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躲过的无力宿命感。
第二日。相国府。
“什么？王爷让我去探望侧王妃！？”李慕手中的笔掉了下来，他的案桌上已经有许多被揉成团的纸团子。
这叫什么吩咐。
从没听过外臣还可以到王爷内院的。
李慕心头一紧，手指颤抖。
“莫不是在敲打老臣？”李慕喃喃自语道，“又或者再给老臣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李母眼眶都湿润了。
没想到王爷如此信任他，居然又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李慕浑浊湿润的眼睛变得逐渐坚毅。
第17章 她是什么嫡女
自从昨晚萧洛允了给她出去的机会后，黎解秋便睡不着觉了。
一大早，天才微微亮她就醒来了。
“小雨。”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有人的服侍，一翻身便叫了丫鬟。
小雨款款的进来，把盏灯点燃，房屋内瞬间明亮过来。
看着黎解秋轻松的脸蛋，小雨浅浅笑道：“娘娘，奴婢想来也知道您会起早，所以早让厨房煮吃的了，天一亮我们便嫩出去。”
“嗯。”
小雪把热水打进来，两人开始给黎解秋装扮。
今天穿了一身湖泊绿的衣裙，还弄了一个朝天髻，头发上点缀珠宝金钗，显得人很生机又贤淑。
“娘娘，您这个样子太好看了。”帮王妃打扮完后，小雨眼睛很亮直夸赞。
黎解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肤若凝脂。除了眼神稍微有些淡淡的忧郁之色，简直就是天女下凡。
这时，厨房已经做好了早膳。
很简单清单但又低调奢华的海鲜粥。
吃过之后，休息两刻钟，小雨又开始忽悠她吃药。
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而且萧洛专门嘱咐了，要在喂药前必须得拿家禽试过后，才能端给黎解秋喝。
小雨把药端过来，把萧洛的这些交代都给黎解秋说了一遍。
她希望王妃能知道王爷的好。
黎解秋听了没做任何表示，反而看着黑黢黢的药汁，口水开始分泌。
“娘娘，奴婢放了很多的蜜糖，看着可怕，但真的不苦。”小雨像哄孩子一样。
“拿来。”黎解秋伸出手，打算一口闷。
反正长痛不如短痛。
“好的。”小雨欣喜。
接过碗后，黎解秋捏着鼻子，把药灌了进去，然后露出痛苦面具的表情。
好他妈甜啊。
“啊――”黎解秋砸吧嘴，“你到底放了多少糖？”
J死了。
小雨浅浅笑着不解释，反而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她。
感受到这道目光，黎解秋嫌弃的看着她，“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有母亲的感觉。”
小雨解释道：“奴婢在家里，排行老大，奴婢下头还有四个弟弟妹妹，看着您，奴婢就想起最小的弟弟。”
小雨不是家生子，而是由刘嬷嬷介绍来王府的。
“娘娘，撵轿准备好了，可以出发啦。”小雪跑进屋内说道。
于是，一行人等浩浩荡荡出街了。
还没走出内院门，便看到了一位银发官员往这边走来。
“娘娘，这便是相国。”小雨贴心的给她介绍。
黎解秋看着李慕一张国字脸很是正义，却不知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仅仅看了一眼，她便没了兴趣。
但李慕却看到了她们，并往这边走来。
“老臣见过娘娘。”李慕虽然是相国，但却行了很标准的礼。
黎解秋自然也感受出来了，没打算为难他，“起吧，相国这要去看女儿？”
“是，老臣承蒙王爷垂帘，得了批准前来内院看望李侧妃。”李慕恭敬道。
虽然他和李采沅是父女，但李采沅现在是侧王妃，在外人面前都是不能直接称呼父女，甚至在屋内都不能如此无礼。
所以李慕听到黎解秋刚刚说的话，很是惶恐，以为她要刁难自己。
“嗯，李侧妃昨天受了惊吓，你是该去看看了，本宫便不多留了。”黎解秋支着身子瞥了他一眼。
这个撵轿与在内院行走的轿子不同，四周都有罗曼纱，让外边的人看不清里面的人的神情，只能看个模糊影子。
更何况一个外戚男性进来，更不敢东张西望。要是被有心人扑捉到了，那肯定会被参一笔。
说他觊觎王爷的女人，他是跳进河也洗不清啊。
“走吧。”黎解秋轻飘飘说了一句，下人便抬着轿子离开了。
而李慕站在原地，额头的汗水早就流了一脸。
这位从京城来的正王妃果真不一般，那气场简直了。
刚刚她最后边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在提点他？
让他好好看管女儿，否则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李慕更是惶恐，他快步朝着松香苑赶路，而他身后王爷府上的人也快步跟上。
到了王府门口，黎解秋下了轿撵，外面有一辆更适合出行用马拉的鸾舆凤驾。
还有一队侍卫跟在后面。
这气派模样，怕是上辈子根本没办法体验到的。
黎解秋有些晕乎的上了车。
车上的视野很好，把所有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而外边的人却看不到里面人的神情，也不知道这幔纱是怎么做到的。
一碰到新鲜事物，黎解秋果然把烦恼暂时忘却。
一行人等很快来到了主街上，这个时候刚好是赶集的时间，她们处在宁城最热闹的商街――欣月街。
这条街的两侧有大气的酒楼，还有金铺，布铺等共勋贵闲乐的地方。
而街道的尽头那边是一条江畔，很清澈。
黎解秋看着车外的人山人海，真像国庆放假的日子。
也十分庆幸自己居然能够坐在轿子内，安图享乐。
唉，真就是唯一的好处了吧。
“前面江畔是什么江？”黎解秋抛掉其他想法，对那条河很是感兴趣。
像诗词里描述的那样，袅袅生烟，江畔旁还有一栋两层的精致楼宇。
古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娘娘，那条江叫塘江，是宁城的保护河。”小雨视线看着那边，很是骄傲。
原来，这条江几百年来都孕育着宁城的老百姓，从来不会缺水，更不会水灾。
“去那栋楼坐坐。”黎解秋吩咐道。
“好的。”
像他们这样的马车出行，根本不用招呼，老百姓们都会纷纷避让，这些权贵可得罪不起，更何况是象征着王妃的专属撵轿。
黎解秋表示：第一次出门，不懂什么是低调。
下人们往往都是听从主子命令，若是没有额外的要求，大家都会按照标准去执行，这次黎解秋并没有说低调出行，当然安排了气派的鸾舆凤驾和人手保护了。
“这轿撵上坐的可是楚凌王刚刚娶过门的正王妃？”
此时，坐在酒楼二楼的一位穿着华丽衣袍的翩翩公子展开扇叶，望向窗外经过的浩荡人马。
“是的，世子。”
“哼，这萧洛恐怕还被埋在鼓里吧，她是什么礼部尚书嫡女！”少年脸上扯出一丝狞笑。
第18章 娘娘，是王爷
“爹，你来了？”李采沅跑出院子，面带欣喜。
李慕看到她如此，很是担心，“娘娘，进屋说吧，小心身体。”
进入屋内时，让大丫鬟把其他婢女都给遣退了。
“爹，我好得很，你看，虽然我得罪了王妃，可我还不是好好的，王爷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还是宠着我的。”李采沅坐了下来，很得意道。
大丫鬟给二人添上茶后，便很识趣的退下了。
“娘娘，你糊涂啊。”李慕一副恨铁不成钢。
李采沅不满，“这都没人了，还怎么生分叫娘娘，我是您女儿，永远都是。”
没想到她关注点这么奇怪，李慕只好妥协，痛心疾首道：“女儿啊，你不要在犯傻了，别去找王妃麻烦了。”
“爹，我们为什么要怕她？”李采沅噘着嘴，觉得老爹变胆小了，自己不受宠了。
李慕看着不成器的女儿很是无奈，若是直接告诉他是王爷的意思，那她还不得哭死哭活。
看来只好用那个办法了。
想到这里，李慕板着一张脸，无情道：“女儿，听爹一句劝，好好呆在院内，不要去外面惹事，我们家就安稳了。因为你，我们家可是在刀尖上走了好几遭。”
他这句话说得很严重。
李采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摇头道：“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明明我是你们的掌上明珠。”
她的眼睛已经饱含泪水。
李慕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很是心痛，他忍着心尖上的疼，继续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疼你，你断不能毁了李家所有人的前程！”
李采沅把桌上的茶水甩到地上，“爹，我想得到王爷的宠爱，难道不是为了我们家？你居然如此不待见我。”
李慕甩甩袖子走到门前，“若是娘娘还把我们当成家人，那便不要在惹惹是生非了，我替李家所有人感谢娘娘。”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开。
到了院外后，他才捂着面痛苦起来，一想到女儿刚刚那模样就让他忻疼。
李采沅不敢相信这一切。
原以为父亲是过来安慰自己，支持自己，没想到居然是来跟她割舍亲缘关系。
外面的天如此湛蓝，可在她眼中是如此灰暗。
都怪黎解秋，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
想到这个人，李采沅咬着唇，生生把唇咬破了。
血腥味散开，让李采沅疯执的大脑冷静下来，她抹了唇上的血，突然狂笑起来。
把门外的大丫鬟吓坏了。
黎解秋下了鸾舆凤驾，手搭在小雨腕上。
塘江辽阔碧绿，让人心旷神怡。
“上去吧。”
眼前这栋精致的楼宇名叫箐鸣楼，他们一出现，掌柜便候在了门前，哈腰点头的迎接。
这可是王妃进府以来第一次出门，第一个光临的地点。
掌柜倍感荣幸。
黎解秋完全没有想到这层，看都不看他进入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窗户面向塘江，视野很好，能看到对面袅袅人烟的人家庄子。
“上些你们这边的特色菜。”黎解秋欣赏完后，转头看向掌柜。
掌柜得令，笑着行礼便下去准备了。
小雨看着这副光景感叹道：“托娘娘福，奴婢还是第一次这么看塘江呢。”
小雨比起小雪更是机灵有想法，若是有什么能够拍马屁的地方她是会毫不吝啬的说出来。
这话一出，小雪也跟着点头。
黎解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没有接话。
但她们看出了王妃今天心情很好。
小雨接着搭话，“娘娘，我们叫上歌姬舞姬更是雅兴。”
说到这个，黎解秋眼睛一亮，来了兴趣，她还没见识到古代这些娇滴滴的女子呢。
“好。”
小雨见自己的提议被肯定，跑出去兴奋喊了小二安排。
“那边是什么？”黎解秋眺望江对岸，看到有一行人很有秩序的走着，因为离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小雪瞅了一眼，「害」了一声，解释道：“最近，宁城周边的好几个城池闹了旱灾，收成定是不好，一些有想法的百姓来到宁城找工呢。”
宁城地处最繁荣的地段，不论凌国各地出了什么灾难，宁城却从来没出现过，大家都称赞王爷找的这块首地很要好。
黎解秋听了这话，点点头若有所思。
她住在最好最权贵的地方自然是感受不到这些，现在出来一趟，庆幸自己穿到王妃身上。
“娘娘，菜上齐了，您请慢用。”掌柜笑着退下。
歌姬舞姬来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侧边的女子在弹琵琶，站在中间的几位女子翩翩起舞。
她们身姿窈窕，配上古典音乐和古典舞，看得黎解秋津津有味。
一舞过后，歌舞姬们向她行了一礼。
“继续。”
黎解秋只说了这句话，她们脸上虽然带着面纱，却能看出欣喜的神色。
这些歌舞姬们这次表演过后，可在外营销自己给王妃表演好几次的人，得到王妃认可，自然会有更多人想知道她们的实力。
点得人多了，她们的收入也会大大增加。
而黎解秋完全没想到这些，只觉得她们是真的热爱，才会那么高兴。
既然高兴，那就多让她们跳几曲。
反正自己有钱支付，她们既又收入又热爱。
五首过后，黎解秋才兴致缺缺的让她们下去，只留下一名古筝歌姬做闲情的背景音乐。
此时，外边下起了小雨。
小雨欢喜道：“娘娘，是太阳雨诶，这雨很快就停，还有会彩虹出现！”
虽然她从没见过，但经常听身边的人提起。
黎解秋心想：一个彩虹就让这些人高兴了？她见多了。
这么想着，她站了起来，探出头看向江对岸。
她只是不想扫了小姑娘的兴致。
这阵雨很快便停了，大家都看着江面，只见江的那端天空上加减出现了彩虹。
“真美。”黎解秋喃喃道。
似乎感受一道目光，她朝着那道目光看去，江上有一艘不知何时出现的小船。
小船不大，但很精致，上面的人穿着华贵。
黎解秋眯着眼定睛一看，看出了船上的人。
“娘娘，是王爷！”小雨欢腾道。
第19章 可别把话说大了
黎解秋也看到了。
不过出门在外要用什么方式去跟萧洛打招呼呢？
她不了解，那就不打了吧。
萧洛坐在船上，他的对面是一位身穿亮紫色衣袍的男子纪温书。
“王爷，既然看到王妃，不如上去小叙？”
萧洛的视线仍然对着黎解秋。
刚刚她脸上的笑容是他在很多人脸上从没见过的。
“嗯。”
萧洛脸上毫不遮掩的诧异让纪温书抿唇偷笑。
头一次见王爷这么失态。
船夫把船摇靠边后，两人从船上下来，朝着箐鸣楼走来。
“娘娘，王爷看到您了，他们正在朝这边走呢。”小雨欢呼道。
她知道王爷很宠王妃，却没想到这么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