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薰狐疑地看向秦枫,“殿下,是这样吗?”
秦枫咬牙,扯出一抹笑:“当然,你回去准备准备,中午留岳父一起用膳。”
慕容薰这才露出笑容:“好。”
转头,又对着慕容刚使了个眼色,“父亲,你不许对殿下大呼小叫。”
“知道了,知道了。”
人一走,秦枫立马变了张脸。
“刚才是我鲁莽了,还请岳父莫怪。”
慕容刚的话明显是警告,如果他不听话,对方不介意换人。
此时他还需要慕容刚的帮助,小不忍则乱大谋。
慕容刚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卖关子。
“雪千御来不了了,这场仗殿下放心打。”
秦枫眸底一沉:“岳父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容刚起身,“就是字面意思,臣家中还有事,就不留下来用膳了,烦请殿下替臣向薰儿说一声。”
目送他远去,秦枫使劲砸了下门框。
血顺着手臂将袖子染红一片。
掌心摊开,那里早已被瓷片扎得血肉模糊。
“慕容刚你给我等着,成大事后,第一个要干掉的,就是你!”
……“阿嚏!”
“主子,天气凉,您又重伤在身,多穿件衣服吧。”
见雪千御打喷嚏,追云连忙道。
“不必。”
雪千御摆摆手,抬头,阳光透过指缝洒在脸上。
顺着阴影,他依稀能看清自己的五根手指。
这几日,接连服用治疗眼疾的药,他明显感觉到视力在逐步好转。
或许在不久后的某天,他就不必再用这条白绫了。
“追云,簪子修好了吗?”
追云扯了下唇角,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回答了。
“主子,簪子要送去专门的店铺修理,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最后会送到边关,您要耐心等等。”
“呜……呜……”
脚边安静睡觉的黑豹突然目露凶光,蹭着雪千御的衣角。
“嘘……”
雪千御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隐藏戒备。
追云则带着轻功好的暗卫前去查看情况。
半个时辰后,追云骑马归来。
在他身后,是一身穿血色铠甲、容貌英俊清冷的少年郎。
二人容貌有着三分相似,却一个笑容灿烂,一个深邃清冷,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直到看见雪千御,少年郎清冷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追月见过主子!”“起来吧。”
这时,一只信鸽从空中盘旋落下。
追月接过纸条,展开送到雪千御手中。
看完,将纸条递给一旁的沈翊。
沈翊笑了:“南风帝准备派太子秦枫过去,还调动了宿卫军的三万兵马,看来是想来场硬仗。”
追月不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别说多三万人,就是来五万、十万,我血衣卫也不带怕的。”
不料,下一秒。
“传令下去,不管南风军如何挑衅,血衣卫按兵不动。”
追月不解:“主子,您是想议和?”
雪千御摇摇头,将纸条捏碎。
“追月,你带上这里的一半人马原路返回,对外封锁本王的一切消息,追云,我们乔装分批去信州,传信那边安排好落脚点,要隐蔽一些的,以免黑豹吓到人。”
“这……”
追月愣了,他带人赶来就是为了接应,没想到才见面就要原路返回,还不让透露见到主子的信息。
万一主子路上再遇到刺杀怎么办。
不止追月不明白,在场的除了沈翊猜出几分,皆是一脸懵。
说好的紧急会合,一起去边关,怎么变成了兵分两路?
“主子,此处离信州还有几日路程,万一路上再遇埋伏……”
“应该不会有了,按本王说的做便是。”
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追云欲言又止。
车轮滚滚,打扮成车夫的追云几次要张口,又闭上,小声叹气。
最后,雪千御终于听不过去了。
“有话就问,憋着不难受吗?”
“噗嗤!”
沈翊笑出声,“你快问吧,你那叹气声我都听见了,你家主子耳朵那么灵,你想想,他得有多烦。”
追云尴尬地挠挠头,“属下就是不明白,主子为什么那样安排。”
沈翊敛起笑容,他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当事人雪千御默默呷了口茶,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将头转向车外。
“你们看,起风了。”
“就这?”
第129章 白绫和毒酒选一个
他问的又不是天气。
追云嘴角抽搐,这算什么答案。
与之相反,沈翊撩起侧面的窗帘,微笑着点点头。
“确实,风还不小。”
二人一唱一和,追云彻底无语,专心做车夫。
……
此时的北雪国京城内。
呼延征接过手下送来的书信,原来是父汗急着让贵女冲喜,催他回去。
“殿下,您真要把我送给可汗吗,我腹中已经有您的骨肉了。”
赵婷婷娇滴滴依偎在他身上。
就在刚刚,她来探望呼延征时,突然恶心干呕。
她心知机会来了,偷偷找了个大夫检查。
果然是有了身孕。
不过要说最高兴的,还是呼延征。
温香软玉入怀,以往他早就迫不及待将女人就地正法。
可现在……
呼延征咬牙,这份耻辱,他一定要报。
只恨暗中找了许久,都没有一丝线索。
要走,他不甘心。
但不走,一旦父汗生气,他可能连报仇的底牌都会失去。
“殿下,您说话呀。”
见他沉脸不语,赵婷婷又撒娇道。
呼延征看了眼她的小腹,那里,有着他唯一的子嗣。
在他们蛮族,女人只是玩物。
父亲死后,儿子可以继承他的所有财产,包括女人。
但那只是在死后。
若是父亲还活着,那些女人除非父亲开口相送,否则做儿子的不能主动沾染。
当时与赵婷婷在一起,一是因为没经住诱惑,二是因为父汗病危,人迟早是他的。
回去只要他不说,赵婷婷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
但现在……
“放心,你是我的,我还等着你诞下儿子呢。”
赵婷婷眼中嫌弃一闪而过,笑盈盈道:“真的?”
可只是一瞬,又耷拉下去。
“可万一可汗向你要人,你怎么办?”
“简单,”呼延征对着绿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那丫鬟姿色不错,我父汗一定会喜欢的。”
“绿衣?”
赵婷婷脸色一沉,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绿衣是她身边的丫鬟,熟知她的一切,到时天高皇帝远,不必担心被拆穿。
但是……就算绿衣同意,她也舍不得。
呼延征挑起她的下巴,“舍不得了?放心,等到了瀚州,有大把的丫鬟随你挑,你现在,只要安安心心地替我把儿子生下来就好。”
“儿子?万一要是个女儿呢?”
“女儿?”
呼延征眸底寒意一闪而过。
这还是赵婷婷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他,只觉得脊背发凉。
但只是一瞬,他脸上又恢复笑意,“肯定是儿子,我们呼延家头一胎都是儿子,你回去收拾一下,两天后,我们启程。”
呼延征的手在她脸颊上摩挲着,她却觉得浑身冷嗖嗖的。
这一胎,只能是男婴。
看来要提前和雪承澈打好商量,毕竟,这也是他的孩子。
如果生下来是女儿,必需做好换子的打算。
不然,恐怕她们母女都活不成。
……南风国。“就这些?”
秦逸看着摊放在桌上的几页纸,眉头紧锁。
这些信息早就在大众之间传遍了,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他最关心的婚后情况也寥寥无几,还不如林非晚告诉他的多。
“本殿说过事无巨细。”
子画一脸为难,“殿下,雪千御在北雪国也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存在,能有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秦逸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本想知己知彼,奈何队友不给力。
好在林非晚如今在他身边,近水楼台,又青梅竹马,他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殿下,素芳姑姑来了。”
“快请。”
素芳进门,福了福身:“太后有些不舒服,让老奴来请侧妃娘娘过去看看。”
“皇祖母怎么了?”
“殿下不必担心,许是天气太热了,太后有些食欲不振,太医的方子用了几副都不见效,这才想麻烦一下侧妃娘娘。”
“没什么事就好,来人,去唤侧妃过来。”
“殿下不必麻烦,方才进门时老奴正好遇见侧妃,已经和她说过了。”
秦逸这才看到门外,熟悉的人儿正冲他微笑招手。
他也笑着回应,“本殿不能出门,烦请姑姑照顾好皇祖母。”
“那是自然,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素芳的余光将二人之间的交流看在眼里,愈发觉得林非晚没有分寸,有这样的侧妃在,迟早是秦逸的拖累。
一出静园,素芳就沉了脸。
林非晚只当她是担忧太后的病情,更加快了脚步。
没成想,一进寿康宫,耳边就迎来一声呵斥。
“大胆,见了太后还不跪下!”
她懵了,抬头,就见素芳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正前方,太后坐在贵妃椅上悠闲地饮着茶,哪有半分虚弱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见招拆招吧。
“臣妾见过太后。”“嗯。”
太后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抬起头来。”
没收到起身的命令,林非晚跪着,将头抬起。
四目相对。
太后那双略微浑浊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哀家问你,是不是你不让逸王娶妻的?”
“哈?”这也太荒谬了。
林非晚哭笑不得,难怪太后和素芳对她的态度两极反转。
原来是误会秦逸是因为她才不挑选正妃的。
她冤死了好嘛。
“回太后,臣妾没有。”
不成想,太后直接冷脸:“还嘴硬,来人,给哀家掌嘴!”
话音刚落,素芳高高扬起手。
来真的!
林非晚杏眸一凛,刚要躲,身子就被两个丫鬟死死摁住。
“啪!”
狠狠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
她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口腔里涌出丝丝咸腥。
太后似是于心不忍,偏过头去。
“快说实话,免得受皮肉之苦。”
林非晚苦笑,“臣妾说的就是实话。”
她以为太后会生气,不成想太后直接让人拿出一摞画卷,放在她面前。
“既如此,你把这些拿回去,三天时间。如果逸王还没有选好,哀家就将你以欺君之罪论处!”
林非晚抬头,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半边脸颊红肿不堪,让这笑意显得十分古怪。
“太后是想用臣妾的命逼婚?”
太后心里一虚,“随你怎么想,哀家只要结果。”
不成想,林非晚一个用力,从丫鬟手底下挣脱,站起来福了福身。
“抱歉,臣妾做不到。”
“站住,哀家没让你走,你敢出寿康宫试试!”
音落,以素芳为首的众人上前,将人团团围住。
在她们身后,是持刀的禁卫。
这倔强的性子,犀利的眼神,太像了,简直与当初的林非晚一模一样。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女人再待在秦逸身边。
太后一个眼神,起身离开。
素芳心领神会,冷声道:“晚侧妃谋害太后,罪当凌迟,念其曾救驾有功,留全尸。”
林非晚冷笑:“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逸王怪罪?”
素芳一招手,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上前。
托盘上,摆着一条白绫和一壶毒酒。
“逸王如果知道你谋害他的皇祖母,只会觉得太后太仁慈,晚侧妃,请吧,若是等奴婢们出手,怕是没个轻重。”
林非晚不慌不忙,纤纤玉指在白绫和酒壶上一一拂过,最后选择倒了一杯毒酒。
素芳眯着眼睛,心提到嗓子眼。
她从进宫起就跟着太后,太后不是个心狠手辣的。
除非那些不知死活挑衅到头上的,才会反击。
如今这般,也只是为了孙子。
晚侧妃是无辜,怪就怪造化弄人,她这性子安安分分当个丫鬟就罢了,不该和主子纠缠在一起。
“太后费心了,只是……”
话锋一转,林非晚眉眼弯弯,带了几分嘲讽。
只见她左手抚上小腹,悠悠道:“可惜了未出世的重孙。”
说着,就将酒杯端到唇边。
素芳和众人都愣了。“重孙?”“慢着!”“快拦下她!”
太后一嗓子,众人回过神,将她手中酒杯夺下。
林非晚暗暗勾唇,就算太后不喊,她也不会喝,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她早就知道太后在帘后面偷听,正好趁机说出自己怀孕的事,以免日后麻烦。
“你……真有身孕了?”
太后狐疑地看着她的小腹,“是逸儿的?”
虽然赐婚不足一月,但事前二人就已经在一起。所以太后也不敢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太后不信可以去问王爷。”
太后自然不会傻到现在去问,万一人家问起自己的侧妃在哪,她怎么回。
“来人,传王廷礼!”
很快,王太医赶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太后拽去诊脉。
担心中毒的事情暴露,林非晚暗中施针让脉象暂时平稳。
几息后,王太医起身跪下。
“恭喜太后,侧妃娘娘有喜了。”
太后激动地忘了礼节,抓住王太医的袖子确认:“真的,你没看错,孩子怎么样,健康吗,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