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芷对着手机出神，尤其是在看到他说方景深带了女朋友那句话，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将自己之前合理但荒谬的猜测推翻？
“小芷，这件衣服怎么样？”
徐蕾娅拿着裙子过来，却看见向芷在低头玩手机，不悦道：“你怎么跟个男人一样，就不能多给我点耐心吗？”
向芷抬头：“不好看。”
徐蕾娅：“……”
向芷说：“至少我比男人好，不会敷衍说好看。”
徐蕾娅把手里裙子摆到她面前，“那你去试试。”
“最近还房贷，没钱了。”
徐蕾娅翻了个白眼，“那你总不能一点都不打扮吧，仗着天姿国色也不能穿得土不啦叽啊，春天来了，气温升了，美女该把腿露出来了。”
向芷把手机塞回包里，视线往四周环顾一眼，道：“我去看看打折区。”
“那儿都是运动款式，你别怪我说话直，你能不能买点女人味的衣服。”
向芷微侧头看她：“男邻居约我去打网球。”
徐蕾娅眼睛瞪大，手里的裙子立马被她放回新品区，斗志昂扬道：“这次我一定让你靓绝网球馆。”
向芷的工作是靠声音，不靠脸，但徐蕾娅说她的脸在广播剧里给足了听众对角色的想象，哪怕是戴着口罩披着长头发，也是天生的女主角。
此刻向芷从更衣间里出来，穿的是徐蕾娅给她挑的一套嫩白网球裙，上衣领口解了枚纽扣，显得脖子又白又细，向芷的肤色本就是冷白型，运动短裙才遮到膝盖往上几寸，露出了一双白花花的直腿，大概是冬天养了点肉，让她看起来没那么骨感，反而是纤侬合度的体形，徐蕾娅看着她的腿，说：“想掐大腿了，你的。”
向芷照了照镜子，摆动一下裙尾看会不会走光，说：“你自己没大腿掐吗？”
徐蕾娅看着镜子，皱眉道：“总觉得缺点什么。”
向芷看了打折后的价格，说：“别再买了，我去年有球鞋。”
徐蕾娅“啪”地一声，双手合掌，才反应过来道：“运动内衣！”
向芷轻叹了声：“不想去了。”
一件运动内衣比一件上衣还贵，白色的贴身背心，后背交叉两根带子，向芷穿得有点勒，徐蕾娅看着镜子里的弧度，感叹道：“你是真的要防颤。”
向芷想到以后去健身房练瑜伽也用得上，也就干脆一块买了，徐蕾娅提醒道：“你那天也要穿白色的内裤哦。”
向芷下意识看网球裙，“透吗？”
徐蕾娅摇了摇头：“是怕你跟男邻居本垒打，所以内衣裤挑一套，诶，真是便宜臭男人了。”
向芷说她神经病。
徐蕾娅哼了声，“你别对我脸红啊，你对他脸红去。”
女生间总是会聊一些亲密的话题，但也就点到为止，向芷其实只是刚好缺一身运动服，但被徐蕾娅这番隆重的对待后，好像她多紧张跟他的见面似的。
以至于到了周六，沈京白来敲她家门之前，她还真的挑了条白色的内裤，她给自己的解释是怕白裙子会透颜色，而这条内裤还是从沈京白收错的快递里找出来，洗干净的。
腰边是一圈蕾丝，轻薄透气。
向芷给沈京白开门，说：“我家有瓶装水，带多少瓶合适？”
门外的沈京白穿的是一身白色网球服，这不是向芷第一次见他穿运动服，但之前是长裤，今天是，运动中裤。
男人露出一双精瘦修长的小腿，他的肤色也白，显得肌肉纹理干净挺拔，上面还有毛发……
向芷忙把视线挪开，暗骂道自己都在看些什么。
“我来拿吧。”
他说：“加上你是四个人。”
向芷掩饰尴尬地让开道，“在、在厨房里。”
沈京白脱了鞋，向芷有些抱歉：“没有男士拖鞋，要不你就穿鞋进来吧。”
男人动作微顿，眼神看了她一眼，向芷刹那间想咬舌头，这不是间接告诉他家里没人吗？
但好在沈京白这人边界感强，不会追问什么，只是穿着白色的袜子进来，经过冰箱门时，他步子忽然停下，落在上面贴满的冰箱贴上。
向芷的家杂物多，五花八门的冰箱贴也不少，于是介绍道：“这是我之前去旅游买回来的纪念品。”
“去过格林尼治？”
“嗯！你居然认出来这个纪念章，你也去过？”
沈京白眉眼微垂，看向她亮闪闪的眼睛，她抬着头，头发扎成马尾，一张脸干净得，竟让他觉得可爱，“嗯，你去那儿做什么？”
“散心，漫无目的。”
沈京白察觉她的视线看过来，眼睑也不避，反倒是她，只看一眼就躲开了，说：“水，水在这里。”
沈京白见她弯腰，目光忽然转开，再次落向冰箱上的蛛丝马迹，“一个人去的吗？”
向芷轻“啊”了声，“你怎么知道？”
沈京白见她背对着他直起腰了，才去把水提起来，单手拎在手里，说：“你这个反应告诉我的。”
向芷反应过来，抿唇笑了笑，说：“我还去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
沈京白提水的胳膊因为用力而现出肌理，血液在他手背上涌起，他微低着头说：“哪里？”
向芷又弯腰去穿鞋，她套的是条短白裙，两条腿就像春天抽条的嫩芽，一掐上去就……沈京白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瓶水。
向芷说：“等我回去给你找视频，我录了，你也在那里待过吗？”
“嗯。”
向芷噢了声，去按电梯时，听见他问：“你什么时候去的？”
“两年前吧，所以你问我有哪些地方，我一时半会都记不起来。”
这时电梯到了，向芷见沈京白另一只手拿了瓶水，便说：“我来拿吧，你先喝水。”
沈京白没让向芷去拿装了矿泉水的袋子，进了电梯后，刚要开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男人眉头微凝，把手里的这一瓶水递给了她，腾出手接电话。
是方景深的来电。
向芷有些着急道：“他们已经到了吗？那我们得赶紧了。”
沈京白见她裙摆动了下，忽然想拉住她，让她别跑，但手悬在空中又顿了顿，到底是觉得冒犯，说：“不急，他们只是先去占位子。”
向芷想到他们远的都到了，他们住在附近的还迟到，幸好拿了水过去，不然都不好意思。
而等他们到了网球场，才发现方景深说的占位子，是怎么个占法。
“汪汪汪！”
一只高大的萨摩耶正摆着尾巴在休息棚底下朝向芷吠了两声，当作打招呼了。
再抬眼，方景深正跟一个短发女生在拦网前打球，看到沈京白和她来了，抬手招了招。
向芷把水放到边上，见沈京白把萨摩耶拉到身边，向芷也想玩，说：“我可以摸一摸吗？”
沈京白点了点头，怕它乱动，还一手牵住狗绳，伸出右腿将萨摩耶别到向芷这边。
两人坐在椅子上，萨摩耶就乖乖地卡在他们之间，她左手摸了摸干净的狗背，右手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给它拍照，末了还要给徐蕾娅汇报情况，表达她真的穿了她挑的衣服打球。
就在向芷低头跟徐蕾娅聊微信时，手底下的萨摩耶忽然不安分地闹腾，向芷的手下意识往前把大狗拢回来，“乖，别乱动，让姐姐摸摸。”
她还带安抚地想要捏，忽然，指尖像按到了跟刚才不一样的触感，她以为是摸到了萨摩耶的哪里，发完微信转眼望去，就看见自己的左手落在了一条大腿上。
男人的，大腿上……
向芷惊慌地抬眸，在看到沈京白垂下的眼睑时，指尖才在下一秒钟收了回来！
第13章
如果网球馆有裂缝，向芷一定是第一个掰开钻进去的人。
此时她的指尖在发抖，连带着手腕，手肘都在发着颤，她在做什么，她在耍流氓啊，她摸了一个男人的大腿！
沈京白撇着两条长腿，右腿还压着不安分的萨摩耶，双手撑在身后，他看见向芷收回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腿上。
一双纤细白皙的腿此刻并得紧，乖巧地侧放着，就在萨摩耶要去黏她时，沈京白拉了下手里的牵引绳，说：“它认生，摸多几次就好了。”
向芷没想到沈京白顺着她刚才的话答她，她结巴地说：“对、对不起啊，我不摸你了……”
她是在跟萨摩耶说，可落下来却感觉有了歧义，忙道：“我跟狗说话呢！”
沈京白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地“嗯”了声。
向芷尴尬得脸红，指尖抓着指尖说：“也对不起你。”
她刚才确实摸人大腿了。
然而沈京白好不容易揭过去的事，又让向芷这声道歉兜了回来。
男人掂了下手里的网球，看着高瘦的身形，但手腕骨骼感重，黄绿色的小球弹起，正落入他掌中，向芷看着他修长的手，心道，好灵活啊，一会千万别跟他对打。
“他们俩好像还要再玩一会，不然我跟你打吧。”
沈京白话音落下的瞬间，向芷心口都冒出汗了。
“我、我不太熟练啊……”
她现在更加不想在他面前丢脸了，这跟穿着破洞袜被他看见窘迫的羞耻感一样强烈。
沈京白此时站起身，身影高大地挡住日头，视线朝方景深那儿扫了眼，看见好友朝他扬了扬下巴，一副“我在帮你呢臭小子”的架势。
他要是不跟向芷对打，他就一直拖着言晴。
“我给你喂球。”
忽然，沈京白微微叹息的语气里落了一句。
向芷愣了愣，蓦地抬眸看他，见他拿过网球拍，没有戴眼镜的双眸朝她微侧，逆光中携了丝笑：“说不定我还打不过向小姐呢。”
这样的谦逊，真的让人很难拒绝，尤其是很少笑的沈京白，刚才抿了下唇，好像有万千流光在他眼底熠熠生辉，他就穿着干净的运动衣站在她的面前，向芷觉得他手里拍的网球，就像她的心跳。
“咚咚咚～”
拦网后，她双腿微分开与肩同宽，重心随着腰部下压，双手握着球拍，目光认真地看着沈京白手里的球。
忽然，一道明亮的抛物线朝天一扬，向芷的目光下意识跟着球，可余光中男人抬起了双臂，衣服下摆也随之扬起了风，一刹而过的劲薄线条掠入瞳孔，就在她怔愣的下一秒，网球旋了过来，“咚”地一声落在她的脚边。
向芷条件反射地去挥球拍，拍子碰到球了，但……
球飞过了界。
丢人。
沈京白从球框里又拿了一枚球，向芷这次集中精神，随着风的律动，明亮的球扬到了她的面前，很温柔地撞向她的球拍，向芷迎了过去，看着那球安稳地越过篮网，落到对面。
“耶！”
她握着拳头高兴地跳了起来。
虽然是很简单的操作，但她至少把技术捡回来了。
对面的沈京白微眯了眯眼，他离篮网不远，刚才向芷抛回去的球让他球拍轻巧接住，此刻就停在他的网中。
“这个力道可以吗？”
他问。
向芷知道他刚才只是随意一挥，于是说：“我可以先熟练一下吗，等多几次我再跟你对打，到时候你就不用让着我了。”
他手里的球拍朝她身后指了指，说：“腰直一点。”
向芷没意识到自己姿势不对，忙反手按在腰后，让重心沉下，而不是弯腰驼背。
“姿势还有哪里不对吗？”
沈京白微摇了摇头，鼓励道：“没有，你其他都做得很好，我们继续。”
向芷开头的两个球都有些丢人现眼，但到底有点底子在，跟沈京白打熟了也就放开了一些，向芷很明显能感觉到他在让她，至少不用她像以前那样满场跑，球都落在她球拍附近。
一轮下来，向芷身上都出了汗，抬手挡着头顶的日头朝沈京白道：“我想擦擦汗。”
他身上也有水，向芷看见运动上衣贴在了他的胸膛上，隐隐勾勒出起伏的轮廓。
沈京白给她拧开了水瓶盖，她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道：“你喂球好准，总是能打中我的网。”
沈京白仰头喝水时，水珠从清俊的下颚往下滑，随着喉结滚动而顺进衣领里，向芷忙把视线从他脖子上抽离，转而抬头看他，结果就看见他的唇被水瓶口压入一道弧度，他在汨汨地被灌入水。
“戴了隐形，视力还行。”
他略带调侃的话把向芷惹笑，指尖揉着毛巾擦了擦鼻尖，有汗从脖颈顺进胸口，黏住衣衫，运动内衣都紧，她此刻恨不得解开束缚，用毛巾擦遍。
“难怪我打得不太行，原来是没戴隐形。”
沈京白落了声笑，很短促地抿了下唇，看着像冰山融雪，雨后初霁。
这时方景深他们走了过来，向芷站起身打招呼，目光朝他隔壁站着的言晴望去，“喝水。”
“谢啦。”
言晴是个看着性格爽快的短发美人，身高上跟向芷差不多，此时她拿着毛巾边擦汗边笑道：“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给你们俩带的手信。”
向芷见她递来了一个礼袋，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地摆了摆手，而后朝沈京白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她跟言晴素不相识，跟方景深的点头之交仅仅是因为他跟沈京白是好友，而她跟沈京白的关系……
“你们的都放一个袋子里了，我懒得拎。”
言晴把东西递到沈京白面前，都没有问对方意见，只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大概是熟稔的关系，沈京白接了过去。
向芷着实不好意思，对言晴说：“吃冰激淋吗，我去买。”
蹭了人家的网球场，还蹭了手信，因为她在这里，言晴不好只送沈京白一个人。
“好呀，我刚才看进门那儿有个便利店，我这会就想吃点冷的。”
言晴话音一落，一旁的方景深眉头便凝起，低声道：“怎么又吃冰的？”
她挑眉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向芷抓着球拍在身前晃了晃，像根狗尾巴草，问方景深：“你吃吗？”
“一会她吃不完肯定就给我了。”
向芷对这些秀恩爱的画面选择性回避，转头看沈京白，轻声问：“你咧？”
他微摇了摇头，举了下手里的矿泉水。
于是向芷就跟言晴去小卖部，刚扭头，就听言晴道：“你把东西放下吧，让京白看着。”
向芷本不想麻烦人，但听她这么说，目光不由朝沈京白望过去，见他把自己的运动包挪开，给她腾了一个空位。
“谢谢。”
两个女生往小卖部走过去，向芷拉开冰柜门让她挑，说：“我来买单。”
言晴笑了声：“谢谢啊，对了，听景深说你跟京白是邻居？”
果然情侣间什么八卦都会分享，向芷点了点头，从冰柜里拿出根冰棒，说：“你上我家坐坐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