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程微笑着发完传单,陶知晚的下巴都酸了。
预备铃打响,同学们纷纷走进校园,清净下来的校门口,陶知晚抬手,轻轻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她看向江愿,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了吗?”
江愿站在她面前,很近很近,他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双手扶住她肩膀。
认真道:“准备好了吗?”
“什么?”
手腕忽然被他用力攥住,紧接着,两个人便迎着风奔跑起来。
陶知晚喊她慢一点,他也不听,就那么拉着她跑。
路上阻隔那么多,他却始终未曾放开紧握她的手。
跑了二十分钟,两个人又回到了淮大。
这次是来到了教学楼前。
陶知晚双手抓着他的大手,弯腰喘着喘气:“你、你受什么刺激了。”
阳光下,江愿依旧也喘,和她一样,边喘边笑,笑得特别猖狂,他使劲扣着她的手,问她,“老子疯了你怎么办。”
说着便拉着她进了教学楼。
貌似毫无目的地进了一间阶梯教室,把她塞进最后一排,随后弯腰坐在她身侧。
“……”
这可是人家的专业课!
陶知晚真的震惊了,恨不得把头埋进书箱里,她用很小很小,几乎只能他听到的声音问,“江愿,你别胡来。”
“嘘,别说话,老师看过来了。”
江愿伸手拍了拍前桌,一本正经地借了个本,立在胸前,他目视讲台,命令她好好听课。
“……”
下了课,正好赶上饭点,江愿看了看手表,又拉着她去了食堂。
陶知晚已经认命,这会儿就老实跟着他,看着他点餐,点什么就吃什么,她倒想看看,这人最后到底要干什么。
“吃完了?”江愿把纸巾递给她。
“嗯。”陶知晚根本没吃几口。
江愿扯扯嘴角,突然又几分撒娇的语气,杵着下巴看她,“笑笑嘛。”
陶知晚说道:“你觉得我笑的出来吗?江愿,你……”
江愿突然站起来,收拾好了餐盘,另一只手又紧紧握住她,生怕她跑了一样。
他看了看四周,略微思考了一下,把餐盘放好,然后对她说:“吃了饭是不是应该去操场散步?”
“?”
“走。”江愿没再多想,拉着她手便去了操场。
陶知晚还在懵逼的状态下,人就已经到了操场。
这个点的操场学生很多,夕阳正在下山,温柔的夕照映着身后宏伟的教学楼,碧绿的人工湖,景色相当好看。
草坪里,人工跑道上,越来越多的小情侣肩并肩走在一起,陶知晚和江愿手拉手混在其中,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江愿一会搂着她,一会儿又拽着她,见她走不快,又站到后面推着她走。
实在是太亲昵的行为……
陶知晚下意识看了他几眼,又完全捉摸不出他此刻的心思。
只是觉得,他今天的行为,幼稚得像个小孩……
后来天都黑了,操场亮起路灯,看台上,小树林里,出来亲热的小情侣似乎变得更多了。
操场中央围了满满一圈学生,有人在里面唱歌,各种乐器伴奏,氛围堪比音乐节。
陶知晚真的走累了,她停下揉了揉膝盖,江愿也停下,在她耳边问:“累了?”
陶知晚说腿都麻了。
“好,那就不走了。”江愿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拉着她远离人群,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猝不及防将她拽倒在身后的草坪上。
随后和她并排躺在一起。
这个时节的草坪很湿凉,陶知晚想要起来,却被他猛地一个翻身,直接来了一个巨羞耻的“草咚”。
他闭着眼,颤着睫毛,就那么,吻在了她的唇角。
陶知晚用力推他,根本推不动,江愿掐着她手腕,更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到最后,两个人的嘴里都是血腥味。
陶知晚咬的。
大概没想到她会咬他,趁他发怔,陶知晚迅速爬了起来,理了理裙子的褶皱,快速逃离了操场。
很快江愿追了上来,拽着她胳膊,直接回到车里,
门一关。
陶知晚朝他质问:“你真的疯了?!”
江愿突然红了眼眶,他哽咽着,狠狠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他抓起之前扔在驾驶座上的病历本,举到她眼前,用力一攥,指骨都在颤抖:“你他妈就因为这点小事儿,不要我了,是吗?”
“陶知晚。”他咬着牙,几乎要哭出声来,“六年了,这六年你要怎么赔给我。”
陶知晚无声僵住。
只觉一盆雨水兜头泼了下来。
她冷,她颤,她望着他朦胧的眼眸。
像是撒了一坛酒,令他醉了一整天。
这一刻,她从他赤红的眼睛里,突然间看到了过去的一幕――
脑海里响起十七岁的陶知晚,对着十七岁的江愿说出的话。
“江愿呀,我们大学一起考淮大吧。”
“我有很多很多想要和你一起做的事呢。”
她用粉色的便利贴一件一件写下,写了整整两个小时。
然后一一念给他听――“陶知晚和江愿大学必做的一百件小事儿:
一、一起在淮大校门口拍一张合照。
二、一起参加一次公益活动。
三、一起去蹭一堂别人的专业课。
四、吃了晚饭后一起去操场散步看星星。
五、……
“江愿……”她声音震颤,泪眼凝望他,喊出口的名字,确是再也无法说出来的继续。
他委屈一笑,声音都软了,“想起来了?”
“对不起……”
可是啊,她鼓足勇气,病历本重新抓在手心,几乎用了全部力气。
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
“这不是小事,这是你的一辈子。”
“是么,正好。”江愿满不在乎地牵她的手,抵在他汗涔涔的额头,“我脑袋也不好使,也没人要我,所以――
咱俩正配。”
陶知晚叹气:“我的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它是遗传病,将来……孩子也会有问题,我可以不要孩子,但是你呢?也许你现在不想要小孩,可是,如果过了十年、二十年……到了你该做父亲的年纪,你看到别人都有小孩,而你没有,你会很痛苦啊,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趁着现在还不晚,我不想耽误你整个青春。”
江愿冷笑问她:“你现在,没耽误我整个青春吗。”
他将她拽到身前,闭眼贴着她额头,再没有比此刻更虔诚的语气,“你给老子听着,不管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还是他妈的一百年一万年后,只要你是陶知晚,我是江愿,我就要你,我要你,我他妈永远都要你。”
“跟他妈的有没有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你想要宝宝,我们就去领养一个,如果你不想要,我们就去养一条狗,养一只猫,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养,那老子就他妈的只养你。”
“听清楚了吗?老子今年二十六岁,不是他妈的六岁,说出的话,绝不后悔。”
陶知晚趴在他肩头,不断涌出的热泪彻底泅湿他胸前的白衬衫,她呼吸都在发烫,“你、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傻子。”江愿抬起她下巴,亲她眼睛,亲她鼻尖,和她额头顶着额头,哽咽着说,“我爱你啊。”
“江愿,你真的想好要我了吗?没有孩子,你将来就无法做爸爸,将来……徐义昭和孙明威都有了自己的宝宝……他们会送宝宝去幼儿园,但你不能,你真的,只能和我两个人过。”
“要,我要,我要!别再问了,真他妈傻。”江愿抱着她,几乎是要把她揉碎在自己身体里,他说我要。
“老子他妈的想要你都想疯了。”
……
怀璧其中的女孩,安安静静,只有剧烈起伏的心脏证明她在倾听。
她突然扬起脸庞,映着车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倾身上前,吻住了男孩的唇。
双手,插入了他的发丝,紧紧地,拥抱。
舌尖纠缠,分不清彼此,江愿闷哼一声,手指按在一旁的升降按钮上,随着缓缓下降的座椅,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陶知晚的热泪滴落,滑过他的唇角。
她胡乱亲吻,在他脸上一一盖了章――“要了就不能反悔了。”
“傻子,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生命也不过如此。
他低下头,温柔亲吻着她的唇瓣、下巴和锁骨……
沉沦的夜色,将这一夜染成了醉人情动的芳菲。
这一刻,他的女孩,终于完璧归赵。
第39章 迟夏
“姐, 你耳朵怎么红了?”
陶知晚一惊,差点被这声音吓死。
她刚从门外进来,打开玄关灯, 林远就从厕所出来跟她打了个照面。
“姐,你脖子……”
话没说完,陶知晚便迅速捂住脖子低着头跑回了房间。
关上门。
她“咕咚”一声倒在床上。
崩溃。
刚刚……
可是在车里……外面还有人路过!!!
半个小时后, 她才勉强爬起,虚晃着脚步来到卫生间洗澡。
脱掉衣服,垂眸便看到胸口及大腿根处的道道吻痕,一股羞耻当即涌上大脑。
偏偏这时,洗手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嗡”的一声, 微信进来。
她把手机拿过来, 猝不及防看到江愿发来的一张自拍。
仰着脖子,正对镜头,喉咙部分, 一抹颜色鲜嫩的粉红色,形状像颗草莓。
很快又弹出一行字:
「明天没办法出门了耶」
陶知晚:“……”
手机“啪嗒”掉在地上,陶知晚捧着滚烫的脸颊,整个人迅速沉进浴缸里。
好想死……
转天一早, 闹钟一响。
陶知晚睁开眼醒来,第一眼,看到江愿发来的信息。
【早呢,老婆】
再上一条, 是他昨天夜里发来的,她没看见。
【晚呢, 老婆】
陶知晚盯着老婆这个称呼,只觉得一阵肉麻……
洗漱完才给他回了早安。
到底看着老婆这个词怪不习惯的……想让他先别这么喊, 又觉得他不会听自己的。
哎。
过了一会儿,江愿又发来一条消息。
【吃完早饭了吗老婆,我给你带了灌汤包】
陶知晚问你在哪。
【楼下呢,你推开窗就能看我】
陶知晚震惊。
她穿着拖鞋,踢踢踏踏来到阳台,推开小窗,果然,在斑驳树影下,看到穿着一身浅色休闲服的江愿。
他单手揣兜,一手拎着早点,此刻正屈膝靠在身后的跑车,向上仰着头,将手中的早点向上晃了晃。
清晨阳光打在他眉眼,韶染一层淡淡的金黄,他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手机响起,陶知晚按了接听。
“上面吃还是下来吃?”
“我下去。”
挂了手机,陶知晚就换好衣服下了楼。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林梅从厨房探出头问她去哪。
“不吃了林姨,我去上班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紧张,平时三两分钟就登上的鞋子,今天穿了五分钟还没把扣子系好。
手心都握出了薄热的汗。
陶知晚快速下楼,快到楼栋口的时候,突然放缓了脚步,她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开衫的衣角,觉得没什么问题以后,这才挎着包包“淡定自若”地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见到江愿,以及他身后那辆车……意识到他特地换了辆新的车后……陶知晚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江愿拉开车门,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她,等她弯腰坐进副驾驶,他关好车门,从另一侧上去。
一上车,就立刻把用牛皮纸盒包好得早点放在她规矩并拢的小腿上:“快吃,还是热的。”
陶知晚问他:“你怎么来了……”
“送你去上班。”
“不用……”
“用。”
陶知晚只好说好吧,“那我去学校吃吧,不然弄脏你车。
“到了学校都该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现在吃。”江愿抓住的手,握在手心,从前面抽出两张湿巾为她擦了擦,边擦边说道――“脏就脏了,也不能让老婆饿肚子。”
陶知晚咳了一声,江愿便把拆好的筷子塞进她手里。
“快吃。”
“你吃了吗?”陶知晚夹起一只灌汤包,看向他。
“吃了啊。”
陶知晚偏了下头,说道:“那江愿,你先把车开走吧,感觉你这个车停在这……有点显眼。”
已经有三四位晨练回来的大码路过这里时不断往车里探头了……
“奥,那我开出去。”江愿特别听话,一只手立刻搭在了方向盘上。
只不过,刚一正过身,另一只手就悄悄爬过去,爬上了陶知晚大腿,在她大腿上捏了两下,顺势与她空下的那只手十指交握。
“江愿,好好开车。”陶知晚甩不开他,假装呵斥。
“不,就要牵手。”
“……会扣分。”
江愿昂了声,看着前方一直笑,“那你亲我一下。”
“我嘴上都是油。”
他死皮赖脸道:“没事,刚刚我也吃了。”
“……”
陶知晚把吃了一半的灌汤包用手托着递了过去,“那你吃我剩下的吧,就算间接……”
本来是开玩笑的,以为他就不会耍赖,没想到直接俯身过来一口吃了。
吃完还迅速在她手指亲了两下,嗡嗡地说了句小气。
“早晚让老子亲个够。”
陶知晚过电一样,迅速缩回小手。
她死死握住筷子,脸红道:“好、好好开车吧。”
“昂,帮我擦擦嘴啊老婆。”
“……”
到了校门口,江愿没有开进去,说去后门等她。
“你今天不去酒吧?”
“一会送我妈去机场。”他看了看表,“她十一点走。”
“哦。”陶知晚没说什么,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那你帮我祝阿姨一路顺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