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了。”
“为什么不住下来?”他像个要哭的孩子。
“我怕我这个变态给你这个好孩子带坏!”
说着我拎起自己的小包,离开了他家,留下了怅然若失的他。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见他,既然他接受不了,何必勉强人家呢?我一个人 看得也是很开心,原本枯燥的下班生活变得丰富多彩,我甚至有些感谢周大强,教会了我一个这么好玩的事情,比谈恋爱还让我着迷。
这天 ,阿泰下午给我发信息,说大学寝室又要聚餐,他同学特意说叫我一起去。
晾了他这么多天,已经差不多,何况昨天看了一个精品号的“家庭戏”,寡淡的流程让我很不尽兴,我也有些想念那张有些硬的床呢!
下班之后,我先回出租屋换了身衣服,上次为了让他就范,我穿得有些大胆,今天却想给他长长面子。
这些表面看起来越老实的男人,越是喜欢偷偷攀比,即使在他们无比朴实的目光下,我也能看到他们对别人女朋友的打量,上次阿泰的表情就很显摆,这次我让他显摆个够。
选了条高开叉的雪纺长裙,粉色的大朵樱花,包裹着若隐若现的肩头,穿内衣会露肩带,所以我只贴了个胸贴,还好我年轻而且也不大,不会下垂。
盘了一天的头发,散开的时候发根都疼,我没上过什么学,只能做这种最普通的体力工作,好在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活一天算一天。
找了个海鲜大排档,说实话我不喜欢海鲜,因为我从小在海边长大,吃不饱饭的时候只能靠这些带壳的东西充饥,对他们来说是美食,对我来说却是童年灰色的记忆。
但是吃饭并不是重头戏,我要了一份炒方便面,干了一天活儿,我需要补充体力。
落座之后,几个男人的聊天是重头戏,两个女人都在大公司上着体面的班,她们聊的化妆品衣服和包我都没听过,插不进去嘴,而很显然,阿泰根本没注意我的孤单。
孤单的人吃着孤单的方便面,我一只手挽住被晚风吹乱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筷子,低头吃方便面,大开的领口成为桌上最大的美食,没有内衣的那里说空荡也空荡,说充实也充实,偶尔崩在胸口几滴方便面汤,雪白的皮肤上多了一些痕迹。
我撒娇让阿泰帮我擦掉,他抽一张纸巾,一边擦一边假装生气说我不小心,还很贴心的帮我擦嘴角……
呵!男人!他真是太爱演了……
坐在对面的两个女人还在聊,而那几个男人却不约而同的闭了嘴,目光在那几处已经擦去的地方流连忘返。
阿泰忙活完,问我:“阿月要不要吃些别的?光吃方便面没有营养!再烤几只生蚝给你?”
我靠在他肩膀,头发扫过他的脸庞,“生蚝你吃就行了,我想喝椰汁!”
这不太明显的暗示很让阿泰满意,他招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纯白的椰汁,几个男人继续聊天,两个女人已经约好了周末一起做头发,我从来不做头发,我的头发都是自己剪。
我拔掉了椰汁里的吸管,用杯子大口的喝,站在唇毛上的一圈白色,阿泰指了指,我装做没听懂,大眼睛忽闪着求问。
他趴我耳边小声说:“嘴唇上有椰汁。”
我恍然大悟,舌头舔过上唇的绒毛,尽收口中。
那三个男人再一次不约而同的止了声!
我应该说他们什么好呢?
夸他们单纯?
还是说他们没见识,也许真如阿泰所说,他周围的人都很正常,没经历过这些拙略的把戏!
面子赚足,阿泰搂着我的细腰,和同学们告别,在艳羡和复杂的目光中,我们走向他家,他手掐了一下我腰上的嫩肉,我假嗔着躲开,他又拉我回怀里……
他明知道他同学的代驾还没到,很有可能还在继续看我们,他还有脸说我变态!
我和他走着回家,距离很近,我们都对上次的事情避而不谈,我们也都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我满足了他臭显摆的欲望,他也应该礼尚往来的嘛……
可惜,生蚝完全没效果,也许是别人羡慕的眼光成了下酒菜,他喝多了,上下都打不起精神来,草草了事,很快响起了鼾声。
我很无聊,裹着浴巾走到客厅,趴在沙发上看着那个摄像头发呆,账号已经登不上去,他不知道改了个什么密码,连上帝之眼都破解不了……不知不觉,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之后的第三天,我是晚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晚上将近九点,阿伟说要送我,我拒绝了,送来送去的,迟早要出事,我一个人,晃着超市打折的临期食品包装袋,走进了出租房昏暗的胡同。
这条胡同并不太平,都是些赚不到大钱的可怜灵魂,游荡在街头巷尾找一些和城里人相似的慰藉。
我不怕,我见过比鬼更恶心的活人……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有人在尾随我,那个人跟我穿过整条黑暗的胡同,拐进了破旧的居民楼,他竟然还没动手,那他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我从包里拿出防身用的指虎,那是套在手指上的钢圈,打人自己不疼对方疼,但是基本上只有一拳的机会,出其不意,如果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我就没什么胜算。
马上要走进楼梯间,半地下室的楼梯间十分昏暗,我停在了楼门口,这里总有人进进出出,我想过等个邻居假装认识一起回去。
可人赶上点儿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等了半天一个人都没遇到,他就站在黑暗中,看得出来,是个男人,至少比我高大。
烟抽完,我走进楼梯间,地下室拐角是个动手的高地方,我只要打中他的小腹,就有一段逃跑的机会,打开门再反锁足够。
他的脚步加快,紧接着一只手捂住我的嘴,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怕他手上有药。
可我低估了他的力量,他另一只手抓住我带指虎的手腕,牢牢固定在我的身后,然后推着我猛撞到了坚硬的墙壁,我的颧骨撞得生疼。
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难怪阿泰找了你这么个小服务员,原来你这么骚,阿泰不行的,他搞不爽你的,让哥哥帮帮你的忙,好不好?”
说着松开了我的嘴,我平稳了下呼吸,说:“你怎么才来!”
我说的话显然让他很意外,“你知道是我?”
事实上,我也是刚刚听出来,身后的男人是阿泰的大学寝室同学阿田,他的口音太特殊。
“松开我,一会儿来人了。”
他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我,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摸索着过来亲我,我轻轻转头躲开了他,但是却没推开他禁锢在我腰上的胳膊。
我说:“这种事儿,强来多没意思。”
他停了下来,那天他女朋友也在,那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漂亮的衬衫西裤,她一定想不到她男朋友在黑暗中竟然是这样的下流。
他问我:“你什么意思?”
我拍了拍他肩膀,结实的身体还算强壮,但是身上的味道我很讨厌,“你怎么知道阿泰满足不了我?”
“你们回去那天,我看到了,我能看到他家监控?”
“监控?怎么会?他刚修改的密码?你难道比他还厉害?”
男人就听不了这种话,好胜心极强。
“那是当然,我连过他家的网络,有了无线网密码,想破解其他的密码太轻松了,上大学时候他技术就不如我,现在更不如我。”说着用下半身猛地撞了我一下,似乎想以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证明给我看。
“可是你有女朋友,我也有阿泰,我们这样不好吧?”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他还在不厌其烦的蹭着,即使隔着衣服似乎也很尽兴的样子。
“等我想想,想好了我约你,准备好了才好玩,除非你只想强来这么一次?”
显然他并不满足于一次,所以松开了我,加了我微信,离开了,离开之前还意犹未尽的抓了两把,这是传说中的贼不走空吗?
看着他离开楼梯间,我笑了,我站在原地给阿泰发了条信息。
“谁说你身边都是正常人,阿泰,整个世界,全员恶人!”
第005章 眼见为实
我最喜欢下雨天,喜欢打伞站在路边,看行色匆匆的人,我喜欢看着他们穿着体面的衣服,却也无法避免被雨水打湿生气的样子。喜欢他们被我注视,却又完全忽略我的样子。
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导致我在这个雨天上班迟到,我刚踏进员工区,就迎面遇到了阿伟,那个利用家电区监视器天天关注我的人,我的衣服也被雨水打湿,廉价的薄棉 T 恤湿透以后,彰显着廉价,他盯着我无处遁形的内衣看,嘴上还说着看似关心我的话:“怎么迟到了?刚才点名没有你,没带伞?”
我抻起衣服,拧了拧,水珠顺着搅动的衣角挤落在地上,“带了,但是风太大。”
“抓紧换衣服吧,小心周大强一会找你麻烦……”
整段对话,他都没看过我的脸,我真怀疑男人说话可以完全不过脑子,因为只需要走肾,不需要走心。
我不爱应付他,进了女员工的换衣间,正在换衣服,就听到隔壁虚掩的洗手间里传来一些声音,女人看似不好意思的扭捏拒绝声,还有男人怂恿着让她放心的声音,女的是卖鱼的小兰,男的正是他妈的周大强。
正常这个时间换衣间是不会人的,开过早会之后是每天最忙碌的时间,需要点货、备货,还需要核对昨天的账目,只有我这个迟到的人是个例外。
我不紧不慢的换着衣服,听着里面与碰撞声同时传出来的气息声,看来小兰比我会演,卖鱼可惜了,周大强那个物件儿可干不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架势来……
越是这样的男人还就越自信,嘴上说:乖一点,要不晚上弄死你!可真到了晚上,没两分钟就坐边上抽事后烟,过程中配合着他来两嗓子就已经很够意思,偏这种人还喜欢翻来覆去确认他的表现,追着你问,怎么样?爽不爽?我厉害吗?
厉害你妈!
就像男人的大部分情话都是在床上说出来的一样,女人的谎话也大部分诞生在这个荒诞之地。
双方都在这六尺宽的地方得到了升华,他负责演出卖力,你负责演出尽兴,都是民间艺术家。如果撒谎要是犯法的话,我估计得在女监蹲到六十六岁大寿过完!
周大强斜叼着烟走出来的时候,手正在把白衬衫塞进裤腰里,看到我正在拉工装群侧面的拉链,毫不在乎地路过了我,我们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关系,你弄不死我,我也舍不得弄死你的怪异平衡,竟然比领导和下属关系舒服的多。
我没让小兰尴尬,拎着没拉完的拉链出了员工室,毕竟刚参加完一场演出,她也应该平复一下心情,我对她有了不用谋面的单方面怜惜。
领班周姐正在盘点这一夜的损耗,越贵的水果越容易烂,我走到她身边,“帮我拉一下,又不好用了。”
周姐放下几颗长毛的绿色晴王,蹲下帮我拉拉链。“咱们这工装质量可真不好,估计钱都让那帮采购给赚了,拉链质量太次!”
勉强拉上之后,我帮她一起摘烂葡萄,我们甚至都比不上这些昂贵的进口水果,它们还有人每天打理,而我们像野草自生自灭。
和男友阿泰说过他室友尾随我的事,阿泰沉默了许久,约我今天下班见面谈,我知道他不相信我的话,毕竟他认识室友时间更长,而我只是个负距离过几次的新女友而已。
他信不信我根本不在乎,但我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正义感,我想让这个一直活在“正常人”世界的阿泰,见识见识真正的世界是什么颜色。
总有人要教他长大的不是吗?
我就没那么幸运,流了多少血才知道人心的肮脏,他只需要听一听,看一看,就能坐享成长,真是幸福的孩子。
下班之后,雨还在下,他这次没有拥抱我,而是有些陌生地看着我,和我一前一后撑着伞走在雨中,来到一家酱骨头馆子,要了两盘猪肉茴香的饺子,还有一份酱骨头,一份拍黄瓜,我们安静地吃饭。
他好像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一边喝水,一边等我吃完,我胃口甚好,几乎吃光了剩下的所有,才抬头看他。
“去我家吗?”阿泰说。
“不去!”我用纸巾用力的擦嘴,酱汁连同残留的口红一起留在了粗糙的纸面上。
“怎么了?”
“我说了,阿田能看到你家的摄像头。”
“我不相信,阿田不是这种人。”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这种不相信完全不会伤害到我一样。
“那你说我在撒谎吗?”我也没生气,一边喝水,一边问他。
“我不是说你撒谎,只是觉得,可能是因为上次吃饭的时候,你什么动作让他误会了?”
“让他误会到想强奸我?”
水带走了口腔里浓重的味道,也带走了我的平静,他的判断成功惹怒了我。
多可悲的受害人有罪理论,女人被非礼就是裙子短?就是妆太浓?就是太好看?就是主动勾引人后的自食恶果?
“不是没成功吗?他要是真想,你还能逃得了?”
如果换别的女人,一定会怒不可遏的把水泼到他的头上,但我没有,甚至笑出了声。
“阿泰,我一个人活这么大,不是因为运气,是因为我有脑子,也有能力反抗。”
阿泰有些无言以对,他其实心中也是怀疑的,可他不敢直视自己心中怀疑的影子,因为如果怀疑成真,那这个世界将被剥去最后的遮羞布,变成一幅千疮百孔的样子。
我不屑于逼着他去在我和阿田中间选一个去相信,这种拙劣的争宠戏码实在不适合我,我更喜欢暴力一点,直接一点的方法。
我掏出手机,打开了阿田加我的微信,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他很谨慎,从来都是文字聊天,这样听不见他的声音,也没在聊天内容中出现过他的名字和信息,也没提过阿泰。
我把手机递给阿泰,“这应该不是阿田跟你们平时联系的微信吧?”
阿泰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摇摇头,“不是!”
“果然,他比我想的还要谨慎!”
他今天早上还给我发信息,问我下雨天有没有带伞,我没回。
我放下手机,歪着头看着陷入痛苦的阿泰。
“你想眼见为实吗?想看看你所谓的人性吗?”
阿泰茫然的看着我,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我继续说:“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如果真的要试,你可能就要失去这个所谓的朋友,当然,你把他当朋友,他却想在楼梯间非礼你女人!还是你根本不在乎这种分享,那男人之间的友情,还真是感人呢……”
“我在乎,我怎么会不在乎,我爱你阿月,我怎么可能愿意跟别人分享你!”他急了。
“那好,你说是我做了什么让他误会,你也不相信他入侵了你的摄像头,咱们就一起验证一下,看一看人性到底有多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