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人相信,警察厅更不信有什么螳螂精,反而觉得李二娘手拿菜刀,说不定是她砍死的人呢!最后反而将她给抓回去了。
冯家那帮下人,大概也被吓到六神无主了,到最后居然不确定当时看的那一幕,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导致他们的证词也没有什么用?
第12章
警察局不相信有妖精害人,反而更倾向于李二娘杀人。
可是架不住这满城的记者们,当晚就聚集在了冯家门前屋后,等着天亮的时候,晋城各类报纸头条上,已经写满了妖精害人的消息。
霍沧月没当回事的,那螳螂成婚本就是婚丧一起,死男人是必然的。更何况那冯嘉宜再三朝李彦生确认过,李彦生自己也说了,命给她都心甘情愿。
既然如此,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所以她当然不可能去抓冯嘉宜。
再有冯嘉宜身上没有什么人命,唯独是李彦生这一条,也是李彦生愿意给她的。
那就更不用霍沧月去高举什么行侠仗义的大旗了。只让陈平安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去找马半仙。
可是没想到陈平安惊慌声传来,“这是谁拍的?”
不等霍沧月询问,他就将那报纸塞到霍沧月眼前,“你快看!”
几乎占了整个版面,黑白的照片中,一只巨大的螳螂衔着一条腿从高高的路灯下跑过,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被捕捉得十分完整。
“这是哪个报社?胆子还真是大。”霍沧月昨晚看到冯嘉宜跑了,就没多管,反正李彦生都已经死了,而且是连带着魂魄都要被嚼碎的那种。所以就放心和陈平安回来,却没想到冯嘉宜竟然被人抓拍了。
一面打开报纸,竟然发现是晋城专门写舞厅里那些娱乐风月事的‘芳草日报’。这倒是叫霍沧月想起来了,这附近的洋楼里住了几个城中大亨的姨太太们,还有那舞会上的名媛。
这么些个女人聚在一起,自然是引来了那芳草日报的记者。
可不管如何,芳草日报是因为这张照片赚了钱,但这样大一只螳螂,口中还有李彦生的腿,必然会引起城中恐慌的。
她暗骂了一句,正要催促陈平安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此刻楼下竟然传来汽车的声音。
两人将头朝窗外探过去,一辆小汽车在大门口停下,后面还跟着一支几三四十号人的队伍。
个个都着军装,背着长杆枪。
“这是什么意思?”陈平安担心起来。“好像不是警察厅的人。”
当然不是,眼下这些是晋城刘司令军营里的人,显然是因为芳草日报上的那张照片过来的。
可是霍沧月也想不通,刘司令怎么会对一只螳螂感兴趣?而且就算是感兴趣,他不让人去搜查螳螂,不去对面冯嘉宜家里,怎么停在自己门口了?
但她没打算多管,反正有隐身符,和陈平安离开就是了。
只是可惜事与愿违,霍沧月还没收回目光就从窗口看到了汽车上被押下来的郑从南,而且此刻的他比较狼狈,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还被反剪着双手押着。
陈平安见到这一幕,慌里慌张就朝楼下跑去。
比起霍沧月,陈平安和郑从南关系还比较好些,就认识这几天里,郑从南送他好些玩具,还带他出去玩过好几次。
霍沧月没有动,她看的也并非是郑从南,而是随后从车上下来的那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一下车,便摘下了墨镜,抬首朝楼上看来,正好对上窗前明h一双美眸,他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一抹狠戾。
霍沧月却是一脸恍然大悟,竟然是朝郑家放衰鬼那人。虽此前没见过,但到底算是打过交道的,气息一下就让霍沧月认出来了,随即朝他微微扬起嘴角。
这一个笑,对方多少是认为她有些挑衅的意思。
但霍沧月怎么可能只是挑衅呢?她的这一世,活得很窝囊,替李彦生做牛做马一辈子,最后还要配合李彦生攀附权贵而被祭河神。
如今重回来了,自然不可能再像是从前一样任人欺辱。
所以这个不要命的几人找上门来,那就不能怪自己不客气了。
她慢悠悠地下楼时,那一帮人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了,原本尚且还算是宽敞的客厅,如今忽然塞了十几号人进来,显得略有些拥挤狭小。
沙发上,有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和那中年男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浑身是伤的郑从南坐在地上,身后是意欲扶他起来的陈平安,只是两人四周都是黑洞洞的枪口。
她的到来,使得大家齐齐抬头朝着楼梯口上望去。
霍沧月长得本来就很漂亮,穿着那带着修身线条的旗袍,将十八岁的身躯衬得已是风情万种。
用陈平安此前的话说,如果她和冯嘉宜站在一起,非得要指认出谁是妖精的话,那世人必然是要认定霍沧月。
霍沧月那时候只权当他是夸自己好看,只不过是小孩子长了一张不会说话的嘴罢了。
可是哪里晓得如今一语成谶。郑从南扭头看到她的那一刻,立马就脱口急急喊道:“霍小姐快跑,他们要拿你当那螳螂精烧死!”
郑从南话音才落,就被那中年男人捡起茶几上的杯子朝他的脸砸过去。
当然,陈平安在,自然不会让他挨这一杯子。
而那青年军官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腿叠交,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打量着霍沧月直言不讳地同那中年男人笑道:“司令看到她,只怕又舍不得当螳螂精烧死了。”
霍沧月听到这话,心想原来也知道自己不是螳螂精啊!可见他们是因为芳草日报上那张照片,须得找个替死鬼罢了。不过她看朝那中年男人,觉得这多少是有些公报私仇了吧?
中年男人却始终冷着一张脸,这会儿看到霍沧月后,更如同是见到了那九世仇人一般,咬牙切齿:“我赵归一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叫人如此欺辱过!”说完,略带着威胁地看了那青年军官。
青年军官对于他的威胁浑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那赵先生请。”好似他今日来就是做个看客,至于两方如何斗法,他是不插手的。
赵归一冷哼一声,倏然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八卦镜,就冲霍沧月厉色大喊,“妖孽,让本座看看你的本事!”
只是可惜霍沧月面对他的自信十足并没有什么反应,目光反而被他手里的麒麟镜给吸引了过去,“我若是没记错,这麒麟镜乃唐九仙公主陪葬之物,你把她的坟挖了?胆子不小呀。”
第13章
九仙公主,乃那唐玄宗李隆基同母妹,一生都在追求入道修仙,后葬于那平阳洞府前。
她虽入了道门,但仍旧是那皇室宗亲,墓中自然是有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亦有世人难求的珍品法器。
只是她的墓,不是那样容易盗的。
而此刻霍沧月的这话,明显让赵归一神色微怔,便是那个玩世不恭一副看戏模样的青年军官也一下凝住了目光。
不过赵归一很快就恢复如初,轻蔑道:“认得这等宝物,可见你这女娃也有些见识,只不过你不该多管闲事,伤了本座倒无妨,却险些坏了司令的大事,今日你是如何也逃不掉了。”
霍沧月幽幽一笑,“你要大祸临头了!她的东西,可不是这样好拿的。”说完,扫视了青年军官和他手底下这些人,“你们也去了吧?想不到当今世下,居然还有这样胆大妄为之人,敢效仿曹孟德摸金填充军饷。”
她说到这里,语气微顿,“可是,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等本事。”
古时候人家盗墓,那是全凭着真本事,也遵守那些个道上的规矩。可现在的人盗墓,全凭着炸药大炮……
不知道是她的话还是她从容冷静的态度,让那些小兵们都有些紧张起来,拿着枪的手明显开始有些不稳。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一个死人罢了。”赵归一皱着眉头,显然并不把霍沧月的话当一回事。
可偏偏这个时候总有人拆他的台,那青年军官从沙发上起身了,抬头看着霍沧月,“我没有去。”
此话引得赵归一十分不满,顿时朝他怒吼起来,“北堂峥!”
北堂峥没有理会他,却是忽然脱了外面的军装,一把扯开衬衫,然后转过后背对着霍沧月,“这和那墓有关系吧?”
只见他的后背上,巴掌大的一块红斑。
但又不能简单地称之为红斑,因为那红斑有着一定的规律,远远地看,其实更像是一张脸。
而随着他的这一举动,那些拿枪围住郑从南和陈平安的小兵们也一个个面怒惊恐,争相说道:“我们也有,而且面积比这个大。”有的甚至满个后背都是。
如果只单纯长这东西就算了,可是到了晚上,他们身上都会发出一种奇怪的香味,而且浑身更是疼痛难忍,仿佛千百只蚂蚁在后背齐齐啃噬一般。
偏偏那时候他们的四肢又都是僵硬的,只能生生忍着这份痛苦。
陈平安趁着一份混乱,连忙将郑从南拖到楼梯口,如今也算是和霍沧月站在一起,与对方泾渭分明。
赵归一却是急了,他身上也有,但是他却没有往这方面想,眼下到底是有些心虚起来。只不过面对霍沧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他却不愿意低头,更何况他也不认为,霍沧月会有办法救大家。
不过最让他愤怒的,还是这个总跟他对着干的北堂峥,两条眉毛几乎要挤在一起,目光显得狠狠的,“你别忘记了,是我赵归一在替你们养着整个军队。”
可这话明显没有得到北堂峥的赞同,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归一反驳着,“是你在养着整个军队,还是你在利用整个军队帮你盗墓?”
他的话,明显引得小兵们的赞同,有人低声出言,“是了,自打赵大师他们来了这一年多,我们没有打过一次仗。”一直都在下墓。
兄弟们不是死在战场,反而是死在墓里。
如果不是这一次大家都得了怪症,也不可能在这晋城停留下来,谋取城中大富的钱财了。
郑从南听着大家议论纷纷,也急忙朝霍沧月小声解释:“我昨天才查到,那张家有个远房亲戚是刘司令的姨太太,所以正是这赵归一在背后同张家出谋划策害我们家。”
确切地说,是利用张家的手除掉郑家,然后再将郑家的财产光明正大占为己有。
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霍沧月来,反而害得这赵归一遭了反噬。所以今天那螳螂精的消息一出,他立马就想到了栽赃,大张旗鼓和刘司令的副官北堂峥一起带着人来抓霍沧月。
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他既能报仇泄愤,还能解决城中老百姓因为这螳螂精而产生的恐慌紧张。
至于什么螳螂精不螳螂精的赵归一不在乎。
霍沧月听完郑从南的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算盘打得倒是响。”只不过是打得太早了些。
郑从南原本是害怕的,毕竟这刘司令权大势大,可是现在听到霍沧月那些话,心里一下安稳起来。更是震惊刘司令的队伍,这一年多来居然一直都在做那挖坟掘墓的勾当,忍不住好奇地问霍沧月:“霍小姐,他们真的会遭报应么?”
“会。”霍沧月红唇微启,淡淡地回道。
而这时候那赵归一已和北堂峥争执起来,只听他说那北堂峥忘恩负义,北堂峥马上就回了他一句:“我等弃笔从戎,为的是保家卫国,而非像是现在一样,人不不人鬼不鬼地做那挖坟掘墓的下作之事。”
北堂峥这句话,多少是让手下的小兵们有些动容的。
他们这些人,有的是为了一口饭投军,有的却也如同他一般,抱着一颗保家卫国的心从的军。
可如今所行之事,与当初心之所向背道而驰,如此一来,不免是让军心散涣。
也难怪这个北堂峥如此叛逆,不顾那赵归一的颜面,就向霍沧月展示他背后的红斑。
赵归一见大家此刻纷纷倒戈相向,指责自己,心中虽有气,但也晓得这一切的源头都在霍沧月的身上。
一时也是急了,只听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持镜麒麟镜,一手飞快掐指,顷刻间这房间各个阴暗角落中,竟然是出现丝丝黑色粘液,竟都齐齐朝霍沧月聚集而去。
有道是大神斗法,小鬼遭殃。
那些小兵们见此,都吓得生怕那粘液碰到自己,一个个慌里慌张地超外跑去,来不及的便跳到高处,椅子上桌子上沙发上。
厅里这个时候才算是彻底混乱起来。
郑从南见此,也跄踉起身连忙躲开,还不忘关系霍沧月,“霍小姐,快上楼去!”却发现陈平安没动,急忙又伸手去拉陈平安,“小和尚,你也快跑啊!”
“跑什么,姐姐说我鱼目蒙尘,可我也能看出这个姓赵的不入流。”所以陈平安觉得,大树底下好乘凉,跑什么跑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就见着霍沧月站在楼梯上轻飘飘地扔出一张黄符纸。
就是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黄符纸,可是扔出去那一刻,那些黑色粘液却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纷纷都退了回去。
这让赵归一脸色顿时难看不已,一副不信邪的表情,愤愤地瞪着霍沧月,口中不知又念了什么,那黯淡无光的麒麟镜射出一道黑紫色的光芒。
紫色的光芒一出,赵归一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受死吧!”
“雕虫小技,而且我是人。”霍沧月心想自己又不是什么妖物,这东西对自己能有什么用?理都没理会他,只任由那张黄符纸飞过去。
黄符纸并未贴在镜子上,反而是消失在了镜子里。
与此同时,那麒麟镜里的黑紫色光芒也刹那间消失了,反而是那赵归一,面色顷刻变得苍白如纸,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出来。
整个斗法的过程,这赵归一又是念念有词,又是掐指扬镜,而霍沧月由始至终,除了扔出那张黄符纸之外,就无任何动作了。
可即便如此,这赵归一还兵败如山倒,完全被碾压。
但他却似有一颗不败之心,如今捂着胸口还十分不甘:“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师父是不会放过你的!”
只是打不过就搬出家长这种行为,别说是霍沧月,就是陈平安都觉得看不上眼。
霍沧月更没多理会,就回了他一句:“那光侯大驾!”随后也不管匆忙狼狈而逃的赵归一。
一时间,这北堂峥和他这一队人马倒是略显尴尬。
不过脸面什么的,哪里顾得上命重要?他是个大丈夫,能屈能伸,来们见识就问霍沧月:“霍小姐,可有什么办法帮我们祛除这红斑?”
“有。”霍沧月回着,只不过没等对方嘴角扬起,她又添了一句:“轻的五十大洋,重则一百不等。”
第14章
这话可把那北堂峥吓得连退了两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霍沧月,片刻才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霍小姐开玩笑吧?”
“我这样子像是开玩笑么?”霍沧月慢悠悠下楼来,一面示意陈平安给郑从南把身上的伤清理清理,一面优雅地坐到沙发上,“而且前提,你们得把她的东西还回去,那些金银珠宝就算了,她应该不会在乎,可法器是一件不能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