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夫君后悔了——公子星昱【完结】
时间:2023-06-07 14:52:23

  天气冷,酒肆鱼龙混杂,既能喂饱肚子,又能探听一些消息。
  十来个大男人也未要包厢,在大堂分了四桌坐下。
  这里向来高谈阔论,把酒连连,一鹤衫男子端着酒杯道:“今日云烟寺去了个小娘子,那模样,可真是倾国倾城啊。”
  有人附和:“呦,你说的可是那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祈福的小娘子?”
  “就是那个小娘子,你也去看了是吧?也不知是谁有此等艳福,竟能娶到如此佳人,你们是没看到那容貌身段,还如此情深,当真难得。”
  “唉,这可不是艳福,是眼瞎才是,听说那小娘子不得夫君欢心,是求菩萨保佑,能得夫君爱重呢。”
  “你们都这般说,到底美成什么样啊?”
  “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呀,那么高的台阶,听说一定要爬到顶,那细胳膊细腿,没准现在还在爬着呢。”
  男人们一起,兴致最高的自然是这等风流雅事,袁心笑着给顾修斟酒,“世上竟还有如此不知珍惜的男人,绝色啊!这样大冷天,也舍得人家爬台阶,要是我,疼还来不及呢。”
  顾修微微皱着,有别的下属附和:“袁大人这是想纳妾了吧?你家那母老虎能同意?”
  袁心家里有只母老虎,别说妾,连有歌姬的宴饮都要盘问半天,为这事,袁心没少被人笑。
  袁心梗着脖子,“你们懂什么,我那是女子见的多了,一般的庸脂俗粉入不了眼,哪天真纳一个,她一个女子还能打的过我不成。”
  “切。”
  “呵呵。”
  袁心的辩解引来一阵嘲笑,谁不知道袁心大人结婚之前眠花宿柳,成婚之后时常被娘子用棍子追的满院子跑,如今被管的死死的。
  现在就剩嘴硬了。
  在一片哄闹声中,双瑞跑了进来,“爷,可算找到您了,府上出了些事情,表姑娘叫您赶快回去呢。”
  顾俯能有什么事,无非又是顾新柠闯了什么祸事,顾修淡声:“夜里还有公务,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旁的事情由母亲决断就行。”
  双瑞也知道自家主子心中只有朝廷大事,顾俯的事他向来不管,但这回是少夫人的事,他真的不在意吗?
  小童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是少夫人的事。”
  “少夫人的事那是大事,”袁心抢在顾修之前发了话,听说世子爷的娶的夫人尤其美丽,“快说。”
  顾修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有点不太好的直觉,就听见双瑞附耳过来道:“爷您快去看看吧,少夫人在云烟寺爬台阶呢。”
  啪嗒一声,手里的杯子掉在桌上,洒了一桌子水渍。
第20章
  夜色下,有人的马跑的都比鸟更快。
  从山底看向山顶,是那样高远,夜晚看,就像是一道天嵌直逼夜空。
  顾修瞳孔染上一层锋利的寒气,高处那个跪伏下去的身影,渺小的像是一只小猫。
  踏着阶梯一步步飞速跑上去。
  夜空一片深瓦蓝的黑,卷卷舒舒的云层浮沉,像深海里的浪潮,青眉山的山尖呈波状层层叠叠绵延。
  凹陷的峡谷延宕着深沉的夜色,如无声的野兽匍匐,峡谷的尽头,山下的灯火如萤火伏在夜色中,细小的暖色闪闪烁烁,绵绵密密的一片,萤火浮浮沉沉。
  沈星语折腾了一天没停,额头磕的红肿,膝盖处早就没知觉了,掌心亦磨的起了一层皮,只剩一口气在支撑,呼出来的气雪白一团,只还剩一百级了。
  阿迢一只手举着灯笼,一只手一直扶着她胳膊一路陪在她身边。
  几级的台阶处,刘冲家的这个监工如一尊雕塑,无悲无喜的看着。
  现在每起来一步浑身像散了架子,弯腰起来的时候整条腿打颤,要借助地面的力量才行。
  前面披风下笼着的白色一团,顾修从下往上头飞跑着上来,从后面看去,像是柳枝在寒风里摆动。
  “你在做什么?”
  他上前一步,扶起她撑在台阶的素手。
  微弱的暖色烛火给人渡上一层毛茸茸的白边,夜色中,显的像梦幻。
  她爬了一天,又累又饿,身子是僵的,脑子也不清楚,视线有点乱,睫毛眨动视线恍惚了一下,从那种迷离中脱离出来,“爷,你怎么来了?”
  有些惊喜。
  顾修的脸上的寒气比这雪夜更冷,山风更硬,“我问你在做什么?”
  “我……”
  他很凶,沈星语对他的敬畏其实也很多,他凶着脸的时候,她心里就害怕,说的磕磕巴巴,也不想弄的她好像再向他告曹氏的状是的。
  “听所这里的菩萨灵验,来这里跪拜,可以保夫君一辈子不变心。”
  她唇色比这雪还白。
  顾修眉心折着郁气,暴戾,深深喘了一口气,才压发出来的冲动,“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我说过不会纳妾,自不会负你。”
  “现在给我回去。”
  沈星语知道自己又惹他不高兴了,可一个是婆婆,一个是丈夫,她能怎样呢。
  她有点委屈,还是软呼呼的说软话,希望可以哄到他:“我快爬完了,我不想功亏一篑,下次还得再爬一次,你让我把这一点爬完好不好?”
  在她眼里,这一百级,是通往他们后半辈子的康庄大道,她爬了两千九百级,又怎么忍心在这一百级面前放弃。
  “除了这件事,我再不会违逆你了,真的。”
  顾修几乎是命令了,手伸过来,要抱她下去:“不好。”
  “现在回去,母亲那里我会去说。”
  沈星语却是往边上退了一步,“我今日不爬完,明日也要爬的。”
  她漂亮的杏眼里,蒙着一层叫做委屈的泪雾,是柔弱的人,水雾之后,又是另一种倔强。
  两个人相互对峙着。
  男女之间是一场博弈,爱的多那一方永远是输家。
  还是沈星语先软下来,眼中尽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爷,您在这等我一会,等我爬完了我再来赔罪。”
  她艰难的抬起酸颤不已的腿,小心绕过他,走了三步,屈下膝盖,对着佛像的方向虔诚一拜。
  “观世音娘娘在上,信女沈星语,求您保佑我和夫君此生缔结同心,永不相变。”
  额头磕在台阶上,膝盖跪在地上,起身,爬了三级,重复同一个动作。
  “观世音娘娘在上,信女沈星语,求您保佑我和夫君此生缔结同心,永不相变。”
  耳边是沈星语清脆的祈佛声音,眼前是向下的两千九百级台阶,规整的黑色石阶,天梯一样向下延宕出一片深渊,近处的霜白纹路被踩成黑色。
  顾修的眼睛比那深渊更黑,聚集着暴风雨,像深海压抑着滚流,争一时平静。
  沈星语正要起身,忽的,有人越过她,超过她前方三步的地方撩起衣摆径直跪下,“你站那不准动!”
  他背对着沈星语,以一种你再敢违逆我就死定了的冷硬语气命令,沈星语丝毫不怀疑,她要是再敢动一下,顾修敢把她从这扔下去。
  “世子爷这是后宅女眷的事,您怎可如此,”刘冲家的脸上终于有了类似于慌张的表情,“您快起来,这是要折煞老奴。”
  顾修指尖撑在腿两侧石阶,手背拱着,脊背笔挺的向下弯折,冷声斥责:“下去。”
  略冷淡的声音,刘冲家的尾椎爬上一层凉意,一个字不敢再多言。
  沈星语站在原地,仰望着他三步九叩,爬完了剩余的台阶。
  大雄宝殿里的观音金衣佛身,慈悲俯瞰众生。
  不是敬佛之人,连插的香都充满了不敬,将香支捏碎成两截,大半扔在地上,只插了指尖长一点入香炉,脚步声震的地面发颤。
  顾修折返回来,将沈星语扛起来就下山,一路将她蔸在披风里,打了马回了国公府。
  他面皮始终绷的紧紧的,回来第一件事先将丹桂罚去廊下站两个时辰,绿翘站在边上大气不敢出,沈星语连俯医撕开她磨破了和着血黏在膝盖上的裤子也不敢出声,牙齿咬进了齿关,眼里蒙着一片水雾。
  俯医开了一剂驱寒的药物,并一只敷在伤口上的药膏。
  绿翘刚伸手想接过药,一只修长手指先于她抽走了药。
  粗暴的拔了瓶塞子。
  膝盖最上头一层的皮有点烂了,露出红红的肉,药膏弄在上头,沈星语没忍住嘶出声。
  “我还以为你不怕疼。”
  顾修撒着药粉的瓶子顿住,目光从她的膝盖移开,撩起眼皮看过来。
  沈星语憋在眼里的泪雾凝成珠子,串成线是的掉下来,身子前倾,手指勾起他一截衣袖,柔柔弱弱的声音:“我很疼,膝盖疼,头也疼,你别再凶我了,好不好?”
  苍白的脸色,看着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生病的小猫寻求安慰。
  这幅柔弱样子,像钩子苟住人的心肠,顾修一腔火气都败在胸腔里,捏着瓷瓶的骨指泛白。
  沉默了一瞬,声音软了好几个度,“再忍一下。”
  沈星语有点摸索出顾修的一点规律了,一般的小要求,他也会满足你,身子倾过去,抱住他胳膊,果然,他虽然没说话,却也没挣开她,她闭上眼睛,“撒吧。”
  然后,她一疼就肋住他胳膊,果然好多了。
  沈星语累了一天,头早就昏昏沉沉的,闭上眼就睡了过去,顾修将人搁在床上,穿过一院的夜色,到了东院时,曹氏正襟危坐在塌上,漆好了两盏茶,看着像是正在等他。
  顾修漆黑的眼眸沉静的看着曹氏,一只手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一股诡异的安静在母子二人之间流动。
  “星语怎么样了?”曹氏先打破了沉默。
  “不太好,”顾修说:“高热起来了,之后应该还会再重。”
  “那便躺着休息几天吧,”曹氏端了一杯茶盏过来:“我亲自沏的蒙顶甘露。”
  顾修伸手接过来,骨指捏着被子却并不喝,“翠儿和梅儿是我不想要的,同她无关。”
  曹氏:“我知道。”
  顾修:“母亲没什么同儿子解释的吗?”
  刘冲家的笑眯眯开口:“世”
  “子”字还含在嘴里,茶盏贴着她的面皮砸过去,摔在墙上,炸裂的碎瓷片和水渍喷了她一身,嘴里变成惊呼的“啊!”
  “主子说话轮的到你一个婆子在这里插嘴!”
  顾修威严冷淡的声音充斥在屋子里,“滚出去。”
第21章
  曹氏叹息一身,“嬷嬷你到外头候着,将婢子婆子全都潜到二门外,否则,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爷要被人骂不孝了。”
  刘冲家的利索出去,她一走,屋子里只剩母子二人。
  曹氏先开口:“刘冲家的就是我的脸面,如果你是来为星语鸣不平的,那现在也该消气了。”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纵然是不喜她心思玲珑,却也从不存了折辱她的心思,这件事并不是针对她,这后宅的女眷不止她一人,如h正在议亲的关键时刻,新柠的婚事也正在相看。”
  顾修:“母亲还是母亲,总有那么多理由,说出来的理由又总是那样合情合理,好像不体量,都是不近人情。”
  曹氏:“我说的事实,人人夫君都有侍妾通房,偏她连个婢子也容不下,她既想要独占你,这后果也该她自己承担,这世上,没有既要又要的好事。”
  顾修:“母亲非要给我塞人,究竟是因为镇国公府的名声,还是因为自己当初吃过的苦,想要别人也一同尝尝你当初的滋味?”
  蓦的,曹氏一张脸血色褪尽,脸上都是森然寒气。
  “你还在心里记恨我当年?”
  “不敢。”
  “我若是一味偏袒你们夫妻,以后族中其她晚辈有样学样,顾氏一族的香火启不是要凋零?我如何还管其它房?她是以后也要做族长夫人的,自己徇私身子不正,如何约束族人?”
  顾修豁然起身,逆着光圈下一道黑长的影子。
  “就是徇私了又如何!”
  曹氏眼中皆是震惊,“你怎可如此任性妄为?你肩上担负的是顾氏全族的责任。”
  顾修漫不经心转动拇指上的扳指:“母亲,你想差了。”
  “我要这权势就是为了为所欲为,狗屁责任,全族既是仰仗我长房,就得守我的规矩。”
  “君臣父子夫妻,子对母,母从子,以后牢烦母亲按我的规矩来,否则,新柠的下半辈子,有没有兄长护着,全看母亲了。”
  “你!”
  顾修一个眼刀甩过来,曹氏后头的话梗在嗓子里,声声卡住。
  -
  沈星语在床上烧的迷迷糊糊的呓语,绿翘不停的换着热帕子在头顶,阿迢慌张的扇着炉子,中药这个东西,一定要小火慢慢炖出药性,汤汁要熬的浓浓的厚厚的,才能出来效果。
  终于熬好了药,阿迢将药倒进碗里,端进内室,将沈星语从床上抱起来,倚着自己的身子,用虎口捏开她下巴,方便绿翘将药喂进去。
  下巴被掐的不舒服,嘴里充盈着苦涩的药汁,生病的人眼皮重若千金,沈星语费力的睁开眼皮,见是绿翘,“爷呢?”
  绿翘:“您睡着了之后,世子爷就走了,吩咐我们好好照顾您。”
  嘴里苦苦的,心里也泛起苦涩。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冷淡……
第22章
  嘴里苦苦的,心里也泛起苦涩。
  她生病,他也不陪自己。
  身子一歪,趴到床上,人埋进了枕头里,呜呜呜…
  绿翘:“……少夫人,您生病了,该喝药了。”
  沈星语只想发脾气,“我要爹爹。”
  阿迢揉揉额角,知道沈星语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她不喜喝药,以前每次生病,都要沈祁哄着才喝的下去药。
  但如今粟圣公府都没有了,她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哪里还有父亲来哄她?
  阿迢恨自己不能说话,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粽子糖,塞给绿翘,用双手打了半天的哑语,绿翘大概猜出来,是要她哄的意思。
  但是,吃糖这不是小孩子的爱好吗?
  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少夫人,糖你要吃吗?”
  沈星语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泪珠子啪啪掉下来,“不是这样的!”
  又趴会去猛烈的哭起来。
  绿翘感觉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端着药碗不知要怎么办。
  阿迢“呜呜呜”的戳她手臂。
  沈星语哭了一会又坐起来,鼻尖红红的,泪珠子还挂在脸上,“是这样的。”
  她指尖抓起一颗粽子糖晃,“小珍珠,把药喝了就可以吃一颗糖哦。”
  说完,一边流泪一边灼灼看着她。
  绿翘愣吞了下口水,“小珍珠,把药喝了就可以吃一颗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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