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楹把喝了小半的奶茶,去了一趟厕所。
正打算推开隔间门,外面忽然传来声音。
一个说:“真没想到啊,盛楹竟然跟男朋友分了。”
另一个说:“我早就猜到了,在一起这么多,要结婚早就结婚了,哪里还会等那么多年啊。”
“盛楹这么漂亮,她男朋友也舍得?”
“家花哪有野花香啊,再漂亮过了这么年也早就看腻了。腻了就出轨呗,别说,她前男友还挺极品的,长得不错,钱也不少,想找女朋友还不容易。可怜盛楹就难咯,别说前男友这种,低几级怕是都找不……”
盛楹眨了眨眼,推开隔间门走出去。
在镜子中,盛楹的目光和杨静的目光对上。
杨静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顿了一秒,脸色一下子涨红了,嘴唇动了动,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另一个同事也眼神闪躲,低下头搓洗自己的手。
盛楹走到剩下的那个水龙头前,拧开水龙头,洗干净自己的手,没去看身后的两个人,走出了卫生间。
这种事情,在舆论方面,就算男方的错,也是女方吃亏,仿佛对于男方来说,甚至可以成为一桩美谈。
盛楹对此不算意外,好在她并不放在心上。
封翊在她这里翻开了一页,就算暂时无法完全冷静的面对这件事,但是她已经不得不走向另一个岔道口,容不得她原地不动。
只是刚回到工位上,就看见了桌上放着一个抹茶蛋糕。
盛楹拿起来一看,问边上的许琪:“我桌子的怎么有一个蛋糕?”
许琪噼里啪啦敲着键盘,随口说:“是隔壁组的金凯,那个大帅哥,说是谢谢你上次的帮忙。”
她敲下一句话,身体随着转椅转了过来,好奇问:“你帮了他什么?这牌子的抹茶挺贵挺难买的。”
盛楹低头思索,表情也有一点茫然:“好像就两个月前帮他打印过一次文件。”
“两个月前?”
“可能吧?”盛楹点头,又有一点无奈,“也许有其他事,但是我记不起来了。”
许琪嘿嘿笑:“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别乱说啦。”盛楹没理会她的调侃,随手把小蛋糕放到了她桌面上。
她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来,声音甜软:“你吃吧。”
许琪有点馋,但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这不太好吧,人家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
盛楹笑着说:“我过敏,吃不了。”
许琪嗷呜一声,拆开蛋糕:“那真是太可惜了!”
她刚好看见走回来的杨静,招呼说:“小静,你吃不吃抹茶蛋糕?隔壁金凯松给楹楹的,可是楹楹吃不了。”
杨静往盛楹看了一眼,只看见她忙碌的侧脸,表情微僵:“不了,要减肥。”
许琪可惜道:“行吧,那我只好自己吃了。”
-
沈砚舟跟着服务员,到了二楼的包厢里。
赵恒信坐在牌桌上,看着手里的牌,嘴里哼着歌催促着人打快点,偏头就看见沈砚舟走了进来。
他微微提高音量:“哟,这是什么风把您也刮来了?”
沈砚舟挑了下眉,走过来。
视线往他的牌瞟了一眼,在赵恒信措不及防的时候,抽了一张牌,丢了出去。
赵恒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对面那哥们拍手激动说:“糊了!”
那哥们抬头看向沈砚舟,笑着说:“谢了砚哥。”
沈砚舟懒懒昂了声。
赵恒信愣了愣神,总算搞明白了,立刻怒骂道:“你大爷的,沈砚舟你是什么品种的狗?”
他恼恨说:“老子已经输了一天的,底裤都快没了,好不容易好了一把!”
沈砚舟单手插兜,面对赵恒新的狰狞表情,慢悠悠嘴角一勾:“用得着么?”
赵恒新还在骂。
沈砚舟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只烟,叼在嘴里,抬着下颌点了下,哼笑:“行了,再开一局,帮你赢回来。”
赵恒信表情怀疑:“你会这么好心?”
沈砚舟倪了他一眼,声音散漫又随意:“我难道不是一直都很好心?”
赵恒信呸了声:“亏你说得出口!”
“实话。”沈砚舟竟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懒洋洋说,“怎么说不出口。”
赵恒信出于半怀疑半警惕的状态,总觉得这狗东西是故意来卧底,就是想搞他。
没想到还真实实在在帮他赢了一局,还赢得特帅,其他三个全都哀嚎一片。
赵恒信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了,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说:“你丫今天心情很好?”
沈砚舟勾了勾嘴角,没否认。
赵恒信刚想说什么,手肘不小心把沈砚舟放在边上的外套碰到地上,下意识低头一看,看见有东西从西装口袋里掉了出来。
“这什么东西?”
赵恒新把外套捡起来,顺手捡起了地上的红本本,掉在地上的时候还没看清,捡起来顿时被上面那几个大字震得一愣一愣的。
他下意识翻开,眼睛瞪得跟两只铜锣似的:“卧槽,沈砚舟你结婚了?”
平地起雷一般,包厢里都炸开了。
“什么?砚哥结婚了?”
“为什么啊,年纪轻轻英年早婚,这有什么想不开的?”
“跟谁啊?漂亮不?”
“你傻呗,砚哥喜欢的人,能不漂亮么?”
沈砚舟偏头笑。
赵恒新拿着那个本子看了又看,摸着实在不像是假的,侧过头,怀疑说:“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逼盛楹同意的?”
“别因为嫉妒,就乱编排,老子干不出那么缺德的事。”沈砚舟懒散地靠着沙发,眉眼恣意又嚣张。
赵恒新嘲笑:“不然呢?那还能有别的?”
“这是我老婆……”沈砚舟微微勾起嘴角,语气吊儿郎当的,一字一顿,听起来挺欠的,“亲、自、跟、我、求、的、婚。”
赵恒新:“……”
第16章
赵恒新已经很久没感觉到这种暴击了, 尤其是他近段时间情场失意,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不仅不安慰自己,反倒在做狗方面格外地得心应手, 简直是婊里婊气。
无耻到了极点。
赵恒新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地把衣服砸到沈砚舟身上, 顶着受到重创的脆弱心灵,坚强地对沈砚舟竖起了一个中指,充分表达了自己的鄙夷和愤怒。
“沈砚舟,做狗方面我真不如你!”
沈砚舟懒懒靠着沙发,衣摆松散地扎进裤腰,腰身线条很棒, 两条大长腿随意地往两边敞开,样子又拽又痞。
他闷笑着,肩膀都在抖, 骨节清晰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扯下身上的西装外套。
黑发凌乱, 衬衫领口敞着更开了, 脖颈修长挺拔,能看见平直干净的锁骨线条。
赵恒新瞪着他。
沈砚舟挑了下眉, 一副混不吝的混球模样,桃花眼笑着弯起, 狐狸精似的,偏偏语气挺纳闷挺无辜:“实话罢了。”
赵恒新两只捏着两本红本本,毫不客气地甩了甩,举在自己面前, 眼神威胁:“来, 狗逼,你继续说!”
沈砚舟快速看了他一眼, 摇头叹了口气,眼角微微耷拉,样子挺为难的。这个瞬间,清澈干净的少年气十足。
修长白皙的手指困扰地抓了抓的头发,柔软蓬松的黑发微贴下来,眼眸漆黑漂亮,看起来挺乖的。
看见他这模样,赵恒信心里总算舒畅了一点,心想何必跟这狗东西计较,随手把两本红本本递过去了。
沈砚舟直接俯身过来,从他手里飞快抽了过去。
下一瞬间。
那点乖散去,薄唇抿直,冷笑:“单身疯了吧你。”
赵恒新:“……”
下次他再觉得这个祖宗乖,他就把自己脑袋塞马桶里清醒清醒!
沈砚舟重新倒回沙发上,低头检查。
赵恒新额头青筋一抽:“老子没搞坏,用得着么?”
沈砚舟耷拉着眼皮,没理他,仔仔细细将两本都检查好,确认完好无损,才拎起外套,重新放回了西装口袋里。
赵恒新无语:“至于么?”
沈砚舟姿势懒散,攘怂一眼,一副你在说什么玩意的表情,恬不知耻的,语气挺欠:“至于。”
赵恒新嘴角挑起,嘲讽:“结婚证带在身上,不嫌丢人?”
沈砚舟上下扫了他几眼,勾起嘴角,慢悠悠说:“你追不到人都不嫌丢人,我是有老婆的人,有什么可丢人的?”
“……”
赵恒新觉得自己简直在犯贱,用得着这么炫吗?句句不离自己老婆!
这会儿有哥们闹腾,举着杯酒,激动说:“砚哥,这么高兴的日子,你不该庆祝庆祝?”
这话暗示意味可足了。
沈砚舟不紧不慢地扫过去,哼笑:“行了。都点上了,还来问我?”
那人被点出来也不脸红,笑嘻嘻说:“这不一样么?”
其他人起哄:
“谢谢砚哥!”
“砚哥就是巨他妈帅!”
“怪不得是能娶到漂亮老婆的男人!格局就是不一样!跟其他凡人都不同!”
都是认识的人,也算得上熟悉,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宰起人来,是根本不会心慈手软。
沈砚舟懒懒笑了一下,打火机漫不经心在掌心打转,也不在意,随他们去了。
一堆人要玩,赵恒新推了没过去,在沈砚舟边上的沙发坐下。
他拿着开瓶器,拧开一瓶,倒了一杯,推到沈砚舟面前。
沈砚舟低眼,拇指按住打火机滑轮,轻擦一声,睨了一眼酒杯,声音有点松懒:“不喝。”
“干嘛?”
沈砚舟指尖衔着一只烟,声音随意,白色的烟雾缓缓散开,模糊他出色英俊的五官,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实在抓人得很。
“待会要去接她,开车。”
得。
你不喝我喝。
赵恒新服气,直接把那酒杯拿了回来。
他晃了晃酒杯,问道:“你们这速度是不是快了点。”
倒不是他怀疑,就他上次见过盛楹那一面,他确信当时盛楹对沈砚舟没兴趣。
至少,就算是有兴趣,也绝对不是男女间的兴趣。或者说,比起兴趣,感激更贴切。
盛楹长相顶级,非常有辨识度,美得惊心动魄,几乎锐利。
但是气质却很温和很柔软,在她身上几乎察觉不到什么攻击性,一眼就知道是那种从小到大都讨人喜欢的温柔款乖乖女。
实在很难想象她会做出求婚和闪婚这种事。
沈砚舟垂下夹烟的手,手指曲起,轻轻一敲,烟灰落进烟灰缸。
他表情挺平静,心情也挺好,就是视线有些躲闪。
赵恒新觉得稀奇。
沈砚舟清咳了一声,嘴角勾了勾,倒是坦诚:“她爷爷病了,放心不下她。她就想找个人结婚,让她爷爷安心做手术。”
赵恒新正在喝酒,听得也很认真,听见这话,愣住。
然后结结实实地被呛到了,开始不停地咳,咳得满脸通红。
就这,还没忘记瞪这狗东西。
沈砚舟叼着烟,眼睛弯着,笑得晃眼又明亮:“用得着么?”
赵恒新勉强缓过了,重重把酒杯放回桌面,酒杯底跟桌面砸出响儿,音量提高,立马反讥:“是你用得着么?”
赵恒新腾地一下站起来,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双手叉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心情简直难以言喻,就像是往嗓子里塞了一堆沙子。
低头,看向安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越发觉得这厮不争气,偏偏这大少爷神色平静,真是一点不甘心都没有。
赵恒新再度坐下来,手肘搭在膝盖上,纳闷说:“喂,你怎么想的啊?”
沈砚舟侧头看他:“嗯?”
赵恒信明显不赞同,严肃地指出来:“她在利用你。”
沈砚舟轻笑,漫不经心地拨了下额发,胸腔在震,没所谓的样子:“我巴不得她利用我。”
赵恒新有点见不得他这样,憋了憋,到底没憋住:“我们穿着一条□□长大的,虽然不大想承认的,但是从幼儿园开始,追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姑娘还少么?追你的女孩子都能排到法国了,你用得这么糟蹋自己么?”
对,在赵恒新看来,就是糟蹋。
就算盛楹是天仙,是绝世美人,那也是在糟蹋他哥们!
沈砚舟敷衍:“我对她们没兴趣。”
“兴趣可以培养啊!何必一定要挂死在一颗树上?”赵恒新说,“跟哪个姑娘在一起,也没现在憋屈!”
沈砚舟百无聊赖,饶有兴味地挑眉:“不喜欢还不够憋屈?”
赵恒新还是坚持:“那也不能这样!”
沈砚舟听见这话情绪也没什么波动,懒洋洋说:“不然呢?让我看着她嫁给别人么?”
赵恒信顿住。
沈砚舟将烟摁进烟灰缸,垂下头,拿了一杯冰水,喝了一口混着冰块的冰水,声音低沉微哑:“前两天,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她相亲了一个下午。”
“她一眼都没注意到我。”沈砚舟语气寡淡,肩膀线条平直,薄而利,“但是那些玩意都能做到她对面,被她看进眼里,为什么我就不行。”
沈砚舟坐在那里,很清楚她在做什么,即使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那样做,但是他还是失去了冷静。
赵恒新张了张嘴,半晌说:“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根本不会爱上你。”
沈砚舟放下杯子,扯了下嘴角,声音很淡:“那我也自己受着。”
赵恒新皱眉,狐疑说:“你能接受?”
沈砚舟低眸,嗤了声:“那不是我活该?”
疯子!
赵恒信说不出话,虽然他没办法跟沈砚舟比,但是他本身并不差,这些年来女朋友也不知道换过多少茬了。说到结婚,除了他那不可能的小初恋,就没人能让他产生这种想法。
赵恒信同情心起,忍不住拍了拍沈砚舟的肩膀。
沈砚舟侧了身,躲开了,眉骨一挑,慢悠悠说:“别,收起你的同情心。单身狗先顾好自己吧。”
赵恒信:“……”
你踏马…他好心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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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楹下了班,低头正要给沈砚舟发信息,就被许琪拽了一下胳膊:“楹楹,快看,那边有个超级大帅哥!”
她下意识抬头,远远看见了那辆颜色嚣张的跑车,还有闲闲散散靠着驾驶座上的沈少爷。
车窗开着,大片的风吹过去,他的白色衣领被吹着立起,侧脸线条利落流畅,冷白色,手肘松散搭在车窗上,低头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