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茱:…………
她有吗?!
她不承认!!
朱杨听不懂她们话中的深意,快速吃完面,问:“我能不能跟旺财出去玩?”
朱茱点头,“不过别走远了。还有,要是有别的狗出现,你记得赶紧把它带回来。”
她曾经见过村里两只大狗打架,场面很凶残血腥,不到其中一方咬不动了、或者有人阻止,狗很难自己停。
就旺财这小身板要是遇到好斗的大狗,估计一口就被解决了。
朱杨高兴地答应下来,带着旺财跑了出去。
黄芩要去地里干活,朱茱便也跟着去了。
途中经过于晓芝家门口,朱茱说:“于晓芝去找了我两次。”
黄芩:“她找你干嘛?”
朱茱望着脚下的路,懒洋洋回道:“她说她缺钱花,要卖我做的头绳。”
黄芩的八卦雷达启动,好奇问:“她婆家的条件不是还好吗?她手里几个钱都没?”
“我哪知道。”朱茱说:“不过听她说,她婆婆挺厉害的,不但不帮她带女儿,还经常催她生二胎,要孙子。”
黄芩:“不帮忙带还催生?”
朱茱:“她自己觉得没问题,我就没多说了。主要是她没钱花,我担心她以后会不会跟我借钱。”
黄芩好笑,又问她:“那你呢?青崖给你钱不?”
“给,大部分都给我了。”朱茱亮出手腕,“忘了告诉你,这是我生日那天青崖送的。”
金手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手腕细白,搭配在一起好看极了。
黄芩再次点头,说:“还好当初让你嫁了。”
那会她不满意陈青崖的父母分开,陈茹岁数又大,所以不是很愿意朱茱跟他来往,劝了她几次。
要说她会让朱茱这么早嫁人,也是有原因的。
随着朱茱长大,相貌越来越出挑,有人想做媒问到朱奶奶那里去,朱奶奶直白地跟对方说要想娶她孙女,聘金得厚。
不知是朱奶奶的作态让人不喜,还是那人本来也心善,特地来跟黄芩说了。
黄芩哪能不知朱奶奶他们是什么鬼德行,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怕他们有天见钱眼开,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为朱茱定下亲事,到时嫁了不行,不嫁又毁了朱茱姑娘家的名誉,黄芩干脆托了靠谱的媒人帮忙留意。
其实,在陈青崖之前,朱茱也相看过别人。
她年轻又漂亮,跟她见过面的没有不满意的,但朱茱都不要。她嫌这个长得不好看、嫌那个情绪不稳定、要不嫌对方太油腻。
黄芩不懂油腻是什么意思,以为是说男的胖。等后面那男的因为朱茱的拒绝追上门来,黄芩明白了“油腻”的意思。
朱茱在想,当初要是黄芩坚决反对,她还真不一定嫁给陈青崖了。
从地里回来,黄芩让她去找朱杨,身为小学生的他有作业还没写。
因为跟朱杨说过别走远,朱茱就在附近找了一圈,但没看到人影。正要往别处寻,却听到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狗吠,又尖又凶,不过没多大威慑力。
朱茱听出是旺财的叫声,喊了声朱杨,一边走过去。
“你再不松手,我就把你推下去了!”
朱茱刚要再叫弟弟的名字,却听到小男孩的威胁。
她快走几步,拐了个弯,看到了朱杨被四个一般大的男孩围堵着,其中一人掐着他后脖颈,扯得他摇摇晃晃。
朱杨怀里抱着旺财不愿撒手,也无法还手,只有嘴上在凶:“你推啊!你有本事就推啊!”
朱茱:…………
傻小子!
这个时候你玩什么激将法!
对方是一群半大小子,一个长得着急的,比朱茱还高一点。
朱茱抓起别人家放在门口的扫帚,猛地冲了过去。
有个男孩发现了她,但她来势汹汹又拿着扫帚,反倒被她吓得连连后退。
其余人感到不对劲,回头看来,朱茱的扫帚已经到了跟前——
“啊啊!!!”
一群小子瞬间叫着散开,躲闪不及的,被朱茱的扫帚打到腿。
朱茱追了上去,把掐了朱杨的人逮到,一看,原来是大伯家跟朱杨同岁的小儿子。
对付熊孩子朱茱没有留情,骂道:“你是不是吃屎长大的?!我弟你也敢欺负??”
堂弟被她狠狠揪着耳朵,想反抗,腿上挨了一击,痛得泪眼汪汪还嘴硬:“我没欺负他,是他不把狗给我玩!”
“想玩狗,叫你妈生去!”朱茱松开他,气沉丹田地吼了声:“滚!!”
许是有年龄压制,朱堂弟屁都不敢放,迅速跟几个小伙伴跑了。
朱茱回头,想看朱杨的情况,却瞥见她刚刚过来的地方这会站了个人。
——廖亮。
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原主的青梅竹马。
朱茱怔了下,大方打招呼:“好久不见。”
他斟酌着言辞:“你刚刚……”
朱茱替他说:“很母老虎?”
廖亮失笑,“不是。很有勇气。”
朱茱也笑,不过是属于礼貌性的。
“要不是他们欺负我弟在先,我也不会和小孩计较。”朱茱把朱杨招过来,问他:“有没有事?要是有事赶紧说,趁热乎上他家去!”
朱杨摇头,又点头,“我没事。但旺财的爪子被他踩了下。”因为他们要欺负旺财为乐,所以他才不肯把狗借给他们玩。
旺财似乎也知道在说它,原本安安静静的,这会哼唧几声,娇得不行。
朱茱问了哪只狗爪子,抓起来仔细看了看,没看出问题,说:“应该没事。”
看出廖亮好像有话要跟她说,朱茱把扫帚给他,让他还回去,又说:“你先带旺财回家。”
朱杨应下,抱着旺财走了。
廖亮:“去走走?”
“行啊。”朱茱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廖亮的文凭出色,现如今在市里的电力局工作,平时不怎么有空回来。
上次见,还是她要出嫁前。
但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交谈。因为那时陈青崖在她身旁。
“昨天。”廖亮说:“我早上看到你跟婶子去田里,才知道你也来了。”
朱茱懒得问他回来干嘛,哦了声不再开口,真就只是走走。
他和原主一起长大,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时,彼此有懵懵懂懂的情愫。只是原主在十四岁得了一场急病没熬过去,所以换成朱茱来了。
继承原主记忆的她很无措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由得心生愧疚,感觉自己毁掉了一段美好的初恋。
只是,等朱茱养好身体了,廖亮反而对她冷淡下来了。
朱茱起先还以为他是发觉自己跟原主的性格不同,怀疑什么。后来又觉得不像,他的眼中并没有猜疑。
具体因为什么,朱茱也不会去问,她只觉得松了口气。
那是原主短暂一生中唯一喜欢的人,她不可能去染指。
走了好一会,有个岔口是可以回家的,朱茱心想该回去了。
“你……”廖亮又一次开口:“婚后怎么样?”
朱茱笑了下,真诚的、灿烂的:“很好啊。”
廖亮脸上的笑有些勉强,眼中又有欣慰。
“那就好,那就好。”
眼前的人,是他深深喜欢过的。
可那年母亲在家中说她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肯定亏空了,别说能不能生孩子,估计都活不了几年。甚至,她的病不知道会
不会传染给别人,让他别去找她玩了。
廖亮被吓到了,她生病时他有去看她,奄奄一息的人儿瘦到脱相,没了平日里的鲜活动人。
后面再跟她接触,心底总有些害怕,其他的情感便被盖了过去。
几年过去,她早已没有当初憔悴的病态,反而更好看了。
她是健康的。
廖亮心里为她高兴,又有点难言的遗憾、懊悔。要是那时候他没有胆怯,有勇气接受她,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
在得知她有对象时,他怔愣许久,想了很多,决定回来找她。
可是,她没有不情愿,她已经遗忘了他们年少时的感情。
朱茱受不了他的眼神,浑身不自在。
他的感情都是对原主的,她回应不了,也不能回应。
“那个……”
“朱茱!”
朱茱止住话,转头。
岔路的那一头,陈青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正大步向她走来。不过在她看去后,他明显缓了下来,脚步变得不紧不慢的。
朱茱不禁眨了下眼睛,要不是他先喊了她名字,她还以为看错了。她朝他走了几步,想起廖亮,回头丢下一句:“我过去了,下次再聊。”
廖亮望着她迫不及待的身姿,还未应答,她已经快步离去。
朱茱小跑到陈青崖面前,“你怎么来了啊?”
她走后不但没找回婚前的轻松自在,反而彻夜难眠的陈青崖没法说出口自己的不习惯。
他说:“我来给旺财送狗窝,你忘记带了。”
“……”
满心欢喜的朱茱淡定下来:“我还以为你是来给我送衣服的呢,毕竟我还想住久点。”
陈青崖目光从那边一步一回头的人身上收回,拧眉:“你要住到过年去?”
如今距离过年,也剩下不长了。
她要是还想在这,那便是直接住到年底了。
朱茱:“不行吗?”
陈青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转移话题:“刚刚那人是谁?”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大把选择?他就是其中之一啊。”
“……”
“干嘛不说话了?”朱茱问。
陈青崖语气幽幽:“……那你为什么不选?”
朱茱看着他笑,“因为遇到你了啊。”
寒风簌簌,她的声音却似温暖的水,温柔地流淌进心里。
陈青崖长睫一动,目光凝睇在她脸上。
她看了看周围,没人,上前环住他的腰,轻轻歪头:“那你呢?有没有其他选择?”
他转过脸不看她,手却抚上她后背,“没有。”
他不知道,他转过头,无疑是将他通红的耳朵展示给她看。
他头发有些长了,可仍然没遮住那抹红。
朱茱愣了愣,笑出声。
听见她的笑声,他又看了过来,问她:“回去吗?”
“回哪?”
陈青崖觉得她在明知故问,但还是说:“你的婆家。”
朱茱:“你想我了?”
陈青崖答非所问:“妈想旺财了。”
“哦。你不想我。”
“……”
“不过也是,还没24小时呢,24天了你估计就想我了。”
“……”
陈青崖妥协:“想了。”短短两个字,满是生硬和不自在。
想到一夜没睡着,不闭眼是她,闭上眼也是她。去了厂里也没心思干活,挺了半天,还是来朱家村了。
他觉得,坚持了这么久了,他可以来找她了。
可被她一说才发现,原来他们分别还没24小时。
朱茱得到满意的回答,踮起脚,奖励般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又轻又快,似燕子尾巴扫过春风。
陈青崖喉结一滚,手掌下意识来到她后颈——
朱茱立刻后退,“回家了。”
这儿随时有人经过,她还没开放到被村里人瞧见他们怎么亲亲我我。
陈青崖遗憾地收回手,改而牵住她,问:“身上外套谁的?”
朱茱揪了揪身上黑色棉袄,说道:“我妈的啊。我带的衣服薄了点,早上那会太冷了,就找了她的穿。”
他嗯了声,没再说话。
朱茱问他:“你该不会以为是廖亮的吧?”
“……没有。”
朱茱半信半疑地扫他一眼,转而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陈青崖:“就刚刚。”
其实挺久了,他到时,黄芩跟他说她前脚刚出去。
他对朱家村不熟悉,知道她是找朱杨,很快会回来,就在家中等。
过了一会,朱杨带着狗回来了,激动地说了他被几个人欺负、朱茱出现替他揍了他们,然后跟廖亮哥哥走了。
陈青崖不认识廖亮,但“哥哥”他还是听得懂的,那人是男的,很年轻。
然后,他就出来了。
也是有缘分,他想。
随便选了条路走,那么巧,一下子遇到她了。就是身边还真跟了个男的。
朱茱:“你今天不是得上班吗?”
“嗯。”
“那你怎么在这?!”
“你刚刚不是问了?”
朱茱不解地啊了声,等走到家门口了,才反应过来——
她直白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因为想我了就丢下工作来了?”
“……我砍柴先。”陈青崖说着去拿了斧头,专心对付角落里的一堆柴禾,假装很是忙碌的样子。
见他又不好意思了,朱茱放他一马,去帮忙黄芩择菜、洗菜。
“黄芩!!”
安然的气氛被陡然打破,朱大伯母领着小儿子推门而进,来势不善。
距离她最近的陈青崖直起身,身形挺拔,神色严峻:“伯母有事?”
朱大伯母没料到他也在,凶悍的气势不由得收敛几许,但还是一脸愤然:“当然有事!你老婆以大欺小,居然对自己堂弟下手!”
朱茱和黄芩从厨房出来。
朱茱挣开黄芩拉着自己的手,直接过去:“那你有没有问你儿子,是他先欺负我弟弟的?”
朱大伯母:“小孩子之间的吵吵闹闹很正常,你一个大人你动手就是不对!”
“我也算是他姐姐,我教训弟弟怎么不行了?”朱茱理直气壮:“你们不教,那就我来咯。不行吗大伯母?”
“当然不行!!”
“那以前我弟去隔壁,你们打他怎么说?你们就有资格教训我弟了?”朱茱逼近一步,“现在你们怎么有脸找上门的?”
朱大伯母一时哑然,但很快又说:“那是他偷东西,我们是教育他!”
在屋里写作业的朱杨冲了出来,手上还抓着铅笔,他大喊:“我没有偷!”
那是去年的事了,因为朱堂弟有天没去学校,和他同班的朱杨被老师交代给他送去作业。
朱堂弟却要他写好再拿来,朱杨不肯,他就诬陷朱杨去了朱大伯母他们的卧室偷东西。
当时朱茱和黄芩刚好不在家,等回来后发现朱杨被他们打得一身竹板伤痕,气得朱茱在他们那胡乱砸东西,疯魔样子反而把他们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