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诗却是有理有据,一本正经道:“我看电视剧里的男男女女谈恋爱都会误大事,戚老师你今天就没有去买菜对不对?”
……
……
!
“还真的。”她就顾着找通行证了,忘记了还有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娃。
“你看吧。”叶殊诗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小脑袋。
唉~~~
豆丁班的十个崽全都有样学样地叹口气,摇着小脑袋,表示了他们的无奈。
吴沐晨捧着小脸担忧:“我小舅舅打工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去买菜了,可怜我那小舅舅还不能说话,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呢。”
这时候,郑媛媛实在是看不过去,端着黎姐刚炒好的两盘菜喊他们:“杜老师是和陈先生一起去的,怎么可能买不到菜?你们几个是不是肚子饿了,先过来吃吧。”
“好耶有饭吃了!”
“吃饭吃饭!”
“饿洗啦~”
……
崽崽们一听,瞬间便活过来了,马上拖着小木墩就围了过去。
留得戚迷一人在门口无语:这些小家伙儿叭叭说这么多,敢情就是饿得emo了?
几个崽刚落坐,前一秒的热闹就消失无踪,他们牢记着【食不言寝不语】这一规矩,认真安静地吃着饭,个个都跟小人偶似的。
他们这边刚吃完,买菜的杜瑞和陈半仙儿就回来了。
陈半仙儿还没单独和杜瑞接触过,更不知道杜瑞有言咒的技能,一进来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问戚迷:“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他是哑巴吗?一直都没听他说话,买菜都靠用手指。”
为了表达他的爱心,他用的甚至还是同情的语气。
戚迷轻笑,接过他手里的菜:“他只是嗓子疼而已,不是哑巴,你不用这个语气说话。”
“哦~”
两人说着,刚将买来的菜放在桌子,戚迷的眉头忽然皱起:“你这菜……”
“菜怎么了?”
这时候,不知道注意到什么的叶殊词和朗予也突然前后脚走了过来,倒把陈半仙儿搞得一脸懵。感觉几人的气氛都不太对劲,杜瑞过来用口型问着怎么了。
“这菜有点不对劲。”戚迷用手翻了翻。
叶殊词踮着小脚趴在桌边,掀开塑料袋瞧了瞧,也道:“这肉不能吃。”
“为什么啊?!”陈半仙儿惊嚷起来,“这肉哪儿哪儿都挺好的,为什么不能吃?”
“不只是肉,菜也不能吃。”朗予冷声道,说着就准备提着这两袋菜扔出去。
陈半仙儿赶紧拉住他,今天他哼哧哼哧跑了一天,就想靠这块肉来回回魂呢,结果这两个人说不让吃就不让吃,他一五十多岁大老爷们都快委屈得哭出来了。
朗予蹙眉,一把将手抽出,将这些菜和肉一股脑儿全都倒在桌上。
“会有点恶心,要看吗?”
戚迷一听,忙用手捂上叶殊词的眼睛。
只见朗予甩手唤出归尘,轻轻在这些肉菜上一挥。原本清亮翠绿的小白菜和上好的五花肉全都变成了纸糊出来的样子,里面还发出奇怪的响动,用刀划开的刹那,发现里面是一团恶心缠绕的虫子。
青紫色的肉虫子,全都缠绕蠕动在一起。
“!!!”
几人惊得后退。
“这就是这里的人类仰仗死人保佑得到的东西……”朗予淡淡回道,脸上划过一丝轻蔑。
陈半仙儿黑胖的脸都泛起了白,指了指大家又指了指自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那我们昨天吃的……呕!”
朗予转头盯向戚迷:“你们昨天吃了这里的东西?”
“啊。”戚迷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没有……”
“我也没有!”叶殊词举手道。
朗予思忖片刻,挥扇将这一桌子的虫子化为了碎片。刚才那些崽子们吃饭的时候,他曾经看过,用昨天食材炒出来的菜的确没有什么可疑。
杜瑞说不出话,忙用手大幅度的比划着,用口型解释他买菜的经过。
一样的集市,一样的肉菜,不知道今天怎么会买回来这些恶心的东西。
“完了完了,那我们以后吃什么啊?”陈半仙儿擦着眼泪道,眼看着就要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又要吃不饱饭了。
“饭还是可以吃的,等着。”
扔下这句话后,戚迷便拍拍杜瑞让他不要着急,推门走出庙宇,右手抬起展开时空裂缝,去到了一个曾经去过的食物还算丰沛的末世。
几分钟后,她带回来了一些还算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以及各种枯黄的叶子和种子。
朗予接过,靠着娴熟的植物系技能,庙宇周边荒芜的土地上拔地而起几棵果树,几片绿油油的菜地散发出诱人的清香。
只是可惜没有粮食。
趁着人都围在菜地前,朗予看了看,绕到庙宇后面召唤出了零。
零甩着潇洒的马尾辫出现,低头跨步:“审判长。”
“给我找点大米和白面来。”
“?”
零惊讶地扶了下眼镜,不敢相信的又问一遍:“您说什么?”
朗予歪头盯她,没打算重复第二遍。
零默默咽了下口水,看着这一片都分割成了四四方方的菜地:“您、您这是要过日子吗?”
“可不就是过日子……”说着,朗予微微扬起嘴角,唤出鸾鸟停在手腕处,“不让你白干,它可以借你两天。”
“您说真的?!”零早就对审判长这只血红鸾鸟好奇不已,一听能借她两天!整整两天!便兴奋的赶紧擦了擦手,试探性的将手伸出。
朗予一个眼神,鸾鸟就乖乖落到了零的掌心。
零又激动扶了下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鸾鸟,问:“那些米面您什么时候要啊?”
“现在。”
“现在?!”
“嗯。”
零抬起头,正迎上朗予一脸狐疑:“还不赶紧去,在等什么?”
“是!”
零立即站好,匆匆带着鸾鸟离开。
半个小时后,五袋大米六袋白面全都整整齐齐摆放在了庙宇的台阶上。
看见粮食,陈半仙儿黑胖的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不嫌重的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一袋大米加一带白面全都扛到了厨房。
安静的晚餐过后,戚迷才想起来今天在蒯阿鸾的房间里莫名其妙掉了一个生命值的事,便问陈半仙儿是怎么回事。
陈半仙儿听罢,打着饱嗝指了下庙宇墙上的日常规矩之一:
【管好自己,不要掺和别人的事情,尊重他人命运。】
戚迷:“……”
好吧。
*
*
*
五日后,新娘出嫁。
蒯氏庄子噼里啪啦连放了许多响亮的鞭炮,离得老远都能听见声音,十分热闹。
这天,蒯阿鸾早早就被主家的老嬷叫起净身,整整在混着香灰的温水中洗了一个小时。
也是在这一天,她终于能够剪开这些缠在她身上两年的红布。
红布之下,长时间缠着的腰肢细得吓人,感觉应该有的五脏六腑都不存在了似的,也正因为此,这两年来她一直吃的是很少的流食,而且吃了几口很快就饱了,早就不知道食物为何滋味。
可就是这样一个羸弱病态的身体,却是老嬷赞不绝口的。
“哎呀,新娘子这盈盈一握的细腰,神灵肯定是极喜欢的。”老嬷围着蒯阿鸾绕了三圈,眼睛不放过她的任何一寸皮肤。
蒯阿鸾光着身子站在屋里,就像一个死物似的被她仔细检查。
老嬷仔细瞧着她的伤口,见隐隐还有些疤痕,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粉底和胭脂,认真为她画上了一幅红梅傲雪。
冰凉滑腻的色彩游走在皮肤上,带来凉意与痒意。
蒯阿鸾攥起拳头,紧闭着眼睛,就连声音都是颤的:“嬷嬷,非要这样吗?”
她感觉自己作为人应有羞耻心正在被这个家族一点一点吞噬,而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反抗。
嬷嬷却是不以为然,还在用笔细细描绘:“这是当然的,不把你这疤痕盖住,神灵不喜欢了怎么……唔!”
突然察觉老嬷的声音不对,蒯阿鸾立即转头去看。
老嬷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陷入了昏迷,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第120章 出嫁
唢呐声起, 殷红色的铜钱喜纸霎时铺天盖地。
新娘子身穿金丝镶边的大红喜服,头戴喜盖,手里攥着一端红绸, 由她亲生母亲蒯珍珠拉着另一端牵她走出房间, 三步一扣, 五步一拜,一直来到了门口的花轿前, 一共一百步, 不能多也不能少, 否则就是对神灵的大不敬。
红毯左右两边都是蒯家的眼睛,蒯珍珠生怕她出错, 一直在小声提醒她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拜, 总算是安稳将新娘子送到了龙凤呈祥的大红花轿上。
花轿前端的两个红灯笼, 一如既往写着奠字。
在蒯未天的一令之下,花轿启程, 前三十三人, 后九十九人,场面之盛大只有配天婚的女子才会有这个待遇。
花轿在训练有素的轿夫手中抬得十分平稳, 在漫天喜纸中,百人队伍向地宫出发, 安静得只有走路与呼吸的声音。
与出殡的队伍一般无二。
蒯家的地宫入口十分隐秘,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这是片荒地, 只有仔细看着地上洋洋洒洒的线条才能发现这有许多怪异的符文。
只见蒯未天走在最前,一声拐杖重响, 走在花轿前的三十三人忽地全都加快脚步, 按照以前反复做的那样, 有规律的散开,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围成了一个正圆。
他们走着,花轿也在随时动着,只不过和他们的路线不一样,径直朝着蒯未天所在的位置走去。
嘭!拐杖第二响,地面发出微微的震动,似乎是启动了什么隐秘的机关,人群围着的这个正圆在慢慢下沉,仅有抬花轿的轿夫和蒯未天站在上面,在差不多沉下了十几米的位置时,一个十分隐秘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如果不是跟着送亲的队伍来,外姓人是怎么都找不到的。
蒯未天昂首挺胸,双手拄着拐杖,向后面的轿夫一招手,轿夫即刻抬着花轿跟着他的脚步进入。
而地面上的近百人就将这个入口严苛把守,在边缘筑起了人墙。
通过一个几米的廊道,眼前豁然开朗。
巍峨高耸的神像赫然出现,因为不敢与神明比肩,他们所站的圆廊是在神像胸部略低的位置,抬头看去,垂眉敛目的尊者石像近在眼前,双手呈拈花状并在头顶,姿态婀娜威严。
从圆廊的楼梯口缓缓绕下去,可以由神像的胸口一直螺旋绕到神像的脚底。越往下走,这巨大的神像压迫感更重,好似一下子就会倾倒下来。
因为到了更深层次的地底,蒯未天越走越觉得喘不过气,忙抽出墙上挂着的氧气瓶吸了几口氧气,才又接着继续走。
到了新娘子落脚的祭台,这龙凤呈祥的花轿才可沾地。
石像实在是太高大了,衬得蒯未天站在这尊神像面前,真的如蝼蚁一般渺小。
花轿落了不久,蒯家一些穿着喜服陪喜的人也都从螺旋的楼梯缓缓走下。蒯未天虔诚跪在主神像,等到这些陪喜的老幼妇孺到达神像脚下,才向神灵卜卦进行请礼,询问新娘子下轿的时辰。
蛇骨出挂,即刻下轿。新娘子便自行从花轿走出,跪在她应该跪在的位置。
“神灵赐酒!”
在礼婆扬起嗓子喊了一声后,蒯未天作为主家老爷同时也是目前辈分最大的神灵之子,便代替神灵给这位新娘子端上一杯酒。
新娘子低头接过。
“等等。”蒯未天眼神一凛,目光落在了这位新娘光秃秃的十根手指上。
没有指甲。
蒯未天倏地一下站起身,面目狰狞用手指着眼前这个女人:“你、怎么会是你?新娘子呢,神灵的新娘子呢?!”
被这么一句话所惊到,陪喜的老幼妇孺全都伸长了脖子来看。
只见新娘子将手中的酒杯随意一扔,低低笑了两声,掀起盖头时,那一张清瘦的小脸顿显阴郁,她勾唇一笑,说得毫无感情:“我不就是神灵的新娘子?”
她咯咯笑了两声,一把将盖头扯掉扔在地上,整个空荡的空间都回响着她的尖笑。
那么凄凉、无奈却又带着几分痛快。
陪喜的人群瞬间便炸开了锅:
“怎么会是她?”
“居然是蒯芸!”
“天哪这个疯女人,神灵怪罪下来怎么办?”
蒯珍珠一看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忙小跑上前:“你这个疯丫头!我女儿呢,我女儿蒯阿鸾在哪里?!”
小芸歪头,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蒯阿鸾是谁,我不认识她啊!”
蒯珍珠急得要火上房了,跺了两下脚后,干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起来:“诶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欸!眼看着我的女儿就要嫁给神灵了,哪里来了这么一个疯丫头搅我好事啊!”
一时间,吵的闹的哭的笑的,全都热闹成了一团。
小芸用手指着这些人,笑得肩膀一颤一颤:“怎么办,我打扰了你们的结婚仪式,神灵该不会要怪罪我吧,哈哈哈哈!”
“你这个孽障!畜生——!!!”蒯未天扯着青筋喊道,他被气得不住用拐杖砸着地面,靠着两人的搀扶才没晕过去。
现在已经过了占卜好的黄道吉时,前面的各种礼仪跪拜都已经做了,只要再喝一杯酒,送亲礼就可以成了,没想到临门一脚,却被这么一个疯女人给搅合了!
谁知小芸听了不光不气,笑得更加灿烂:“我是蒯家的人,我要是畜生的话那你是什么,老畜生吗?!哈哈哈哈——”
蒯未天瞪着两只充了血的眼睛:“给我把这个疯女人乱棍打死在这里!一块好皮都不准留!”
“是!”
得到命令后,两个陪喜的大汉猛地将小芸压在地上,小芸没有挣扎,任由他们压着自己,就只是咯咯咯的不停笑着:“我破坏了你们最重要的婚礼,我好开心啊!前所未有的痛快!”
“先把她的嘴给我打烂!”
大汉得令,高扬起巴掌,刹那一股力道忽地攥住了他的手腕,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存在,甚至还能感受到身边有股寒气凝结。
藏在结界中的戚迷紧攥着大汉的手腕,疼得他连连大叫。
朗予虚倚着神像,盯向地面几颗蛇骨,用脚随便踢了两下。
蒯未天转头,发现地上的蛇骨不知何时又变化了形状,一如前几天神灵下凡临世那般,传递出了两个意思:慈悲、怜世。
“先不要动她!”蒯未天遵从神谕,急忙制止了那两个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