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不悦道：“肃郡王妃什么意思，本皇子的女人身份低微吗？”
柴小小作出无辜状，道：“二皇子误怪了，我没说二皇子的人身份低微，好像是她自己说她的出身低微，给二皇子蒙羞了，这怎么能怪我呢。”
柴微微插嘴道：“这话我们都听到了，长姐并没说什么，是她先自惭形秽，自贱自轻，长姐只不过是顺她的意，不然就会显得不尊重二皇子的人。”
许成阔偏头看她，心里轻笑一声，她还真的不怕事，明明刚刚要和柴小小打起来了，这会儿又一起对敌了。
裴语见道：“我也听到了。”她们俩姐妹还真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当初对付她们，现在对付这个狐媚子。
唐韵知也道：“我也听到了。”反正都是被打，她为何还要再怕。
赵文侃警告的眼神射向她，多少还是有点发怵的，缩了缩身体。
孙氏见这么多人来对付她一个，如果今日失了面子，以后裴语见就更不待见她了，用手帕掩泣道：“殿下，既然妾身给你蒙羞，只能以命来偿还了，殿下保重。”
说完就假惺惺地向窗口跑去，还没跑几步就被宋牧给抱回来了。
柴小小这四个女人都异口同声地冷哼一声，这手法确实高明，就她那二娘于氏虽然也会装腔作势来个一哭二闹，但她做来就有那个味。那是风情，稍稍扭捏一点，柴智就妥协了，而且于氏也不是无理取闹的那种，自然不伤大雅。
柴微微摇头感叹道：“看她这样，我才明白娘与她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而且娘做起来还挺顺眼挺好看的。”
柴小小扑嗤一笑：“你也不怕二娘知道你这么说她，不然她又得一哭二闹说白养你了，生个女儿不争气。”
柴微微白眼道：“你不告状她会知道吗？”
“我告不告状那就看你乖不乖了。”
“告就告，我是她亲生女儿，才不受你威胁。”
“滚！”偏偏这一点她无法反驳。
宋牱和许成阔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失笑一声，不禁想要是柴小小和柴微微还有于氏都在柴府应该会很好玩吧，就是不知柴智他会如何？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还是三个不一般的女人，看来柴智确实是有点头痛。
宋牧见面子尽失，怒道：“裴语见，你倒是好啊，竟然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人了，快道歉。”他叫不了柴小小道歉，总可以来命令自己的夫人吧。
裴语见很不屑道：“我好像没说什么吧，再说我是正室，凭什么给一个妾室道歉。”
柴小小道：“二皇子，尊卑有序，从未听说一个妾室能在正室面前作威作福，二皇子这么尊贵的身份想必不希望别人议论。”
明德楼的四楼不是一般人能上来的，此刻并没有多少人，就算有也不会观看，要是因为看热闹惹到不该惹的人，还真不划算。
孙氏很会表现她的体贴，见宋牧下不了台，温柔说道：“殿下，是妾身的不好，让姐姐生气了。没关系的，姐姐才是皇子妃，妾身怎么会和姐姐计较呢。求殿下看在妾身的面上不要计较了，伤了身子，妾身可是会心疼的。”也不顾多人在场，作势摸上宋牧的胸口。
柴小小感觉自己要吐了，打了一个冷颤，侧过头发现柴微微也鄙夷地看向孙氏。
宋牧见状很给面子，道：“还是你最懂事，不像有些人。”
裴语见白了一眼，成亲以来，她每日看着这些莺莺燕燕就恼火，居然还想骑到她头上来，她能咽下这口气吗？
宋牧见再呆下去也是徒劳，警告了一下裴语见就带着孙氏走了。
赵文侃见二皇子走了，对唐韵知喝道：“给我滚回去！”
唐韵知不为所动，赵文侃上前要抓她时被柴小小挡住了去路。
柴小小冷声道：“赵公子，你的威风不是耍给自己夫人看的，她本是千金小姐，嫁给你不是为了受虐的，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对自己夫人作威作福。”
赵文侃怒道：“我教训自己的人关你什么事，你最好识相点！”
宋牱喝道：“赵大人还真是威风，连本皇子也不放在眼里吗？！”
赵文侃忿忿地看着柴小小，大皇子在这里，他确实不能放肆。
柴小小意有所指道：“赵公子虐待自己夫人的事若是被朝堂知道指不定要怎么编排，为了你的前程着想，我奉劝赵公子还是收敛一点。官员考核不只是政绩，要是因为这些小事坏了前程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文侃恨恨地看着她，知道她指的是肃郡王，暗示他如果再对人出手，她就会告诉肃郡王，那么皇上就会知道。这样对他的前程确实有影响，反正事情也快了，就先忍一时，看她还能嚣张多久。看了一眼唐韵知后就忿忿地走了。
一场闹剧静止了，柴小小问向唐韵知，诚恳道：“你没事吧？”
唐韵知有些难堪，不悦道：“不需要你来假惺惺，现在你满意了，我们两人都成了你的笑话了。”
柴微微哼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柴小小也不计较她的态度，重声道：“我从来不认为这是笑话，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兔死狐悲，动物尚且如此，何况人乎？身为女子本就柔弱，命运被别人左右，这是我们的不幸，为何还要去笑话同类呢？你要针对的人不是我，而是让你陷入难堪境地的人，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反抗的话，谁还能帮你？”
裴语见以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语气道：“你倒是说得轻松，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遇到肃郡王这样的夫君，如珠如宝地疼你。这个京城有几个会那样，不都是妻妾成群这样过来的吗？”
皇家花园那次，谁看不出来，肃郡王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没离开过，无论她多么出糗，他都平静，丝毫不觉得这样会给他丢脸，还体贴地照顾她用膳等一切小事。
柴小小道：“当初京城传言郡王是鬼见愁，没有人敢嫁，唯独我敢嫁，你们以为我就料定会是如今这样吗？我不过是想鬼见愁又如何，我不奢望能与他相守一生，只要他好说话，我就画地为牢过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不在乎他是怎样的人，也不在乎他有多少妻妾，因为我不会把自己的一生放在一个男人身上。
如果他不好说话，哪怕飞蛾扑火也是赞其力争。能怂便怂是我求生的态度，唯唯诺诺亦不是我一贯作风。冰冷地过一生也好过对一个人委屈求全，曲迎讨好。别人不重视你，你得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如果连你们自己都放弃，那谁还会帮你们？”
裴语见和唐韵知不知该说什么，确实当初听说肃郡王，谁敢嫁？这一切都是一个赌局，赌赢了就是如今的柴小小，赌输了就是她们这样。
如果肃郡王也是这样的人，从柴小小刚刚所说来看，她大不了什么都不强求，只在自己的院子过完一生，也不会像她们这样，处处讨好还得不到好。
（本章完）
--------------------
第57章 轻尘栖弱草
===========================
裴语见和唐韵知二人没有说话就走了，柴小小看着她们的背影有点恍惚，这种情况看来，只有她们自己醒悟了，她无能为力。
宋牱听着柴小小的话，就知道她与常人不一样，她比任何人都清醒，都明白很多人不明白的事。她从没有过期待又怎么会有失望呢？正因为这样的她才让余辂重视，让他不计付出来关心照顾她。可是他也可以，要是他是那个幸运的人，他也会做到，甚至比余辂做得更好。
柴微微鄙夷道：“果然世上没有好男人，全都是些自以为是心狠手辣之人，柴小小，看你疯疯癫癫的，没想到还会有这番彻悟。”
许成阔赶紧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柴微微不屑道：“你是不是关我什么事，哼，都一个样。”
许成阔叹了一口气。
柴小小辩解道：“嗳，你可别乱说，爹不是那样的人，还有我家郡王也不是，你别一杆子打死，再说我哪里疯癫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再好不到哪里去，也不会像裴语见和唐韵知那样没用，今日没有白出来一趟。看了她们二人，我觉得你以前说得对，不能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先说好了，你的那部分嫁妆已经给你了，剩下的就是我的，我也就指望那些了，你别来跟我抢，我先回去了。”
“哼，谁稀罕你那三瓜俩枣的，你看透红尘了？”
柴微微没好气道：“看不看透关你什么事，我若是看透了就替你多烧点香，让你不要那么快被休。”
柴小小不屑道：“你还是替你自己多烧点吧，别最后真的落个青灯古佛一生。”
“彼此彼此吧。”
柴微微不想再与她斗嘴了，便轻移莲步，准备要走，许成阔急忙挡在前面，道：“不如我送柴小姐吧。”
柴微微扬声道：“不敢劳驾，你请自便，本小姐走了。”
柴小小看着走了的柴微微有点同情许成阔了，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她，安慰道：“好事多磨，慢慢来，还有机会，要不我再帮帮你？”
许成阔横了她一眼，不善道：“我还敢信你吗？管好自己吧。”也甩袖子走人了。
柴小小看着这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哼了一声，不要帮忙算了，一个骄纵一个不识好歹，再怎么说她也是王妃，怎么就这么对她呢？
宋牱见所有人都走了，又闹了这么一场，向柴小小道：“我送你回府。”
柴小小也没有心思再逛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有点沮丧，其实在那世她也听了许多鸡毛蒜皮的事，所以虽然没人喜欢，但她也不着急，反正都是一地鸡毛的生活，她又有什么好期待的。
来到这里更加没想过了，谁知她会遇到余辂，还会爱上他，更重要的是余辂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今日看了裴语见和唐韵知两人的事，她真的有怜悯，有愤恨，有不平，更有一丝无力感。
如果她也遇到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是没有办法脱离的，只能一辈子被困住，就好比她当初嫁进王府不就是抱着一世清水无波，安静过一生的吗？说白了就是当一辈子的尼姑，困在那个院子，等天黑盼日出，经青丝至白发，穷其一生也只能这样。
说到底还是同为女人的悲哀，还有这个社会的悲哀，她改变不了，也只能庆幸自己不是遇到那样的人。
宋牱看着沉默的柴小小，没有去打扰她，她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很多事情她看得透，今日之事对她来说还是有点挫伤的。
余辂去了一趟后就来找柴小小了，他知道她定会去明德楼，所以直接朝这边过来，正好看到柴小小和宋牱还有春迟和秋浓四人往这边走来。
趋步上前，发现她神情不对，担心问道：“小小，你怎么了？”
柴小小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一看是余辂，心里更加委屈，摇了摇头，钻进他的怀里。
余辂的心倏地一沉，又心疼又愤怒，急言厉色连名字都直呼出来：“宋牱！你做了什么？！”
宋牱本来郁闷的心也被他激怒：“别逮谁咬谁！我倒是还想做些什么呢！”看到这样的柴小小他也很伤痛，可是她不会在他面前委屈。
柴小小连忙解释：“你别冤枉宋牱，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我们回去。”
余辂瞪了宋牱一眼，将她抱起走了，他不明白为何高高兴兴出门，却低落伤感回来？
窝在余辂怀里的柴小小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她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咚咚”地很有力量感，只有听到它们时，她才觉得安心。
余辂轻声问道：“小小，你是遇到了什么人吗？”
柴小小叹了一口气道：“我遇到了裴语见和唐韵知，让我想起我以前的事。”
余辂疑惑道：“这两人又是谁？你怎么会认识这两人呢？”
闻言，柴小小才知道原来余辂连见过这两人都忘了，皇家花园那次他恐怕没看过其他的人，不然怎么可能连自己见过也不知道。
柴小小解释道：“就是上次皇家花园为难我的人，后来还被我调戏的人，你忘了吗？”
“不记得了，她们两人又与你以前有什么关联？”
“我以前就想安安静静地过一生，是因为我没想过会遇上什么好人，可是我却遇到你了，还和你相爱。今日我看到她们被自己夫君羞辱，觉得很伤感，若不是我运气好，恐怕也和她们一样，逃不开挣不掉，如尘泥一般被人践踏。同样作为女子，我替她们可怜，也恨这个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了。”
余辂略一思忖，沉道：“你是你，和她们不一样，我们是命中注定的，就算你不是柴府小姐，我们也会以其他方式相见。她们会被羞辱除了有别人的原因也有自己的原因，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样，我只在乎你怎么样。小小，不要为了别人让自己悲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你不能改变，只能做到让自己舒心就可以了。”
官场上他也看了太多的无奈，他也只能尽力去维持，做到不让自己同流合污，人心鬼蜮不是简简单单好坏就可以论之的，这里面参杂太多了。
柴小小叹道：“人生在世，好比轻尘栖弱草，有人想着破罐子破摔，有人想着怒马一场，到头来又有几人能守着那份底线？有时我也想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过一生，可是总有那么一些无奈萦绕心头。你说得对，我改变不了，我只想做那个被你呵护的小女子，在你的羽翼下安然一生，做到让自己在乎的人也安然一生。”
余辂轻笑一声，用手颠了颠，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打趣道：“没想到我的王妃还会有这番见解，我还以为你只是那个会玩会闹的人。既然想通了，就不要让我担心了，我只想看到那个开心玩闹的你。”
柴小小为自己辩解：“我哪里是只会玩闹，你少瞧不起人了，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者，救你也不一定，到那时我还看不起你呢。”
柴小小没想到这么一句玩笑话在不久的以后，真的应验了，而那时的她已失去了他的保护。
余辂迭声称赞：“是是是，你是一位勇者，是最勇敢的王妃，我还要靠你指点一二呢。”
“这还差不多，放我下来吧。”
“为什么？”
“我怕你抱累了。”
“永远都不会累。”
余辂本想来告诉她今日出的事，但是现在他打算不告诉她了，他想把一切都处理好后才告诉她。他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知道那些脏污与阴谋，虽然这份阴谋关系着她的父亲，他必须在她知道事情以前将所有事情处理好。
今日江明说出事了，不是其他的事，而是有关向氏的事，就是以前柴小小救的那个被赵文儒非礼不成还把她夫君打伤的妇人。
当初柴小小算计赵文儒让他现形被抓后，就给了钱给向氏，让她和她夫君远走高飞，不要留在京城。
二人走后，逃了很多地方，赵家一直不甘心就四处找他们，找了几个月终于找到了。
而江明所说的事就是她夫君被人杀了，她也在写下血书后上吊自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