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过了好多年了。
她真的成了他娘子。
李文翾推开门,就看到相思在笑,他叫人去备热水沐浴,这会儿走过去把她也拉上:“陪孤沐浴吧!你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相思挽住他的胳膊,仰头道:“在想阿兄绣的石榴。”
李文翾记性好,瞬间便想起来了,于是挑了挑眉:“多子多福,倒是早有预兆呢。”
相思拍了他一巴掌:“阿兄就没一句正经话……哎,你沐浴拖上我做什么,我方沐浴过,不想再洗一遍了。”
李文翾打横将她抱起来,大有一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架势。
“你的伤……”小心别又开裂了,相思下意识就要说,可想到说了也没用,生生又憋回去了,只道,“李元启,你这无耻劲头,还真是从一而终。”
李文翾“嗯”了声,“孤觉得你也挺喜欢的,怪你太过口是心非,每回想做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孤拉你呢,你还要挣扎犹豫抗拒一番,仿佛孤是那逼良为娼的恶人。”
相思满头疑惑:“我哪有?李元启你别太过分。”
“李元启你别太过分!”李文翾捏着嗓子,慢吞吞道,“你怕是就会这一句。”
“就你厉害!就你聪明!就你学识渊博!”相思挣扎不动,索性掐他的胳膊内侧的软肉。
李文翾“嘶”了声,“孤只是想说带你微服出宫玩一玩,叫你见识一下市井是怎么骂人的,你学两句。”
相思有些意动,她不是没出过宫,但向来一群人簇拥着,没甚趣味,只很多年前元宵溜出宫和阿兄参加灯会的记忆一直留存着。
但她还是不想表现得太开心,嘟囔道:“说的阿兄听过似的。”
李文翾“嗯”了声,军营大汉打仗苦闷,说起话来荤素不忌,十分粗鄙,便是没人敢在他面前不敬,他也没少听。
但他哪里会放过这么好逗她的机会:“骂人没听过,讲帝后闺房之乐的倒是没少听。”
大周尚文,文人大多以风流自许,民风又开放,加上皇帝向来鼓励诗词歌赋的自由创作,京城里写话本子的都敢编排皇家事。
但讲当朝皇帝何皇后的闺房之乐倒也不至于。
李文翾只是逗逗她。
相思果然信了,愕然:“这也能讲?”
李文翾挑眉:“到时你听听不就知道了。”
相思单是想想都觉得整个人都烧着了,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阿兄说得信誓旦旦,过了会儿,忍不住又问:“讲了什么啊?”
水备好了,宫女和太监知道陛下和娘娘不喜人伺候沐浴,都依次退出去,关上了门,李文翾一边剥她衣裳,一边慢吞吞:“讲皇帝脱了皇后的衣衫,两个人一同沉入浴桶,身影交叠,水波荡漾……”
相思终于意识过来他在逗她,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李元启!!”
李元启搂住她的腰,低垂眉眼:“左右只孤想你念你,满脑子荒唐事,你却巴不得孤滚得远远的,你说,你是不是心有他属了?”
第三十七章
跟着他的思路走, 八成又是被他牵着走,最后又气又要被他调戏。
相思眼珠子转了下, 突然搂住他的腰, 贴着他,踮脚亲了他一下。
她眯着眼看他,声音低了些, 带着几分蓄意的挑逗:“那阿兄把我心剖开来看看算了。”
李文翾被梗了一下,半晌才笑了。
一瞬间心思变得有些许复杂,从前她心思纯净得很,总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被逗恼了就皱眉, 开心了就眯着眼笑, 心思全写在脸上。
那时候想,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那点不干不净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都觉得自己龌龊了些。
偏他又比她大一些,总觉得自己既做了人家兄长,也该像点样子,可装得太像了,又恨她正直纯良, 榆木疙瘩不开窍。
成了婚, 也没好多少,逗逗她脸能红半宿,脱了衣服还怕被看, 要灭了灯盏,帐幔还要遮得严严实实。
那时候总想, 若是自己过分些,她怕是要羞愤而死了,每回都要顾念她那点羞耻心,又是逗又是哄,才能放松些。
也就一年没见,在他眼里还是个青涩得不行的小姑娘,可竟也咽了苦楚,为两个人诞下一对儿孩儿。
他们之间有了更深的羁绊,她在朝堂上也能说上几句话,或许是这些原因,她比从前要放松不少,没那么战战兢兢了,仿佛也不再怕他随时会变心。
他既觉得骄傲,又觉得酸楚。
他捏着她下巴低头吻她,舌尖强硬从她齿缝里挤进去,半是强迫地吞夺她呼吸。
像是不满她也学会了拿捏人,又像是要把这一年的思念都倾泻给她。
相思衣服半褪,被亲得脸红心跳,很快就有些站不住,眼睛里被水浸过似的,波光潋滟地看他,美得有些魅惑。
李文翾倒是突然挺高兴,眉眼爬上笑意,像是在说:瞧着冷冷淡淡,你倒是比从前还不禁碰。
身子软得都要滑下去。
两个人太熟悉彼此,相思自然看得懂,他那戏谑的眼神都不带藏半分的,于是较劲似的,踩他的脚。
她赤足,那丁点重量,也没比被猫踩了一下来得重,他伸手一捞,捞起她腿弯,相思以一种怪异且羞耻的姿势贴着他。
报复不成反落了下乘。
只剩一条腿杵在那里动弹不得的感觉叫人觉得羞耻,相思胳膊用力,攀着他,把那条腿抬起来蜷在他腰上。
李文翾身体僵了片刻,亲吻的动作都迟缓了。
胸腔起伏,呼吸声渐重。
扳回一局,相思咬了他舌尖,微微挑眉看他一眼,像是在说:阿兄也不过如此。
李文翾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实在是对不住她,将人携去浴桶前,长腿跨动,将人重重拖进去,水花飞溅,相思被泼一身,眼睛都要看不清,却还没等反应,就被他按进怀里。
——讲皇帝脱了皇后的衣衫,两个人一同沉入浴桶,身影交叠,水波荡漾……
那声音突兀又钻进脑子里,相思迟迟品咂出来些什么,顿时含羞带愤。
“你拿开!”
“拿什么?”李文翾故作无辜,“衣裳?”
他一副听话的样子,脱了里衣。
“不是……”不是这个,相思不去看他,免得看到他一脸得意的样子,“你放开我。”
脱衣裳都能箍紧她,真是辛苦他了。
“喔,”李文翾终于听话松开她,相思松了一口气,可刚站起来,又被他拖下去,水花迸溅,他嗪着笑,把她大腿分开让她跨坐在他身上,两个人比方才更紧密些。
“你的伤!”相思气愤地吼他,“李元启。”
“在呢。”李文翾贴在她耳朵上,“你喊再大声些。”
……
小殿下和小公主醒了,不知道为什么哭闹起来,一个哭了把另个吵醒了,于是两个人一起哭起来,声音此起彼伏,甚是抑扬顿挫。
乳母以为两个殿下饿了,喂了奶,却也还是没消停。
嬷嬷过来请娘娘,想要询问是否是否要请个太医来瞧瞧。
徐德万伸手拦下了:“陛下和娘娘在沐浴,杂家随你瞧瞧。”
徐衍有时候恨自己耳力过于好了些,他今日轮值,一直低着头,此时抬头道:“我也去。”
徐德万朝着偏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嘱咐人好好守着,莫要靠太近,也别离太远,免得陛下和娘娘需要什么找不到人。
徐德万和徐衍一道去看两个小殿下。
徐德万对徐衍说:“陛下和娘娘,实在是恩爱。”
徐衍点点头:“向来如此。”
两个人磨蹭了一个多时辰,回去的时候陛下和娘娘还没洗好。
小太监低着头,颤颤巍巍道:“换了几回水的。”
徐德万张了张嘴,嘟囔道:“这都要洗破皮了罢……”
徐衍也大为震撼,无声问道:“他们……还好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陛下终于抱着娘娘从偏殿去往寝殿了,娘娘缩在陛下怀里,身上被陛下的外袍裹得严严实实。
李文翾从内门穿过去的,可相思还是羞愤欲死,趴在他胸前狠狠咬了一口。
“还有力气?”李文翾笑道,“不错,很有长进。”
相思蒙在衣裳里,说话都声音大了:“李元启你无耻卑鄙下流,你今晚自己睡吧,不然我睡到半夜一定把你蒙起来揍一顿。”
李文翾点点头:“可以,你别到时候昏睡不醒叫都叫不起来就成。”
“哪有阿兄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你真的是……无耻!”相思觉得浑身都是痛的,腰疼背疼膝盖痛腿痛嘴巴痛……
连手指都是痛的。
“孤对你不好,你就差骑在孤头上了。”李文翾撇嘴,“谁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没有!”相思一下子从衣裳里钻出来。
到了寝殿,李文翾把她搁在床上,俯身撑在她胸前,亲了下她的唇瓣,她那气焰一下子灭了,别过头:“你离我远点。”
李文翾掀开被子把她塞进去,终于说了句软话:“太久没见你,孤对不住你,下回你来,如何?孤随你折腾,任你揉圆了搓扁了,绝不反抗。”
他话说得诚恳,可相思知道他又胡扯八道,她恨恨道:“好啊,那把阿兄绑起来,这才算公平,不然我又拧不过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兽性大发。”
李文翾被戳中笑穴似的,趴在她身上沉沉笑了起来:“你倒是花样不少,用不用给你备些皮鞭啊锁链什么的?”
在无耻这门学问上,相思真真是自愧弗如,她翻身,将自己团进锦被里,声音闷在里面:“滚!”
李文翾开门,叫下头人去备些吃的,还有药膏。
又把太医叫来了。
太医瞧着陛下身上的被水浸泡得开裂的伤口,悲痛道:“陛下怎这么不爱惜自个儿身子。”
徐德万仰头望天。
徐衍低头看地。
相思隔着一道屏风,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李文翾“嗯”了声,没甚所谓道:“无妨。”
不是靠着这道伤,哼唧了好几回,哼得相思不敢反抗,哪有那么好的事把她困在那儿那么久。
太医离去了,宫人们都退下去,灯灭得只剩一盏,李文翾拨开帐幔,掀开被子钻进去,倏忽装模作样反思起来:“头一回你主动撩拨孤,又在那种地方,孤难自持些,也是有情有可原的。不过今日确切是孤过分了些,害你吃苦头,孤跟你道歉。”
相思背对他,没好气:“你自己听听,怕是阿兄自己都不信罢。”
李文翾没忍住,笑起来:“好了,那做都做了,孤也不能自裁以谢罪,你转过来,看看孤。”
相思才不要:“不看。”
“你不敢。”李文翾从背后捏她的耳朵,“你其实心里也高兴,偏要装生气。”
相思心道,我要是高兴些,你怕是命都不要了,我的命怕是也没了。
一幕一幕,不停在脑海里闪现,每闪一次相思就想死一次,气愤他怎么敢、怎么能、怎么会……
好几回,她意识都恍惚了,醒过神来懊悔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又气自己心软,忒惯着他。
这会儿气愤是假的,羞耻是真的,她不想跟他说话。
偏李文翾不放过她。
“姌姌,你我既是夫妻,做什么都合情合理,你气也气了,骂也骂了,也该消消气了。实在不行你揍孤一顿算了,别不理人。”李文翾从背后抱她,手穿过她的腰身,扣在她小腹。
相思沉沉叹一口气:“睡罢,阿兄不累吗?”
李文翾矜持而又隐隐自傲道:“尚可,不过热身而已。”
相思两眼一黑:“李元启,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再这样我以后再也不会陪你胡闹了,闭嘴,睡觉。”
李文翾小声道:“娘子你好凶啊!”
相思不理他。
“那我现在睡,你以后就陪孤胡闹了?以后是什么时候?明日可以吗?换个地儿,或者孤叫人把上清池收拾出来?”李文翾兀自畅想起来。
相思忍无可忍,终于转过身。
“啪——”
一巴掌,拍在他胸前。
李文翾先是沉默了下,继而难以克制似的,皱着眉闷哼一声。
相思顿时怒火尽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伤口又裂开了?”
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