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姐，以陆拾野如今的身价，公司是不赞成他谈恋爱的，他的事业才刚起步，粉丝绝大部分都是冲着他那张脸去的，这个时候如果被曝出恋爱的信息他的人气一定会下跌的。”
“我之前没有干涉你们的事情，那是因为阿野他把你隐藏的太好了，我也是上次才发现你的存在的。”
其实除了贺书昀以外，许鹿鸣几乎没有接触过陆拾野身边的其他人，她像是躲在暗处的影子。
“不管你父亲的事情究竟真相如何，他的罪名都是实实在在的成立的，你也不希望阿野因为这件事断送前程吧！”
欧雅菲的话简洁明了，网上的信息太多了，就算他们愿意相信许鹿鸣父亲是冤枉的，网友也未必会买账，到时候他们只会一股脑地攻击她，连带着陆拾野也会受到牵连。
许鹿鸣仰起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心里很清楚欧雅菲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人会在乎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就连那些父亲所谓的朋友都尚且不愿意相信他们，她又怎么能期盼别人呢？
她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无力的感觉，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欧雅菲瞟见女孩脸上破碎的神情，有些不忍地转过头，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恶人的，可她必须控制住事态的走向，在事情没有恶化之前就解决好。
否则一旦曝光，网友只会无差别攻击，到了那个时候，对许鹿鸣造成的伤害只会更大。
雪花轻飘飘地落在眼角，很快就化成了水珠，许鹿鸣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您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欧雅菲坐在车上，隔着白茫茫的风雪视线有些模糊，客气地询问要不要送她回去，许鹿鸣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那天，许鹿鸣在漫天风雪里走了很久很久，还好路上没什么人，否则她该如何隐藏自己的狼狈呢？
回去以后就病倒了，高烧住院，她的情绪很差，整夜整夜做噩梦睡不着觉。
陆拾野录制完节目已经是两周后了，他给许鹿鸣发了条消息告知她自己要回来的事情。
她躺在病床上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终于还是做了决定，她的男孩那么耀眼，她怎么忍心束缚他的未来呢？
*
半夜，许鹿鸣从睡梦中惊醒，胸口闷的难受，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窗外月色皎洁，地上铺了一层银辉，许鹿鸣起身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嗓子有些干涩，喝了几口水下去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从前那些事了。
钟玥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回卧室的时候瞥见沙发上坐着个人影吓了一大跳。微弱的光线映出一张苍白的人脸。
许鹿鸣正在低头敲键盘被她的叫声惊到，害怕她吵醒其他邻居，连忙出声。
“是我。”
钟玥认出声音才总算缓过劲来，走到沙发上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叹了一口气有些疲倦地问道：“我说宝贝儿，你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儿干嘛？”
“差点被你吓死。”
钟玥坐在她旁边拍了胸口给自己顺气。
许鹿鸣捧着杯子转头看着她解释道：“刚刚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工作没处理，所以就起来了。”
“什么工作非得大晚上做呀？明天再做不行吗？”
钟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皮沉重的厉害。
“没事，反正这会儿我也睡不着。”许鹿鸣淡声说道。
“那你怎么不开灯呀？能看的见键盘上的字母吗？”
许鹿鸣低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习惯盲打。”
钟玥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打着哈欠往卧室走。
“厉害了我的宝，不行了，太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晚安，呦呦。”
“你早点睡呀。”
许鹿鸣抿着唇点了点头，轻声回了句晚安。
周围再次回归寂静，她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写写删删，到最后能用的也就两句话。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写东西。
*
许鹿鸣最近工作很努力，几乎每天都是公司最后一个离开的，微信上时不时就会收到陆拾野发来的消息，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干脆设置了屏蔽，刻意不去看对方发了什么。
在剧组的那段日子让她模糊了两个人之间的界限，她以为只要不去想那些问题，就可以偷偷留在陆拾野的身边。
可是贺书昀的话却犹如当头棒喝，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没有解决，不管过多久，在外人眼中他们始终都是不相配的。
许鹿鸣正在办公桌前改稿件，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影子。
“小鹿姐，主编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许鹿鸣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忙完手上这点儿就马上过去。”
她没敢多耽误，直接去了方茵的办公室，对方脸上无波无澜看不出神情。
“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方茵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让人无从揣测她此刻的心情。
许鹿鸣自然是不知道的，如实地摇了摇头。
方茵递给她一个塑封档案袋，眉眼染了几分笑意。
“你上次谈的那个策划案已经被通过了，刚才对方公司特意派人来通知的，点明这个项目要你跟进。”
这对许鹿鸣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这个项目一旦成功，她在圈子里就不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编剧，更何况这次还是和袁恒那样的大人物合作，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方茵替她感到高兴，毕竟也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之前还担心想许鹿鸣做不好，没想到袁恒对她的印象很好，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方茵在圈子里起起伏伏这么多年，熟知越是有才华的人便越是容易恃才傲物，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文人相轻再正常不过了，难得遇到一位看重后辈的人，这也是许鹿鸣的运气。
许鹿鸣低头看着档案袋里的资料，部分地方用红笔做了批注，写上了修改意见，足见这份策划案对方认真看过了。
“虽然你第一次单独做项目没什么经验，不过没关系，我会提点你的，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都可以问我，况且……”
“主编。”
许鹿鸣轻轻打断了她的话，方茵这会儿心情不错，也不跟她计较，温声问道：“怎么了？”
许鹿鸣吸了一口气，望着她认真地说道：“我可能没办法参加这个项目了。”
那日贺书昀的话还在耳边，不管他究竟有没有威逼利诱的心思，许鹿鸣都要避嫌，既然决定了不牵扯，就不应该再和陆拾野身边的人有任何联系。
“你说什么？”方茵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机会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了。”
兴致勃勃地把人叫起来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结果还没开始就被泼了一盆凉水，这事儿换谁也不高兴。
许鹿鸣却没什么解释的打算，当时在对方公司见到贺书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了决定，凡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她都有自己的坚持。
“年轻人最忌讳的就是逞一时意气，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机会不是时时刻刻就都眷顾你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方茵也懒得多说些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许鹿鸣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旁边的同事小心翼翼凑过来。
“小鹿，你跟主编谈什么了，瞧着她好像不大高兴。”
许鹿鸣抿唇笑了笑，只说是工作上的事情没做好，也没多解释，桌上放着一张报名表。
同事眼尖看到了，直接问道：“小鹿，你怎么会有这个报名表呀？你该不会打算去参加这个活动吧？”
“嗯？”许鹿鸣低头看了一眼，诚恳地说道：“是有这个打算。”
“这个报名表很难拿到的，好像要业内人士的推荐信才可以。”
不用想也知道能写推荐信的都不是一般人，正因为如此这张报名表才显得格外珍贵，同事不禁多看了许鹿鸣两眼，她进公司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要说背景大家真没发现她有什么背景。
南宁也不算什么大地方，偏偏人家运气好，熬了没多久就出头了。
同事压低了嗓音试探着问道：“可是——主编最近明显有意栽培你，你要是去参加这个活动就没办法跟进新项目了，那不是很可惜吗？”
说不定还会因此得罪方茵，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许鹿鸣笑了笑没说话，不管做什么选择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跟旁人有太多的交代，她早就不是职场新人了，自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小鹿。”同事脸上堆着笑意凑近了一些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要是退出项目组的话，能不能在主编面前推荐一下我呀！”
同事说完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又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希望你退出啊，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报名表挺难得的，不要浪费才是，否则就太可惜了。”
许鹿鸣看着对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明白的。”
“嘿嘿，就知道你了解我的。”
听她这么说，同事这才放下心来。
许鹿鸣能拿到这张报名表也是巧合，前几天在活动上刚好碰见大学时的导师，顺口问她有没有兴趣。
导师算是她入行的引路人，这些年两个人断断续续一直都有联系，许鹿鸣自己也没想到对方会把这么重要的机会给自己。
这次有很多业内名师都会参加活动，如果她能够去进修的话一定会有很大的提升，可是这样的话势必就会影响工作，她的工作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
下午开会的时候，方茵的脸色都不太好，平时最喜欢提问许鹿鸣，今天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下子就连其他人也发现了端倪，纷纷猜测她到底怎么得罪主编了？
许鹿鸣整理之前的项目，加了一会儿班，忙完才发现大家都走完了，她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往外走，刚到电梯口就看到了主编去而复返。
“主编，您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鹿鸣打了个招呼，担心对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有份文件忘记传了，回来传一下。”方茵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她说道：“小许，不找急的话，等我一起吧。”
“好。”许鹿鸣应声道。
文件传输很快就完成了，两个人一同进了电梯。
“我送你回去。”方茵直接按了地下负一楼。
“不用麻烦了主编，我自己打车就好了。”
“没事，我记得你住的也不远。”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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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电梯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方茵的车子，她按了下钥匙，车灯闪烁了两下。
“为什么不想参加项目？”
车子刚好开出地下车库，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晚霞一层一层地蔓延开来，路灯渐次亮起。
既然主编问了，许鹿鸣也不打算隐瞒，如实告知了自己想要参加学习活动的打算。
方茵听完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儿。”余光瞟见许鹿鸣诧异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下佯装生气地问道：“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么不近人情吗？”
“不是的。”许鹿鸣连忙解释。
“好了，吓你的。”方茵认真说道：“这个活动我也听说了，不过以我的资历还不能写推荐信，所以之前也就没跟你们提这个事儿，既然拿到了这个机会就要好好把握。”
“咱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沉淀，你走过的路见过的人都会融入到你的文字里，有时候慢一点未必就是坏事。”
“主编。”
许鹿鸣有些动容，以往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她和方茵都很少接触，更遑论谈及这些话题了。
公司的人都知道方茵看重资历，对下面的人要求严格，私底下大家都觉得她不好相处。
可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许鹿鸣只觉得她是一位很好的前辈。
“我是看重资历，因为我自己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明白历练对你们的重要性，这个社会是残酷的，他就是会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你们获得的成就从某一方先也体现了你们为自己所选择的专业付出了多少，我看重的并不仅仅只有资历，还有你们背后的努力。”
“认真想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决定好了就放手去做。”
……
许鹿鸣下了车，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在门口遇到保安笑着打了个招呼。
回到家之后，她认真地取出那张报名表仔仔细细地填上了自己的各项信息，检查过没问题之后便装进了信封当中，打算明天一早就寄出去。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熟悉的名字跳跃着，许鹿鸣怔怔地盯着屏幕直到对方挂断。
短信很快就发送了过来。
陆拾野:[许呦呦你什么情况，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跟我闹什么失踪？]
陆拾野：[你闹什么脾气呢？]
陆拾野：[我惹到你了？]
……
信息提示音吵得人心烦意乱，许鹿鸣干脆关了声音倒扣着手机。
她对陆拾野总是狠不下心来，年少时就喜欢的人真的可以喜欢很久，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
反正总会过去的不是吗？只是需要的时间久一点罢了，没关系的，她可以放下的。
这会儿反正没什么事，她准备回卧室睡一会，这阵子太累了，都没怎么休息好。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急促的敲门声，许鹿鸣有些朦胧的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她穿上拖鞋朝着门口走，一定是钟玥又忘记带钥匙了。
“你怎么……”她睡眼惺忪地数落，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自家楼下的保安站在外面，顿时清醒了不少，“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许小姐，楼下有位女士找您，您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没办法确定对方的身份信息，我们也不敢贸然放人上来，所以才冒昧来打扰您。”
“不好意思，我刚刚调静音了没注意到有电话，我现在跟您下去吧。”
许鹿鸣抓起钥匙就跟保安一起下楼了，有些疑惑会是谁来找自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惊讶地合不拢嘴。
“妈，您怎么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机场接您呀！”
许鹿鸣连忙小跑几步过去搀扶着母亲。
周萍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妈又不是没来过帝都，哪用得着你接呀，我是陪你叔叔过来办事的，顺便来看看你。”
“知道你工作忙，怕打扰到你，就没提前跟你说。”
跟母亲寒暄了几句，许鹿鸣转过头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母亲上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