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才走到一半又回来。
“你们不去看看？”纪小七立马摇头。
“又热又晒，我才不去！”
纪四也摇摇头。
“有时间不如多读点书。”
李英才爱看热闹，看他们真不想去，就笑嘻嘻的自己走了。
“那你们不去，我可去了！”
说完就一溜烟的没影了。
陈夫子有些遗憾的看着纪小七。
“你是个好苗子，怎么就不肯读书呢？”
纪小七拍拍纪四。
“我四哥比我厉害！学的也快！我不喜欢这些东西，就不给夫子捣乱了，还希望夫子多照顾照顾我四哥，下次来我给您带我们家的甜品。”
像是叮嘱孩子老师的家长。
夫子都被她逗笑了。
“景文是可塑之才，我看过他的文章，他考童生信手拈来，我和另外两个夫子商量过，准备后日就让他去试一试。”
纪四猝不及防被点名，还有点慌。
“夫子，我……”他又有点茫然。
“不对，童生不是二月才有吗？”
说起来这个，夫子压低了声音。
“本来是二月份，但是二月份的考试，牵扯出来了一桩舞弊案，就拖到了现在。”
纪四还想问，夫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此事不可外传，你就安心准备一下，后天去考试就是了，我让人将你的名字报上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不如女人！
纪四还有点忐忑。
“不行，我，我觉得我不行……”
他有点紧张。夫子笑眯眯的。
“景文，你有没有问问李英才他们？”
纪四一脸茫然，不知道夫子什么意思。
夫子轻咳一声。
“其实这个班，除了你之外，全都已经考过童生了，我是看过你的入学文章，觉得你在另外的班里，也只是耽误时间。所以才直接把你要了过来，以你的能力，在他们之中都是拔尖，一个童生，你有什么怕的？”
纪小七也拍了拍纪四的肩膀。
“对啊四哥，你很厉害的！不要怕，好好考就是了，就算考不过，不是还有下一年吗？”
陈夫子吹胡子瞪眼。
“这种晦气话不要乱说，什么考不过？肯定考的过，说不定，还能拿个第一回来，景文，是吧。”
纪四一张脸涨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纪小七看了看时间，起身整理了一些有点皱巴的衣服。
“谢谢陈夫子照顾我四哥，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四哥，好好准备！”
说完，就提着食盒冲着纪四摆了摆手。
陈夫子跟在她后面，有些碎碎念。
“小掌柜的，你要是想念书，一定要来我们学堂，我给你免学费。”
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学识，就算不能科举，就这么忽略了，也真是太浪费了。
纪小七转手塞给他几颗牛轧糖。
“夫子，您就别劝我了，我志不在此，您就算拉我过来听课，我也没有多少精力。”
说完，就跟着等在班级门口的李圆离开了。
夫子又是叹了口气。
旁边李夫子看他这个模样，走了过来。
“你这一天天笑眯眯的，怎么这会儿不高兴了？谁惹你了？”
陈夫子将刚刚纪小七和孟沛远比试的事情告诉了李夫子，李夫子有些讶然。
随即又摇了摇头。
“可惜了，是个姑娘，这要是是个男子，怕是未来不可限量啊。毕竟，我朝没有女子科举的先例啊。”
陈夫子不置可否。……
纪小七走出去的时候，她的事迹已经在这短短十几分钟，传出去不少了。
她出去的时候，还有人跟她打招呼，眼神惊奇的看着她。
李圆不明所以。
“小掌柜，他们这是？怎么了？”
纪小七提着食盒，面色平静，深藏功与名。
“可能是我做的饭太好吃了。”
李圆:。
虽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小掌柜的在胡说八道。
到了门口得时候，发现学堂门都被堵住了，一群人堵在那里。
还有人群中李英才的声音。
“我说，孟沛远，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行不行啊？到现在都不吭声，难不成还等着上课没人了你再喊？”
纪小七跟着李圆挤进去。
就看到孟沛远神色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双手也握紧了。
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屈辱。
看到纪小七过来的时候，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纪小七嗤笑一声，面庞上带着讽刺。
“怎么？到现在你还觉得是我的错？你是觉得你说的没错，还是觉得我不应该赢你？”
孟沛远没说话。
李圆看着孟沛远吃人一样的目光，将纪小七护在了身后。
李英才同样也是，挡住了孟沛远的目光。
“我说，孟沛远，小七不过是个小姑娘，才几岁？你输了还这么吓唬人家，要不要脸？”
纪小七叹口气，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
这人就算学问再大，也走不长远。
不懂得尊重人，也没什么脑子。
哪怕是表面的谦恭都没有。
其他人也跟着小声起哄起来。
“孟沛远，赶紧的吧，都快上课了，要是去晚了，还得被先生骂。”
“就是，孟沛远，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哎呦，我饭吃一半留在这儿等着了，行不行啊！”
“听说输给了一个小姑娘，这会儿还想耍赖，真的是……”
眼睁睁看着人越来越多。
纪小七笑眯眯的好心提醒。
“这位叔叔，你要是再不履行的话，人会越来越多的，你看那边，已经有人看过来了。”
她指的是不远处的小集市。
那些人看着这么多学生在这儿围着，隐约已经想来瞧瞧了。
孟沛远也意识到了，他闭上眼睛，握紧拳头。
“我不如女人，我不如女人！”
李英才在旁边拍拍手。
“我说，孟兄，你这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谁能听清啊？”
孟沛远双眼赤红，再一次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发泄一样吼出来的。
一条街几乎都听到了，不少人已经看出来了。
孟沛远死死盯了一眼纪小七，然后推开人群，气冲冲的回去了。
李英才在旁边看了全程，有些意犹未尽。
又走到纪小七面前，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小七，实在厉害，我学了这么久，都不如你。”
纪小七腼腆的笑笑，白嫩的小脸儿水汪汪的眼睛，一看就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李哥哥也很聪明的，好好学一定能考好！”
李英才眼睛一亮。
“是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我要是努努力，肯定比孟沛远那个缺心眼儿要厉害，不说了，我要去读书了，小七再见！”
看着他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纪小七也只是笑了笑。
扭头跟着李圆离开了。
……
晚上纪四回到家，就发现自己已经快成了家里地位最高的人。
甚至只比纪小七差一点。
吃个饭，碗都是纪二给他端过来的。
纪二一边给他拿碗，一边絮絮叨叨。
“老四啊，后天你就要考试了，手一定要照顾好，万一烫到了怎么办？碗二哥给你拿。”
纪四:……他有些结结巴巴的。
“没，没关系的，二哥，我，我自己来可以的。”
纪二将碗放他面前，快递也递到了手里。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纪大也跟着点点头。
“对，一会儿吃过饭你就去看书就行了，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小六，一会儿给你四哥房间多放些冰块儿，别让他热着了。”
纪三也满脸喜气洋洋。
“老四可是咱们家第一个考学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考试
不过纪大海和刘吟倒是照常。
毕竟也是送过女儿高考的人。
这种小考试，他们就要平静许多。
这个特殊照顾一直持续到了考试前一天晚上。
纪四本来就有些紧张，现在被这么一「特殊照顾」，整个人更是紧张了。
吃个饭都恨不得拿着书读。
而纪二和纪大他们，已经恨不得将饭喂到纪四嘴里了。
就连纪六也是殷勤得跑前跑后给四哥倒水。
还是纪小七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
“大哥二哥！你们太严肃了，让四哥太紧张了，你看看看，四哥吃个饭都快背起来书了！不就是个小考试，紧张什么！四哥这么厉害，还能不过吗？”
纪大，纪二纪三全都轻咳一声，坐了回去。
纪六也端着水悄咪咪坐在了旁边。
纪小七按着纪四的肩膀。
“四哥，不要走太大压力！放轻松！现在不过是小考试，你想想，只是一个童生而已，你就这么紧张，你以后还要科举呢！”
纪四喝了一口水，握紧了手。
科举对他来说还有一点远。
但是小七说了他行，他就一定行。
纪小七将他手中的书拿回来。
“你吃过饭，去好好睡一觉，不要背书了，明天照常去考试就行了。”
刘吟和纪大海也笑着。
“小四，别害怕。”
在纪小七和纪大海刘吟信任又温和的安慰下，纪四逐渐不紧张了。
他回到房间，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
第二天一早，纪家一家人就起来给纪四做早饭。
说是小考试，但是毕竟是四哥第一次考，纪小七还是比较重视的。
她还特意炸了油条煮了鸡蛋。
放到了纪四面前。“四哥加油！”纪四郑重的吃完了。
刚吃过饭，纪氏食坊门口就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纪小七也有些意外。
“李哥哥，你怎么来了？”
李英才往里面瞅了瞅，笑嘻嘻的。
“小七！今天不是景文兄考试吗？我特意跟夫子请了假，来送景文兄去考试。”
纪小七讶然。
“夫子居然给你准假？”
李英才满不在乎。
“我跟夫子说，我哥病了，嫂子不在家，需要人照顾。”
纪小七:……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李老板提起来这个弟弟，就咬牙切齿了。
她忍不住扶额。
“李哥哥，我们送四哥去就是了，你还是要好好学习。”
李英才摆摆手。
“不在这一天，后面我就不去了，而且，有景文兄在呢，他每次都能替我标记要点，背起来简直事半功倍。”
看他坚持，纪小七只得同意。
纪五纪六几人都去上学了。
纪二纪三他们虽然也想去送纪四，但是在纪小七的据理力争之下。
重点是怕纪四紧张。
所以将他们留在了店里。
纪大海和刘吟也没去。
就只有纪小七和李英才陪着纪四去了。
考试一共要考五天，一天一场，这会儿天还没亮。
到了考试的地方。人已经不少了。
童生下到七八岁，大到十五六，都可以考。
纪四的年龄，属于不上不下。
没过多久，考试的大门就开了。
来送人考试的人也不少。
李英才和纪小七混在送考生的人群中冲着纪四挥了挥手。
“四哥，加油！”
纪四微微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有衙役检查考生身上有没有小抄之类的，也无比严格。
过了好久才能进去。
其中纪小七还看到几个被因为带小抄被赶出考场的。
就连衣服鞋袜都要检查。
纪小七啧啧赞叹。
“不过是考个童生，居然也这么严格吗？”
李英才从兜里拿出来一把瓜子，递给了纪小七。
“那可不，童生考过去之后才能参加院试。所以肯定会严格，而且，因为上次作弊……”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声音压的非常非常低。
“总之，不好说，而且，院试考试也差不多了。若是这次景文兄考完童生，我们说不定可以一起参加。”
他是一点儿也不怀疑纪四会不会考不过。
两人说着话。
中午考生也不能出来，纪小七给纪四带了一些薄肉干。
不过，纪四进去的时候，她就看到，有人带的馒头都被掰开了。
因为有人会在馒头里放小抄，那馒头被掰的破破烂烂，看上去实在是没有胃口。
幸亏纪小七准备的是肉干，而且薄的很，不可能放小抄。所以衙役只是仔细检查了检查，并没有弄其他东西。
里面也有馒头卖，只是贵的很。
不过，没有选择的时候也没办法。
纪小七心疼纪四，一边在考场外面吃着面，一边小声嘀咕。
“明天得给四哥带点别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没东西的，还得好吃的。”
李英才颇为羡慕。
“景文兄真的是好口福，有小七你这样的妹妹，去年我考试，就只能吃里面的馒头咸菜。”
毕竟什么东西都要扒拉开检查，弄过之后，实在是让人不能有胃口。
还不如在里面吃点馒头咸菜。
时间一晃而过，等到听到钟响，考试结束的时候，李英才和纪小七同时站了起来。
李英才简直比自己考试的时候还紧张。
他这种感觉多少传染了纪小七。
等着纪四出来的时候，纪小七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四哥，怎么样，怎么样，考的怎么样？”
纪四腼腆一笑。
“还可以，没有很难的问题。”
纪小七高兴的抱了他一下。
“我就知道四哥一定行！”
李英才也是分外高兴。
“对对对，景文兄的文采，一个小小的童生，肯定没问题！”
纪四却不骄不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