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
宇文盛和孙逸在皇宫门口为白战送行。
此时的白战和他的手下都穿着一身素衣,向他们辞行后便调转马头带着部下离开。
直到城门口,孙逸再次向他告别,回皇宫的路上听到晚香楼的花魁杨婉婉偶得了画圣的真品《孤凤鸣鸾图》,他是个喜好收画的人,在回宫复命之后就匆匆来到了晚香楼。
“听说婉婉姑娘近日得到了失传已久的《孤凤鸣鸾图》,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观赏一二。”
“那是自然。”杨婉婉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墨染就躲在房梁之上。
她从书阁中取来一幅画轴摊在桌面上,孙逸兴奋地上前观摩,眼中瞬间闪过惊异之色。
只见那画上并没有什么孤凤鸣鸾,而是写了一个大大的「忠」字,他心中一悸,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婉婉。
“姑娘你...”
杨婉婉立即跪下,铿锵有力道:“孙大人,草民替三殿下向你问句话,敢问大人是否还愿意祝他一臂之力!”
孙逸也立马反应过来,连忙激动的将她搀扶起身,老泪纵横道:“三殿下他还好吗?”
杨婉婉点着头,“三殿下很好,他已经和齐王联手,若是还能得到大人您的支持,里应外合,元苍城一定能度过此劫!”
孙逸大惊,眸底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狡黠,“齐王当真弃暗投明了?”
“嗯!”杨婉婉将宇文勇的玉扳指拿了出来,“老城主最信任的就是您了,有您的帮助,三殿下一定是万众所归。”
孙逸颤颤巍巍地拿起玉扳指仔细看,这的确的宇文勇的扳指。
元倾君在得到宇文勇扳指的那一晚就命人连夜造了一个假的,长孙候是个大老粗,只能看个大概,所以真正的扳指在杨婉婉身上。
孙逸恍然大悟一番,急切追问道:“殿下要老臣怎么做?”
“明日傍晚,三殿下和齐王会带兵将皇宫包围。”杨婉婉大喜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这是殿下给您的蒙汗药,到时候还需要您将宫门守卫迷晕将我们都放进去。”
明晚...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孙逸告辞后便匆匆地离开了晚香楼,返回皇宫。
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见宇文盛。
“殿下,大事不妙了!”
宇文盛见他神色匆匆,挥挥手命人都退下,元倾君也退到了殿外,她朝着一旁的何萍使眼色,随后就独自离开绕到殿后侧耳偷听。
宇文盛愤怒地一掌趴在茶几上,阴狠道:“你说什么?宇文伯居然敢背叛我!”
孙逸被一下子吓得跪在了地上,“千真万确!而且这都是老城主授意的。”
他将玉扳指双手奉上,宇文盛眸光冰冷的看着那玉扳指,阴恻恻道:“父、皇。”
指间一拧,手中的玉扳指瞬间破碎裂开。
“你的心可真狠啊!宁愿将皇位传给碌碌无庸的老三,也不给我一次机会。”
元倾君在殿外暗自冷笑,看来宇文勇的眼神的确不大好,孙逸这种货色也值得托付。
第67章 宫斗
孙逸在返回皇宫的路上也衡量过利弊。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宇文盛,毕竟他身后可是有龙游撑腰。
宇文盛随即下令烧了晚香楼,一代花魁田杨婉婉就此销声匿迹,又派人包围齐王府。除了宇文宏和宇文伯被押进了皇宫,其余人员一概不留。
另一边,玉衡暗自前进皇宫典召狱营救长孙候。
“现在是什么情况!”长孙候一身囚衣躲在草丛里。
身前的玉衡淡淡道:“大人放心,一切尽在主人的掌握之中。”
主人?三殿下还是老城主?
玉衡一边说着形势一边带着他逃出了皇宫,宫外鹤归和潜伏在百姓中的九渊士兵正怂恿着百姓闹事,和街上的官兵侍卫对峙起来,直到长孙候的出现。
“将士们,百姓们,请听老夫一言!”长孙候站在高台之上朝着台下大喊。
众人皆止步凝望,士兵也停止不动。
“老夫乃兵部大将军长孙候,因不屈服二殿下宇文盛惨被囚禁,他勾结外敌,妄图夺权,他冷血无情,残暴不仁,亲手斩杀兄长,囚禁了老城主。如今三殿下就快死在他的剑下,还请诸位与元苍城共渡难关!”
在他的慷慨激昂的煽动下,百姓和将士都达成率一致。但军队中也有龙渊士兵,两派人马就打斗起来。
一只飞鹰传书落在了白战的手臂上,他紧蹙眉头,立即调转马头赶了回来,却见一身墨绿长袍的尊贵男子悠闲的坐在城门口喝茶,他身后站着一个小厮,手里举着一把油纸伞为他遮阳。
“吁――”
白战紧勒缰绳,面色沉重地看着他。
“敢问公子何人?为何要阻拦老夫去路!”
油纸伞下的人缓缓抬眸,露出一双惊世骇俗的蓝黄异瞳,朝着他微微一笑。
白战大惊,随后又立即恢复镇定,“羽城三殿下不在九渊享福怎么会来元苍城?”
墨染轻声一笑,眼中没有任何波澜,“龙游大将军又为何衣衫褴褛也来着元苍城?”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瞬间涌起强烈的杀气,马匹长嘶不安的踏脚。
白战身边的一位随从想上前呵斥,却被白战阻拦,墨染身后随即出现了一匹将士,各个手里拿着刀剑,训练有素。
虽然都是元倾君安排用来撑场面用的。
白战当真忌惮起来,他看着一脸平静的墨染,“敢问殿下是不是跟着九渊帝姬一起来的?”
墨染轻蔑一笑,“你想太多了,陛下日理万机,在下只是出来游玩,碰巧路过元苍城便歇息几日,没想到这么巧,竟能在这小小的元苍城偶遇赫赫有名的龙游战神白大将军,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一人在白战耳边低声道:“将军,怎么吧!要杀进去吗?”
“不可!”
如今羽城的三殿下出面,他若还是执意闯入元苍城,事后定会被扣上侵略他国的帽子,还会伤了与羽城的和气,现在还不能和羽城撕破脸。
“那老夫就祝殿下玩得愉快!”他朝着墨染颔首行礼,随即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将军,我们就这么走了吗?”随从问道。
白战冷眸一睨,吓得他不敢再开口说话。
鹤归弯腰伏在墨染耳边低声道:“他们就这么甘心走了?”
墨染给了他一记暴栗,“你还想要他怎样,冲上来干我?然后全面开战?”
鹤归捂着额头,委屈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这一切都感觉太过容易了,想有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推动的事情的发展。
“陛下人呢?”
“陛下还在皇宫里!”
墨染有些着急,按理说她也应该出来了!
――此时的武夷殿。
宇文盛一脚将被五花大绑的宇文伯踹进了殿中,宇文伯正好滚到宇文勇面前,他嘴里咬着麻布,眼中竟是惊恐和胆怯,拼命地在地上挣扎。
随机被拖进来的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孙逸,再者就是惊恐万分的宇文宏。
殿外传来沙沙的尖锐物体划过的刺耳声,下一秒就见阴戾疯态的宇文盛拖着一把长剑走了进来。
“宇文盛!”宇文勇踉跄地爬到他的面前,展开双臂将他们护在身后,“他们可都是你的血亲啊!”
“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开!”他阴恻恻的看了宇文勇一眼,眸光黯淡阴戾,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他就是了。
进来的是元倾君和平安。
宇文勇、宇文宏和宇文伯看见的她的那一瞬都震惊了,神情各异。
宇文伯暗自大惊,没想到九渊真的派人来了,还是九渊帝姬本人,这下有救了!
殊不知,元倾君并没有打算救他。
孙逸趴在地上上演苦肉计,对着宇文勇声泪俱下述求着,可是宇文勇依旧不肯说出玉玺下落,孙逸只好显出原形退在一旁,捂着自己白挨打的脸。
一刀落下,宇文伯的头颅进瞬间滚落在了地上,耳边传来宇文勇的恸哭嘶吼声,宇文宏惊异的大气不敢喘息,滚烫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吓得他瞬间后仰倒地。
宇文盛看着他胆小狼狈的模样,丧心病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父皇,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所寄托的希望!”
宇文勇无助的看着元倾君,仿佛在哭诉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动手!
宇文宏也惊恐的像只无助的小狗看着她,乞求着她的帮助。
就在宇文盛举刀就落之时,殿外飞进一把利剑刺向宇文盛,暗卫随即现身将他团团保护起来。
利剑弹飞,嗖的一声插进地上。
玉衡带着十几名士兵一涌而进,快速和暗卫扭打在一起。
元倾君不慌不忙地捡起插在地上的七星剑。
“小禾子,还不快上!”身后传来宇文盛的嘶吼声,元倾君回眸一笑。
他面色瞬间凝固,“你...连你也想背叛我?”
“殿下,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何来的背叛!”元倾君阴恻恻的笑着。
第68章 宫斗
元倾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向宇文盛冲去,两名暗卫立即挡在中央,只见她挥舞着银剑,宛若游龙,在空中划破一道裂痕,鲜血迸发溅在她带有玩味的笑脸上。
宇文盛一手将身边的孙逸拖挡在身前,元倾君转身挥袖之间,一抹鲜血从孙逸脖颈间溢出。
孙逸不可思议地捂住不断喷溅的鲜血,回头看着宇文盛。
宇文盛一脚将他踢开随后趔趔趄趄地跑出了宫殿,元倾君轻蔑歪嘴一笑,一手持着长剑向他走去,鲜血如阴冥中绽放的曼珠沙华般耀眼。
“来人!快来人!”宇文盛莽莽撞撞地扶墙而跑,边回头边嘶吼着。
皇宫里的人乱作一团,自顾不暇,看见如死神般的元倾君便自顾自的逃离开。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只求你放过我!”
他说话抖得像筛子,唇色泛白,额间的冷汗像小溪般往下淌,濡浸鬓侧凌乱的发丝。
元倾君并没有迅速上前给他一个了断,而又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光烙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捕猎者的捉弄一般击垮了他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发疯似的一路狂奔,从武夷殿到御花园,再到他的寝殿,最后兜兜转转来到了他的御池。
他一路朝她扔着瓶瓶罐罐,地上满是迸裂溅开的碎屑残渣。
池中弥漫飘散着腾腾薄雾,白纱缥缈,元倾君一步一步地逼近。直到他无路可退,他转身正好对上元倾君那双冷戾的眼,胸腔强烈起伏着。
“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谁!”
元倾君耸耸肩,一副我才不要告诉你的表情,下一秒,一剑刺穿他的左胸膛。
宇文盛眉间一蹙,他双手握住剑身,汹涌而出的血迹浸湿了他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杀我!”
他露出一脸苦笑,眼中更多的是凄凉,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关怀的人却是要杀自己的人。
元倾君拔出长剑,宇文盛嘭地跪到在地,她也随之弯下腰,挑起他的下颌。
“权力有那么重要吗?为了它连自己的血亲都下得去手。”她的语气满是不解和困惑。
宇文盛阴恻恻地笑出了声,眼角狰狞地落下了一滴眼泪,笑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充满了哀怨和落寞。
“像你这种低贱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的!哈哈哈――”
他挣开她的手,蓦然后倾跌落在御池中。
鲜血从他的胸口蔓延开来,像一朵绽放的花蕊,直到将整个御池都染成一片红色。
元倾君脸上的笑意也戛然而止,眉头轻蹙,眸中闪过一丝同情。
很快,元苍士兵就将其余反党抓获,元苍城一事也落下了帷幕。
宇文勇退位,宇文宏择日登基,昭告天下。他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清扫龙游余党,随后便主动与九渊签订协议,正式成为九渊附属国。
几月之后。
“平安,她找到了吗?”
宇文宏一身明黄龙袍高坐龙椅之上,他手里捧着奏折,神情也比往日稳重成熟多了。
平安朝着他颔首行礼,“回陛下,暂未查到。”
他顿了顿又提醒道:“陛下,九渊帝姬的义妹前来和亲的事...”
还没等他说完,宇文宏便将奏折重重摔在案桌上,怒道:“朕已经成为她附属国了,她还想怎样,难道连朕的婚事都要管吗?”
平安被吓得连忙跪在地上,“陛下消消气!”
就在这时,一名红衣罩体的绝世美人端庄的走进了殿中。
“陛下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她掩面轻笑着,声声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的他的耳畔。
宇文宏倏地腾身而起,他惊喜诧异。仿佛一股电流瞬间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痴呆地伫立良久,不确定的唤着「婉婉」。
她嫣然一笑,面带羞涩地看着他,娇柔道:“陛下。”
宇文宏欣喜若狂的奔向她,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我...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日晚香楼起火,所有的人连同她的过去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后来她被元倾君收做义妹,赐名元婉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在返回九渊的途中,元倾君等人遭到了一帮黑衣人暗杀,墨染为救元倾君身中剧毒,四人被迫暂时呆在山洞里。
“他伤势如何?”元倾君看着中伤昏迷的墨染,眉头不禁紧蹙。
“墨染殿下的形势不容乐观,属下需要去最近的乌芒山采草药,来回恐怕也要三四天。”他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蓝瓶递在她手中,“这是能缓解他毒素扩散的药,属下会尽快回来的。”
向元倾君辞行后,玉衡便离开了。
鹤归也出去看看有没有食物。
偌大空旷的山洞瞬间就只剩她们两人,石沿处滴落下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元倾君坐在篝火旁,回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墨染发愣。
他为什么要救她?哪怕他不救她,她也有信心将伤害降到最低,可是看着眼前重伤的墨染,她的思绪都乱成一团。
她蓦然凑近掐住他的脸,佯嗔道:“你真是烦死了,冲上来干嘛啊!现在还要朕来照顾你!”
她真的看不懂他,明明和元珩有一腿,还要为她豁出性命,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受伤的人换作是天枢,她都不会这么困惑,可他却让她心烦意乱。
“水――”墨染微微颤唇低声道。
“什么?”元倾君没有听清,附耳靠近,直到他再低声说了一边,她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