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连忙拉住他,“别走啊!话都说了一半哪有走的道理!”
两人把住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按了回来,殷勤的给他捏肩捶腿,奉上点心,一脸谄媚相。
红枫还端起了架子,享受的翘起兰花指,“那好吧!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
两人连忙点头。
他招招手,两人的耳朵就立马凑了上来。
“听墨染殿下说陛下伤的可严重了,面黄肌瘦,满脸愁容,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香消玉殒,不过好在陛下洪福齐天,才保下这条命,可万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他两手虔诚的拜着天,娇声道:“不和你们多说了,奴家要回殿为陛下祈福,奴家可不想才来就当鳏夫。”
说着他就抱着兔子扭扭捏捏的走了。
留下这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而这一幕正好被躲在暗处的墨染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冷笑。
这两人是云城送来的美人,一个叫广云,一个叫广智,是两兄弟。
他俩本来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挺有信心的,谁知一到九渊城发现遍地都是帅哥,自己成了芸芸众生里的一坨泥,到现在连元倾君的面都见不到更何况是侍寝刺杀。
“大哥,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啊!”广智低声道。
广云连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有什么事回殿在说。”
两人便鬼鬼祟祟的溜进了自家寝殿,墨染没有跟上去,担心会打草惊蛇,他抬头看着天色已是昏沉便缓缓的回到了暮霞殿。
鹤归连忙端上一杯热茶,小声道:“殿下打算怎么做?”
墨染不缓不急的品着茶,他轻轻吹着杯里的茶水,看着茶叶一根一根的竖立起来,心情大好,“慢慢等着吧!今晚要有好戏看了!”
看着墨染这么胸有成竹,鹤归这才安心,还是自家主子聪明。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下的皇宫寂静的可怕,骤然狂风大作,园中的竹林中传来如怨女哀嚎的呼呼声,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刺杀一事,元倾君在宫中各地都加派了一队人马,四处巡逻。
一袭黑衣的墨染以飞鹰般的速度穿梭在屋檐之上,悄无声息的来到广氏兄弟的寝殿上。
他谨慎的掀起一片瓦块,目光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听见广智和广云还在低声的商量对策,广云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蓝瓶,眉头紧皱,视死如归。
“大哥,听说今晚元倾君那个狗君因为白天一整天没吃东西,现在正在疯狂的暴食呐!要不...”
广云深沉的思考了一会儿,他抓住广智的手,郑重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了云城!”
“为了云城!”
两人慷慨激昂的鼓舞着对方,迅速走到房间里换衣裳。
墨染看着桌案上的小蓝瓶,狡猾一笑,整个身子蓦然后倾倒,倒挂在飞椽之上,晃荡在枋子之间,穿梭自如,身子猛然下落,像猫一样平稳落地,悄无声息。
他的眼睛能清楚的看见黑暗里的事物,这是他独有的秘密,缓缓推开窗户溜进屋里将两瓶子的药互换,待他俩出来时,墨染早已离开。
他回到暮霞殿之后就立马将衣服换下,半个时辰不到就听见殿外有众多的士兵踏过,他半掩门缝朝外看,见车非宸他们都陆陆续续出来了,自己也假装着才穿好衣服的样子走到车非宸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车非宸摇着头,“不知道,在下也是听见动静才出来看看的。”
没过多久就看见红枫慌慌张张的从出事的那边蹑手蹑脚的跑到他们面前。
“你们听说了吗?原来就是云城的广氏兄弟俩想谋杀陛下,刚刚在御膳房里被抓了!亏奴家把他们当兄弟,都差点害奴家做鳏夫!呸!没良心!”
红枫在一旁骂骂咧咧的指着骂,墨染却将目光看向了另一旁的车非宸。
车非宸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既然元倾君遇刺受伤严重就不应该大晚上的还暴饮暴食吃那么多油腥之食,分明只是露出缝隙想看看谁会往里钻。至于广氏兄弟俩是不是刺伤她的人都已经不重要了,他隐约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红枫公子,墨染殿下,既然都遇见了,不如来在下的漂云殿坐坐吧!在下刚刚正好在煮鲜毛茶,本就想着一会儿请你两来品尝一番。”
“好啊!好啊!易城的鲜毛茶可是一绝啊!奴家有幸在两年前尝过一次,那滋味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红枫一下子就将广氏兄弟的事抛在脑后。
“墨染殿下呢?”
墨染向他拱手谢道:“荣幸之至。”
第10章 用刑
诏狱司是专门关押和审讯犯人的地牢,也是李狮子的天下。
地牢四处昏暗潮湿,壁上还残留着洗不清的血渍。因为得知元倾君今日要亲自来审讯广氏兄弟,狱卒们一大早就在地牢里冲刷洗地,甚至还在地牢两端摆上了鲜花,鲜花的香气和刺鼻的血腥味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怪味儿。
李狮子虽然看着彪悍凶恶,心却极其细腻,怕其他犯人会惊扰到陛下直接将这一路的囚犯灌上一碗迷魂汤,好让陛下耳根子清净清净。
随着大门的徐徐开启,一束晨光照进了幽暗的地牢,这缕阳光对于久在黑暗中的人来说是那么是刺眼。
一缕缕香烟缓缓飘进,只见着两名清秀的粉衣宫婢手中各提着一顶鎏金掐丝五宝铜香炉款款而来,身后紧跟着四名健硕的轿夫,轿夫肩上抬着一顶金龙辇,辇上有一顶祥云伞,伞沿上垂落着七彩流光的珍珠链,链尾镶嵌着一颗水滴状的红宝石,嫩黄色的金色纱幔将元倾君笼罩在其中。
她左指扶着额间,侧躺在辇中,透过纱幔隐约可见她那双如嗜血般的红眸溢出尊贵的王者霸气。
龙辇两侧跟着两人,一个是一手持拂尘一手翘兰花的魏纪魏公公,一个是长伴陛下左右,寸步不离的七星卫之首天枢。
龙辇后依旧跟着两个手提香炉的粉衣宫婢。
青烟袅袅,恍如仙气环绕,仙帝下凡,这与肮脏阴暗的地牢形成了巨大反差显得有些不真实。
一只素若柔荑的玉手缓缓掀开纱幔露出那双鲜红的眼眸,她看着两侧牢房里昏睡的囚犯,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还没等元倾君停辇,李狮子就领着狱卒们集体跪拜,“微臣叩见陛下。”
待着龙辇稳重的落下的那一刻,元倾君才淡淡说出「平身」两字。
“谢陛下!”
魏纪将纱幔彻底掀开挂在两侧的金钩上,元倾君这才露出全貌,她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有节奏的在金扶手上敲打,双眼视线越过李狮子盯着被吊在半空中打的满身是伤的广氏兄弟。
她撇着眉头,嘴角挂着一丝不悦,她也没想到只是稍微设个小圈套就真的会有这种蠢货往里钻,不过这跟她预想的也差不多。
前者藏针,将自己隐于人前,后者下药,一个放风一个投毒,这分明就是两种手段。
广氏兄弟俩自昨夜被士兵抓住就直接带到了诏狱司接受了李狮子的一整夜的酷刑,竟然已经只字不提。
“怎么样了!”
“回陛下,别看这两人蠢,但性子却硬着呢!到现在都不松口!”
元倾君轻啧一声,叹道:“这云城怎么挑出这么两个蠢货,被人耍了还要帮人守口如瓶。”
也许是听见云城两个字,广云迷糊的睁开了双眼,发白开裂的唇间无力的吐出「暴君」二字。
九渊城素来有暴君的历史,但她元倾君不是,各国无非是把她和以往的九渊城君主摆放在了一起。
她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其他国家,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个软弱的主。初登帝位,云国就派军队偷袭九渊城边境小镇,元倾君直接下令派兵将敌军攻到了他们的主城,令云城元气大伤,元倾君都想直接将云城灭了以绝后患,谁知被云城倒打一耙向各国控诉说是九渊城率先出军攻打云城。
早就不安分的龙游城背地里怂恿着各国联合向九渊城宣战,还是忘忧国在中间调和,才把这事压了下去。
也因为这件事,两国也结下了梁子。
如今逮到广氏兄弟,元倾君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元倾君伸出玉足,天枢不急不缓地单膝跪地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亲自为她穿上靴子。
魏纪一手搀扶着她起身走进牢房,天枢和李狮子也紧跟其后。
牢房里的恶臭比外面走道浓烈的多,右侧摆放着个数各样的刑具,有用过的,也有等着用的,火炉里泛着耀眼的红光,火花四溅。
元倾君将火炉里的钳子抽了出来,红通通的火钳上刻着一个清晰可见的「囚」字,红的让人无法直视。
“陛下当心,这火钳可烫着呢!一但碰见皮肤可就直接烫焦了!”
元倾君半虚着眼,朝着火钳吹了吹,忽明忽暗的火钳冒出冉冉升起的热烟,她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么厉害啊!那朕来试试?”
元倾君两手举着火钳在广云面前晃悠,红光照映在她满怀期待的天真笑脸上,在广云眼里这却是地狱厉鬼的召唤。
“呸!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恶毒?”元倾君莞尔一笑,一手捂着唇装着天真无邪的模样,可另一只手却将火钳死死抵在广智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嘶吼声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煎油声声声震耳欲聋,空气中还飘起缕缕黑烟,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扑鼻而来,让人不由得有些犯恶心。
“住手!住手!”广云受不了弟弟的惨叫声,心中像被人紧紧攥着,痛到无法呼吸,他朝着元倾君大吼着怒骂着。
“你这个贱女人,暴君,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千人压万人骑,生不如死,我会在地府等着你!”
元倾君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呵呵一笑,将火钳挪开,可血肉已经和皮粘连在了一起,“嘶啦――”一层层乌黑的焦皮被完整的扯了下来,广智紧抿薄唇,满头大汗,又是无力的痛苦呻吟一番,鲜血也应滚烫的烙铁止住了血。
但元倾君并没有解气而是换上新的火钳慢慢向下移动,堪堪停在广智的下腹,打趣的挑眉看着一旁的惊恐的广运,她倒吸一口凉气。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最不为过,广云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再看着奄奄一息的广智,他的脸跟窗户纸般煞白,已经禁不起最后的折腾了。
他紧闭上眼不认再看,咬紧牙关,沉默了半晌才瑟瑟道:“你还是杀了我们吧!”
杀人自然要有被杀的觉悟。
“呵!有骨气啊!不亏是云城派来的死侍,到也令朕刮目相看。”
话是这么说着,但火钳已经死死的烙在了广智的下体上,广智一声也没有吭,因为他已经彻底的昏死过去了。
广云心如死灰,滚烫的眼泪和汗混在一起往下淌,紧抿苍白的嘴唇,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元倾君用锦帕捂着鼻子,对着一旁的李狮子示意将广智拖下去。
她心中的气已经消散了不少,冷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们下的药叫有息之毒?”
“你说什么?”广云怔愣,这才缓缓睁眼,眸中笼上一层迷雾。
元倾君耸耸肩,踮脚凑在他耳畔低声笑道:“我说你被人耍了!还帮着顶锅呢!哈哈哈――”
她的笑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地牢中,仿若厉鬼的嘲笑。
第11章 整顿后宫
广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做诱饵的小鱼。无论是对元倾君还是那个陷害他的人还说。
他苦笑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戾,“元倾君啊!元倾君!你放心吧!你后宫里的那群男人都是像我这样的,你就随时提高警惕吧!提心吊胆一辈子,这辈子都别碰男人,孤独到死!哈哈哈!!”
随后就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天枢身上,天枢只是垂眸灼灼的注视着元倾君的背影,指腹在剑柄来回摩挲着。
元倾君冷笑,这云城的人都没骂过人吗?都生死攸关了,骂人都这么寡淡。
她可是九渊城的帝姬,招招手就有一群人扑上来,怎么可能孤独终生!
她俏皮地朝着他做着鬼脸吐着舌头,然后拉着天枢的手直径离开,身后传来广云那不痛不痒的谩骂。
一双温柔有力的大手将她的耳朵捂住,手上长着薄薄的茧层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有些瘙痒,元倾君浅浅一笑,抬眸对上天枢那双柔情含春的眼眸,“没事!”
“我不想让你听这些!”
他难得的用「你」来称呼元倾君,嘴角上挂着丝丝笑意,他心里是高兴的,自私的。
如果她真的能不碰别人,那她就可以永远属于他一个人。
元倾君重新坐上龙辇,随着魏纪高亢的一声「起辇」出了地牢。
天枢回头睨了一眼狂怒狰狞的广云,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眸子像鹰隼一般锐利,对着一旁的李狮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便离开了。
元倾君回到朝云殿时正好撞上送药的楚煜,他站在殿门之外朝着元倾君恭敬的深鞠一躬,“参见陛下去!”
他今天还是穿着墨绿色的官服,半束着青墨如丝的长发,披散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挂在胸前,他垂着眸,长长的眼睫清晰可见,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温润大气,玉骨嶙峋的手恭恭敬敬迭在一起。
“进来吧!”元倾君只是一扫而过便迈进殿中。
她一上龙榻上将脚上的鞋子脱掉,整个人歪七扭八的盘坐着,天枢和魏纪矗立在她的两旁,楚煜从药箱中掏出一个七彩鎏金琉璃瓶,瓶中隐约可见三粒红色药丸。
“陛下,这便是无息之毒的解药,还需每日服用一粒,三日后毒素将会被全部排除体外。”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温润好听。
元倾君接过药瓶在指腹间摩挲,她并没有立即服下,而是淡定的看着楚煜,“楚爱卿能给朕讲讲如果朕喝下有息之毒会怎样?”
“如果陛下喝下有息之毒,体内的两种毒会徐徐渗透,毒素会从内向外的损坏您的五脏六腑,无解。”
听到这儿,元倾君不由得长叹一声,玉荑轻拂着娥眉,坦然一副愁容之色。
红眸半敛,渗出一股凛冽冰冷的肃杀之意,朱唇紧抿,半晌才从杂乱复杂的思绪中挣脱回来。
她淡淡一笑,手中紧紧攥着琉璃瓶,“辛苦楚爱卿了,下去吧!”
“是。”
楚煜拱着手后退,直到退到屏风外在转身离开。
他一直都是这么循规蹈矩,也从不结党营私,平日里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有受伤的时候才会想起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魏纪端来一杯热汤,“陛下,先把药喝了吧!这药已经让宫婢们试过了。”
“朕只是在想到底是谁陷害的广氏兄弟。如果不早点将他拔出来,往后的日子可就有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