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念儿，还有念儿，她没了也是因为老头子觉得生了傲天要交罚款，直接给她喂了小孩不能吃的药。”
孔香愣住了，她这这么多年都浑浑噩噩到处飘荡，这几天才有了清醒的意识，现在这才知道她的女儿没了，这几天还在想女儿怎么一直都没有出现，她知道他们家人重男轻女，连名字她都没有权利改，但她没有想到居然都不让她女儿活。
她月子里托她婆婆公公照看着孩子，还以为好歹给口饭吃，结果竟然是这样，她眼睛逐渐变得通红，整个人周围都刮起一阵阴森的风来。
陈爷爷看着地上的灰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卷起来，扑了他一脸，然后就感觉到脖子上被人掐住了，一点都喘不过气来，眼睛瞪得老大，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陈奶奶也不抬头，只是不住地磕头，“对对对，就找他，不是我的错。”
陈傲天刚要睡着，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直接穿着拖鞋走到外面破口大骂，然后就看到了以一种不正常姿势掐着自己的陈爷爷。
他吓得腿一弯，跪在了地上。
第22章
陈傲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面前的陈爷爷还是那副样子。
他稍微缓了缓神就立刻冲了过去，试图把陈爷爷的手掰开。
“喂！你干什么呢？你疯了？”陈傲天冲着陈爷爷怒吼道。
陈爷爷显然是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剩下的只有还在絮絮叨叨自说自话的陈奶奶，他把陈奶奶从地上拽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陈傲天使劲摇了摇陈奶奶的肩膀。
陈奶奶缓缓抬起头，“她回来了，她肯定是回来报复我们了。”
陈傲天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直接一把把陈奶奶推倒，“跟我可没关系啊，这都是你们的事，我先走了。”
说罢，就直接夺门而逃，半点都没有回头看。
陈奶奶没有料到陈傲天竟然会这样做，她直愣愣地看着大门，她突然觉得，是不是她以前都做错了呢，偏疼小儿子和孙子，折磨小儿媳，害死亲孙女，是不是都做错了。
但事实上孔香没有给她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思考，直接就放下已经晕了的陈爷爷，扑到了陈奶奶身上来。
孔香才不相信陈奶奶的鬼话，按照陈奶奶所说，她就是按照陈爷爷的吩咐做事，这话也就能骗骗小孩，她分明是乐在其中。
她知道，在这个家里本来陈奶奶是地位最低的人，但是她来了之后，她就变成地位最低的人，欺压她是陈奶奶的乐趣，她为了孩子忍了下来。
她只要略微一反驳，陈奶奶就会说，“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婆婆当时也是这样对我的，我现在对你多好，还能给你伺候月子。”
她无言以对，她的娘家远在别的省，她的丈夫更是难缠，婚后就现出了地痞的面目。
在这个穷山沟里，她被以婚姻为名的泥沼困住，唯一能稍微保护她的女儿的方法就是她的忍让。
但是这种忍让带来的结果就是她死了，她的孩子也死了。
她放声大笑起来，只是眼睛里逐渐流下了血泪，声音也逐渐变得凄厉，传到了陈奶奶耳朵里就变成了呼啸的风声所发出的怪叫。
现在的她半点顾虑都没有了，女儿不知道在哪里，儿子看样子也被他们养废了，接下来的日子她就准备折磨这老两口和他们的小儿子，直到他们死。
陈奶奶觉得风刮得她耳朵生疼，像是有无孔不入地噪音钻进她的耳膜，她的脑袋被弄得发懵，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孔香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老人，自己飘到了房顶躺下，舒心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怪异又扭曲，“可千万别死得太快啊，我的公公婆婆，哦，对了，还有我那个丈夫，快点回来吧，我可真是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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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王姥姥和王玲睡得也很晚，王姥姥听了王玲讲的事情，感觉心有余悸，“玲，等到明天我们去给这几个女娃娃烧点纸，下次去京市带上我，我可得好好感谢她们。”
王玲握住了王姥姥的手，“那几个姑娘都是苦命的，哎，爱国找到了她们的墓，有的都破破烂烂的，我看了可难受了，有了闺女真是看不得这些。”
王姥姥自然是理解王玲，毕竟她也就王玲一个闺女，以前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她晚上回来晚了都要担心地四处找。
圆圆就在这个时候说了段无意识的呓语，“我姥姥有小兔兔，美女姐姐，送你一只兔兔。”
王玲和王姥姥都笑出了声，没想到小圆圆还是个小色迷。
“小圆圆这次眼睛好了，以后就能上普通学校了，可不敢学那些什么虎妈狼爸的，咱圆圆就健健康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玲也是这样想的，“嗯，我和她爸都商量好了，圆圆只要快乐就行了，我们两个使使劲把钱都挣足了，肯定能让圆圆一辈子衣食无忧。”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就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们刚刚起床，就听王姥爷说邻村发生了件大事。
陈家的老两口竟然都晕倒在了院子里，直到早上起来有卖豆腐的看着他们家大门开着看了一眼才给扶起来。
王姥姥眼睛一瞪，“他们家那是活该，这都是报应。”
王姥爷没说话，但也赞同地点点头，昨天他不好对陈奶奶动手，要是她家那口子来了，他肯定得揍他一顿，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东西。
陈爱国半点想要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刚吃了早饭，就有喜欢唠嗑的来这里串门，一进门声音就响了起来，“王嫂子，你可是不知道，那陈家真是造了孽了。”
王姥姥连忙给她拿了小板凳坐下，“咋了？”
来的正是刚从邻村看完亲戚回来的邻居钱寡妇，“你是不知道啊，这陈婆子疯了，醒了就说她家小儿媳是她家那口子害死的，还有她家那个小孙女也是。”
王姥姥有些震惊，本来还以为就是捕风捉影刺激陈婆子的，结果竟然是真的，“真的假的！”
钱寡妇这才想到面前这位也是陈婆子的亲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哎，嫂子，我忘了，你和陈婆子也是亲家哈。”
王姥姥冲着邻村的方向呸了一声，“什么狗屁亲家，她这都故意害得我外孙女发烧，我还认这个亲家。”
钱寡妇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让王嫂子不高兴了，于是又兴致冲冲地说起来，“还有还有，你可不知道那个陈老头也是，一直哼哼唧唧说头疼，脖子上一圈黑紫。”
说到这里，钱寡妇像是怕谁听到一样，悄悄在王姥姥耳边说道，“人家都说是他家那个小儿媳回来了，要找他们两个索命了。”
王姥姥还真不知道这一茬，叹了一口气，“孔香那个姑娘我见过，是个好姑娘，脾气又好，长得还漂亮，真不知道当时怎么看上的那个陈爱军，我还记得她的那个小闺女也就跟圆圆这么大，可乖了，长得和孔香可像了。”
钱寡妇点点头，“我看啊，现在这世道，就得做个坏女人，要是刁蛮又难缠，人家还都不敢欺负你了。”
王姥姥看着钱寡妇，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小钱，你也要好好的，有啥事都跟嫂子说。”
钱寡妇趁着低头悄悄抹了一下眼角，“嗯，我知道嫂子对我好，正好中午我烙饼，给你端过来点。”
钱寡妇心里对王姥姥和王姥爷都很尊敬，她丈夫在矿上死了，家里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多亏了王姥姥和王姥爷两个人一直照顾她才让她免去了很多麻烦。
西屋的陈爱国听了外面岳母和邻居的对话，手紧紧地攥着拳，他几乎没有办法相信他的爸妈竟然还是杀人凶手。
从前他只是怀疑是不是由于陈爷爷和陈奶奶的疏忽导致了小花的死亡，结果竟然是主动造成的。
下一刻他就陷入了深深的颓然中，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当时就知道的话，他就有机会救下两条人命。
第23章
屋里里面的大人聊得热火朝天，屋外的圆圆自己穿着小棉袄在挖土。
王姥爷十分贴心地把兔子笼子也搬到了圆圆身边，陪着圆圆一起玩。
“兔兔，我们一起来做一个大城堡，然后让你住进去。”圆圆用手摸着兔子光滑的毛，从鼻梁摸到了额头，然后又捏了捏兔子的耳朵。
这一套保健手法下来，小兔子已经开始露出享受的表情了，圆圆也笑得小梨涡都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屋里姥姥在说小花的事情，连忙抱着兔子趴在了门口偷听。
王姥爷已经去劈柴去了，并没有看见圆圆撅着屁.股偷听的样子。
“说起来我好像也见过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你家王玲结婚的时候孔香还抱着孩子来了。”钱寡妇吃了一口王姥姥递过来的花生。
“是啊，那时候那个小孩可能就两岁？”王姥姥也有些不确定了，陈爱军结婚很早，连结婚年龄都没到就办了酒席，相比之下陈爱国就结婚晚了一些，所以就出现了弟弟媳妇抱着孩子参加哥哥婚礼的现象。
“你说她家小儿媳都在闹妖，会不会那个小姑娘也在。”
“哎，谁知道呢，都是孽啊。”王姥姥摇摇头，要是那孩子真的在的话也是一种痛苦啊。
圆圆这下明白了，原来小花的妈妈出现了，和大人的反应倒是不太一样，她还有些高兴，她知道小花很想她妈妈的。
这下好了，她们母女俩可以团聚了，明天就带着小花回家看妈妈去。
虽说还没有到了太冷的时候，但也不暖和，圆圆呼出的哈气已经凝结成了薄薄的水雾氤氲在空气里。
王玲在东屋里收拾东西，一会就准备回家了，透过窗子看到圆圆抱着兔子在园子里溜达，不禁露出了笑容。
她从前都没有想过还能有这样的一天，可以不用寸步不离地跟着圆圆，圆圆也可以自由自在的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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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圆圆现在对汽车有些排斥，所以陈爱国想了个办法，让司机帮他买了辆电动三轮车，还是没有顶棚的那种。
从坐上后面之后，圆圆就乐个不停，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王玲也不阻止，反正也没开呢，就让圆圆新鲜一下。
司机看着倒是挺奇怪，还没见过谁家董事长开电动三轮的，他一个司机倒是开着豪车。
“圆圆，喜欢吗？”陈爱国也挺喜欢，他很久之前没什么钱，自己送货的时候就开过这样的三轮，这下真是忆苦思甜了。
“喜欢！”圆圆比了个大圈，“有这么多喜欢。”
陈爱国哈哈大笑，“好！那爸爸就带圆圆开三轮回家！”
虽说是开三轮，但陈爱国警惕心半点都没有消失，他已经和相关部门报了备，让司机在前面开车开道，后面还有两辆摩托车跟着他一起龟速行驶收尾。
实在是不得不防啊，这做梦这个东西太邪乎了，再加上他现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圆圆重塑了一边，更不敢马虎了，一定要力求安全。
圆圆被王玲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冷，反倒是睁着新奇的大眼睛到处看，一看到什么好玩的就跟妈妈分享。
一会是路边干枯的小树，一会是藏在乌云后的太阳，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能引起圆圆的兴趣。
连后面跟着的摩托车骑手都没忍住笑了，这小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
到了家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小花果然还在看着电视，一步也没有挪地方。
圆圆被王玲放到了地上，立刻就像是奔跑的小狗跑到了小花身旁，蹲在她的身边要和她贴贴。
小花还觉得圆圆回来的好快，感觉刚看完几部动画片，圆圆就回来了，她仔细看了一下圆圆的眼睛，新奇地哇了一声，“圆圆！你的眼睛好了！真好呀！”
圆圆高兴地摇头晃脑，“是呀，我以后就是一个健康的小孩子哟！对了，小花，我知道你妈妈在哪里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妈妈好不好。”
小花愣住了，她好久都没有见过妈妈了，立刻追问道，“真的吗，在哪里呀？”
“就在爷爷奶奶家里。”圆圆提到这两个人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开心，但是为了小花可以和她妈妈团聚，她可以忽略这些不愉快。
圆圆转头看向王玲，“可以吗妈妈，带我和小花一起去看看婶婶。”
王玲刚才就没敢说话，她都不知道圆圆是从哪里知道，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感性上觉得或许应该带小花看看孔香，但理智上又觉得这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陈爱国听到了，也看到了王玲的为难，放下行李想了想，“可以，但是要带着你城子叔叔一起去。”
圆圆欢呼一声，转头开心地看向小花，“你高兴吗小花。”
小花很高兴，但是其中又夹杂着些许不知所措，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妈妈了，好像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她的怀抱香香的暖暖的，好像只要有妈妈在，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圆圆蹲在小花身边，小花飘过来蹭了蹭圆圆的脸，“谢谢你，圆圆。”
圆圆倒是啊了一声，“对了，我还给你买了礼物呢。”
小花立刻有些期待，眼睛都亮晶晶的，她认真地看着圆圆从背着的小书包里掏呀掏，直接掏出了一个音乐盒。
圆圆把音乐盒放在地毯上，然后一只手把着，一只手打开了盒盖，里面就是两个小女孩手拉手坐在一起，一边转一边响着清脆的音乐。
“哇！”小花看着音乐盒，高兴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我好喜欢！”
圆圆笑着和小花说道，“这就是我们两个的见证，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王玲悄悄按了下眼角，小孩子之间的情谊像是透明的水晶，里面没有任何杂质，只有爱和快乐。
圆圆在那边手舞足蹈地讲述京市的事情，小花连动画片都不看了听她讲。
听到遇见那个商场小男孩的事，同仇敌忾地声讨，听到女鬼姐姐吓唬路人，两个小孩子一起哈哈大笑。
这边的气氛幸福得冒泡，陈家却是一片死气沉沉，哪怕陈爱军从看守所出来了这件事都没有改变这种情况。
第24章
陈爱军从看守所出来，整个人都颓废了，刚剃的头现在刚长出了一层青茬，再加上一张不高兴的脸，到处都透露出我不是个好人的信号。
他四处看了看，根本没有人来接他，自己去了旁边的商店买了包烟，兀自点上，蹲在马路边逐渐从鼻腔喷出一团烟雾。
他心里知道自己这是彻底得罪了腾飞集团，在里面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赌场的人也是他们的。
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毛毛的，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快步走到了他身后，手里的寒光一闪，陈爱国下意识用手臂一挡顿时剧痛，那人就直接匆匆跑了。
冬天的风很大，那人跑得又快，陈爱军有些迷了眼睛，只看到那人被吹掉的卫衣兜帽下有些惊慌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