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爹来
看的更清楚什么的, 这个要半年后再次治疗之后才能看到效果，不过通知花老爷这个事儿倒是立马就要干起来了。至于花如令猛地接到这么一个喜讯的结果？这还用说？高兴的都哆嗦了好不, 第一时间就将家里所有的事儿都丢给一样高兴的蠢蠢欲动的儿子, 然后风一般的朝着小镜湖绿洲而去。
“七童，七童。”
这是花如令第一次来到小镜湖绿洲，可他这会儿没有半分想细看看这个从儿子、从属下口中听来的, 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奇迹的绿洲，满心满眼都只有花满楼一个。只想着在第一时间看看花满楼的眼睛，确定一下这一路来已经被他念叨了无数遍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在大掌柜的引路下，花如令直勾勾的朝着花家在绿洲的宅子而去, 等不及花满楼出门亲迎，小跑着进了宅子, 看到从屋子里出来的花满楼, 那眼睛里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花满楼的胳膊, 眼睛死死的盯着花满楼的眼睛, 颤着声的问：
“真的能看到了？七童啊, 你看到了多少？告诉爹啊！看到多少？能看清爹的脸吗？能看清吗？”
盼了将尽二十年啊！一次次的失望几乎让他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他的儿子恢复健康的一天了，不曾想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 在他已经放手的时候，希望就这么出现了！这怎么能不让花如令激动。
明明一路赶来日夜兼程的疲惫，让他逐渐苍老的身体有些到了极限，风尘仆仆的行程让他一向注重的仪表没了世家大族的模样, 看着就狼狈的很。可这会儿什么感觉都忽略了，一切都不在意了，他的眼睛里出了花满楼还是花满楼。
面对这样的花如令，花满楼心一瞬间也跟着酸软起来。那些年一次次请大夫, 治眼睛，经历了多少的希望失望，苦楚真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只有这亲爹和他一起经受。
“只是刚开始治，说不上看见，只是能朦胧的感觉到轮廓，有个大致的模样罢了。像是这会儿，爹，如今再看，儿子好像长得比你高了。”
上一次眼睛能看到爹时，他还需要仰着头，而这一晃就是二十年，爹……脊背已经不再那么笔直，看着比他都矮了。隐约间，借着光线的明暗，他仿佛还能看见爹头上花白的头发！岁月真是无情的很。
“能看见了，真能看见了？好，好啊！”
儿子能说出高低来，那即使只是个轮廓，花如令这会儿足够满足的了。这再怎么说，也比什么都看不见好不是！再说了，不是说第一次治嘛，不是说半年后还能有第二回 嘛，那就是变成常人一样有希望啊！
只是这用毒的法子……咦，儿子的眼睛怎么有点红？难道毒没去干净？
“七童，七童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儿媳妇，儿媳妇，赶紧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那不是让你勾出来的情绪？花满楼听着他爹惊慌失措的呼喊，表情瞬间有点龟裂，羞的不行！可听着花如令那声音，还有抓住自己的手颤抖的模样，他又放下了自己那点子脸面的事儿，反过来第一时间安抚道：
“爹，爹，别紧张，儿子没事儿，只是这么多年都没见过爹的样子了，一时间……”
咦，没事儿？多年未见……好家伙，花如令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是干了啥了。表情也僵了起来，感觉丢脸啊！这么大的岁数了，居然这么稳不住。还在儿媳妇面前，这可真是……
遮掩的轻咳几声，花如令侧头看了看周围，见着外人没几个，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然后在有眼色的大掌柜的搀扶下，到了主位坐了下来。这一动，刚才的事儿算是揭了过去，顺带的让花如令也平复了几分心情。虽然激动依然有，可到底不在那么无措了。
“那什么，信里到底说的简略了些，七童啊，你好好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对了，你说要调养半年才能再有第二次？那什么，大掌柜，赶紧的将咱们带来的药材都拿进来，儿媳妇，一会儿你看看，有没有用的上的，若是有什么缺的，也尽可和爹说，爹旁的帮不上什么，搜寻点药材总是能成的，你不用有所顾忌，便是再难寻，凭着咱们花家总能有法子。只要七童的眼睛能治好，儿媳妇啊，你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这一路积攒下的情绪刚才那梭子算是全发泄出去了，这会儿脑子回来的花如令说的每一句话都卡到了点子上。只是这声音听着却没了刚才那股子劲儿，越是说到后头，这声音就越是发飘。这让花满楼感觉很不好，忙凑到花如令的身边坐下，伸手搭上了老头的脉搏，搭脉后急道：
“爹啊，快别说了，既然到了，这些事儿总有时间絮叨的，这会儿还是赶紧的吃点东西歇着吧，你这身子可是已经疲乏的到了极限了，再不缓缓，怕是要生病。”
一路叠加情绪，一路急赶慢赶。哪怕是有好些随行的人照顾呢，花如令到底年岁已经不轻了，这身子已然有些受不住了。也难怪花满楼不过是一搭脉就着急了起来。而他这样，春雨这个做儿媳妇的自然不能落后，忙不迭的冲着边上的绿萝一点头，让她端上来了一碗粥。
“公爹，先吃碗粥暖暖胃吧。这是一早听到你快到了的消息就准备上的，知道你心急怕是路上吃喝都粗糙了，不敢准备旁的不好克化的东西，所以特意准备了这白粥，你吃了就去洗个热水澡躺着歇歇，咱们都在这儿呢，有什么等着醒了再问也来得及。”
体贴不？连着粥都准备上了，热水也备好了，这样贴心的儿媳妇，加上还能治自家儿子的眼睛，花如令这会儿满意的不能在满意了。早先因为春雨以至于儿子不能长久的在自己身边待着的遗憾也一并都丢到了脑后，只觉得这西北的小绿洲就是他们花家的福地。让他那脸上的笑怎么都下不去。
“好好好，我听你们的，先去洗漱歇着。”
他确实也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能亲眼看到花满楼真的能看到东西，这对他来说，就像是完成了什么责任一般，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连着常年硬撑着的那一股子不甘都反噬了上来，怎么可能不身心疲惫。
这里花如令刚喝完一碗粥，被孝心爆棚的花满楼搀扶着，去了春雨一早让人收拾出来的屋子休息，这边大掌柜则向春雨递上了花如令从江南花家，以及一路之上传信让人接力一般送到队伍中攒起来的各种药材。并细数了这些药材的来历种类，帮着自家老爷表了功。常年不在身边的儿媳妇，容易淡泊了情分，多说些，也好让自家老爷在这里多受些孝敬。
他们家这七少奶奶啊，藏得可真是够深的，若非是这一遭七少爷的事儿，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女子不但是武功超群，竟还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呢。
“前头这些个都是家中老库里存着的，有些还是下头敬上的，给老爷补身子的珍品。第二张单子上的则是这一路西来，各个铺子接到消息后匆匆踌躇的，虽不及前头的珍贵，却也不乏一些难得一见的，也不知七少奶奶能不能用的上。”
抬眼看了看大掌柜，春雨心思一转，大致就知道了这人这么说的意图，不禁有些好笑。怎么说她都是花家的儿媳，哪怕是为了花满楼呢，她也不会不知道孝顺花如令了。更不用说这真说起来，最早对她伸出手，表达善意的，可是花如令！说一句不好听的，这花满楼能娶到她，花如令这老公公有一半的功劳都不为过。
“只要是好药，就没有用不用的上一说。且先放着吧，看着公爹的样子，这一遭过来，怎么也要住到七童第二次治疗之后了，有这些药材在，我正好配上几副公爹得用的，给他也将养将养。长途跋涉的最是耗费精神，情绪大起大落的也容易伤身，不好好调养可不成，他不年轻了。”
她这话一说，那边信息接收良好的大掌柜立马就笑出了满脸褶子，乐呵呵的点头赞到：
“还是七少奶奶想的周全，老爷有福了。”
“确实有福，有你这样时时想着他的老掌柜，公爹的福气可不就是不小嘛。”
“那里，那里，儿孙孝顺那才是大福气。”
花满楼从后院屋子走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两个相互带高帽子的话，一时也有些失笑，随口问道：
“这是说什么呢？怎么互夸起来了？”
“说闲话呢，对了，公爹那边怎么样？”
怎么样？这老头，他想孝顺一回亲自给爹洗个澡呢，谁知老头居然还怕羞了？愣是将他赶了出来！这事儿他怎么说？只能笑着摇了摇头道：
“这会儿正洗澡呢，热水里一泡，许是舒坦狠了，就开始嫌弃我耽搁他享受，将我赶出来了。”
“那可有人看着？疲乏的狠了热水一泡最是容易犯困，要是在水里睡着可不好。”
“放心，他随身的人都在呢。”
“那就好，对了，九花玉露丸一会儿临睡前让公爹吃一颗。”
“这还用你说？刚才我已经给他喂下了。”
“那就好。如此睡上一觉，怎么也能恢复几分精神。”
九花玉露丸？吃药？大掌柜心吊起来了。难道老爷有什么不好？
“怎么？七少爷，老爷……”
“放心，没事儿，就是累狠了。”
说到累狠了，花满楼心下又是一阵的酸软。他就知道是这样，只要是有关他眼睛的事儿，他爹就没法子冷静，好在他当初刚知道的时候没犯傻，好在这一次治疗真的有效。他和他爹二十年的心结啊，终于到了可以解脱的时候了。
想到这些个，花满楼心绪一动，忍不住手又伸了出来，将春雨的手紧紧的拉住了。这动作他做的突如其来，一时春雨还真是有点惊着了，下意识的就往大掌柜那边看了过去。
这一幕让大掌柜怎么看？怎么说？你看他尴尬又略带几分姨母笑的脸！知道是啥态度了吧！
甩甩手，春雨压低了声音对着花满楼娇嗔：
“放手。”
“怎么了？”
“大掌柜还在呢？”
“啊？哦，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你这是自己看不见就不尴尬？呵呵，合着眼睛看不见还真是占便宜了啊！
第150章 世界亮了（大结局）
下次的治疗要在半年后, 这段时间花如令自然是不会离开的，一来这往来实在是太远了些, 这会儿回去了, 到时候再来的话，光是一来一去的功夫就能折腾去一半。有这在路上折腾自己的功夫，还不如在这边待着呢, 反正有信鸽，那边也有儿子坐镇，不妨碍什么。二来，他这老儿子啊, 自打成亲就离了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了, 老头心下还真是……不见的时候吧, 还不觉得，这一见, 心下就怎么都有些舍不得起来。借着这治眼睛的理由, 好好的亲香亲香吧。
唉, 这人啊一辈子就是这么矛盾，孩子小的时候吧, 那是盼着他长大，等着长大了吧，有急着他娶媳妇，等着娶媳妇了吧……一步步的, 这孩子就走远了，再也不能拢在身边了！如今他就盼着孩子眼睛治好，然后早点生个孩子，这样他才能彻底的放心呦。
自觉和儿子生分了的花如令自打住下来, 哎呦，那喝花满楼叫一个黏糊的，除了晚上睡觉，就差上厕所都一起了。
一早起来花满楼练功他就在边上打拳松散胫骨，吃饭早饭跟着花满楼去八卦楼读书，等着天色上来了，再和花满楼一起去四面城墙上兜圈，吃完了午饭，小歇一阵子，就到湖边小二楼哪儿去钓鱼，偶尔吹个箫、抚个琴什么的。反正一日日的，那节目安排的相当丰富。
春雨看着这爷俩处的黏糊，心下也觉得有趣，夜里常拿此说笑，对此花满楼除了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他其实也挺乐在其中？说实话，自打他成年，还真是很久没有和爹这么亲近了，偶尔来那么一下，滋味还挺好！
感觉滋味好了，花满楼这本就挺孝顺的人自然对着亲爹越发的上心起来，知道春雨医术高明，隔三差五的就要问问自家老爹是身体，春雨给的养身丸子也总时不时的往老头嘴里塞上那么一颗。那关心的呦，春雨有时候都想吃醋了，可见有多用心吧。
而花满楼这么孝顺很见成果，一来二去的，嘿，明明老头是来陪着花满楼治病的，这两三个月过去，反倒是他的身子越发的康健起来，已经有些挺起来的肚子缩小了泰半，走长了路容易气喘的身子如今围墙上快步兜一圈都不带见汗的。
瞧着花如令这样，西北商号的大掌柜那个眼馋啊！和花如令说闲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叨叨叨些个妒忌之言，说的花如令越听越美，越看花满楼越香，睡觉都能乐半晚上。
不过这样的日子再美，也没有花满楼的眼睛复明美。经过长达半年的等待调养，花满楼的第二次治疗终于又一次开始了。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依然过来当了护卫，伴着花如令全程关注参与。
许是因为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这次的等待众人那种忐忑不安的情绪是没有了，可对于一次成功，花满楼彻底复明的期待却更多了。这边春雨刚给花满楼下毒解毒的走了一个回合，那边花如令已经急吼吼的开始询问起来。
“怎么样，可还好？这个月也是三次是吧，三次过后可能彻底恢复？”
这个问题春雨还真是不敢保证啊！这才第一次，而且还是刚清理赶紧上完药，到底作用怎么样都不知道呢。万一因为上回接连三次的缘故，让花满楼的眼睛有了耐药性呢？那样的话，这效果可就未必能如他们的预期了。
当然，同样的，也有可能因为接二连三的刺激，让经脉恢复里大增也是可能的对吧！只是这到底怎么样最起码今儿是不知道的，怎么也要到两天后，看这次的效果出来才能确定几分呀！所以花如令这问题……
“是不是能彻底恢复不好说，不过这一个月后，近距离能约莫看清人脸应该是可以的。”
“看的清人脸？那就是能看见了呀！好好好，这样就好。”
春雨用了好几个不确定的含糊词，想先埋点伏笔什么的，免得老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最后效果不好承受不住，可偏偏一涉及到花满楼的眼睛，花如令的脑子就像是灌了浆糊一般，理解能力低的可怕。
你一个劲的说好好好的，让春雨压力很大的好不！
好在这会儿不是只有他一个，边上听懂了春雨意思的人还不少，喏，陆小凤，考验你嘴皮子的时候到了。
“确实挺好，咱们要求不高，只要一次比一次好，那就是老天保佑，皆大欢喜了。只要有进步，那就有完全恢复的指望对吧。”
“啊？啊！对对对，老夫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是回神了？知道刚才给儿媳妇压力大了？行吧，要是这么解释，那也成吧。她就是再不济，一次比一次好总是做得到的。
这怎么是做得到做不到的问题？春雨啊，其实你真的，太小看自己了，看看，这一个月三次的机会，你要真水平不行，怎么会一次次的调整药方的？要真是真没把握，怎么做到一次比一次效果明显的？
大家伙儿眼睛都不瞎，对春雨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看着这大好形势那真是一日比一日的欣喜，一日比一日的充满希望。到了最后一次揭开绷带的那一刻，别说是原本围着的人了，就是春家的其他人也忍不住过来凑起了热闹，满心等待奇迹的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