫天天看着他,叫留守睿王府的太监盯紧一些,便回宫了。
陆远寒回宫之后,特地走了一趟凤仪宫,将此事告诉景禾。
景禾点点头,沉思片刻,道:“既是如此,那便最好。我也将此事告知静娴,以免她担忧此事。”
说完,景禾派冬池到永昌伯府去,将陆远寒已教训过睿王之事告知许静娴。
当然,冬池有分寸,避开了永昌伯府的下人,只告诉了许静娴一人。
此事不宜传开,对睿王来说定是没什么,对许静娴可是致命打击。
所以这事儿……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们都当此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睿王那头并不是这样想。
这日,许明州从翰林院出来,奉命到礼部去送文书。
谁知走到半路,却叫人拦了下来。
许明州并未骑马,他冷眼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蒙面人,护住手中文书,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这是想干什么!”
蒙面人讥讽一笑,挥手叫手下冲上前,说:“天子脚下怎么了?他们难道还敢治我家主子的罪吗!甭跟他废话,捆了!”
蒙面人一声令下,他身后这帮人一拥而上,把许明州拖进箱子里,捆上绳子,粗鲁地提上马车带走。
大理寺接到这个案子后,根本不敢马虎。可不等他们查出什么结果,当天傍晚时,许明州便被一辆马车扔在了城门口。
打断了一双腿和一只手臂,脑袋上全是血,昏迷不醒的。大理寺瞧此人如此嚣张,一时间有些不敢细查。
永昌伯夫人回府时,面对这般浑身是伤的儿子,险些昏过去。
许静娴哭红了眼睛,心中早有猜测,却不敢与母亲说。她只安抚了永昌伯夫人一番,便抓起入宫的令牌,趁着宫门未关,进了宫。
此时此刻,凤仪宫内。
景禾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她脑中闪过睿王的身影,脸色难看地往外走,对冬池说:“去一趟福康宫,问问皇上能不能叫东厂接手此事。”
冬池应下后匆匆离开,芳草跟在景禾身侧,有些不解,问:“娘娘,这案子不是大理寺在办吗?”
景禾站在正殿门外,摇摇头,抬眸看向夕阳,道:“大理寺不像东厂,有些事情直接禀报皇上,查起案子来也有特权。叫东厂来办案,才不叫一些人浑水摸鱼逃了。”
芳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要说什么,便见许静娴跟在冬青身后进来。
“娘娘……”
许静娴红着眼睛跪下行礼,双手死死抓住景禾的手臂,哽咽着说:“娘娘,二哥哥他……他是不是……”
景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与宫女一同将许静娴拽了起来,带着她进殿,道:“你放心,本宫会叫人去查。究竟是不是,一查便知。”
许静娴胡乱点点头,坐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景禾又宽慰了两句,便听宫人说秦喜来了。
“快传。”景禾吩咐下去,看着秦喜走来,示意他免礼,问起叫冬池去问的事,“你既是来了,那想来皇上该是有答案了。”
“皇上已吩咐下来,东厂任娘娘差遣,也会接手此事,叫娘娘安心。”秦喜行了个礼后,对景禾这样说。
“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你们到大理寺走一趟,告诉他们,这个案子东厂接手了。再调查一下那辆马车,尽快将人拿了,审出幕后黑手。”景禾毫不犹豫地下命令。
“是,奴婢即刻去办。”秦喜应下之后,离开凤仪宫,遣了太监将景禾的吩咐告诉陆远寒,自己则是亲自带人前往大理寺。
秦喜走后,许静娴才稍稍放心些许。
由东厂接手此事,确实比大理寺要好一些。
她思来想去,自己和二哥近段时间也就得罪了睿王。
若是睿王,那大理寺定是不敢查的,换成东厂想是要好一些的。
只是,许静娴仍有些不安。
陆远寒与睿王兄弟一场,他会为了一个绑架案治睿王的罪吗?
许静娴擦着眼泪,一时间茫然起来。
就在这时,景禾握住许静娴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道:“别担心,有本宫在,不会委屈你们的。”
许静娴点点头,眼中燃起光来,露出笑容,“好,信娘娘。”
许静娴坐了一会儿,便叫景禾派人好好儿送回家去。
而陆远寒也刚好回来,搂着景禾温存了一番,才问起今日的事。
“你说……睿王报复的可能有多大?”景禾抬眸看向陆远寒,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他的薄唇,笑着问。
“我觉得……就差抓到人,审出结果了。”陆远寒搂着景禾坐下,说完这话后,先亲了她一会儿,才放开人。
景禾靠在陆远寒怀中缓了缓,脑中满是这个案子,倒也没推开他。
陆远寒更是得寸进尺,挥退宫女后,就要伸手去解景禾的系带。
“你先派人去睿王府,从里边把王府围了。”
景禾突然想到什么,拍开陆远寒的手,说了这话。
陆远寒凝视着景禾,心中对睿王更是多了几分怨气。
好好的王爷不当,硬要搞这些幺蛾子,现在连他的小禾苗都满心想着这些事,不肯搭理他。
良久,陆远寒才叫太监进来,吩咐东厂去办此事。
景禾靠着陆远寒的肩膀,朝糕点伸出手,嘴里边嘀咕着:“你说这睿王图什么,他不会以为打了许明州一顿,还能轻飘飘揭过吧。”
陆远寒抓住景禾的手,对外头的芳草道:“传膳。”
景禾见陆远寒阻拦自己,瞪了他一眼,问:“你做什么?”
陆远寒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道:“都要用晚膳了,听话,糕点下回再吃。”
说完,陆远寒等景禾不瞪自己了,才回答她方才的话,说:“从前有什么事儿,我都尽量帮他解决好。那些个死去的,受伤的,家中都得了足够的赔偿……”
景禾瞪了陆远寒一眼,略带讥讽地冷笑,“您这真是纵容弟弟,还拿钱私了呢。”
陆远寒沉默半晌,对景禾道:“错了,我自然也约束过他,但他在张贵妃膝下早已养得目中无人,又骄纵非常。更别说知晓赵答应于苗婕妤有恩之后,更是时常提及此事。”
景禾听了此话,哪里还猜不到睿王每回都以什么来对付陆远寒。
更何况,这是一个很有效的办法。
虽说陆远寒在外人看来阴狠残暴,但这么些时间相处下来,景禾也明白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赵答应死了,他自然……不可能苛待她的孩子。
景禾睫毛轻颤,抬眸看向陆远寒,道:“那这一回呢?”
陆远寒笑了笑,说:“纵容也不是无限的。”
景禾挑眉,半开玩笑地说:“那我呢?”
陆远寒笑出声来,亲了一下她的脸颊,道:“自然是无限的,小禾苗怎么能一样呢。说说看,这回小禾苗想要星星还是月亮?”
景禾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又不能真摘来星星月亮,尽会嘴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