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程欣低着头，用手摸了摸右耳，含糊的回了一句。
“没有还看？”江云善站直身子，缓缓伸出右手，食指微弯敲了一下程欣的头顶，“你不去换点礼物？”
程欣被他一敲，瞬间回过神，她捂着头，有些生气的瞪了江云善一眼，“你敲我干什么！”
江云善挑眉看着她，嘴角的笑还没有落下来，他笑得很柔，就像程欣刚刚在旁边看到的风景画一般。
阳光下的草原，光放肆的亲吻着大地上的绿草，留下一片神圣而又大胆的爱恋，微风吹过，轻柔干净的如同飘落的羽毛，这样的一幅画，将温柔与包容表现得淋漓精致，让程欣在视觉刚接触到的一瞬间晃了神。
“带你去换点小礼品，去不去？”江云善尾音带着明显的笑意，他松松垮垮的站在阳光下，给看向他的人一种随意感。
“……”程欣很气，虽然她习惯了江云善这副模样，可她还是觉得这人太随意了，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一般，“不去。”
丢下一句话后，程欣就自顾自的走进了人群，正巧童珊珊也看到了，向程欣打了个招呼，江云善只是一瞬间的低头看了一眼刚刚那幅风景画，在一转头，程欣就被拥挤的人流淹没，再也寻不到她的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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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我感觉人际关系这东西如果广泛就真的好厉害，”童珊珊说道，“就算没有兑奖券，也一样可以换到小礼品。”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程欣被人群挤得左摇右晃，最后忍无可忍，拉着童珊珊走了出来。
“那个学长，他一个人游走在各个窗口，凭借一张嘴，拿了好多礼物了。”
“哪个学长？”
童珊珊看到程欣一本正经的疑问后，愣了下神，有些无奈的说道，“李嘉浩。”
听到这个名字后，加上上次李嘉浩当着全班的面为童珊珊出头，程欣不免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
童珊珊蹙眉，晃了晃手上的一个小礼盒，“这是他塞给我的，塞完就跑了，我本来想拒绝他，去找他的时候，他手上又抱了好多。”
“杨思逸这么努力都没有他这么多礼物。”童珊珊看了一眼手里的礼盒，这是一个发卡套装，这种粉气逼人的东西，李嘉浩这么一个硬汉直男竟然换了好几个，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轻声调侃道。
“那你怎么弄的？”程欣有些好奇，想着继续吃个瓜，“他不收你还给他的东西？”
“他说要是我不喜欢，那里还有紫色和绿色的。”
“……”
这话一落地，程欣直接就笑了起来，她捂着肚子，笑得很大声，眼角还笑得挂上了眼泪。
“别笑了……”童珊珊无奈地看着她，眼里却没有一丝愠色。
“他脑回路好清奇啊，”程欣因为笑得太猛，在冷静了一些后，身体还是有些颤抖，“他怎么会以为你是不喜欢这个颜色的。”
童珊珊沉沉的呼了口气，扶住了还在笑的程欣，“不知道，下次找个机会再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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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游园会名义上是玩一天，但学校还是组织了晚自习。
原本程欣想着自己也换个小礼物来着，奈何她完全挤不进去。
就算是去排队，队伍也一直不动，甚至是动了一下，也是往后退，鬼知道前面怎么这么多朋友，一个帮另一个占位了，另一个又转过身叫住了自己另外的好友。
现在什么都没换到的程欣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玩着刚刚从杨思逸那里拿过来的铁青蛙。
铁青蛙的发条被转动后，就一直在跳，课桌桌面本来就不大，程欣将它在边缘救回来好几次后，发条终于转到了底。
就在程欣觉得铁青蛙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旁边的窗户又被敲响了，她一转头，就对上了江云善的眼睛。
“……”
程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可对方完全没有想要有话快说的想法，他自顾自地站直身子，挑着眉冲着程欣勾了勾手指，示意程欣出来。
“干嘛？”程欣有些不情愿地从后门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带着笑意的男孩。
看见女孩出来后，江云善微微俯下身子看着程欣，他右手藏在身后，神神秘秘的说：“猜猜你哥给你带了什么？”
程欣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在抛弃掉他可能是来还钱的思路后，找了一个还算可能的情况，“糖？”
“你是吃货吗？”
“……”也许他就是来还钱的。
“再猜猜。”江云善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摆在程欣的面前。
程欣挪过视线，嘴里一下就没了底气，笑眯眯的江云善让她完全没有抵抗力，“我怎么知道？”
看着程欣没有继续猜下去的想法，他将右手拿了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摆在他的手上，程欣看了一眼，这不就是童珊珊收到的那个发卡盒吗？！
粉色的包装，盒子顶部用着带有尾巴，甚至是可以飘着拐弯的字体，写着四个大字：梦幻蝴蝶。
甚至这四个字都是粉色的填充色，还是亮粉色，完全不会因为底色也是粉色就看不清楚。
“……”程欣嘴角抽了抽。
程欣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混乱的内心，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做数学题的时候都没这么混乱过，在心里建设做好后，摆出了一个职业微笑，“你们直男是怎么认为女生喜欢这个的？”
江云善看着她的反应，一本正经地晃了晃手上的粉色盒子，像是也觉得自己手上的这个东西有些荒谬，他直接笑了起来，“怎么，李嘉浩的眼光这么拉？”
在得知不是江云善的审美后，程欣呼了口气，愤愤不平的说：“何止是拉，他这是对女生的惯性思维。”
“真的吗？”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程欣一跳，她感觉这声音很熟悉，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后，看到了一个耷拉着脑袋的男生。
“李嘉浩？！”程欣几乎是喊出来的。
站在两个一米七几一米八的两个人中间，程欣内心忐忑不安，身后的江云善笑得很开心，而眼前的李嘉浩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般，可怜的看着程欣。
“你看看，这不就伤心了？”江云善还不忘添油加醋，拖着尾音戏弄道。
“学长，我……”程欣话还没说完，李嘉浩就开口打断了。
“她不喜欢我送的吗，如果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其他的……”
说着，李嘉浩向程欣示意了一下手上拿着的玩偶，这是一个白色毛绒兔子，红色的眼睛晶莹剔透，兔子耳朵上还别了一个胡萝卜发卡。不是很大，但是因为李嘉浩手臂里还放着很多其他的小礼物，只能把这个娃娃握在手上了，显得这个娃娃有些特别。
程欣尴尬的扣了扣衣角，格外心虚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一个大高个的男子汉，在听到自己的审美被否定，甚至是女孩不喜欢的时候，还是会耷拉着脑袋，像蔫了神一样。
“没有没有，只是珊珊觉得那个礼物很别致。”程欣连忙打圆场，想着去安慰一下这个目光独特的男孩。
可江云善没有这样的心理，他站在程欣的身后，嗤的笑了一声，“听到没，李嘉浩，她说你的眼光很别致。”
江云善的声音一响起，程欣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而当他说完后，确实威力很大，一下就让程欣僵硬了，如同一块受到剧烈冲击的石头一样，还能听到咯嘣脆的声音。
“你不会说话别说！”程欣直接气到炸毛，怼着江云善的腹部就是一拳，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可这一拳又轻飘飘的，完全没有想要弄疼眼前的男孩的想法。
江云善笑得合不拢嘴，双手很自然的扶住了扑过来打自己的程欣，将她抱住了，“哪有乱说，李嘉浩就这眼光。”
突然被抱住的程欣愣了一下，然后立马从他怀里弹了出来，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就让程欣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烫了。
她悄悄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丈量了一下自己与教室门口的距离，计算得差不多后，又弱弱地退了几步。
在两个人的目光下，程欣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一个拐弯跑进了教室。
“你吓到她了。”李嘉浩呆滞了几秒然后走到了江云善的身边，看着教室后门说了一句。
“习惯了。”
“……”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李嘉浩突然快步走向了门口，对着里面喊了一句，“程欣，你哥给你的东西还没有拿！”
不要了！ ！ ！
李嘉浩的兔子经过一段曲折的冒险落到了童珊珊的手上后，李嘉浩总是有有意没意的关注着童珊珊的动向，但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没有过分的接触。
童珊珊本想着归还这个外来的礼物，但无语的是自己又碰不到他，而当自己托人把玩偶放在李嘉浩的位置上后，下一秒这个玩偶就又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这人太执着了，童珊珊感叹了一句后，将毛绒兔子收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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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云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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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蝉鸣绵长，在太阳尽职尽责的照射下，热气已经穿过教室外面种的香樟树跑进了教室里。
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间，高三的整个楼层都格外安静，就算是在下课的时间，也仅仅只有去上厕所的人从走廊经过，所有的人都在课桌上埋着头，做着最后的冲刺。
宋鹤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再对着学生讲什么成绩问题，一直强调的只有一个，就是在考试的时候要相信自己，要放松答题。
宋鹤站在讲台上，这次他没有带着随身携带的教案，也没有有意无意的敲着讲台，他很平静，就像从窗外投影进来的阴影，如山水墨画，平淡的让人觉得此刻并没有什么特别。
“除了高三转来的曾达，我也带了你们三年了，再不济的也有两年，对你们也都很了解，除了那两个比较活泼的同学，其他的同学只要考试的时候不慌，认真审题，我相信你们肯定对得起自己这三年的努力。”
他的声音很温和，江云善还是第一次觉得宋鹤有这样的一面，他有些怀疑的看着眼前的老师，这个在高一的时候就开始教他的还有些地中海的人，一直对学生们塑造着一个难以接近，甚至是有些刻板的形象，难得这一次他的眸子里透露着一些温柔与不舍。
就像这六月的天气一般，太阳落下后，还会不舍的留下绚烂的，夺目的晚霞，它盖在云层之上，给矗立在学校外面一层又一层的建筑落下了无尽的温柔与缠绵。
“这三年里，我确实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不知道我的尽力补救有没有效果，在毕业之前，我还是要对着你们说声对不起。”
江云善有些吃惊地抬起了眸子，他的眉眼里附上了一层惊讶，将视线落在了讲台上的男人，很久没有这么正式的瞧他，这个天天蹲点抓人、监督自习的班主任，两鬓又白了些。
以前的江云善只会听他在物理课上讲的一些话，毕竟那时的自己心里的疙瘩还没有被磨平，他对宋鹤的态度有些疏远甚至是带着恶意，可现在的他却觉得宋鹤的话也不是那么的混账了。
或许这才是宋鹤最真实的一面，他将自己坚硬的一面表露在外，却又切实的，没有忘本的怀抱着柔软亲和的一面，他希望他的学生能够有所成就，至少不会因为自己的第一次正式的选择而后悔。
他不止一次强调高考是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不管他当了多少年的班主任，他还是不知疲倦的去强调，去引导，去一次又一次的塑造好自己班主任的形象。
因为他知道，为人师表，他有责任去带着下面坐着的一群孩子走向更远的未来。
另一个比较活泼的同学也将头从复习题上抬了起来，认真的看向这个现在讲台上的人，李嘉浩是高二开始才开到这个班的，他一来就给宋鹤取了个外号。
尽管他很小心的没有当着宋鹤的面叫过，可宋鹤依旧听到了，但他也不计较，他甚至觉得这个称呼很上心。
这个教室很小，只能装下这么些学生，他们的话自然也能被身为其中一员的宋鹤听到。
可这个教室有很大，装下了五十多个人的梦想与未来。
或许真的是意识到了一切终将离去，五十个人，他们一起竞争，彼此帮助，彼此嬉笑的日子突然就要变成过去式了，前进的路上风景无数，甚至是让旅者心生向往。
所有的不舍与珍惜，在最后要离别的时候都会平静的告诉你，要你别回头，往前走。
高三如夏天般热烈，它包含了数不尽的低头与抬头，数不尽的眼泪与欢笑，还有那无数个与星星并肩的夜晚，和无数个与露水拂袖的早晨。
“你们是我带过最优秀的一届。”宋鹤轻轻地说道，他轻得犹如飞鸟低空掠过时青草微微的摆动，犹如天空中细小洁白的鸟羽。
这是世上下过最纯洁的、最温柔的雪。
宋鹤怕打湿了谁，说完就自顾自的下了讲台，往教室外面走去。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可以让一个人的感情慢慢融化，露出最脆弱的一面，也可以消磨一个人的恶意，让他得到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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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七号的高考送考，全员参加，不得缺席。”李行之拿着三角尺，敲了敲讲台桌边，提高了一些说话的音量，“我们做一个海报，上面写祝福语，还想个口号，听到没！”
六月份的天气很热，原本就因为李行之上的是数学课，学生们直接就有些麻木了，连带着外面蝉鸣的悠远绵长和本身无休止的困意，上下眼皮正在打架的的同学一大片，李行之看到后又敲了敲讲台。
这回总算是将学生们的魂给叫了回来，他们格外识相的拍了拍脸，摇了摇头，强撑起眼皮，看向了讲台上的李行之。
“班委组织一下，将这件事儿落实了，你们以后也要被学弟学妹们送考的，上点心！”
说完李行之就翻来了课本，开始讲这节课的内容了，手上翻页的摩挲声很小，程欣看着书上的图形发起了呆，李行之说的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江云善要高考了，他考完就要离开汉宜一中，也就是说程欣以后在汉宜一中的两年里，都见不到他了。
程欣有些低落，她想起了江云善说的强基计划，她甚至不敢问他考试的结果，她很怕他到达的高度是程欣不管付出多少，都达不到的。
她没有勇气去把他的高度当成目标，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毅力踏进属于江云善的领域。
“程欣，听课！”李行之敲了敲黑板上画的图形，他从很早之前就看到了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本来就因为数学太差而变成李行之重点关注对象的程欣，竟然在自己的课上开小差。
不可忍受。
程欣被他叫到名字，心里猛地跳动了一下，原本还握着笔的手猛的一划，在数学书上留下了好长一条黑线，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极度心虚地看向了讲台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