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婆婆瞅了瞅她,又捏捏她的胳膊,摇头道:“还是太瘦了,再长胖点就更好看了,所以还得补补,我去给你炖个汤。”
“老太太,你这是要把我养成猪啊。”
老太太不乐意了,“ 猪怎么不好了?白白胖胖的多好看,男人就喜欢白白胖胖的媳妇,有福气。”
封上上察觉她的话头不对,识相地闭了嘴。
但老太太却不想放过她,一边做饭一边道:“衙门里是不是有很多小伙子啊?”
封上上低头,含糊地应了一声,“也没多少人。”
老太太当做没听见这话,自顾自说:“衙门里当差挺好的,吃公家饭,别人也不敢欺负,每个月还有固定的月银,能养的起家。”
封上上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
“正好你现在也在衙门当差,两人一起,多配呢,你要多瞅瞅啊,遇到好小伙不能害羞,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嘛。”
封上上无奈地看她,“奶奶,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你别急嘛。”
“怎么不急。”老太太满脸都写着急,“你都十九岁了,村里十九岁的姑娘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就你还没个着落,靠你那个娘是靠不住的,我要是再不着急你是要当老姑娘啊!”
封上上:........十九岁,还是个孩子呢,突然心疼自己。
老太太突然“唉”了一声,“我看上次那个小伙子就不错,叫什么泽还是什么的,我记不清了,他长的还挺清秀,年纪也不大,而且还是跟在县太爷后面办差的,要不然下次他再送你回来,请他来家里坐坐?”
封上上差点被口水呛到,她和云泽?老太太在乱拉什么郎配哟~
她赶紧打断老太太的畅想,“奶奶您就别瞎说了,我和云泽怎么可能嘛。”
“怎么不可能啊。”老太太板了脸,“难道那个云泽已经成婚了?你可别糊弄我。”
封上上:“.......这倒没。”
“那有啥不可能的!我看你两很配嘛,年纪差不多,都没有成婚,而且都是跟着县太爷做事的,天天还能在一起办差,多好啊。”
封上上冷汗都要下来了,赶忙指着锅说:“快快快,菜要烧糊了,赶紧炒起来。”
老太太一看,赶忙把菜抄起来,这么一通忙活,也没再说之前的话题,这让封上上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没松太久,第二天,事故的主人翁就出现在了门口。
云泽从马车上下来,瞅了一眼没看到封上上,只有朱婆婆在院子里扫地,于是敲了敲门,很是礼貌地道:“奶奶,封姑娘在吗?”
朱婆婆闻言直起腰,看到云泽,眼睛立马一亮,赶忙放下手里的扫帚就要来拉他,“小伙子是你啊,你是来找我们家上上的?快进来,进来喝杯茶,有没有吃饭啊,没吃的话家里有,吃顿饭再走吧。”
云泽觉得这老太太似乎对他突然间热情了不少,很是莫名其妙,架不住老人家如此热情,一边摆手一边道:“不了不了,谢谢奶奶,我吃过饭了,封姑娘在吗?衙门里有事找她。”
“哦哦,有事啊,上上在后院干活呢,马上就来。”
其实封上上还在睡懒觉,连早饭都没起来吃,撅着屁股一觉睡到现在,但朱婆婆不敢如实说,哪个男人会娶这样的懒婆娘啊,她不想给云泽留下个封上上很懒惰的印象,于是撒了个小小的谎。
嗯,善意的谎言。
朱婆婆赶忙去房间里将还在呼呼大睡的封上上给拉起来,拍拍她的屁股,“快起来,那个云泽又来接你了,赶快收拾收拾,别让人家久等。”
封上上迷迷糊糊睁开眼,“云泽?他怎么来了?”
“说是衙门有事找你。”
有事?肯定是有案子了。封上上瞬间清醒,赶紧从床上蹦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漱好,急急忙忙跑出去。
云泽看到她出来,立马说出来意:“今天有户人家来报案,说是家里人在山上淹死了,大人命我叫你过去验尸。”
封上上一听,赶忙跳上马车就要走。
朱婆婆匆匆忙跑出来,手里拿着好几个饼子往她手里塞,又将另外几个递给云泽,嘱咐道:“慢慢吃啊,饭可不能不吃。云泽啊,下次来奶奶家吃饭啊。”
云泽觉得这老太太看自己的眼神更不对劲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好应承道:“好的奶奶,等下次有机会一定来尝尝您的手艺。”
“哎哎好,好孩子。”老太太脸上都快笑出了花来。
封上上满头黑线,赶忙催促云泽赶马车,再待下去这老太太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呢。
――――
等两人赶到案发现场时,应青云已经到了,吴为等衙役们将案发地点围了起来,避免村民们凑热闹。
只有六子缩着脑袋低着头站在一边,一脸的无精打采。
封上上注意到他,好奇问:“怎么了这是?”
六子瘪了瘪嘴,“他们说我乌鸦嘴,都揍我!还让我一边待着去~”
想起他昨天吃饭的时候说的那句“明天再来个案子吧”,封上上拍了拍他,“是挺乌鸦嘴的。”
六子更委屈了,他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真来案子了。
她走到应青云身边,应青云见她到了,对她道明案情:“死者名叫黄强生,家住山下的芦花村,今早天不亮上山检查猎物陷阱,结果快中午了都没回去,家里人上山来找,却发现人淹死在了水潭里。”
尸体已经被人从谭中捞了上来,此刻正摆放在谭岸边,一个老妇人正趴在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旁边有几个人在劝,可惜劝不住。
吴为叹气道:“那是死者的娘,老太太过于激动,拉不开。”
封上上理解地点点头,又为难道:“但还是要把人扶走,她这样我也验不了尸。”
吴为表示知道,跑去跟死者家里人商量了一下,死者的家里人便将他娘半拖半抱给弄走了,不过走出好远还能听到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封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来查看尸体。
老张头在封上上来之前已经先一步验过了,对封上上说了自己的验尸结果,“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呼吸道和口鼻中都吸入了潭水,口鼻里还存在着谭中的脏污,应该.......应该是溺水而亡。”
其实老张头觉得死者就是溺水而亡,但又不敢说的太绝对,这段时间他已经深刻认识到封上上的本事,再也没有之前的傲气,也不敢在封上上面前托大,他怕封上上验完尸后会像上次一样说出不一样的答案,到时候就尴尬了。
他不想再被当众打脸了。
封上上认真听他说完,这才戴上手套开始验尸。
应青云的视线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一会,这才转头询问村长:“今早你们找到这里的时候,有无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今早是村长带着人上山来找的,找了大半天,最后在这个水潭里找到浮在水面上的黄强生。村长道:“没什么不对劲的,要非说什么不对劲,那就是淹死这事太不对劲了,强子经常上山挖陷阱打猎物,每隔两天就要往山上跑一趟,这都跑多少年了,对这山上熟门熟路的,按理说闭着眼睛都会走了,怎么也不该掉进水里啊。”
应青云皱了皱眉,“他会水吗?”
“当然会。”村长指了指山下,“咱们村子里就有好几个水塘,村外还有一条大河,村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玩水,就连女娃子都会水,更别提男娃子了,强子更是玩水的好手,怎么就能被淹死呢,我怎么都想不通。”
这时,封上上检查完毕,脱下手上的手套,对应青云道:“人的确是溺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在辰时初。”
应青云立马问:“没有蹊跷?”
封上上摇头,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没有,既没有被人打晕的痕迹,也没有被人捆绑的痕迹,身体里更没有迷药,外伤一丁点都没有,这说明死者是在自由情况下掉进了水里,而且,水潭周围没有任何踩踏和打斗的痕迹。”
闻言,老张头重重松了口气,这次他终于没验错。
村长听了封上上的话,在一旁不住摇头呢喃,“不该啊,这孩子水性很好的,怎么会被淹死呢,这孩子会多种游泳方法,我记得他有一次大冷天下水,腿抽筋了也靠两只胳膊硬生生游了上来。”
封上上眉头微皱,若死者水性真的如此之好,加上最近天热,水的温度并不低,不应该出现抽筋的情况,那这人怎么就淹死了?
难不成真是意外?
应青云不想随意定案,于是又详细询问:“黄强生平时人缘如何?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说到这个,村长脸皱了起来,叹着气道:“强生这孩子被他娘宠坏了,整天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他跟那两个小子偷鸡摸狗的事情不知道干了多少,要说得罪了人,那还真不少。”
“那两个小子?”应青云:“有两个跟他关系不错的人?”
村长:“可不是,强生还有村里两个小子关系好,三个人整天黏在一起游手好闲地不干正事,满村人就没喜欢他们的。”
应青云立马道:“将另外两个人找来,本官要问话。”
村长忙应下,让自己儿子去将另外两个人叫来。
两人来的时候还眯着眼睛,头发凌乱,眼角还挂着眼屎,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这个点还在睡,怪不得村长说他们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两人一见到应青云立马清醒,“噗通”一声便跪下了,把头埋得低低的,连看都不敢看应青云一眼,身子哆哆嗦嗦的。
平时偷鸡摸狗胆大包天的,现在却怂成这样,村长简直没眼看,踢了两人一脚,转头对应青云解释道:“大人,这个叫黄川子,这个叫李大河,这两个兔崽子平时偷鸡摸狗的,心里虚,见到官差就害怕。”
两人把头垂得更低了。
村长又交代两人道:“强子今早淹死了,现在知县大人要问你们话,你们两个小子老老实实回答!”
“什么!强子死了?”两人一听这话差点吓得没蹦起来,他们一直在家睡觉,家里人谁也不给吵,压根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此刻惊得以为自己在做梦。
村长扭着脸,无声指了指不远处黄强生的尸体,两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黄强生无声无息地躺在那,脸色皆是一白,如被雷劈了一般。
第31章
李大河不相信地喃喃道:“不会的, 强子水性可好了,怎么可能淹死呢,不可能的.......”
应青云问:“你们两人经常和黄强生一起玩?”
黄川子比李大河镇定一点,下意识点头。
应青云:“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黄川子摇头, “没有, 昨天我们还一起去镇上玩了, 玩的很开心,强子还买了一坛子酒, 说今早他要去陷阱里看看有没有猎物, 说有的话今晚上咱们烤烤下酒吃。”
应青云沉思片刻,复问:“那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跟什么人有过节?”
黄川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眼神左右游移,就差没把心虚写在脸上了。
村长斥道:“大人问话还不赶快回答!心虚个什么劲!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你们干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黄川子被骂得脖子一缩, 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就,就有时候我们、我们偷、偷了人家的鸡,或者摘点别人家的果子菜什么的,得罪了不少村里人。”
说着说着黄川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声道:“哦对了, 前两天我们只是摘了黄老三家菜园子里的一点黄瓜, 结果他就追着我们打了半天, 还说要打死我们几个, 会不会是他对川子下的手?”
李大河附和地点头:“对对,黄老三这人一向看我们不顺眼,还老让他家狗咬我们,还有村头的张寡妇, 天天骂我们,还诅咒我们去死呢。”
村长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 气得脸都红了,“还不是你们几个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跑去偷看张寡妇洗澡所以她才骂你们的!你们还有脸说!”
封上上:.......
两人嘴里说来说去就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根本不涉及重大仇恨,应青云再次确认:“黄强生真的没有与其他人结仇?你们再好好想想,不要有任何遗漏!”
两人对视一眼,过了好久才又想起点什么,支支吾吾道:“还有,还有......前儿个我们看秦松明家的大闺女好看,就出言逗了几句,把人气哭了,秦松明后来到处找我们要打我们,亏我们有三个人才没有吃亏,他也恨着我们呢,还有......”
两人偷偷瞥了眼村长,鼓起勇气道:“还有村长,我们也得罪了!我们三个偷了村长家十几个甜瓜,村长追着我们打了好久呢。”
村长脸黑了,气得照头给这两人一人一巴掌,怒道:“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偷了我家多少瓜!那可都是要卖钱的!你们这几个兔崽子,年轻力壮有手有脚的,怎么就不学好,就不能好好走正道嘛!”
两人抱着头不敢说话。
应青云摆摆手,他算是明白了,这三个人一天天的不干好事,基本上哪家都得罪过。
应青云又叫来黄强生的家人进行问询,由于黄强生的母亲现在只知道哭,所以问的是他爹和兄弟姐妹。
应青云:“他早上去山上你们知道吗?”
黄强生的爹眼睛通红,强忍着悲痛回答:“早上我们一家人早早下地干活去了,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只有他娘和他嫂子在家。”
于是应青云让黄强生的大嫂回话。
黄强生的嫂子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悲伤,毕竟跟小叔子的确没什么感情,这个小叔子整天不干活跟大爷似的,婆婆还偏心,能有感情倒怪了。她道:“他走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着他出去的。”
“你确定他是去山上的?”
黄强生嫂子撇撇嘴,脸上带着点嘲讽:“他背着个背篓往外走,不是去找猎物难不成还会是去田里忙么?也就只有找猎物的时候会早上爬起来出门,不然一觉能睡到大中午,但哪次找着了都自己在外面吃了,从来不知道往家带一点。”
黄强生的大哥听她这个时候还满嘴抱怨,推了推她,斥道:“强子都死了,你还在这抱怨什么!”
黄强生大嫂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黄强生的爹捂住脸叹了口气,无力道:“都是他娘将他惯坏了。”
应青云又问:“黄强生平时在外面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惹过什么祸么?”
黄强生爹:“他被他娘宠坏了,平时游手好闲的,但也就在村里闯闯祸,在外面是万万不敢乱来的,得罪的都村里的人,但要说什么深仇大恨是没有的。”
“那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跟平时一样。”
看来,黄强生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的仇人,勉强能算的上有过节的只有村里人,他们基本上把全村人都得罪了个遍,而最近得罪最狠的就是黄老三和张寡妇以及秦松明,应青云让吴为将这三人叫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