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后夫君后悔了——公子星昱【完结】
时间:2023-06-07 14:52:23

  大约是被新年的气氛感染,老太太的精神头竟很是不错。
  涂嬷嬷在剪窗花,沈星语见她剪的竟是人像,还栩栩如生的,便问她剪的是谁。
  “是年轻时候的老太太,能看出来吗?”
  沈星语接过小象和老太太对比,“像,祖母年轻时也是大美人。”
  孤老太太被逗的直笑,大约也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老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沈星语灵机一动,也拿起剪纸和剪刀,剪一只他父亲的小像。
  “老太太可还认得?”
  孤老太太纫谎叟眉阔眼的小像:“这是你父亲,沈祈,剪的还挺像。”
  有人同自己一样,记得父母,沈星语很喜欢这种感觉,便又剪一只她母亲的小像,“这个呢?”
  顾老太太眯着眼,看了良久:“这是?”
  沈星语笑:“这是我母亲呀,你不记得了哦。”
  “不是,”顾老太太从很久远的极力去掏这个人是谁,“这不是你母亲……”
第36章
  “你呀你呀。”
  顾老太太笑着指她:“还想来忽悠我?这应该是你母亲的婢子吧, 她虽同你母亲有几分像,但我怎么可能认错,叫什么来着……”
  沈星语手里的小像从指尖翩然飘落。
  “记不起来了, 时间太长了,总之好像是你母亲的婢子……”
  “你和你母亲长的一点也不像。”
  “你母亲竟然不下厨了?她最喜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养出来的花也总是比别人养的好看。”
  沈星语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来很多画面,过去不曾注意到的细节,这会子,都成了疑心的种子。
  譬如,她母亲总是教她各种规矩, 让她成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们母女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同父亲多,但同父亲有那种亲密感觉, 她们母子之间, 相互都没有。
  小时候她调皮时, 惹了她生气,她推开她, 喊过一句:“你不是我女儿。”
  当她们母女和弟弟在一起时,沈星语总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错觉。
  像个石头一样僵在原地, 主仆二人都是一个反应。
  顾老太太唇角的笑缓缓停下来,疑惑的看着沈星语,院子里,冷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响特别明显。
  沈星语先反应过来。
  “祖母, 我院中还有事。”
  说完, 屈膝转了身子就走,砰一声, 落地宽口大瓷瓶撞到地上,碎成齑粉,她也感觉不到痛。
  涂嬷嬷:“我来收拾,少夫人先回院子里忙去吧。”
  沈星语点了下头便离开。
  老夫人看着主仆俩人慌张的背影,眼中皆是疑惑,这些年,到底是谁在做沈祈的夫人?
  如今人都死光了,如果查出来的结果要是对沈星语不好,眼下这样也挺好。
  老夫人吩咐涂嬷嬷:“这件事,随我带下棺材吧,不要再有任何一人知晓。”
  涂嬷嬷自然应下,“老夫人只管放心,我这嘴啊,严实着呢。”
  沈星语是跑的回到朝辉院,坐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画纸,目光看在花纸上却没有焦距,不说话也不动。
  阿迢拉拉她手臂,“呜呜”的喊,给她打哑语解释,“也许是老夫人弄错了,不能因为一句话就随意质疑夫人,夫人对您没有差过,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想着您。”
  对,她母亲是在物质上,教养上都不曾亏待过她。
  可是,那种淡淡的疏离,加上老夫人说的这些巧合,她说服不了自己不怀疑。
  万一,她真的不是她母亲的女儿,那她又是谁的孩子?
  沈星语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提起画笔,阿迢就抽走她手中的笔:“你别傻!”
  “现在粟圣公府已经没有了,老爷眼看着就可以入太庙,您要质疑您的父亲吗?”
  “现在追究这些没有意义,您就是粟圣公的女儿,是自幼同世子爷定下婚事的沈家嫡女。”
  指甲扣在指缝里,沈星语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她坐在父亲膝头,沈祈给她唱童谣,给她做风车,在她生病时哄她喝药,御田里的残障农耕人对沈祈的尊敬和感恩。
  很久很久,她睁开眼:“我相信父亲的人品,他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我母亲的事,他是世上最好的父亲,或许,这里头有旁的隐情也是可能的。”
  “阿迢,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不愿意稀里糊涂的活着,我一定要弄清楚。”
  阿迢知道自己劝不住了。
  粟圣公府如今已经覆灭,顾老太太也认为,沈星语刚刚离开这件事是正常的选择,没成想,沈星语竟带了一副画折返回来。
  这幅画上的人五官清晰,线条上的颜料还是新的,顾老太太哑然,合着她刚刚是回去画画去了。
  只是这次,她并不愿再多说,“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祖母几句话竟能骗到你。”
  只是沈星语如今自己有了想法,便不像过去那样好打发,她给顾老太太跪下来:“祖母,我来这世上走一遭,总该知道,究竟是谁生的我,哪怕只能给她上一柱香,也好叫她没白疼一场,生下我这个女儿。”
  “如果祖母愿意告诉我事情,那我便只能回江南,自己去寻找自己的身世。”
  顾老太太长长叹息一声:“一直都知晓你是个纯孝的,倒也不奇怪。”
  “只是依着我的猜想,你父亲不是那种心狠负心之人,那时候我同老爷去江南游历,因缘际会之下结实了你父母,老爷是极为欣赏你父亲那个人的,一面之缘便成了忘年交。”
  “他是懂农耕之乐的,洒脱淡然,同你母亲一样,都是踏实的人,我们离开江南的时候,你母亲刚有孕,那时候我提出来,若是她肚子里的是女孩,便嫁给我孙子,你母亲是不同意的。”
  “后来你四岁的时候,你父亲上京受封粟圣公,还将你带了过来,他重新提了这门婚事,你那时候乖巧可爱,我们都喜欢的紧,自然应下。”
  “他不常进京,仅仅来过的两次,都带了你过来,怕是你都不记得了。”
  沈星语那时候太小,确实没有印象了,还是他爹念叨过几回,小时候带着她来过上京,见过顾修,小时候就玩过过家家。
  顾老太太:“现在想来,从他第一次进京的时候眉眼间便藏着落寞和苦涩,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他不适应京都这边的官场,他那个人,至纯至善,向来不喜官场上的一套。”
  “或许,那个时候,你父亲和你母亲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大的时候发生的,你没道理完全不知,日夜对着的母亲是另一个人。”
  沈星语觉得这个分析是正确的。
  顾老太太又帮着分析:“你父母感情如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外人都说他们是恩爱夫妻,”沈星语仔细回忆道:“我以前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现在想来,父亲特别热侍弄御田,不常回家,在家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都给了我……”她极力思索沈祁夫妇相处的细节,“好像有点相敬如冰的样子,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听见,母亲抱怨父亲,哪怕是跟她吵一架也行,别总是看不见她。”
  可惜,当时因为沈祁发现了她,沈星语并没听到更多的话,这是沈星语唯一一次见到的父母不和。
  “听着像是他们的恩爱是演的,这就不对了!”顾老太太道:“你父亲那个人,是极爱重你母亲的,我还记得那时候,你母亲想吃一道小食,你父亲便会大热天的去街上给她买,你母亲喜做美食,你父亲不舍得她劳累,像摘菜洗菜烧火什么的都一手包办,你母亲只需要动手做上锅的工序,你父亲也不嫌麻烦,反而很开心。”
  不是这样的。
  沈星语觉得,一直是她母亲隐隐在追逐着父亲的目光,而父亲始终对母亲淡淡,他们的恩爱似乎只是一种形式,真正的相爱,应该是一种感觉。
  顾老太太描述的这种,才是真正的恩爱。
  顾老太太:“所以她们,真不是同一个人?”
  对上画中不一样的人,这个逻辑上倒是说的通,但粟圣公府的夫人,居然不是真正的夫人,这又很荒唐!
  让一个婢子顶替主子的身份姓名成为主母,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况且他爹既然那么爱慕她母亲,会让婢子代替她母亲,成为公侯夫人吗?
  沈星语不相信他父亲会是负心之人,他是那样良善,连对奴仆都是体贴的。
  如果真的是婢子顶替了她母亲,那么她母亲在哪?还活着吗?
  如果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看她?
  天下人都知道沈祁死了,她母亲为什么不出现?
  无论如何,这都只是她们的猜测,没有一点实证。
  顾老太太问:“还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吗?”
  她母亲本就是外祖父祖母收养的,老两口早就斌天,而粟圣公府只有阿迢和她。
  这种事,不可能问外人,沈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可能任由外面的人胡说。
  沈星语摇摇头:“没有合适的人问。”
  沈星语一时想不到什么有效的方法,这其中的纠缠,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了。
  “你跟我讲讲,我生母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母亲啊,她是个很有才气的人……”
  沈星语在娓娓道来的言语之中,勾勒出一个鲜活美丽的女子,多才多艺,聪慧果敢,加上她和父亲之间迷一样的离奇事情,让她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迷幻的色彩。
  沈星语对她很好奇。
  “修儿今日也不回来,你就陪我在这用膳吧。”顾老太太道。
  “您怎么知道世子爷不回来?”
  “修儿还统领着宫中禁卫军的头衔,”顾老太太解释:“今晚有灯会,皇帝也会在承天门观看这盛世,修儿要保证皇帝的安危,年年过年的时候都不着家,历年都是这样。”
  所以他并不是故意撇下自己的?
  那他前日里还教自己骑马,其实也是抽出来的时间吧。
  她不该怀疑他的,沈星语指甲扣着荷包里的玉璋,决定,以后都相信他。
  沈星语脸上的自责情绪很明显,顾老太太便问:“修儿这些事情没同你说过吗?”
  沈星语跟顾修最多的交流是在床上。
  那日教她骑马,大概是他说话最多的一次,至于他公务上的事情,每日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时候时候宿在府上,什么时候宿在衙门,她一盖不清楚。
  “他就是那种不多话的性子。”沈星语给顾修解释。
  回忆了这么久的往事,顾老太太明显已经精神不济,宽慰道:“他从小就这样,就是苦了你了。”
  沈星语摇摇头,比起旁的男人眠花宿柳,小妾不断,沈星语觉得顾修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不觉得苦,他冷,那我就主动些,热情些,祖母您不必担心。”
  顾老太太眼中都是欣慰:“你养母将你养的很好。”
  “你们性子刚好互补,夫妻啊,要俩人都要强倔强,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你这样很好。”
  沈星语给她盖上被子:“您先休息一会,我去贴窗花,等午膳好了我叫您。”
  顾老太太一觉睡醒,精神头好了很多,午膳竟用了大半碗饭。
  沈星语辞别了顾老太太,回了朝辉院,剪了鸳鸯戏水的窗花贴在卧房窗户上,鸳鸯图的影子折在屋内,映在地砖上。
  也没要婢子动手,踩着梯子自己亲手将象征着好运的新红灯笼挂上,朝辉院这边布置成喜庆的过年颜色,又剪了几只窗花,去了阅微堂,贴在那边的玻璃上。
  看着时间,携了各房的礼物,去了东院。
  沈星语给女眷的都是头面,像小孩子就都是宣笔之类的,两个小叔子的都是砚台。
  曹氏给她的是一只颜色鲜亮的珊瑚手钏,盛如h的礼物果然很别致,细线勾成细细的渔网子裹住溪地珍珠,沈星语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襟布,压在裙边,粉色珍珠顾的光从鱼网子里透出来,流光溢彩的,很漂亮。
  曹氏赞叹:“如h这心思巧妙。”
  陆清栀:“如h你可偏心了,我这礼物可没大嫂这花心思。”
  沈星语赶忙找了借口解释,陆清栀自然也不是真争这东西,一屋子人有说有笑的,又起哄着玩叶子牌。
  新年,永恒的主题便是玩。
  沈星语今日得知自己的身世,脸上掩饰着,心里难免有点郁郁,慌张,没什么心思打牌,躲在角落里给顾修钩袜子。
  陆清栀走了过来:“奇了,怎么都过年了,母亲还不放小姑子出来。”
  “瞧着这年,小姑子也得在佛堂过了。”
  这话沈星语不好回答,勾着丝线不出声。
  陆清栀好像并不在意,看着坐在桌边打叶子牌的盛如h,又嘀咕:“我问你,小姑和如h是不是闹别扭了?”
  沈星语觉得,就顾新柠那跋扈的性子,谁都不可能真正喜欢她吧。
  还是搭腔问:“为什么这么问?”
  “小姑那个人的性子你也是见识过的,就是个炮仗,好在一直有如h给她托底,她虽然小错不断,却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陆清栀道:“你看啊,若是以往,小姑犯什么错,如h要么是将她从佛堂捞出来,要么是自己去佛堂陪她。”
  “你看,这次都好几天了,她竟然一点表示也没有,大嫂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沈星语手里的针停住:“你是说,如h和新柠的感情是真的很不错?”
  陆清栀点点头:“小姑那人一向眼高于顶,不过她对如h一向都是不错的,有人欺负如h,她也护着的。”
  沈星语:“小姑娘之间,闹点别扭也是常事,大概过几日就和好了吧。”
  婢子打了帘子进来上茶,风吹进来,陆清栀掩着帕子咳了几声,牌桌上,顾湛搁了手里的牌大步走过来,曲了膝盖蹲到陆清栀面前:“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陆清栀回:“没有不舒服,大概是风吹进来的缘故。”
  “别坐这风口,婢子总要来回进出的。”
  伶俐的婢子端了热茶过来,陆清栀接过来正要喝,顾湛从她嘴边截住了茶,放到嘴边闻了一下,道:“你个糊涂虫。”
  “昨日白大夫还说你肺经略缓弱,桃花和百合皆是降噪消火的,主驱败肺火的,桃花茶是你能喝的吗?”
  陆清栀:“……我就是突然想喝了,喝一口解解馋。”
  顾湛:“不行。”
  陆清栀挺着硕大的孕肚,很馋的样子:“肚子里的孩子想喝。”
  顾湛眉眼间皆是宠溺:“那就一口。”
  沈星语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目光落在陆清栀的肚子上,如果她也怀了顾修的孩子,他会不会也对自己柔情一些?
  今晚的灯会盛大,晚上早早用完了团员晚宴,一家子都往灯会赶过去。
  曹氏这次似乎真的是铁了心收拾顾新柠,连新年的灯会也没放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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