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弄错,跟本王来。”
李彻牵着她下了马车,眼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邸,牌匾上写着“靖王府”三个大字。
“怎么来靖王府了?不是一直还未修缮?”
李襄宜纳闷了,好端端地来靖王府做什么。
这宅子是原先跟着太.祖打天下的亲兄弟的府邸,规模宏大、布局讲究、气派非凡,可惜那王爷的子孙都不争气,爵位逐级削减,前些年爵位没了朝廷便将宅子收了回来。
帝后视李彻为亲子,虽早早地便将这个宅子留给了他,却因为他一直未成家又在封地和边关待了几年并未让他正式开府,而是一直住在承明宫中。
那牌匾还是仁丰帝亲自提的字。
李彻不由分说地牵着她走进王府,“这靖王府终于等到了它的王妃,自然是要主母来亲自布置。”
作为女子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会心花怒放,李襄宜也不例外。
她强忍着笑,嘴角却已悄悄翘起。
“谁是你的王妃。”
“除了你还有谁。”
宅子还未开始修缮,里面只有平日里负责洒扫的下人,下人显然训练有素,见到李彻带着个女子都并不乱看,只是默默行礼随后退下。
李襄宜从前跟着李彻来过一次靖王府,只是那时年纪小各种细节早就不记得了,如今看了还是觉得稀奇得很。
靖王府是整个大齐最大的王府,花园中挖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湖,里面种满了莲花。
“再过几个月莲花便开了,到时候可以在这湖里泛舟,还可以采莲子。”
“在这花园里扎个秋千,秋千上缠上花藤就不晒了。”
李襄宜一边看一边构想,嘴上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李彻搂着她站在桥上看湖里的锦鲤,“都依你,你想怎么布置便怎么布置。”
“真的吗?”
“即便是想把这湖填平了种上花也随你。”
李襄宜不乐意了,怎么说得她好像刁蛮跋扈了呢?
“我可不像你说的这般任性。”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露出从前那种娇俏自如的神色,李彻心中一软,低头在她撅起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谁说的,襄儿明明是最知书达理、才情兼备的女子。”
“咦~”
李襄宜彻底被他肉麻到了,只觉得通体一凉,她打了个哆嗦。
脚下一转便跑了出去,回头笑着扔下一句,“你好不要脸~”
李彻气笑了,三两步便将她捉进怀中,在她耳边、腮边和脖子上落下几个炽热的吻,白腻的皮肤和胸前的圆润都尽收眼底。
“哈哈~痒~”
腰间被结实的手臂锁住,她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缩着脖子在他怀中躲避。
后腰好似硌着什么东西,她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被李彻一把抱了起来放在桥栏上,裙摆堆在两人中间,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湖水,自己就坐在一掌宽的桥栏上,稍微没坐稳便会掉入湖中,她可不通水性。
“啊~”她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赶紧贴回李彻怀中,“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我不会水。”
这一贴方才眼睛所见的风景便有了更实际的触感,李彻觉得自己快要冷静下来的身体又开始起了苗头。
“怕什么,有本王在,难道会让你落水不成。”
“这桥栏太窄了,我害怕。”
“害怕就把眼睛闭上,我累了要歇一会儿。”
“哦。”李襄宜不太懂他累了为何不找个地方休息,非要在这小桥上站着,总不能是桥上风景独好吧,花又没开呢。
她的耳朵就贴在李彻胸膛上,“你心跳好快。”
何止是心跳快,他想。
静静待着有些无趣,李襄宜便想着说说话,“我想去东市那家布庄定做几身衣裙。”
“什么布庄能比宫中的尚衣局手艺还好?”
“上回看到长宁在那个布庄定做的裙子,绣工很是精美,反正就是和宫里的不一样。”
李彻哪里懂女子口中的绣工不一样具体是什么不一样,在他眼中除了几种颜色之外总归是大差不差,他虽不懂但是对于她的这种要求是有求必应。
“那我们现在就去?”
“你歇息好了?”
李彻暗中检查了一番确定自己已经恢复正常,“好了。”
“那走吧~靖王府那么大,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这可是我们日后居住的府邸,如何修缮布置本王可全权交给未来的靖王妃了。”
李襄宜心中一甜又不想让李彻看到她在笑,干脆便拉着他的手往前走,“知道啦~靖王殿下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长宁郡主推荐的那个布庄在东市,往里走两条街便能看到一座醒目的绣楼,与寻常布庄不同的是,这布庄是一个三层小楼,比周围的酒楼看着还要气派。
李襄宜看着布庄的名字面露疑色,“妙音阁?”
“怎么会有布庄叫妙音阁呢?”
李彻看了看周围终于想起来了,“这间铺子以前应当是一座酒楼,东家年纪大回乡了便盘了出去,没想到竟是开了布庄。”
“走吧,进去看看。”
一进门李襄宜便懂了这名字的由来,这妙音阁环境雅致香气袅袅,竟是有专门的乐师在一旁弹奏乐曲。
看到二人进来立刻便有小丫鬟迎了上来,“公子、小姐,里面请。”
二人被引到一处雅间内坐下,立刻就有丫鬟捧着茶水上来奉茶,“二位是要看看布匹还是要定做衣裳?”
“我想定做衣裳。”
“小店可以自己准备布匹也可以从店里挑选,整个京城再没有比我们妙音阁料子再齐全的了。”
这小丫鬟的话引起了李襄宜的好奇心,“那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新奇的料子。”
“小姐您稍等。”
很快小丫鬟捧了好些册子回来,每个册子上都是不同材质的布匹,上面画了纹样和眼色,还有几本是衣裳的样式。
“我们妙音阁的料子和衣裙样式都在这里了,小姐若是看中了哪种小的可以取来给小姐瞧瞧。”
“是吗?我倒要看看。”
李襄宜还是第一次在宫外的铺子里见到这样的方式,立刻便接过册子翻看了起来。
册子里的纹样很多都很新奇,李襄宜看着看着便入了神,“这些纹样都很少见,我要看看这些。”
“好,小姐您稍等。”小丫鬟将李襄宜要的布料一一记下。
很快,布匹被取来,李襄宜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布匹虽纹样新鲜,比起皇宫的那些贡品还是要差上一些,想来也是即便这妙音阁的掌柜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越过皇家搜罗这天下的绫罗绸缎。
“料子还是我自己准备吧。”
丫鬟一听便明白她家世非凡是个见惯了好东西的,伺候起来便更加殷勤了。
“那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衣裙,小的取来给小姐试试。”
“好,你先取这些过来看看。”
雅间内有专门的一间屋子用来女眷换衣裳,李襄宜习惯了喜鹊的伺候便只带了她,那些样衣虽只是为了展示和试穿,针脚和刺绣却丝毫不含糊。
李襄宜穿着一身飞花百蝶裙走了出来,在李彻面前转了两圈,“这身怎么样?”
李彻上下打量一番吐出两个字,“甚美。”
李襄宜顿时垮下脸蛋嘟囔了一句,“每一身都甚美...”
“就没有别的看法吗?一听就没有认真看。”
“肤若凝脂、柳腰楚楚,状似洛神。”
当着丫鬟的面李襄宜不好意思了,“胡说什么。”她嗔了李彻一眼转身去换另一身。
这是一条流仙裙,用层层叠叠的彩色轻纱营造出一种流光溢彩的感觉,只是这布料李襄宜觉得差些意思。
“这裙子还有其他料子吗?”
丫鬟面露难色,“没有了小姐,掌柜的本想用去年新出的鲛绡来缝制这条流仙裙,但是鲛绡极其难得,一年不过产十匹,全都进献到宫中了,寻常百姓根本难得一见,这已经是我们掌柜的能想出来的最接近的料子了。”
鲛绡啊...传闻中是东海鲛人用月华织成的,极其轻薄,表面有光华隐隐流动,去年面世之后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她也只是去年见过进贡的几方帕子,这整匹鲛绡用来缝制一条流仙裙也的确太过于奢侈。
“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鲛绡明日派人送过来,叫你们掌柜最先给小姐做。”
李彻突然的话惊呆了屋子里的人,李襄宜也震惊地看着他。
“公子,您、您有鲛绡?”小丫鬟激动地都有些磕巴了。
“今年刚得了一匹,本想等你生辰的时候送给你,如今看来只能是提前送了。”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她遗憾的模样,生辰礼只能再想了。
“真的吗?!”
“我何时在这种事情上骗过你!”
“太好啦~”
一桩心愿了了李襄宜也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思了,最喜欢的衣裙已经有了,其他的都索然无味。
丫鬟给李襄宜量了身,只等着鲛绡送来便为她赶制衣裙。
李彻给兆松使了个眼神,兆松心中了然,跑去找到那丫鬟让她将方才李襄宜试过的衣裳都做一身,料子明日一起送过来。
丫鬟捧着钱袋子激动极了,碰到这般大方的大主顾,她这一个单子够吃这一年。
买到了最适合自己心意的衣裙,比买一堆东西都满足,李襄宜现下便是这样的心情。
“京中还开了不少铺子...”
李彻正说着话街道上的人不知为何都吵着前面跑去,人流拥挤险些将李襄宜几道,李彻眼疾手快将她护在怀中。
“前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往那边跑?”
兆松抓了一个行人问道:“这位小哥,前面是出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吗?长宁郡主发了告示要比武招亲呢,这谁要事赢了,可就是鸡犬升天了。”
那小哥说完便一溜烟跑了,生怕凑不上那热闹。
“长宁?”
“比武招亲?”
二人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李彻咬牙切齿道:“这个死丫头,当真是胡闹。”
“现在不是骂她的时候,我们快去看看,婚姻大事怎可儿戏?”
几人赶到的时候,平日里张榜的地方已经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只能看到榜前有两个侍卫持剑守着。
兆松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最前面,看完了告示上的字便退了出来。
“主子,郡主说十日之后要举办比武招亲,只要是三十岁以下未成婚的男子都能参加,赢的人便是郡马。”
李彻气得脑子都疼,“胡闹,这男子连面都没见过,家境如何人品如何什么都不知道,怎能贸然出嫁。”
李襄宜也急,“可是这告示已出,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即便是想反悔也挡不住这众口铄金。”
“都散了散了。”
是京兆尹带着人过来了,人群看到他立刻就让开了一条道,他走到前面一把将告示撕了下来。
这下人群不让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比武招亲可是郡主亲口说的,怎么如今想反悔了便能当没发生过吗?”
“就是!”
“就是!”
京兆尹的人立刻就拔出佩刀恶狠狠地盯着几个带头吵闹的人。
“吵什么!本官何时说过要作废!建安大长公主说了,这比武招亲照常举行,只是这告示引起了人群围观,严重影响了京中的秩序还容易发生险情,殿下特地吩咐本官以百姓的安慰为重,本官只能将这告示撤了疏散人群。”
“都散了吧,散了吧,若是有意参加便自己去公主府报名,谁再围在这里影响坊市做生意,别怪本官将他抓起来关个十天半月的,到时候便会天大的好机会也没有了。”
围观的人哪里还敢堵在这里,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人群散去,京兆尹这才看到站在人群后的李彻,吓得赶紧小跑过来行礼,“下官见过、”
李彻制止了他的话,“切莫声张。”
“是、是。”
“有劳徐大人了,我要去一趟公主府,不打扰大人处理公务了。”
“您请。”
京兆尹送走了李彻才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京城随处可见的王公贵族,他这一个小小京兆尹见了谁都得夹紧尾巴。
他身边的属下看着几人的背影感慨道:“大人,方才这姑娘生得跟天仙儿似的。”
“你不要命了!”
那人也慌了,“大人,这是怎么了?”
“方才那位可是靖王,他身边的女子可是你能打趣的?再乱说本官割了你的舌头。”
京兆尹并不认识李襄宜,他官位不高根本没有见公主的机会,但是他知道站在李彻身边的女子多半是身份尊贵,谁他都得罪不起。
“是是是,小的鲁莽。”那人抬手便给了自己几个清脆的耳光,再也不敢胡说。
一路上李襄宜心急如焚,恨不得生个翅膀飞去建安公主府。
“兆松,再快些。”
“小姐,路上人多,实在是没办法。”
李彻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安慰道:“别急,皇姐足智多谋,她不会让长宁乱来的。”
李襄宜知道是自己太过于慌乱了,“是我心急了,兆松你注意些别撞到人。”
“是,属下知道。”
建安公主府门前挤满了人,全都是看到了告示来报名的。
管事没办法,为了不让他们堵着门,只能在门旁支了一张桌子记录,所有人都排成长队,若有人扰乱了秩序便当场打出去剥夺资格。
很快,所有人便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长队。
李彻牵着李襄宜下马车的时候,管事看到他立刻将他们迎到府里。
“王爷、殿下你们来了,王爷您快去看看公主现下可是气得不轻呢。”
“长宁呢?”
“郡主正被公主罚跪呢,都跪了半个时辰了。”
刚走到正殿,李襄宜就看到跪在院子中的长宁,而建安大长公主就坐在殿前,看着她罚跪。
“皇姐。”
“拜见姑母。”
建安大长公主看到他们收起脸上严肃的神情,“既白和襄阳来了。”
李襄宜赶紧去看长宁,“你怎么这般胡闹,比武招亲是能随便说的吗?”她倔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肯说。
“襄阳,你过来,让这个孽障在那里跪着。”
“姑妈,长宁身子弱,哪里经得住这么跪。”
到了春日渐渐热了起来,但晚间还是有点凉意,更深露重哪里扛得住。
大长公主厉声道:“便是让她跪死了,也好过叫她丢了本宫和薛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