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稚捂嘴偷笑:“我要是有这样俊俏又爱撒娇的弟弟,我也不出门。”
关易安望着她狡黠眼神,立刻明白她想表达什么,转头又看到晏端吃惊的模样,完了,看来这误会是别想说清了。
她慌忙用力挣了两下,没成功,破棍子力气还挺大。
也罢,反正都是假身份,待回到师门再让他变回原形就好。
她艰难抽出半只胳膊,只向对面铺子道:“他一犯病就这样,我现在就带他去医馆瞧瞧。”
“不去不去,我不喜欢那个地方。”灵和赶忙摇头,“我要吃糖,不扎针也不喝药。”
委屈的声音刚停下,袁稚就上前帮腔:“安安,你就别吓唬他了,这样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怕生。”
“今日难得出门一趟,我们都开心点。铁棍弟弟,你先来,告诉老板想要什么样的娃娃?”
“谢谢袁师姐。”灵和歪头想了会儿,兴奋道,“我想要根拂尘,白玉身,银丝尾。”
“好熟悉的描述,安安,他说的倒是和你那法器有点像。”
袁稚扫过她的食指,夸道:“我就知道你能学会。”
“如今把它放在乾坤戒里带着,是不是方便多了?”
晏端终于寻到话题,急忙附和:“是啊,说起来许久没见关师姐把它拿在手上,先前师姐可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把它装进去,这些日子反而……”
这个破棍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易安赶忙扯出笑容,打断他的疑问:“山下人多,自然是收起来更安心。”
“对了,差点儿忘了晏师弟的,老板给这位公子也做一个吧。”
她用力挣开灵和的胳膊,低声警告:“赶紧把我放开,不然我现在把你关进戒指去。”
下一瞬,身上的桎梏消失,灵和勾住她的小指,躲在布帘后不甘回应:“我知道了,阿姐。”
还好他有害怕的东西,关易安长叹一声,以后还是老实待在房间睡大觉吧,她可不想情景重现。
“拂尘的做好了,你们两位想做个什么模样的?”师傅拿着糖勺问。
“就按照我的模样做。”袁稚凑到摊前回答。
晏端抬手指向身旁:“还请师傅按关师姐的模样做。”
“不行!”关易安当即拒绝,“这是给你做的糖人,用我的模样不好。”
“我没什么钱,做这个就是想感谢晏师弟对我们的照顾,老板你还是按照他的模样做就好。”
“关师姐既然都说了是给我做的,那这娃娃的模样合该我来选择,不是吗?”晏端望向她很是认真。
“不许你用阿姐的模样!”灵和伸手直接挡住她的脸,忿忿道,“她是我的阿姐!”
关易安这次没有训斥灵和,反而轻拍他的背安慰:“我明白铁棍儿的意思,但不能这么没礼貌。”
“晏师弟,抱歉,舍弟多有冒犯,我代他给你赔不是。”
她弯腰又道:“晏师弟有所不知,其实我的家乡有个忌讳,那就是不能让别人用自己的样貌做这类东西,其寓意不太吉利。”
“所以,还请晏师弟就用自己的模样吧。”
灵和方才得了鼓励,仰起下巴对他大喊:“就是,我们那儿都是给死人做的,我阿姐命还长着呢!”
这下,摊前肃然无音,不止袁稚愣在原地,捏糖师傅也狠狠瞪着他们俩,赶客意味再明显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太会说话,您继续做,我这就带他离开。”
关易安匆忙丢下几粒碎银,拖着灵和就往集市外钻:“吱吱,晏师弟,你们继续逛,我们就先回去了。”
半刻后,两人终于离开集市,坐上马车赶回晏府。
房间内,关易安叫人送来热水,随即紧锁门窗一掌把他推进木桶。
“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灵和蹲在木桶里抱臂微颤,全然一副扔人宰割的可怜样。
“我不是你阿姐,别演了。”
关易安低声呵斥:“出门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今日要不是我反应快,你早就暴露身份了。”
“我那是看你不高兴,这才帮你说实话,不然他怎么会听你的,用他自己的脸。”
灵和哗地站起,溅出一地水花。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多有能耐是吧?行,给你表现的机会。”
她拍去衣摆的水珠,扔下长帕和皂角道:“我累了,今天你就自己清洗吧。”
自己洗?这不是为难他吗?灵和扒在木桶边望向床铺,安静等了会儿发现她是来真的,彻底慌了。
木桶里的水正一点点变凉,他只好照着之前清洗时的步骤,把皂角浸湿抹在身上。
可擦到背部时总有地方够不着,他又望向床上的人,红唇轻启却什么都没说,默默低下头再次尝试。
咕噜——大块皂角从他手心滑落,很快便沉到桶底。
灵和连忙蹲回水中,伸手不停探寻,好在这木桶不大,他缩在桶里很快就找到了皂角。
只是这水彻底被他弄浑,根本没法再洗。
他再次探头望向床上,那人还是没有半丝反应。
“阿——”不对,刚才她生气说不能叫阿姐,可他应该叫什么?
灵和埋头想了会儿,忽地想起昨日翻看过的话本,赶忙缩回木桶背对着床铺,闭眼在灵台里偷偷查找对策。
关易安躺在软被上,脑子里满是集市上混乱的场景,失望叹息。
老话说得没错,以前偷的懒都会在未来还给你,今日之祸全是她自己背刺的结果。
若是她之前努力修炼,早点学会乾坤戒,这会儿应该还在街上愉快闲逛,哪里会在这儿躺尸。
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咚——木桶倾倒晃动床框,她连忙翻身坐起。
“你这破棍子又在……”高亢的训斥声戛然而止,关易安整张脸霎时涨得通红。
这这这,他这是在做什么?
“主人,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休息,可这木桶里的水都脏了。”
灵和揉着膝盖,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适才我想自己出来换水,哪知这木桶太高,就摔了出来。”
“主人你别生气,我这就收拾好它们,绝不给你添乱。”
屋内倏地亮起暖光,关易安惊声大喊:“你给我停下!”
噗通——刚立起的木桶骤然翻倒,灵和也跟着跌落在地。
“主人,我又哪里做错了吗?”
灵和浑身湿透,头上的发髻不知落到何处,青色外衫紧紧贴在他身前,领口因他之前胡乱擦洗大咧咧敞开着,斜挂在微红的肩头,好几缕青丝黏在胸前,浑浊的水珠从青丝上顺着沟壑滚落,朝更深处流去。
偏偏他那双眸子还藏着水汽,像是雨后氤氲的湖面,将误入其中的小舟全然包裹,缠得人透不过气来。
关易安咬住唇瓣想要找回清醒,可他却一步步走近,留下满地湿滑的脚印。
“主人,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见她一动不动,灵和照着话本上的描述,拉起她的手轻泣:“我方才真不是故意的,那水都又凉又脏,实在用不得。”
“我本不想麻烦主人,可现在我实在冷得慌,求主人帮帮我吧。”
说着,他抓起关易安另一只手,朝紧闭的外衫里面探去。
想到上一次化出人形时,他也是这般动作,嘴里还说什么不负责,关易安腾地弹起:“你你你,你干什么?”
“我,我告诉你啊,你刚才那叫骚扰,就算你身材好颜值高,也不能这么干!”
她结结巴巴声讨完,匆忙用手捂住眼睛,悄悄拉开半条缝道:“不许靠近我,你就这么坐着。”
“主人,可我实在冷得很。”
灵和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敞开衣衫解释:“不信你摸摸,我这肚皮都不热了。”
原来是摸肚皮啊,她还以为……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不过,他这身材的确不错,竟然还有人鱼线!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现实里遇到的不是大腹便便就是竹竿,像这样真材实料的,她还真没亲眼见过。
也不知道摸起来手感如何,关易安默默拉大指缝细细欣赏,没想到房门却忽地被人敲响。
“关师姐,我听仆人说你房内有异响,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安安你没事吧?”
是他们!怎么会回来得如此快?
作者有话说:
某棍:我就是想换桶干净水(无辜.jpg)
第33章 晋江唯一首发
关易安望着杂乱的房间, 还有脚下这个一看就不清不楚的男人,再次僵住。
现在收拾也来不及,乱就乱吧,只是灵和现在这模样……躲床上会弄湿被褥, 到时候差人来换就是不打自招, 这可不行。
她抬头望向里间,嘶, 这屋子什么都好, 就是太像万法宗外门, 空空空荡荡连个方便藏人的地方都没有。
“主人,要不我现在变回去, 你拿着我去见他们, 就说是在练习御水之术,如何?”
灵和趴在她脚边, 双眸眨啊眨, 满脸都是写的快夸我!
变回去还要她立勤恳人设?真是个美貌废物。
短时间内他又变不回来,真要像他说的那么做, 只怕是待会儿光是吱吱那儿就没法解释, 更别说晏端那个心细的家伙。
“铁棍弟弟说什么?他没事吧?”袁稚抓着门上的雕花,又道,“安安,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不用不用,谢谢吱吱和晏师弟,我能处理好, 稍等。”
关易安连滚带爬扑到灵和跟前, 捂着他的嘴警告:“他们走之前不许发出半点声音, 否则今日你就这么湿着吧。”
“接下来按照我的吩咐做, 听懂眨眼三次。”
“唔唔!”灵和用力眨眼,双手撑在地上不停颤抖。
门外两道身影还在,关易安立刻起身滚动木桶:“帮我把它推到里面房间去。”
好在地上有他刚倒出的皂角水,推动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待把桶推到里间,关易安特意把它立在屏风后。
“现在你进去蹲着不许出声,剩下我来处理,听懂点头。”
灵和动动嘴唇,见她表情严肃,只好环抱自己缩进木桶,露出半个脑袋使劲点头。
安顿好这个定时炸弹,关易安快步走向房门,打开一条缝道:“我没事,之前铁棍儿跟我闹脾气呢。”
“这才哄好了刚睡下,有什么事我们晚点再说,可好?”
“安安,你不要对铁棍弟弟那么凶,他就你这么一个亲人,又得了那种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青州,心里肯定害怕得很。”
袁稚面色凝重道:“白日的事我不怪他,你也别再用那事训他,加重病情就不好了。”
她才是害怕的那个好吗?真是男色误人。
关易安微笑应下:“嗯,我明白,谢谢吱吱。”
“还有我,白日的事不怪铁棍兄,关师姐也莫要自责。”
晏端跟着劝解:“真要说起来,是我这个东家没有安排好,光顾着让二位师姐高兴,忽略了铁棍兄。”
“关师姐,我这就多派几个人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便是。”
“晏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此事我也有责任,你就别再帮我开脱了。”
关易安浅笑摆手:“你在这府中的处境我和吱吱都知道,现在这样就挺好,千万别再派人来。”
“若是你又因为我和铁棍遭人白眼,我内心难安。那今日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去守着铁棍儿。”
她看向袁稚又道:“吱吱说的对,今日我确实对他太凶了,过会儿醒来他要是见不到我,不知又要吓成什么样。”
“那好吧,我们也不打扰铁棍弟弟休息,若是有事记得叫我。”
袁稚朝屋内挥挥手,拉着晏端快步离开。
目送他们走远,关易安长舒一口气,幸好没叫他们瞧出异常。
她迅速转身锁住房门,走进里间命令:“出来吧,外面地上你弄得脏水,赶紧用你的方法收拾了,我去叫人加热水。”
听到她说要加水,灵和站在桶里隔空施法,地面瞬间变得干净整洁。
他斜靠在桶里,露出惨白的额头,眉目幽怨:“主人,我实在冷得很,能不能快些叫水来?”
还用上苦肉计了?真是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我这就去给你叫,祖宗。”关易安斜乜他一眼,补充道,“你能把地上的水弄干,就不知道也给自己烘干吗?”
“别说我没提醒你,一冷一热最是容易惹上风寒,要是你因此病了,我定然要把你送到乾坤戒里,省得传染给我。”
她取下门闩继又道:“热水还得等一阵才能送到这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去叫人了。”
嘭——灵和窝在木桶里跟着发颤,起身望向屏风外,她竟真的走了。
湿透的青衫贴在身上黏.腻难捱,冷风从门窗缝隙偷溜进屋四处乱转,吹得他喷嚏连连。
想到方才她说要把自己关进戒指的话,灵和急忙躲回木桶,褪下衣物将自己烘干。
拎起搭在桶边的外衫,刚要继续就听得房门被人推开,他连忙抬眼望去,好几个人提着热水跟在关易安身后,正朝屏风这边走来。
眼见着他们就要绕过屏风,灵和赶忙盖上手里的湿衣,背身面向来人。
关易安刚跨过屏风,便被眼前滑过的这片嫩.白湿背震住,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这背不去拔罐可惜了。
“阿姐,是有了热水了吗?”
灵和颤巍巍的声线瞬间将她拉回,同时也引得仆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领头的管家当即明白,为何公子会输给这个有病的家伙。
“阿姐?”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头看向身后,立刻惊恐缩回桶里。
“阿姐你怎么带别人进来,他,他们……”
轻泣声中夹杂着不解与惊恐,明明都是男的,也不知他在矫情什么。
关易安翻翻白眼,压下怒意尽量客气开口:“有劳各位,舍弟怕生,热水就放在这儿吧,待用完我再叫大家。”
送走管家一行人,她锁上房门快步来到屏风后,倒上大半桶热水:“热水来了,你自己洗吧,要换水再叫我。”
“哦,谢谢阿姐。”灵和褪下外衣,闷进桶里不再说话。
半刻过去,屏风后传来他的低声恳求:“主人,我擦不到背,刚才皂角就是这么掉下去的,你能不能帮帮我?”
得,这破棍子还真把她当做搓澡师傅使唤。
想到先前的情景,关易安无奈叹气,回身捞起长帕就在那张光滑.精瘦的背上全力搓动,誓要让他知道自己也可不是那么好使唤的。
老实趴在木桶边的灵和舒展上身,只觉她的力道是在挠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