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配拒婚后——温玉绵绵【完结】
时间:2023-06-09 14:42:32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谢婉宁慢慢有了睡意。刚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双眼睛,漆黑的瞳仁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让她不自觉地沉浸其中,耳边还有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响起:“……喝完,我让你捏脸……”
  谢婉宁猛然睁开了眼睛,这句话让她想起了昨日在别院的情景。
  那时她赖着不想下车,沈淮序只好将她抱着进了屋子,又吩咐玉烟去拿醒酒汤。她醉意上来了,拽着沈淮序的袖子不撒手,将醒酒汤全洒了。沈淮序好似气恼了,扣着她的头,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让她捏脸”的话。
  她乖乖喝完,就要上来捏他的脸,双手却被他一把钳制住,动弹不得。她挣扎着乱动,最后被沈淮序压在了床上。
  四目相对,她一下安静了下来,望着沈淮序幽幽的眼睛,她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只听得耳边一声叹息,有双大手敷了上来,捂住了她的眼睛,她轻颤了几下睫毛,就沉睡了过去。
  谢婉宁忽地坐起,昨日的情景她全想起来了。立时羞得双颊通红,身上也开始发烫起来。
  她急忙走到静室,也顾不得水盆里的冷水,直接拧了帕子,敷在脸上。
  老夫人睡觉浅,听得动静,开口问道:“宁丫头吗?你怎么了?”
  谢婉宁洗脸的动作一顿,才惊觉刚刚动静太大,吵醒了老夫人。她不想让老夫人察觉出异样,便灵机一动,故意吞吞吐吐地说:“外祖母,吵醒你了吗?我……我做了一个梦……”
  她说完,放下帕子,径直走到里间,趴到老夫人的床上,开始大哭起来。
  “外祖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梦见外祖父了。”谢婉宁哽咽着说。
  “还梦见舅舅在一个大雨天抱着个小娃娃进府,然后又抱着一个小娃娃放到了一辆马车上,马车跑得很快,那小娃娃哭得好大声。”
  老夫人一听这话,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当年,那孩子进府的时候就是个雨夜,为了遮掩他的存在,老大才忍痛将刚刚坠地的女儿送了出去。这事,府里知情的都被她处置了,宁丫头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是梦?
  老夫人开始审视起谢婉宁来。
  谢婉宁不为所动。她要想劝动老夫人,只能搬出已逝的外祖父来。为了增加她梦到外祖父的可信性,她戳了一下老夫人保守多年的秘密。
  这话一说出口,老夫人多半会信。因她不可能知道,那年雨夜发生的事。
  她要借这次托梦,打消老夫人借款的想法,再就是想让老夫人重新审视起她的存在。防止沈如歌回府,将她这个透明的亲孙女抛弃掉。
  看老夫人的神色,多半是信了。
  谢婉宁心下了然,仍旧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说,“外祖父担心您的身子,让我多陪在您身边。还对我说,让我劝您别去城东钱庄拿钱……也不准我们放印子钱,说船头桥头自然直,让您且放宽心等着……”
  老夫人惊愕不已,如果说雨夜那个小娃娃的事情是凑巧的话,这“去城东钱庄拿钱”几个字,却真的说到了她心上。
  昨日苏氏来问她走账的事情,才知道府里可用的银钱已经不多了。她在城东的程记钱庄,放了一部分印子钱。上午差人去问,言说年底钱庄没有预留,又没有到期限,钱庄扣着不放。还说可以拿印子钱做抵押,预先借出来一笔暂时用,但需要签个借据。等明年开春,印子钱到期和借据抵消就可以了,双方都便宜。
  老夫人得了信儿,准备下午请钱庄的掌柜到府里问问。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先预先借出一万两银子来急用。
  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真的是老国公托梦,怎么托梦给了宁丫头?
  正当老夫人犹豫不决的时候,徐妈妈进来禀报说城东钱庄程掌柜来了府里,正在前头偏厅等着。
  谢婉宁一听这话,惊出了一身汗,幸好她刚刚说了这个梦,如果晚一步的话,是不是就没法改变了?
  “外祖母,这……这是真的吗?”谢婉宁这下是真的哭了,眼泪止都止不住,她拉着老夫人的手,连连说道:“外祖母,钱庄这个……肯定是外祖父不放心,才让我这么说给您听的?”
  老夫人拍了拍谢婉宁的手,示意徐妈妈先出去。
  “宁丫头,你和我说实话,钱庄的事情是听谁说的?”
  老夫人沉下了脸,钱庄的事情也只是上午才发生,宁丫头那时候跟苏氏在明正厅,她不可能知道。而且钱庄这事,她只是心里想,还没有定下来。
  谢婉宁见老夫人严肃起来,便立刻跪下,哭着辩驳道:“外祖母,什么钱庄的事,我没有听谁说起过,就是刚刚做了那个梦,被吓醒了。外祖母,我没有说完,梦里因为借的这笔钱,舅舅被下了大狱,我就吓醒了……”
  只是说外祖父托梦不让借,看来并不能说服老夫人,谢婉宁只好把镇国公扯进来。镇国公可是老夫人的命根子,还是嫡长子,自然是最偏爱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真的就要了她的命去。
  老夫人暂时按下心里的疑虑,让谢婉宁起来去净面。又把徐妈妈叫了进去,两人商议了好一番。徐妈妈出去后打发走了程掌柜,说老夫人着了风寒,忙着请大夫来诊治,无暇理会其他的事情。
  ……
  松鹤堂发生的事,凝辉院这边毫不知情。
  苏氏正在书案前给云中苏家写信,算算时间,等这封信到的时候,怕已经到了年关了。
  揽月在一旁研磨,看着苏夫人的侧颜,不自觉地让她想起表小姐来。表小姐的侧颜也有几分神似夫人。还有眼睛,表小姐的眼睛居然和大公子三公子的眼睛一样,都是桃花眼,而五公子却是丹凤眼……也不知当年的姑奶奶长得什么样,表小姐是随了谁?
  随了谁?怎么感觉像是随了夫人呢?揽月研磨的手慢了下来。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苏氏道。
  “奴婢该死,想到一个有趣的事,这才分了心。”揽月急忙请罪。
  苏氏对身边的丫头很是宽和,揽月嘴上说请罪,也知夫人不会真正罚她。
  苏氏这时候也将信写好了,便随口道:“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是看上哪家小子了不成?”
  “夫人净拿奴婢寻开心,”揽月笑道,“奴婢就是突然发现,表小姐似乎长了一双和大公子三公子一样的眼睛,也不知道姑奶奶是不是也有一双桃花眼?”
  “哦?她可不是桃花眼,她长了一双杏眼,大眼睛圆溜溜的,就是那双杏眼被咱们谢姑爷一眼瞧中了。”苏氏抬眸,睁着她那双桃花眼,轻轻一笑。
  “原来是杏眼啊,难道是谢姑爷长了桃花眼,表小姐才也有双桃花眼?”揽月接着说道。
  “他更不是……”苏夫人话还未说完,一下怔住了,心里反复琢磨揽月的话。将谢婉宁的模样在心里翻来倒去地看。
  那丫头的模样,怎么一点也不像沈静柔?更不像谢姑爷,姑爷是细长的瑞凤眼。
  这个家里只有她,和大公子三公子有双桃花眼,国公爷是一双杏眼,五公子是双丹凤眼,长得和谁都不像;表小姐却有双桃花眼,长得和……谁……像?
  苏氏疑心一起,忽然想到了很多奇怪的事。
  她那时候怀相很好,大夫把脉说是位安静的小姐,那时候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自然满怀欣喜期待着有个女儿。
  那天夜里下着大雨,她突然发动了,却久久生不下来,后来她钓着一口气生下来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国公爷说是生了个儿子,那时候她身子虚弱,没有看几眼就又睡了过去。后来她缠绵病榻大半年,等她再次看到已经六个月大的沈淮序时,直觉不是她生的孩子。
  那孩子不像是六个月大的样子,足有七八个月大。她生过两个儿子,也都亲自将他们带大,孩子几月长什么样,她最清楚。而且那孩子活泼好动,一点不像是她肚子里的文静孩子。
  国公爷一口咬定这就是他们的孩子,这让她想起国公爷有位青梅竹马的表妹,后来表妹家获罪,全族流放,算算时间,难道这是国公爷和那表妹的私生子?
  这个想法一直在她心头几十年,对国公爷的感情也变淡了。尽管国公爷在她面前温柔小意,也从不让丫头近身,更没有什么通房小妾,可这也没有让她消去这根刺。
  苏家嫡女的风范,让她不屑于争风吃醋,更问不出是不是私生子这样的话,也不喜欢这个孩子,慢慢对这个孩子也就不管不问了。
  可老夫人和国公爷很是喜欢这孩子,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后来姑爷和姑奶奶病逝,又将个小女娃娃接来,一并养在松鹤堂,国公爷还曾发话,要照着嫡小姐的份例,对待表小姐。
  以嫡小姐的份例对待……
  苏氏倏然一惊,一个念头闪过……
第12章 第 12 章
  老国公有三子一女,嫡出子女只有老大镇国公沈锐骑和老三沈锐驰。庶出的是老二沈锐骆和四小姐沈静柔。
  沈家儿女的排行一律根据年龄来排的。
  老二沈锐骆,虽是庶出,但他聪明博学,考取进士后外放,一路做到了陵西通判,嫡子沈淮游和嫡女沈如歌也颇有才名,不日就会回府。
  老三沈锐驰,擅诗文喜歌赋,在瀚西书院做督学教授,娶了书院山长之女,生有两子,可惜四公子早年夭折,如今只有七公子沈淮信,今年才满十岁。
  四小姐沈静柔,和老二沈锐骆一母同胞,都是妾侍所生。她是老国公唯一的又是最小的女儿,嫁给了寒门出仕的谢景澄,有了谢婉宁,可惜十年前双双病逝了。
  苏氏将府中这些人的长相,在心里来回想了一遍。
  单从相貌上,谢婉宁和姑爷姑奶奶没有相似之处,年龄上,谢婉宁比沈淮序小了半岁……当初她第一眼见沈淮序的时候,也是半年后,那时候的沈淮序明显大上几个月……小孩子如果瘦弱一点,相差半岁,长大后看不出来……
  记得那时候,沈静柔和姑爷谢景澄伉俪情深,成亲三年却没有怀上孩子。恰巧谢景澄奉旨外调渭南,协同治理水患,沈静柔便跟他一同去了任上,之后就收到他们喜得千金的消息。可那个时间上,刚好也是她生完孩子的半年后……
  苏氏心里的那个念头越发的难以控制,如果谢婉宁不是沈静柔的孩子,会是谁的?那沈淮序呢?
  苏氏心里有点慌乱,她直觉有什么事情,好似被一直蒙在鼓里……
  这时候小丫鬟来禀报,说老夫人晕倒了。
  苏氏暂时将心思放下,急匆匆赶到松鹤堂,看到丫鬟婆子们忙进忙出,个个神色慌张。
  她心一沉,急忙走到内室,看到老夫人脸色苍白地半躺在大床上,头上戴着抹额,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谢婉宁蹲坐在床边,脸上还挂着眼泪,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老夫人怎么样了?大夫来了吗?怎么会突然晕厥了?”
  谢婉宁回头,看到苏氏,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没想到那个托梦一说,会惊住老夫人。
  就在刚刚,老夫人将她支走,和徐妈妈两人在屋内商议,然后徐妈妈就出去打发程掌柜。谢婉宁重新净面再回到屋里时,老夫人已经栽倒在床下了,她吓得惊叫了起来。
  “舅母,都怪我,要不是我说做了一个梦,外祖母也不会晕倒……”
  “宁丫头!”老夫人睁开眼,打断了谢婉宁的话,“不管你的事,莫要自责,我是老了,不中用了……”
  尽管老夫人打断了谢婉宁的话,苏氏还是听出了话音,做了一个梦?什么梦能惊得老夫人晕倒?
  苏氏并未立即询问,她连忙安排人去请太医,又让小厮去衙门回禀镇国公。
  “快别费那个工夫,我只是没有休息好,你们也别都在这里了,让我静静……”
  老夫人发了话,几人都退了出去,正巧看到世子夫人文氏,也挺着大肚子赶了过来。几人只好坐在外间的花厅里,焦急地等着太医来。
  谢婉宁哭得眼睛通红,她是真怕了。鬼神一说一向被奉为无稽之谈,老夫人一心礼佛,每月都会去寺庙上香。对满天神佛多有敬畏,今日骤然说到托梦,还说到了已故的外祖父,老夫人心里必定承受不住。
  可谢婉宁却真遇上了。否则,她怎么会犹如重生一样,难道真是梦境一场?但那种真实的疼痛,和强烈的不甘,让她仿佛经历过一样。
  就当那是她的前世,她本想拿梦境向老夫人示警,再进一步和镇国公讲清楚上一世发生的事,让他早做防范。眼下老夫人因这个受了惊吓,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要不要告诉镇国公?
  这个计划怕是行不通,万一被说是鬼魂附体该怎么办?她还得另寻他法。
  文氏在一旁安慰她,“表妹不要太自责了,你身子骨弱,小心哭坏身子。别等老夫人没事了,你又病倒了,惹老夫人牵挂。”
  苏氏坐在对面,想起那个隐秘的心思,不自觉地打量起谢婉宁来。她柔柔弱弱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揪着帕子的小指微微弯曲着。一边轻声抽泣,一边拭泪,眼圈通红,像是自带了一层粉晕,眼尾微微上翘,双眼汪汪,像极了桃花花瓣。
  这个模样,这双眼睛……像极了她小时候对镜自览的样子……
  “表妹,这个玉佩很是特别,还没见你佩戴过,新得的吗?”
  世子夫人好心转移谢婉宁的注意力,就看到她腰间挂了一枚青玉镂雕牡丹佩,随口说道。
  谢婉宁止住哭,将那枚玉佩拿起递给文氏,说道:“表嫂,这枚玉佩是我母亲给我的遗物,昨日才打了新络子配上。”
  文氏接过玉佩随意看了一眼,想随口赞上一句,忽然发现这枚玉佩很是眼熟,仿佛世子也有一块青玉镂雕云纹佩。惊奇道:“这枚玉佩倒是和世子那块云纹佩很像,三弟好像也有一块金鱼佩,都是青玉镂雕的。”
  大表哥和三表哥也有一块?一样的?谢婉宁想起前几日,她翻遍嫁妆单子,也没有找到这枚玉佩的记录。这枚玉佩也不是多么贵重,当时她就没有放在心上。
  玉佩么,样式不都差不多?可如果大表哥三表哥都有,那是不是说明她这枚是一同打造的,是不是当初送她到渭南时留给她的?是镇国公给的?还是老夫人给的?谢婉宁想不通。
  苏氏却将这话听到了心里,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十几年前,她和镇国公刚刚成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怀上了世子。那时候并不知道是男是女,镇国公初为人父,抑制不住地欢喜,命人打造了两枚玉佩,如果是个女儿家就佩戴牡丹佩,是个男儿身就佩戴云纹佩。
  后来,她生下了沈淮临,又生下了沈淮文,接着是沈淮序,那枚青玉牡丹佩到底没有用上。
  苏氏看着被文氏把玩的牡丹佩,同样都是青玉镂雕的样式,同样的牡丹纹路……苏氏一下痴了心,她想立刻回库房,找找当年那枚牡丹佩!
  ……
  夜幕降临,松鹤堂里灯火通明。
  老夫人将一众孝子贤孙打发走,只留镇国公在内室单独说话。
  谢婉宁自责,一直不放心老夫人的身子,打算夜里睡在松鹤堂,便和徐妈妈一道在外面守着,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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