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走过去将门打开。
“要进便进!”说完,她转身离开。
雪千御脸沉得像冰,进来后使出一道掌风将门关紧,冷冷道:“赵婷婷不会进王府。”
林非晚觉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双手环胸看着他。
“不是说宫里已经没内应了吗,你凭什么这么笃定,难不成那个郭妈妈是你的人?”
闻言,雪千御眉头耸成一个结,很快又松开。
“是本王的疏忽,忘了你从小养在深闺不认识郭妈妈,有误会也正常。”
“什么意思?郭妈妈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之前就猜测郭妈妈身份不简单,如今听雪千御一说,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郭妈妈……是父皇生前最得力的女官,在查验女子德行上颇有手段。”
“昔日轰动一时的德妃私通案,若非郭妈妈出手,本王恐怕就要多一位皇兄了。”
“这类事情做得多了,众女子便视她如猛虎,生怕与其沾上一点关系,坏了名声。”
“也有人试图利用这一点害人,不过父皇在殡天之前早已为其安排好后路。”
“除了紫宸宫,宫中最安全的地方便是郭妈妈的住处,她身边有父皇留下的高手,连皇帝和太后都奈何不得。”
林非晚恍然,竟是这样,难怪他那么痛快得答应,是自己误会了。
她低头绞起衣角,余光偷偷瞄着对面的男人。只可惜,那人自说完那几句话后就静得像个木雕一样,好像是在专门等她道歉。
也罢,错就是错了。
她一咬牙,“王爷,那个刚才的事是我……”
“王爷,郭妈妈已经在来的路上,太后让老奴过来请您。”
桂妈妈带着三分喜悦的声音传来,林非晚的心不由得揪了下,在轮椅转动前摁在了扶手上。
“我和你一起去。”
那人不知是乐意还是不乐意,淡淡地「嗯」了声。
自己有错在先,前方又福祸难测,林非晚自然不会计较这一点。
正殿内气氛压抑。
太后和雪千夜各自品茶,王贵妃、雪承澈以及承恩侯坐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
见林非晚同雪千御一道进来,众人的脸色总算有了变化。
太后将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放。
“嘉柔县主不是累了么,还是说哀家的偏殿你住不惯?”
不等林非晚回话,雪千御抢先道:“母后,儿臣与晚儿有婚约在先,是以儿臣觉得赌局的结果应该让她也见证一下。”
太后冷哼了声,“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话音刚落,郭妈妈已带着赵婷婷走进来。
郭妈妈依旧是先前的模样,可赵婷婷却像换了个人。
眼睛肿得比杏还大,唇瓣红肿不堪,一双手死死护住小腹,仔细看,她走路的姿势也不对劲。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底的恨意波涛汹涌。
只是,那目光在触及到前方时突然变得慌乱无比,干脆将头垂得低低的。
站得远,赵婷婷又被郭妈妈挡在身后,太后并未发现她的不妥。
二人还未行礼,太后就迫不及待道:“俗礼就不必了,直接说结果。”
说着,太后还得意地看了林非晚一眼。
郭妈妈回头看了眼赵婷婷,“回太后,皇上,赵小姐确实已非完璧,而且落红时间与她所述完全吻合。”
太后心里一喜,面上仍板着脸:“如今郭妈妈已印证完毕,哀家明天便找钦天监算个良辰吉日,给你二人大婚。”
“母后,您也太心急了,不如等郭妈妈把话说完?”
太后脸色沉了沉,“郭妈妈,你还有话说?”
郭妈妈灰扑扑的三角眼挑了挑,从怀中取出一个帕子。
帕子打开,里面露出一小截粉色的甲片。
“太后,皇上,赵小姐丹穴内并无男子留下的痕迹。反而有数道划痕和一截甲片,且这甲片正是来自赵小姐自己,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再找人验看。”
“你……你胡说!”
郭妈妈的话明显是在说她是自己把自己给那样了,而且还是当着雪承澈的面。
更何况自己为了那件事已经承受太多……
方才那些屈辱的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赵婷婷羞愤难挡,指着郭妈妈怒怼:“一定是御王把你收买了,太后,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您知道的,我……”
“住口!”
太后连忙打断,心虚地看了雪千夜一眼,见他没反应,才松了口气。
“郭妈妈,此事关乎女子名节,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郭妈妈灰扑扑的三角眼闪过一丝不屑,“太后不信大可自己去验,老奴告退。”
“母后,皇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是赵小姐自己不小心,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本王这次不与她计较,但若再有下次……”
他身上陡然露出的杀意吓得赵婷婷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这下没人再阻拦他们出宫,至于事情如何收场,就是他们的事了。
半天红光早已散去,空气中的焦糊味却浓得刺鼻。
“阿嚏!”
林非晚打了个喷嚏,“蛮可惜的,不是吗?”
对面人薄唇冷冷勾起:“你在说哪个,宫殿还是……婚事?”
“宫殿,当然是宫殿,那件事是我不对,不该误会你,可你下次能不能提前给我透露些消息,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多想也不奇怪吧。”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哼。
林非晚撇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街道上一片漆黑,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
她伸出手,萤火虫似有感应般,落在手背上。
荧荧之光下,原本青紫的地方已莹白一片。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蓦地收回手。
“我的手可是为你受得伤,现在还疼得紧,也不知道里面的骨头有没有断,这万一要是断掉,我日后可就就连女红都做不得了,唉!”
闻言,雪千御眉峰耸动,“放心,我定能找人治好你。”
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王爷您真是个大好人,看在我为你挡茶杯的份上,方才的事一笔勾销如何?”
见他不应,她又厚着脸皮问了句:“到底行不行啊?”
自知被套路了,雪千御干脆转头倚在靠背上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稳稳停下。
“属下见过王爷,小姐。”
追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林非晚挑帘一看,竟然已经到忠勇侯府了。
临下车前,她又不死心地问了句:“到底行不行?”
换来的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下去!”
“你……真是没良心,哼!”
马车走远,突然又转弯回来。
林非晚眼眸一亮,就听一道冷冰冰的声线:“提前收拾好东西,辰时管家过来接你。”
马车扬尘而去。
“天都快亮了,你是存心不让我休息呀!”
怕惊动别人,她不敢喊出来,只能气得在原地跺脚磨牙。
亏自己放下身段又是讨好又是道歉,没想到一点用没有。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没暴露过自己会武功的事,所以是追雨揽着她翻过的围墙。
见她稳稳落地,冬青激动地扑过来。
“小姐,还好你没事,追云那个家伙也真是的,话没说明白就把你带走了,害得奴婢好生担心。”
“你呀,我临走时不是说了没事吗,不过现在有事了。”
林非晚突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吓得冬青脸都白了,“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突然扶住冬青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你听我说,现在,立刻,马上和我收拾东西,辰时有人接我们去王府。”
冬青一个咯噔,悬在头顶的铡刀终究还是落下来了,顿时说话都带起哭腔。
“小姐,您一定要保护奴婢不被吃掉啊。”
她拍了拍肩膀:“放心吧,现在咱们现在的任务是赶紧收拾东西!”
“好,开动!”
看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早已隐在黑暗中追雨深呼一口气,还好林非晚回来得早,她快被冬青的小嘴磨出耳茧子了。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那边雪千御也没消停。
他直接去了沈翊的小院,将还在熟睡中的人从被窝里直接拽醒。
“又是一个没良心的。”
“是,我没良心,大半夜的你干什么,我可不喜欢男人。”
沈翊边穿衣服,还不忘没好气地怼人。
他这一夜担忧地不得了,没想到刚合上眼皮就被抓包了,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不过他更生气的是那群与他混吃混喝,称兄道弟的暗卫竟然没一个人提前知会一声,明天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穿好衣服,沈翊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突然,手中茶杯被抢过去,随后「哗啦」一下摔到地上。
沈翊从椅子上跳起来,双目含泪:“我的青釉瓷,你……你……”
“赔你套更好的。”
抬起的屁股又稳稳坐下,“这还差不多,找我什么事,别告诉我你大半夜闲得慌,就是想摔我一个茶杯。”
“你说……就刚才的力度,能把女人的手骨砸断吗?”
“噗!”
第44章 本王肚子里没有蛔虫
沈翊一口茶水喷出来,差点给对面的人洗个脸。
“就为这?”“嗯。”
沈翊狭眸眨了下,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方才的力度可不小,要是砸到娇娇弱弱的女子手上,弄不好真有可能骨折,怎么,你生气砸人了?”
雪千御眉头蹙紧,“是太后向我扔茶盏,结果被林非晚用手挡住了。”
“哦。”
沈翊音调拉得老长,“人家为你又是牺牲名节,又是冒着生命危险,真要是手断了。就连我也没把握接好,到时你可得对人家负责。”
闻言,雪千御突然想起林非晚曾叹息着说要是手断了,自己日后连女红都做不了。
因为她下一句就将话题转移到「一笔勾销」上,当时他还以为那话是套路自己的。如今听沈翊一说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心里莫名地揪了下。
沉默片刻,他板着脸说:“追云,去告诉追雨,刘叔会晚点到……等等,再加一句,王府什么都不缺。”
追云憋住笑,“是,主子,属下保证把话带给林小姐,哦不,该改口叫王妃了。”
“看来是上次罚得太轻,办完事自己去刑堂领鞭子!”
雪千御冷着脸,可发红的耳尖早已出卖内心。
追云懊恼地拧了下嘴,他下次绝对要忍住。
此时的忠勇侯府里。
婉园中灯火通明,屋里两个身影累得不像样子,坐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不对呀小姐。”
冬青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
“御王这是连彩礼和大婚都省了,也太……”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继续小声道:“也太抠门了吧,对你太不公平了,这样进了府,你日后是会被人笑话的。”
“呃……”
林非晚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自己和雪千御本就是契约一场,彩礼、大婚之类的流程不过是平添许多麻烦罢了。
可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明日告诉母亲后她也不会允许。
有了!
“是王爷念父亲丧期刚过才会如此,否则皇族喜事。就算他不愿,为了面子,宗亲也不会同意的。”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御王还挺体贴的,只是小姐,你不能遇见个人就跟人解释一次吧,外人一看你这个御王妃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会以为你不受宠、没地位的。”
“没事,日子是过给咱们自己看的,天快亮了,咱们接着干。”
“好。”
不等二人动手,一个身影从房顶落下,正是追云。
他嘿嘿一笑,拱手作揖。
“林小姐,主子让属下转告您,刘管家会晚点到,主子还说……”
“还说什么?”
“说王府里什么都不缺,您好好休息,属下在府里恭候大驾。”
目送追云消失在夜色中,冬青一脸兴奋:“小姐,咱们是不是不用着急收拾了。”
林非晚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是不用收拾了,把东西从哪拿的,还放哪去吧。”
“小姐,不要啊……”
……
折腾一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
早膳时见到二人,直把余清韵吓了一跳,打趣她们主仆莫不是连夜去做贼了。
待林非晚说出要搬去王府的事情时,余清韵脸上的笑容直接凝固,狠狠拍桌而起。
“不行,没有聘礼就罢了,咱们侯府不差那点东西,连大婚都没有就想把我女儿要走,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别说他只是个王爷,就算是皇帝,母亲也不能让你受这个委屈!”
“母亲,不是……”
林非晚还没说完,另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
“岳母说得对,婚礼日后本王一定给晚儿补上。”
循声看去,就见雪千御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进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十口绑着蜀锦折成的大红绸花的红漆木箱。
木箱落地,在雪千御的示意下,盖子被一个个掀开。
里面绫罗绸缎、珠宝字画、金银玉器、银票地契等等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一时间,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夫人,这是聘礼单,劳烦您过目。”
追云托着一尺多高的册子上前,余清韵回过神来,赶紧唤两个丫鬟接下。
她拿起一角,看了一眼就觉得头脑发胀,太多了,这得查验到猴年马月。
这时,林非晚揉了揉瞪得酸痛的双眼,凑到他身边小声问:“你这是送了多少?”
这东西是长腿的呀,到时候还得还给人家呢。
打眼一扫,哪件都价值不菲,丢了哪件都是一笔损失。
雪千御微微侧头,似是思考了一会,又摇摇头。
“不清楚,都是刘叔安排的,你不喜欢?”
“不不不。”
林非晚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是怕侯府保管不力,到时候丢了可赔不起。”
剑眉蹙了蹙,“为什么要赔?送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了。”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慢慢咽了下口水,继续小声问:“你意思是箱子里的东西真送给我?以后不再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