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珩和傅乾对视一眼，齐齐点头，“这么看，他们包里的这些古董都是真的了。”
夏瞳想起沈斯珩今天抓到的男人，抬眸问起来：“这是从你们今天抓的那些嫌疑人包里发现的？那诈骗团伙是不是全都落网了？”
沈斯珩回答道：“对，今天你砸晕的那个就是诈骗团伙的新老大，也是承北拍卖行的副总经理张涞。”
夏瞳扫了眼会议室其他人，“怎么没看到周队？”
“你把张涞砸晕，她跟着去医院了。”
夏瞳：“……能不能不要再强调我把他打晕这件事情了？”
正说着，周清倾打来电话，沈斯珩立即接起。
“张涞检查结果出来了，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他现在还没醒，我留了人守着他。你们也先回去休息，有什么等明天他醒了再问吧。”
周清倾交代完又补充一句，“对了，让总队警员明天上午休息半天，下午再来上班。”
刑侦总队的警员今天一天都没闲着，白天穿越西郊林地抓犯罪嫌疑人，又累又热又渴。出来之后包括周清倾在内好几名警员都出现了轻微脱水症状。
他们抓住张子平和梁浩广之后也没有休息，直接开始预审工作，从张子平嘴里问出地址后更是连夜赶往批发城抓捕剩下几名嫌疑人。
到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刑警们依旧在工作，他们正在收集证据集合资料为剩下这几人的预审做准备。
“行，我一会儿就放他们走。”沈斯珩看了一眼正在激烈讨论的总队警员，又问道，“明天我直接去医院？”
“不急，等张涞醒了我通知你。”
“也行。”
两名队长稍微交换了一下信息便结束了通话。
沈斯珩放下手机，提高音量，“周队让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休息半天，下午来上班。”
孔越彬闻言感激涕零：“周队真太贴心了，我跟你说这要是苏队……别说明天上午放假了，今天得通宵先把刘勇男他们审了！”
苏廷希毕竟是云陵市出了名的卷王，曾跟他合作过的沈斯珩和夏瞳对孔越彬的话深有同感。
欧政朝着孔越彬嗤笑一声，“这话你敢当着苏队的面儿说吗？”
孔越彬挺起胸膛，“这有什么不敢的？有周队给我撑腰我怕什么！”
曲颖颖做了个鬼脸，故意吓唬孔越彬：“你再编排苏队，小心他给周队吹枕边风，让周队给你穿小鞋！”
总队警员插科打诨之际，埋头查东西的方启明突然站起来，猛地一拍桌面，“查到了！这几件古董都是曾经在承北拍卖行出现过的！”
夏瞳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茫然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傅乾说道，“他们找一堆你们这样的专家鉴定，鉴定出来真的、值钱的，就把真品藏起来，找造假高手对着仿制一件一模一样的上拍！”
他指着桌上摆的这些古董说道：“喏，这些古董就是这么落在他们手里的。”
夏瞳感叹：“他们的骗术也太多了，防不胜防啊……”
见他们聊个没完，沈斯珩适时出来打断大伙儿：“行了，都快两点半了，都赶紧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警员们纷纷应下，陆陆续续往外走。
“得嘞。”
“这些东西也先放这儿了哈？反正明天还要用。”
“放这里吧，别收拾了。”
“走了，回见。”
“明天见！”
……
沈斯珩也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抬眸望向夏瞳，“走吧，送你回家。”
夏瞳这会儿也累了，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上了车，她系好安全带缩在座椅中打了个哈欠，轻声呢喃：“这个案子总算是结束了……”
“结束？还早着呢。”沈斯珩启动了汽车，懒洋洋地说，“剩下几名嫌疑人还没审呢，得让他们认罪交代犯罪过程，接着还得写起诉意见书，整理全部案卷材料、证据之类的提交给检察院，那边儿审核没问题就等着开庭。”
夏瞳听得瞠目结舌：“我还以为审完就没事儿了，原来还有这么多工作要做啊……”
“是啊。”沈斯珩嗓音散漫，尾音勾着笑，“而且你忘了，还有一个盗墓贼团伙呢，等这个案子忙得差不多，我们的重心就得放在他们身上了。”
沈斯珩这么一提，夏瞳也想起来了。
她蹙起眉头，语气有点悲观：“可盗墓贼团队不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怎么查？”
“没线索就自己找线索。”沈斯珩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想想，盗墓贼把陪葬品从墓里偷出来是为什么？”
夏瞳不假思索道：“卖掉换钱。”
沈斯珩点点头，“对，所以我们需要盯紧云陵市各大古玩交易市场，一旦有见光新的出现，我们就立即顺着往下查。”
“有道理啊……”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到达了夏瞳家。
沈斯珩将人送到公寓门口，“这两天队里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你有时间替我们去各大古玩交易市场看看。”
夏瞳明白他的意思，郑重道：“好，我会多留意的。”
“还有，今天谢谢了，有空请你吃饭。”沈斯珩唇角轻扬，桃花眼中泛起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行了，快上去吧，晚安。”
“晚安。”
作者有话说：
我！一定要把作息调整正常！（握拳）
不把作息调整正常我就不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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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破局30
◎愚蠢◎
翌日清晨, 沈斯珩刚准备出门就接到了周清倾的电话。
“张涞醒了，你先来医院吧。”
“行，我这就过去！”
沈斯珩下楼开上车直奔医院, 到达医院停好车后就乘坐电梯来到了张涞所在的病房。
周清倾和苏廷希站在病房门口低声交谈。
等沈斯珩走进, 她瞥了眼病房里面, 压低声音道：“张涞刚醒没多久, 医生检查说他没什么大问题，但他坚持自己头疼恶心什么都不记得了，有点难办。”
沈斯珩双手插兜, 胳膊倚着门口的墙壁，嗤了声：“就耍无赖呗？”
他目光落在苏廷希身上，笑着问： “苏队怎么也过来了, 难不成这家伙还涉及洗黑钱？”
苏廷希挑眉，抬起胳膊揽在周清倾肩上：“我就不能是来陪女朋友的？”
“虽说你挺恋爱脑的, 但你也不至于恋爱脑到大周一的放下工作专门来陪女朋友吧？”沈斯珩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 语气却极为肯定，“让我猜猜, 你该不会是查某一起洗钱案件, 查到他通过古董拍卖洗黑钱吧？”
周清倾拍掉苏廷希的胳膊, 睨了他一眼, 而后对沈斯珩说：“你猜的还挺准。”
说起案子，苏廷希也不再开玩笑, 敛起笑容认真地说：“我们最近端了一个金融受贿的案子, 发现这个集团的老大孙大宁在承北拍卖行多次拍下古董, 一周后又将东西卖给大杨树古玩街的某个固定的地摊老板, 卖价却比拍下来时要便宜。我们顺着往下查, 发现收他东西的那个人就是你们今天凌晨抓到的那名嫌疑人裘秀婉。”
“孙大宁已经全都交代了, 他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洗钱，每一洗笔需要支付10%的手续费给对方。”
“我们之前查到裘秀婉经常去大杨树古玩城摆地摊，没想到她是去帮着洗钱。”沈斯珩轻啧一声，摇摇头，“这家伙还真是百无禁忌，什么钱都挣啊……”
他说着站直身体，朝着病房房门微抬下巴，“苏队，咱俩再去里面会会这家伙？”
“走。”
苏廷希说着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周清倾在门口等着。
因着张涞的特殊性，医院将他安排在单人病房。病房里条件还不错，靠窗户处有个三人沙发，旁边还有一个饮水机。
病房里外各有两名刑警看守，守在病房内的警员见到他们进来后自觉起身让座。
张涞在病床上不断扭动，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腿疼，他的主治医生凌医生就抱着胳膊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作妖。
苏廷希瞥了一眼张涞，淡声问凌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他颅内出血，再这么乱晃脑袋我看快命不久矣了。”凌医生耸耸肩，语气凉飕飕的，“所以说苏警官，你们要问什么抓紧问，再晚点儿他就得把自己作死。”
凌医生话音落下，张涞立马老实了，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不再扭动。
凌医生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语气中的嘲弄和讽刺根本不加掩饰，“呦，怎么不作了？继续啊，扭动啊，用不用我打开音箱给你配个乐啊？”
“因为我是嫌疑人就对我冷嘲热讽，你配当医生吗？你有没有医德？”张涞也懒得继续装了，跟换了个人似的，语气狠戾，“我现在也算是这医院的病人，我有投诉你的权利！”
凌医生指着自己的工牌嚣张地往他面前走，“来来来，赶紧投诉，我可怕死了！”
“淡定淡定，凌老师，两位警官还在这儿呢！”一旁的实习医生赶紧拉住他，赔笑着对苏廷希和沈斯珩说：“我们凌老师医术高明对病人很负责，平时脾气可好了，今天情况特殊，你们别介意哈。”
实习医生将凌医生劝走，病房里只剩下沈斯珩、苏廷希、张涞，以及两名看守张涞的刑警。
沈斯珩不慌不忙地走到沙发旁坐下，双腿随意交叠着。
“张子平已经都交代了的，他说高屴、任南是你带人打死的，谷元青是刘勇男勒死的，你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听着不大正经，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苏廷希给其中一名刑警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打开执法仪，搬了个椅子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始记录。
张涞扫了一眼几位刑警，眼神里带着恶意，冷冷地说：“不管他们怎么死的，我们每个人肯定都会说是人是别人杀的，所以我说什么重要吗？”
他的声音暗哑，带着深深的压抑和冰冷的暴戾，“况且我们这种出来混的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不用向你们交代什么，也不需要你们的审判！”
“你以为我们多想审判你？”沈斯珩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沙发扶手，眉宇间难掩傲慢之色，“说实话，像你这种自作聪明实则愚蠢漏洞百出的诈骗以及作案手法我早就看腻了。”
“愚蠢？漏洞百出？”张涞脸色发青，双手紧紧抓着被子边缘，手背青筋暴起，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我用这些骗术挣了这么多钱，你说我愚蠢？”
“是挺蠢的。”沈斯珩不疾不徐地说，“就拿你打死高屴和任南，又让所有人一人捅一刀这个事情来说吧。我们看了你手机里的视频，视频里有他们每个人捅了尸体一刀的记录，唯独少了你。所以你表面上说是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实际上就是耍了个心眼，还抱着自己逃脱罪责的幻想吧？”
沈斯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天真呢？居然连法医能鉴定出尸体身上的伤痕是死前还是死后这事儿都不知道。”
张涞眼神闪烁，脸色越来越难看，恶狠狠地盯着沈斯珩，“放屁！我根本就没想着逃脱！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把这两个王八蛋打死之后让他们一人捅一刀只是想利用他们的无知控制他们！”
沈斯珩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张涞这人足够谨慎，他的这份谨慎也让他自己极为自负。
自负到他宁愿认罪，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蠢。
沈斯珩淡然地承受着张涞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唇边噙着笑朝着他摇摇手指，“你可是个病人，注意情绪。不就是诈骗手法蠢了点儿吗，别激动。”
“你们懂个屁！”张涞喘着粗气，眼底充满戾气，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看着沈斯珩这副满不在乎的神态就来气，一怒之下将自己的诈骗手段全盘托出。
等他不知不觉交代完自己的罪行，又冷笑着说：“我的计划天衣无缝，要不是因为手下这些蠢货办事不利，我早他妈偷渡到美国去了！你们根本抓不到我！”
“偷渡到美国？”苏廷希环着双臂站在病床床尾，淡漠地补刀，“关于你们利用古董洗黑钱的事情孙大宁已经都交代了。不是我说你，你们洗钱的方法是我见过最粗糙的，但凡你跟那些搞电诈的学一学怎么跑分，也不至于让我们顺着孙大宁的交易记录就把你们国外的银行账号都查出来。”
“你以为万无一失的那几个国外银行账户我们全查出来了，并且已经申请冻结了你的账户，就算你成功偷渡过去，你也一分钱都取不出来。”
“古董造假、诈骗、杀人、洗黑钱……你花样不少，不过我们无论从哪一点出发都能轻易锁定你，还不能证明你的愚蠢？”
方才张涞被两名队长激的对自己罪行全盘托出的时候，旁边记录的刑警打字飞快，他心里对沈斯珩和苏廷希佩服得不行。
激将法老套却好用，能把激将法用的这么缺德……还得是这两位队长。
病床上的张涞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此时都涌向头顶，他气得眼前发黑，嘴唇抖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斯珩惦记着他还是病人，也怕真给人气出个好歹来，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些了才继续说道：“还有啊，你之前赚的钱是不是还有一部分补贴给你父母了？我在走访你老家的时候还听你同乡说你挺孝顺。”
张涞怒目而视：“怎么，我们这种人不配孝顺吗？”
“哦，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沈斯珩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声音越来越沉，“你是不是以为就算东窗事发你被警察抓到，以你留给你父母的财富足以让他们安度晚年？”
“可事实上，你给他们在云陵市买的房子、打的钱都是赃款，到时候他们的房子会被法拍，所有的赃款也会被没收。他们在老家确实还有套老宅，可你这案子一出，他们可就得背着杀人犯、诈骗犯父母的骂名，你觉得他们在老家还抬得起头吗？”
“你说你出来混的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你想过你的父母吗？”
“你自称孝顺，你就是这么孝顺的？”
沈斯珩的这番话重重地捶打在张涞的心脏上。
张涞脸上的血液一点一点的褪去。
良久，他艰难地开口：“我父母除了种地不会做别的，你们拿走他们的钱，他们根本没办法生活……”
苏廷希不为所动：“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诈骗的对象中也有很多跟你父母年纪差不多大，你把他们的养老钱骗走的时候有考虑过他们以后也会没办法生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