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欣的声音很含糊，却因为靠近江云善的耳朵，他听得很清楚。
“哥……我喜欢你。”说完后，程欣挪了挪，将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这话从江云善的耳朵开始，一直跑进了他的心里，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突然漏了一拍。
“嗯，我听见了……”江云善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怕身后的女孩没听到一样，他重复着说了好几遍。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他突然庆幸，自己从未走出过她的心，但他又觉得悲哀，因为这个女孩，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他却全然不知。
或是夜晚怀南的风有些冷，吹到程欣的脸上后，她又往江云善的脖子里缩了缩。
像往常一样，会在感到温暖后，忍不住的靠近源头。
＊
程欣一个机灵，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她茫然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是自己的房间后松了口气。
不对！
她昨天明明喝醉了，怎么回来的？
而且，她好像还给江云善打过一个电话。
想也没想，她立马在床上翻找着手机，在找到后，打开通讯录确认自己的断了片的记忆。
在看到江云善的电话在第一条后，程欣人都傻了。
宛若晴天霹雳，直接劈到了她的头上。
她真的！给江云善打！了！电话！！！
那她说了什么来着，程欣敲了敲脑袋，却完全没有印象，程欣心里直打鼓，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还在客厅的童珊珊听到了程欣房间里的动静，然后敲了敲门，“欣欣，醒了吗？”
还没等到回应，门就被打开了，然后一个不明物体直接扑到了童珊珊的身上。
童珊珊接住后反应过来，然后笑着问：“怎么了？”
“珊珊，我昨天给我个打电话都说了什么啊！”程欣咆哮的问道。
看着她这副样子，童珊珊显然是来了兴致，她红唇微勾，调笑的说：“你猜？”
“都这时候了，猜什么啊！”
“你说，”童珊珊学着当时程欣的模样，有板有眼的说，“哥，我现在命令你，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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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云不言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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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程欣连忙否决，却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绯红了。
童珊珊笑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整理起了自己的妆容，“不信的话，去看看你的消息呗。”
像是突然得到了指引，程欣直接冲回房间，再次打开手机，看到了信息那里红到发光的红点，才稍微回过了神，没屏蔽的里面，一共35+条消息，江云善就占了10条。
老狗：「醒了没？」
一个试探的表情包。
老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头还晕不晕？」
老狗：「昨天你喝多了，是我勤勤恳恳把你背回来的。」
老狗：「打算怎么报答我？」
老狗：「一看你就没醒，那我来提要求。」
老狗：「请我吃顿饭吧。」
……
程欣看着这一连串消息，心里莫名的跳的很快，她用指腹轻轻的摸了一下屏幕上的消息后，回了一个表情包。
你做梦！
可对方像是守在手机前面的一样，这消息还没过几秒，聊天框那里就有了更新。
老狗：「那我请你，你快出来。」
或是觉得这话的语气有些强硬了，江云善又补充了一句：「行吗？一块聊聊昨天你说的话。」
这话直接拿捏住了程欣，她一把丢下手机，然后冲进了浴室，洗了个澡，算是平复一下有些燥热的身体。
她昨天到底说了什么？程欣心里犯嘀咕，可喝酒后就像是断片了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过了十多分钟后，程欣拿起手机，朝着江云善回了一个消息：「就去你上次说的那家饭店吧。」
＊
大街上，程欣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毛衣，脖子上围着围巾，时不时地嘴里还会呼出一些热气。
天空中微微飘着些白雪，如同飞絮一般，一阵风吹来的时候我，万物都笼罩在了洁白里，柔得不成样子。
这天太冷了，程欣搓了搓手，然后走进了一家奶茶店，店里开着热空调，吸引了好几个人都进来凑了份热气。
程欣站在前台看了一会，点了一杯红豆奶茶后，找了个地儿坐下了。
他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然后给江云善发了个消息：「再不来，你等下见到的就是一座冰雕了。」
消息发出去好一会，手机才传来了叮铃的声音。
老狗：「位置发给我，我来接你。」
程欣笑了一声后，给他发过去了位置共享。
这个奶茶店买冬天的时候推出了很多新品，比起程欣以前兼职的那个，经商头脑明显要好很多，就算是冬天，生意也依旧很好。
她听了一下现在还在做的号码，发现还有好几个排在她前面后，眉眼微垂，发起了呆。
可这放空还没多久，桌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程欣有些纳闷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笑得有些腼腆，怯怯的询问了一句：“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程欣有些发愣，然后下意识的同意了。
她能看到，自己同意后，男生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那个，你是一个人吗？”男生局促的问着，程欣能看出来，这人因为紧张，下意识的抠起了手指头。
程欣：“嗯。”
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男生的眼里突然闪起了光。
“那……那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他微微低着头，一副十分小心的模样。
程欣有些震惊的看着他，现在这年头，要联系方式已经这么直接了吗？还没聊几句，就直接讨要微信了？
就在程欣还想着怎么拒绝来着的时候，一个黑影就将男生也罩住了。
还没等到坐着的两个人反应过来，一个修长的手就夺过了男生伸过来的手机。
“不好意思啊，她不加。”江云善站在程欣的身后，懒懒的看着眼前的男生，语气没有什么温度。
程欣猛地转过头，一下就对上了江云善微垂下来的眼眸，他的眸子很暗，却不乏看出心情有些差。
被抢过手机的男生有些发怔的看着江云善，他的个子很高，现在程欣身后，垂着眉的时候，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就好像，有人动了他的东西一样。
“额，”男生眼底有很明显的慌乱，“那个，打扰了。”
他连忙道了句歉，从江云善的手上拿过手机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奶茶店。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程欣突然感慨了一下，自己大学四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主动的，这唯一一次，还给江云善给吓跑了。
“瞧把人家吓得。”程欣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突然，江云善直接从身后压住了程欣，他轻轻的靠近程欣的耳朵，声音低沉着带这些磁性，像是有意无意的在放电一样。
“你喜欢这样的？”
这话几乎是在程欣的耳朵上扫过一样，带着温热的气息，弄得她脑子突然空白了起来。
她往里面缩了缩，语无伦次的说道：“我……你……别靠这么近啊！”
看着程欣的反应，江云善轻微的哼了一声，然后他缓缓抬起身子，走到程欣的对面坐了下来。
奶茶店里的光落在了他的眸子里，像是有流星突然划过一样，看得程欣有些发愣。
“51号。”前台喊了一声，程欣回过神，起身去取自己点的奶茶，在拿到后，就被江云善拉出了奶茶店。
外面的雪相比于刚才，已经飘得有些大了，明明才出奶茶店，他俩的头发上就盖上了淡淡的一层。
程欣紧握着奶茶，盯着江云善。
江云善也看着她，声音压抑，“程欣，以后来历不明的男人，别乱加。”
程欣微蹙着眉，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什么来历不明？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程欣的身上，然后很轻柔的拍了拍她头上的雪。
动作轻的好像生怕磕坏了哪儿一样。
这一次他垂着头，敛去了浑身的锋芒，黑色的睫毛轻颤近乎哀求的望着程欣。
“程欣，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好吗？”
“我不想让别的男生来照顾你。”
“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所以，让我陪着你好吗？”
程欣瞪大了眼睛，明明被自己紧紧握在手里的奶茶，突然滑落了下来，掉在雪地上，倒了出来。
雪层遇到热奶茶后，瞬间融化，只留下了一块空地。
她的嘴张张合合，却始终没有一个字从里面蹦出来。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突然说这种话？
是笑话吗，那为什么这个笑话让她笑不起来，反而让心像被刀绞一样。
他将她藏了七年的伤疤突然揭开，毫不留情。
两人无声的站着，江云善低着头，程欣仰着头，可就算仰着头，眼底的湿意依旧没有被压下去。
江云善的眸子很好看，程欣每次看过去的时候，都可以看见有光闪过，还有的时候，能看到自己在里面留下一个残影。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江云善会这般看着她，眸子里的残影逐渐清晰，清晰到，只能看到程欣一个人。
“哥，”程欣突然开口，这次她的声音却莫明的平静，“今天不是愚人节。”
江云善的眸子微微颤抖着，他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带着心酸与忐忑，“今天不是，所以，我说的是真的。”
他自嘲的笑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克制的，卑微的，又带着无尽的不舍，他稍稍往程欣那边靠近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隔得很近，程欣忍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崩塌，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出来。
豆大的眼泪从她脸颊上划下，落在了雪地上，这种场面，明明江云善已经应对过很多次了，可这一次，他却感到了深深地无措感。
他难得笨拙的，擦着程欣脸上的泪痕，可女孩哭得伤心，眼泪也根本没有减少的意思。
他垂眸看着，嘴唇抿了抿，然后直接抱住了程欣。
江云善的身体很暖和，程欣被他抱住，柠檬香冲刷着自己的大脑，那一段快要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
她好像又回到了高一那会，她在江云善走出教室门后，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他。
江云善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竟会让她反应这么大。
直接让江云善无法去应对了。
程欣稍微平静后，缓缓地抬起了头，少年分明的下颌线直接落入了她的眼底，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哥……”像是要去确认这件事一样，程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江云善嗓音沙哑，轻轻嗯了一声后，低下头看向了程欣，“我在这里。”
这话低沉而缱倦，却又饱含易碎感。
原来自己还是忘不了他，只要他的一句话，程欣依旧会被他牵动自己暗示了很多年的情绪。
就算建了一座有一座墙，她的骨骼里，依旧是喜欢他的，程欣将这份喜欢，养进了骨骼里。
程欣突然推开了他。
被挣脱开的江云善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将头低得很低，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脸，江云善看不清楚她现在的表情。
只能听到一句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话：“我累了，就先回去了。”
还没等江云善反应过来，程欣就转身跑开了，她在雪地里踩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却在风月过后，被填平得没有一丝她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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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云不言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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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欣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就算自己的脑袋里全是江云善说的那句话，她也没有找出一句，可以回复他的话。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用指腹轻轻抚摸着手上拿着的照片，上面是江云善来怀南找她时，毕业典礼上拍的。
为什么？江云善所说的，明明是祈盼了那么久的，可为什么偏偏在对方开口后，那个最先退缩的，是自己。
她喜欢江云善，这是她骨骼里一直铭刻着的东西，也是她骨骼里最卑微的东西。
“欣欣，”童珊珊站在门前敲了敲，轻声的问道，“吃饭没？你在房间里已经呆了几个小时了。”
“要是没吃饭，我们一起出去吃一顿。”
童珊珊总是温柔的模样，从高一见面开始，她就一直陪着程欣，或许人这一生里，在一无所有，手足无措的时候，身边确实会有一个人吧。
她会陪着你，一起走着那段黑暗的日子。
程欣起身，打开了房门，她红着双眼看着童珊珊，“珊珊，我突然觉得好无助。”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童珊珊看见她这副模样，连忙问道，“要不和我说说吧。”
……
“那是好事啊，”听完后，童珊珊感叹了一句，“过了这么久了，他终于看到你了。”
“可是，我……”程欣的话还没说完，童珊珊就打断了。
她反问了一句：“你喜不喜欢他？”
程欣有些发愣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童珊珊：“喜欢就去追，回答他，未来是两个人面对的，你不要一个人把忧虑全给包下了。”
“既然他来找你，肯定是做好准备了的，一段感情的提出者，绝对不会什么也不思考，光靠着一腔热血就冲向前去，”童珊珊认真的说着，“他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是了解他的，他到底是不是那种人，你比谁都清楚。”
理川镇那的两个房子之间，仅仅只有几步的距离，就这几步距离，她和江云善一起走了将近十一年。
来来往往，打打闹闹。
她是了解他的，这个细心的，聪慧的男人，从不会参加任何没有胜算的比赛。
竟然他来了，他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可能性。
那为什么，程欣不能相信他，或是追随自己的心呢？
“我明白了，谢谢你。”程欣突然抬起头，在关于江云善的事上，童珊珊少有的从她眼里看出了坚定。
程欣回到房间，打开手机后，给江云善打了个电话。
铃声有规律的响着，在电话接通后，她直接开口问道。
“哥，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没有犹豫，就像是觉得他的答案一定会是自己心里给出的预期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