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橘饿了
江灵移开手机，那声尖叫直接穿透听筒，连李奶奶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怎么了？”李奶奶看着手机，似乎是想透过它看见那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那边柳池绝望地喊叫，江灵干脆挂断电话，一听那边的水声就知道这家伙把手机掉进马桶里。
再听下去她都嫌脏。
“没什么，只是他手机掉水里了。”
“这样啊，”李奶奶并没有发现江灵语气中的停顿，没有多想，“来量个体温吧。”
她把温度计递给江灵，是很老式的水银体温计。
江灵乖乖把体温计放到舌苔下含进嘴里，体温计有些凉应该是特意用酒精擦拭过。
鼻尖还残留着淡淡的酒精味。
“37.5，”李奶奶带着老花镜眯起眼睛对着光查看体温计刻度，“还有点低烧，吃完早饭再吃点药吧。”
“嗯。”
见江灵身上衣服皱巴巴，李奶奶想了下，“小灵等会先洗个澡吧，我帮你把牛奶再热下。”
很想说不用，可身上黏糊糊非常难受，江灵最后还是应下李奶奶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她总觉得心头似乎也暖暖的。
“你不嫌弃老太婆的衣服就好。”
李奶奶本想让江灵穿自家孙子的衣服。毕竟她衣服陈旧小姑娘应该不喜欢穿。
可姜岐衣服太大又宽松，尺寸不太合适。
“不会，”接过柔软的棉服，江灵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她内衣裤怎么办？
这总不能也穿人家奶奶的。
反正现在身体状况不差，除了头晕没什么太大问题，她干脆和李奶奶说一声出门去附近的店铺买了最便宜的一套内衣裤。
洗完澡出来，看到客厅正等待着自己的李奶奶，江灵眼中透露出自己都没发现的向往。
“小花卷和牛奶快吃吧。”
招呼自己吃饭的身影和过去的人影重合，十年前奶奶也是这样等在桌旁招呼着早起晨练的爷孙俩。
那时奶奶总会把她搂在怀里叉腰责备爷爷，“你个糟老头也就算了，别让我们乖崽累着了。”
“小灵？”见江灵愣在浴室门口，李奶奶担忧道，“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我给你下碗面条？”
“不，我很喜欢花卷和牛奶。”
过去的记忆散去，江灵坐到餐桌边，轻抚自己的衣袖，感受着手下绵柔的触感，“很喜欢。”
“那就好，”李奶奶笑笑怀念地看着江灵身上洗得花白的旧式棉衣，“这也是我当年最喜欢的衣服。”
因为这是她母亲给她做的最后一件衣服。
听出李奶奶语气中的怅惘和怀念，江灵垂眸，凝视着身上的衣服，“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感伤。
没让这种氛围持续太久，江灵一口咬掉半个花卷，讲真她饿了。
她可是整整睡了一夜又出了一晚上冷汗。
还好昏睡前吃过一顿饭，不然她都觉得她会饿到拼着全身无力也要起来吃饭。
解决完早饭，江灵又被李奶奶赶去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发作，明明才起不久，江灵再次昏睡过去。
在睡前她突然想出小橘。
昨天给它准备了一堆猫粮应该没事吧？
带着这一庆幸，江灵直接睡死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橘出现在梦里，对着她喵喵狂叫。
即便不懂猫语也能听出其中满满的控诉。
带着似有似无的歉意，江灵睁开眼，正对上姜岐控诉的眼神。
一瞬间她都把姜岐和小橘环视成同一物种。
“姐姐，”姜岐趴在椅背上坐在床边，“你不在学校我都听不进去课。”
“明明你说好要带我成为三好学生的。”
“抱歉。”江灵意识还有些朦胧，她下意识道歉。
姜岐伸手搭在江灵额头上，“嗯，已经好很多了，原谅姐姐了。”
不过手测温度并不准，姜岐拿过床头柜上洗净的体温计，递给江灵。
被发丝遮掩没人发现他的耳尖已经悄然变红。
“37.1。”果然已经退烧。
江灵起身靠在床头，“我下午和你去学校。”
姜岐顿住，他刚刚说那些话不过是想让江灵照顾好自己。
现在没想到她理解错自己的意思。
姜岐低头状似认真思考这个提议，“不行。”
他下巴靠在椅背上，头向门口侧去，“奶奶会骂我的。”
“我可以和李奶奶说。”江灵觉得她身体并无大碍，可以让她坚持走回家喂完小橘后再去上学。
没想到江灵竟会如此坚持，姜岐干脆不再拿奶奶当挡箭牌，“比起上不上学，我还是更希望你好好休息。”
少年的眼睑半垂，嘴角上扬的弧度微不可见，却能让人感受到那股沁人的温柔。
是江灵无法抵抗的温柔，她也不再去考虑下午去不去学校的问题。
“嗯。”
说是要好好休息，但江灵还是坚持要回家，没办法小橘都到梦里来控诉自己，总不能真让它饿着。
拗不过江灵，姜岐只好应下，“吃完午饭再走吧，今天有你爱吃的红烧肉。”
江灵很想反驳她并不爱吃红烧肉，但想到之前姜岐烧的饭菜，她抿唇吞咽口水。
平常只吃外卖的人显然受不住家常菜的诱惑。
何况厨师厨艺优越。
吃完饭抱着李奶奶硬塞过来的一大瓶酸黄瓜，江灵颠了下，感觉和小橘差不多重。
“我看上去很爱吃酸黄瓜吗？”
不过只是在饭桌上多吃两口就被李奶奶认定为酸黄瓜爱好者，江灵无奈又好笑。
却也没推脱老人的好意。
九月天气不算凉，但也不能让刚生好病身体还虚弱的人就这么走回家。
老街区街道狭窄叫车也不方便，姜岐干脆让江灵等他一会，他直接跑去王叔家借自行车。
姜岐家和王叔家不远，江灵本想一起去。但被姜岐以不能把病气带给王阮为由拦下。
他心想怎么可能让江灵去，王阮肯定会拉着江灵不放，她应该早点回去休息。
这么想着姜岐飞快向王叔家跑去，徒留江灵一人坐在客厅。
李奶奶不久前也回房午睡。
周围又恢复寂静，本已经习惯一个人独处，可此时江灵却感到一丝不自在。
总感觉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现在却已经乌云密布。
她趴在桌上，眼神无意识放空。
姜岐什么时候回来？
第31章 最靓丽的风景线
在听到开门声的一瞬间江灵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江灵不自觉露出笑颜。
少女并不常笑，脸上突然挂上浅淡的笑意，眼中点点星光，小小的梨涡仿佛盛满蜂蜜，甜蜜醇香。
姜岐愣住，他凝视着江灵，像是要将这幅美景刻印在心间。
“走吧。”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姜岐低下头转身，背影看上去像是落荒而逃。
江灵没察觉这一点，抱着玻璃瓶，带着愉悦的心情走下楼。
只是在看到楼下姜岐身边的自行车时她一秒收回脸上所有笑意。
她带着些期待指向直行车，“这个不会就是我们等会要用的交通工具吧？”
千万别是。
很可惜现实就是那么让人绝望。
姜岐站在自行车旁边，没有说话，但无论是搭在把手上的手，还是同情的眼神都表明这确实是她需要坐上的交通工具。
不是说江灵嫌弃它什么。
可是她和姜岐两个审美正常的高中生坐在贴满魔法少女贴纸的粉色自行车上绝对不伦不类。
最重要的是后座是个儿童用安全座椅。虽然两边可拆卸护栏被取下空间应该足够能塞下她。
可她并不想成为街边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
江灵深吸一口气，抱着玻璃瓶认命坐上后座。
“给我吧。”接过玻璃瓶放进车头车篮中，姜岐憋笑踩动自行车。
刚刚江灵视死如归的神情过于生动，让少女看上去多了些许孩子气。
更加适合儿童座椅。
不知道姜岐恶劣的小心思，江灵正低头抓着儿童座椅前的把手，打定主意绝不让自己的样貌露出。
心里默念都看不见她。
明明是青春少年少女共骑一车，可因为这辆特殊的自行车最后看着更像是哥哥带发育良好的妹妹去上小学。
什么旖旎的氛围都没有。
姜岐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都能看到路过老人慈爱的表情，就像在感叹多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下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姜岐也开始浑身不自在。
他加快速度，想让这难熬的时间快点过去。
明明是和喜欢人共骑一车，姜岐却没有丝毫心动。
在看到江灵老式小区的大门时他甚至如释重负。
终于到了。
江灵也和他一个想法，她发誓以后绝不要坐这辆自行车。
因为还要上课，姜岐送完江灵便直接离开。
“抱歉小橘。”
一进门就被自家猫猫疯狂蹭脚，嘴里还不停地软声叫唤。
一看就知道在求食物。
平时这猫大爷可没这么好态度。
江灵弯腰揉了它一把，走进厨房给它开罐头。
喂完小橘简单洗漱过后江灵躺在床上，却发现自己毫无睡意。
她干脆拿出手机打音游来打发时间，可打着打着她又觉得无趣，把手机扔到一边，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想了很多。
想着想着江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过去，再起来已经差不多是晚饭时间。
但江灵翻了个身，合眼打算继续睡觉。
她不怎么想吃晚饭。
但她不想吃，有人却想着她晚饭的事。
“咚咚咚。”
门被敲响，本以为是赵女士，江灵打算假装自己不在家。
但她又觉得就赵女士的个性不可能在他们闹成那样之后还主动找上门。
能想到的人似乎只剩下一个。
她打了个哈欠走出卧室打开大门，果不其然对上一双满含笑意的桃花眼。
桃花眼的主人举起手中的便当盒，“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哦，谢谢。”江灵漠然接过便当盒就准备关门。
姜岐错愕，“唉？”
江灵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是送外卖的吗？可以走了。”
“好吧，其实我不是来送外卖的，”姜岐手撑在门边，笑容加深，“我是来送温暖的。”
“进来吧。”江灵侧开身想让姜岐进门，却见他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打算进来，她疑惑问道，“嗯？”
姜岐指了下她手中的便当盒，“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来送温暖的。”
江灵后知后觉才发现姜岐只拿来一人份的便当。
他不准备和她一起吃饭。
姜岐没看出江灵的失落，“那我走了，姐姐要记得好好吃饭。”
他还要赶回去晚自习。
“嗯。”
姜岐走后，江灵关上门走到餐桌旁打开便当盒，里面塞得满满当当，是和中午不同的菜色。
显然是特意为她重新准备的饭菜。
其实肚子并不算饿，但江灵还是将便当全部吃完，洗净盒子凉在厨房，江灵低头对始终跟在脚边的小橘嘱咐。
“明天记得提醒我不要忘了这个。”
“喵。”
小橘是猫，小橘听不懂，但只要猫叫就好。
甩了两下尾巴，小橘跟着江灵回到卧室。
江灵坐到书桌前，小橘也没有离开，就这么窝在她脚旁打起瞌睡。
“啊，果然看不懂啊。”
刚刚姜岐除了送来便当盒，还送来今天的课上笔记和作业。
先不说姜岐那就没准备让人看懂的笔记，单看练习册上的题目，江灵就已经云里雾里。
她并没有带课本回家，现下对着满桌作业有点头疼。
“嗯？”翻到作业本最后一页，江灵发现张熟悉的纸条，上面的字也格外熟悉，只是稍稍变得能让人看懂些。
【我有偷偷录下课上的声音，姐姐记得微信查收。】
因为知道江灵时常会无视微信信息提示，姜岐特意写下便签提醒她。
“还真是小天使。”
虽然第一次的小天使滤镜破碎，但江灵不介意再给姜岐套上一层新的滤镜。
不愧是要成为三好学生的乖宝宝。
然而这层滤镜却在三刻钟后再次破碎。
打开微信传送过来的音频，前面都是普通的老师讲课声。
然而一节课最后姜岐的声音突兀出现。
“作为报酬一节课的音频换一声哥哥，姐姐别忘了哦。”
第32章 一起吃饭
本以为江灵会无视自己的玩笑，但姜岐没想到一大清早就被一袋柔软的包子砸在头上。
“报酬，”江灵对着懵圈的姜岐解释，“小孩子别想当大人。”
果然是对昨天那个要求的报复，姜岐戳着柔软的包子调笑，“可是姐姐不一定比我大啊。”
他当时会叫姐姐只是下意识的称呼，发现江灵受用便延续下去，其实他并不清楚他和江灵究竟谁比较大。
“哦。”
江灵没接话茬，她也不知道谁年龄更大。但她可不想失去一个会叫姐姐需要保护的小弟。
哥哥？
她一辈子都不会叫的。
“江灵，”姜岐尾音上扬，听上去漫不经心，又有点刻意的感觉，“不如我们问问陈老师。”
“问什么？”
正巧第一节是陈隋伟的课，他提前在早自习进入教室，本想和江灵说两句话，没想到却听到姜岐叫自己陈老师。
这家伙没事绝对不会这么称呼自己。
陈隋伟狐疑，这家伙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我们想问……”“没事。”
江灵打断姜岐，把包子推近姜岐，动作飒爽，可在姜岐看来充满贿赂的味道。
他接受贿赂，对满头雾水的陈隋伟点头，“嗯，没事。”
这下陈隋伟更加怀疑，是不是真的闯大祸了，“真没事？”
听出陈隋伟对自己不信任，姜岐双手一摊，两眼无辜直视他，“我只是突然想尊师重道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