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搞事情。
“他们去干嘛?”我问。
“闯关。”
“我当然知道闯关,我问闯什么关,你知道得等好一会儿,应该也知道去玩的是什么吧?”
“你这是对阿泰不放心?”
我侧头看他,也许是适应了黑暗,阿男那张俊俏的脸像是暗黑系的艺术品,真他妈好看,绝对是我见过现实中最好看的一个男人,我能想到他唯一的缺点就是睡过阿波。
我没回答他,我认为这个问题很无聊。
他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用一种幽怨的语气说:“也对,阿波那样的妞儿,你不放心也正常,她很对男人的胃口,而且,男人是禁不起诱惑的。”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很不爽。
“是不是也很对女人胃口呢?”他问我。
“阿波知道你这么说她吗?”我有些生气,语气不友好。
“她不知道,就算她知道,她也不在乎,我跟你说过,她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信。”
“我只信我亲眼看到的。”
“你迟早会亲眼看到的,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吓到。”他竟然笑出声来,在慵懒的外文歌曲声中十分突兀。
“我胆子可大得狠,外边那些假鬼没用的,想吓我可不容易。”
他站起身,走向我,站在我面前弯下腰,那张好看的脸朝我凑过来,我丝毫没躲。
不过又是男人炫技的小把戏。
在马上就要贴上的距离,他终于停了下来,气息的温度比声音先传过来,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假鬼当然不吓人,这个世界上可怕的是普通人,是那种袖子里藏着刀还朝着你笑的人,是隐藏在人群里看着你,你却丝毫发现不了的人。”说完伸手在我的头顶拍了拍,像是一个长者对幼童一般。
紧接着直起身,走去后边的那团黑暗中,流水声传来,那里竟然有一台饮水机,而我之前根本就没看到。
他再次路过我的时候,给我倒了一杯温水,他刚刚的话都让我有些凉飕飕,我接过水,没有说谢谢。
“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什么还跟她在一起?”
“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呗。”他回答的坦荡,把水杯放在抽奖箱上,人也站在了射灯之下,像站在舞台灯光下一般,成为这个房间唯一的主角,强光由上至下,他的脸成为一个阴阳各半的艺术品。
“好巧,我也不是。”我喝着杯里的水,却无法驱散心中的阴冷。果然,我们仨是一路货。
灯光将他的头发打成了一团银丝,像是奇幻电影里的精灵,但他嘴里却开始说起魔鬼般的丑陋的故事。
第031章 同床异梦
曾经的我,见过太多的谎言,所以后来变得只相信亲眼所见。
可随着各种信息的更容易获得,亲眼所见也变得不再真实。一个小小的电子屏幕,霸占了我所有获得信息的渠道,我曾以为是我在选择网络上的信息,实际上,我能看到的,全都是别人想让我看到的内容。
他们买热门,他们控制曝光率,他们制作对他们有利的视频,他们有无数小号和水军引导评论,他们让我认识的世界,变成了他们想让我认识的那个“世界”。
各种社交软件上,我吃过太多的瓜,明星的,素人的,熟人的,陌生人的,我看着视频片段中呈现的一小段故事,随着里面的语言和文字,变成他们情绪的受众,甚至擅自加入不知所云的阵营,跟着一群同样躲在手机屏幕后边的人义愤填膺。
可是,越来越多的翻车,越来越多的剪辑,越来越多的反转,让我开始缄默,原来呀,我看到的,只是我以为的;我听到的,也只是他想让我听到的,我终于变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渐渐失去了能控制情绪的自我。
阿男也许也很擅长这种把戏呢?我无法相信他,更无法短时间内确定这段故事的真假。
“阿月,你的态度很好地激起了我的倾述欲,那我就跟你说说,我和阿波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是在夜场认识的阿波,那时候,我还在这个城市上大学,她已经下海好几年,在她丰富的社会经验面前,我就是个小傻子,可惜我当时傻而不自知。
你知道的,没有人会不注意阿波那样的女孩子,她像一团热烈的火,总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是她那天晚上似乎只能看到我,她那么漂亮,那么迷人,又只挨着我坐,只和我喝酒,只和我说话,这极大的满足了一个男孩子的虚荣心。
现在想起来,她实在太擅长这种游戏,拿捏任何一个人都轻而易举,无论男女。当时我还以为是我比在场的其他男孩子优秀,所以才可以追到了她。
后来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我掉进她的挖的坑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高端的猎手都喜欢以猎物的形式出场。而我这样的蠢猎手,远不止一个。”
对于阿波的魅力,我自然是了解的,这算什么坏人,一个愿打一群人愿挨罢了,男人原来也有这么单纯的时候,他一定是没见过真正的坏人吧,没见识。
我哼了一声,没搭茬。
他看着我的方向,手指蹭了蹭鼻尖,也哼笑了一声,好似看开了这世上的真真假假一般桀骜。
“如果事情到这儿,我倒还可以全身而退,但是我太小看她了,不对,是我太小看了女人。没多久我就发现,她每过几天就会消失一段时间,我问她去干嘛了,她说去赚钱,也不说具体干什么,我还天真的以为她是什么空姐、导游、模特之类的。
后来我发现,她回来之后身上总有各种伤,青一块紫一块的,都他妈是内衣盖住的地方,傻子都能猜出来她是干什么的。
之后我就提出分手,她表现得很伤心,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看她表现。她哭我就信了,我竟然就他妈信了。”
说着他掏出一盒烟,颤抖着手指抽出一根,刚想点,似乎想到了什么,左右端详了一下那根普通的烟,最后别在了耳朵上。而我,悄然想起在瑜伽馆洗澡时看到的,阿波后背上的张牙舞爪的青色指印。
“后来呢?”我追问。
“怎么?终于开始想往下听了?”
该死,我竟然对他的话开始感兴趣了。
他见我面色不悦,没在追问我,继续说着他和阿波的故事。
“你能想到挽留男人的方法都是什么?”他问我,目光居高临下,像是课堂的随机提问。
“美色,美食,美言……”我给出了我的答案,也期待阿波给出的答案。
阿男摇了摇食指,“你太小看她了,她让我染上了毒瘾。”
他轻飘飘地说了几个字,却让我震惊到无以复加。
我很早就出来混社会,讨生活,一直在社会的最底层游走,见过城市最丑陋的一面,一直在温饱线挣扎,所以见过无数妖魔鬼怪,见过许多肉体沉沦,见过熟悉的人因为那东西变得面目狰狞,不人不鬼。
不碰那东西是我的底线,因为穷,也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失控。
他微微侧着头,露出一段迷人的脖颈,像是美术生素描课上的石膏像,没有生命,却有着饱满的情绪。
“那时候我总熬夜,她就会给我泡一杯奶茶,午夜的奶茶那么香醇,丝滑,而且是由阿波那种美人儿端过来,我当然不会起疑心,到后来,不喝那个奶茶我就会犯困,哈欠连天,视线模糊,甚至失去思考能力。
更残忍的是,当我问她的时候,她丝毫没有试图隐瞒,笑着告诉我真相,让我好好待在她身边,否则她就不会再给我提供这个“奶茶”。后来我才知道,她也有瘾,比我的瘾大得多,再后来,她如果嗨上头了,甚至还会有暴力行为。”
“你完全可以戒掉啊?”
“你比你看起来要天真太多了,阿月,我当然戒过。正是因为戒过,所以我告诉你,十个戒毒的,九个半会复吸的,这是个无底洞,是个带漩涡的深渊,除非你不沾,沾上只能一直一直往下掉,你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那你可以赚钱自己买。”
他笑了,“我既然都认清这个现实了,为啥不继续这种生活呢,至少我还喜欢她,还能拥有她。”
我无言以对,他将水杯玩弄在手指之间,“至少她还是喜欢我的,只是她平时有点贪玩罢了。”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将水喝光,纸杯被捏变形,攥在拳头里。
“我是想告诉你,她只是跟你玩玩,我不想看到你成为下一个我。”
“那你心还真挺好的……”
“她在别的城市怎么玩我管不着,这个城市,只能有我一个。”
他的脸又美又狠,“该说的不该说的,今天我都说了,你男朋友看着是个好人家的孩子,干干净净的,别拉他一起堕落,所以你自己好好想想。”
“很感谢你的故事,比今天的密室逃脱还刺激。”
“随便你信不信吧,贪玩的小姑娘。”他也将水一饮而尽,捏瘪纸杯,丢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音乐还在继续,充斥着这个房间的,飘渺的还有我们两个诡异的心思。
过了一会儿,“审判天使”推开门,带来的久违的光亮,我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久违的光线有些刺眼。
“他们通过了关卡,现在带你们去下一关见他们。”
我问:“谁赢了?”
“审判天使”笑着说,“保密。”
阿男客气的伸了伸手,示意我先走,就这样,我和阿男重返人间。
现在到的这间房比之前亮堂许多,阿泰和阿波已经坐在那里等待我们,阿泰衣服和裤子上多了一些水湿的痕迹。
他看到我很高兴?他为何会这么高兴,明明只分开了半个小时。
阿波和阿男拥抱了一下,将他耳朵上的烟摘了下来,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不乖哦,公共场所不能抽烟。”
“没抽,你问阿月。”
他们两人同时看向我,我说:“对,他没抽。”
阿波奖励般拍了拍他的脸,在我眼中,阿波此刻换了个模样,像是埃及壁画上带着面具的半兽人。
后半程我都玩得浑浑噩噩,甚至忽略了阿泰对我的关切。
最后一关又要组队,这次抽签的方式换了一种,在一个海洋球的箱子里甩出来四根绳子,实际上是两根长绳的四个绳头,其中一根中间拴了一个铃铛,我们四个人每人需要各选一个,同时扯出来,同时扯到有铃铛的两个人进行最后的闯关。
当我们四个人同时扯起绳子的时候,铃铛声随之响起,这次同组闯关的是我和阿男。
“审判天使”露出一个不太明朗的笑,“好巧啊”,是啊,我也感觉,还真的很巧。
“那你们两个跟我走,最后一关也是最好玩的,跟你们的同伴告别吧。”“审判天使”打开另一扇门,站在门口等待我和阿男。
我刚要走,却发现阿泰死死拉着我的手,我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
阿泰摇摇头,松了手上的劲儿,“没什么,努力闯关,一定要早点回来。”
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笑脸盈盈的阿波,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走出几步,我突然心慌慌,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白色的木门,阿男走过来,手伸向我,“别想别的,先玩游戏。”
上帝真是不公平,长得好看的人,这只右手也生得好看,只是他也像阿泰一样,手掌根部那里有一块黄色的茧,那是常年握鼠标,在鼠标垫上不停滑动留下的硬茧,想到他总是坐在摄像头边上的电脑前,估计也是个有网瘾的人。
我没有理会他伸过来的手,紧走几步跟上了“审判天使”。
如果我不知道这是个密室逃脱关卡的话,我会以为我此时走进了一间卧室,房间内的布置很温馨,甚至还有个女主人用的梳妆台。
房间有一张很大的床,床也有些奇怪,左右都有个栏杆,有点像防止小孩子掉下床的防护围栏,床上的被褥看上去就很蓬松柔软,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是我和阿男一起来闯这一关。
“最后一关叫做‘同床异梦’,二位需要躺在这张床上,同时回答问题,如果两个人答案一样,那床两侧的围栏就会缩短一段距离,如果两个人答案不一样则视为正确,围栏位置不变,姿势任选,最后只能留一个人,胜出者加分。过程中如有关于作弊的沟通,两人都不加分,游戏结束。”
姿势任选?这个词很有意思。
“审判天使”退出房间,阿男看了看我,率先爬上床,躺在了其中一个枕头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吧。”
我也没扭捏,别说是玩游戏,就是现在让我真上阵我也不会怂的。
床垫果然很有弹性,往里面爬的时候,整个床都跟着上下扇动,阿男用手迎了我一下,这次我没拒绝,于是,我们变成了分别躺在床两侧的两个人。
躺下我才发现,床的正上方悬挂着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我们两个人,我想到了最开始审判天使的提醒,这应该是为了游戏过程安全安装的监控。
问题是由广播读的,左手代表肯定,右手代表否定,问题读完同时回答。
第一题:你是否接受早上没刷牙亲吻?
我几乎没迟疑,举起了右手,与此同时,我看到了阿男的右手。
刺耳的提示声响起,围栏晃了两下随后发动,朝着我们的方向缓缓移动过来,因为我躺得很靠边,所以它很快移动到我的身边,我能感受到它的推力。
没有办法,我只好往中间挪了一些,阿男也是,我们中间的距离随之缩短。
阿男说:“早知道咱俩就商量个对策了。”
我说:“有对策能怎样,最后只要一个胜出,游戏还能永远不结束吗?”
阿男没吭声,广播声再次响起,第二题,“你能接受伴侣身体出轨吗?”
我想了想,阿男肯定是能接受的,那我选不接受,床就不会动,我举起了右手,结果阿男也举起了右手。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我,我也看向他。
围栏再次移动,将我们再次靠近。
第三题:“你有过精神出轨吗?”
我猜测着阿男的答案,他那么爱阿波,应该没有,如果我想回答出不一样的答案,就应该回答肯定的答案,但是我突然想赌一把,赌阿男此刻是怎么想的,我举起了代表否定的右手。
阿男举起了代表肯定的左手。
我们第一次“同床异梦”成功,我侧头看向他,整个动作因为发生在枕头上,而显得有一些暧昧。
我问他:“你精神出轨过?”
“很奇怪吗?”他也同样看着我,我们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在探讨对方是否真的有过精神出轨。
“我以为你很爱阿波,不会搞这些。”
阿男突然笑了,“躺在这张床上之前,确实没有。”
草,狗男人。
第032章 神秘奖品
广播传来了同床异梦的第四题:你在感情中,是否拥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