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惊澜,你属狗的吗?”
“宝贝,你最近越来越暴躁了。”
“啊啊啊,你好烦呐。”
她今天还要跟盛惊澜去工作室,幸亏旗袍能够遮挡。
盛惊澜要亲眼去看看那幅送来的古画,温瓷则是好奇工作室的样子,听说盛惊澜还在里面修建了“藏宝阁”,里面全是古董。
前往工作室途中,盛惊澜简单向她说明情况:“工作室平时是喻阳在打理。”
“喻阳?”
“嗯,喻阳十几岁开始跟着我外公学习,算是朋友。”
“懂了。”即将见到盛惊澜的朋友,还蛮好奇对方是怎样的人,之前见过盛菲菲和周贺临,感觉都是开朗且善结交的类型。
听说盛惊澜今天要过来看画,喻阳早早到了工作室,结果看到盛惊澜身旁那位旗袍美人,喻阳直接傻了。
女人一身堇色旗袍,娉婷袅娜。柳叶弯眉,肌肤无暇,堪称仙姿佚貌。
走近了,她抬眸打量室内,美目流转,顾盼生辉,远比照片上更加美丽动人。
盛惊澜简单介绍两人,喻阳一概忽略,倒是温瓷抱着善意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温瓷。”
在美人娓娓动听的介绍声中,喻阳缓缓回神,故作镇定回道:“温小姐你好,我是喻阳。”
“咳,那什么,有个事要先跟你说一下。”喻阳尴尬的摸摸鼻子,示意跟盛惊澜单独谈。
盛惊澜瞥他一眼,指向室内一圈,跟温瓷说:“你先在这边看看,等会带你去古董室。”
温瓷微笑道:“好。”
进了隔间,喻阳确定外面的人听不见,一改刚才风平浪静的表情,急忙问:“你知不知道她就是盛憬言一直在找的那位?”
盛惊澜抬眸,朝他勾唇一笑,没有丝毫意外。
喻阳恍然顿悟:“你早就知道?”
盛惊澜抄起双手,棕色瞳孔闪烁着挑衅的意味:“那又如何?”
第27章 春日妄想
◎“要跟我谈恋爱吗?”◎
半年前, 喻阳无意间从一个侦探朋友得知盛憬言在找人,他晓得盛惊澜跟盛憬言向来不对付,便把这事儿说给盛惊澜当笑话听。
温瓷那张脸的确让人过目难忘, 且她的气质非常好辨认, 所以在盛菲菲手机上看到温瓷的照片时, 喻阳才会那么惊讶。
难怪, 盛惊澜从未主动追求过任何人,偏偏在南城耗上三个月。
再则,盛惊澜有钱却不轻易给人砸钱, 但这次从古董室拿走不少价值不菲的东西送给温瓷。
如今还把人给弄到景城来了……
这摆明是跟盛憬言作对。
盛憬言得不到誓不罢休,盛惊澜满身反骨,这兄弟俩从小斗到大, 真不知道这次谁能抱得美人归。
倒是可怜那位温小姐被卷入这场争夺中。
当初那张照片是他给盛惊澜看的,现在看到温瓷, 喻阳不免有些愧疚, 对她更是客气。
盛惊澜带温瓷在工作室转了一圈,温瓷的目光在那些精美的古董珍宝上挪不开眼。
盛惊澜站在中央欣赏她沉迷的眼神:“喜欢?”
温瓷赞道:“好看。”
盛老板阔气挥手:“喜欢就拿走。”
温瓷扑哧一笑:“我又不是来搬东西的。”
等她转到面前, 盛惊澜伸手一拽, 将人揽入怀, 低声咬耳朵:“可我想送。”
让温瓷最无力的就是他毫无节制的亲近, 在这充满历史的藏宝阁,温瓷耳朵发热, 轻轻推他, 转移话题:“你不是看画吗?”
盛惊澜顺势答道:“嗯, 光顾着看美人了。”
温瓷嗔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他笑了声, 换成揽腰姿势:“走吧, 陪我去看画。”
博物馆送来的古画是一副流传千年的山水图, 当真迹摊开在眼前,温瓷不由得惊叹:“好漂亮。”
即使实物受到损害,上面的颜色依旧鲜艳,可见原著之精妙。
温瓷弯下腰,仔细欣赏:“这里面叠了四层颜色吧?”
盛惊澜侧过头,问:“你也懂?”
“你忘了么,我们绣制一副作品之前,也要画图样的。”虽然温茹玉不让她出去宣扬,但棋琴书画之类的爱好,温瓷从小就开始学。
温瓷喜欢刺绣,在绘画上面下的功夫比其他爱好更多些。
她看向盛惊澜,故作随意说了句:“我以前还来景城参加过绘画集训营。”
盛惊澜瞥眸看向桌面的古画,语调悠扬:“那个啊~”
欣赏完古画,盛惊澜去颜料放置区看了一眼,心中已有计量:“缺了种颜料。”
“现在买?”
“是要买,不过,之后再说,下午带你去个好地方。”
离开工作室后,盛惊澜先带她去了家中式餐厅,温瓷才算是真正吃上景城口味的菜品。
味道比南城那边重些,胜在店里厨师技术高,呈上桌的食物色香味俱全,也算美味。
下午要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目的地,盛惊澜故意吊她胃口,问几次都不肯说,直到下车,温瓷看见店名才知,这是家私人旗袍定制店。
“谁要买旗袍吗?”温瓷抬头看着门上木制的牌匾问到。
盛惊澜揽在她肩头的手故意捏了捏:“温卿卿,你是在明知故问吗?”
“我有很多呀,不用买新的。”她也不知道盛惊澜什么爱好,隔三差五就喜欢送东西,每样价格都不便宜。
“你那小箱子能装几件?”盛惊澜揽着她踏进门槛,“你在家里能享受的,到我这里自然也不能缺。”
在南城时,他几乎没见温瓷穿过重样的衣服,这次过来没带多少,得添上。
这家旗袍定制店的装修风格古色古香,有种回到南城的感觉,在盛惊澜的坚定的态度下,温瓷站在那里让裁缝量体裁衣。
布料、装饰,这些东西是温瓷擅长的,她挑了一块杏色花纹布料,问盛惊澜:“这个怎么样?”
盛惊澜瞅了一眼,说:“再挑挑。”
这块布料清淡雅致,不好吗?
温瓷抱着疑惑又选了一块,盛惊澜依然说:“再挑。”
温瓷疑惑蹙眉,接着又挑了两个颜色,盛惊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让她“再挑”“再挑”。
终于,温瓷拎着布料失了耐心:“盛老板,你眼光这么高的吗?”
盛惊澜神定气清地看过去,问:“挑够了?”
“我都选了七、八个色了!”再挑下去,旗袍店老板都快坐不住了吧。
“行,那就把刚才的七、八个色各做一套。”盛惊澜故意学她数数,一副得逞的语气。
“啊……”温瓷万万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忽然为自己刚才的暴脾气感到心虚,把手里的布料放回原位,“不用那么多,太浪费了。”
“我家宝贝当然要每天穿新衣服。”盛惊澜跟店老板使了个颜色,老板精准地取走温瓷选过的所有布料。
事成定局,温瓷跟老板商讨细节,一套接着一套设计草图勾勒出来,连老板都忍不住感叹:“温小姐,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男朋友……”温瓷默念着这三字,一时不知怎接话。
盛惊澜从来没跟她认真表过白,也算男女朋友吗?可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跟男女朋友似乎没什么不一样,这算是心照不宣的默认吗?
没有恋爱经验的温小姐陷入迷茫。
恰好老板接到一通电话,没顾上她的回答。
没过一会儿,接完电话回来的老板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啊,有个客人要来取成品,温小姐稍等一下,请先到前厅喝杯茶吧。”
“好。”在这些事情上,温瓷向来随和。
跟老板去休息厅时,经过客厅那道门,温瓷瞥见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到了休息厅,发现之前出去打电话的盛惊澜就在里面,靠近了,能闻到身上的烟草味,温瓷眉头一蹙:“你抽了多少?”
盛惊澜把烟灰缸往后面挪开:“没。”
温瓷粗粗扫了一眼,里面起码两三根烟头,不由得提醒一句:“少抽烟。”
“行。”他答得简单且随意,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盛惊澜站在窗口,斜倚着身子,看向她问:“讨论完了?”
温瓷摇头:“外边有个客人来取成品,要等会儿。”
盛惊澜认出那人:“萧文琛。”
温瓷抬眸:“你认识?”
他随意耸肩:“还行吧,是盛家平时会打交道的。”
温瓷懂了,一个圈子里的利益往来,人情关系。
取衣服并没有耽搁太久,老板很快就来请温瓷回去继续商讨。
温瓷随口聊起:“你们这家店生意很好诶。”
“还可以。”老板也没谦虚,就拿现成的举例,“萧先生是我们这的老顾客了,每次都亲自来给女儿定制旗袍。”
“给女儿定制旗袍?”
“是啊,我们开店至今少说也有十来年了吧,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他可真是位好父亲。”
好父亲么。
父亲这个角色在温瓷的意识里,一直都是虚幻的,她从出生就没见过父亲,中途温茹玉接触过几个男人,也都不了了之。
记得苏禾苗刚来温家那会儿,时常跟父母打视频,苏父和苏母总是一个唱红脸一个扮白脸,那时她也忍不住想,如果她也有爸爸,会不会在妈妈旁边帮她说话呢。
可惜她运气不好,永远也无法体会被父亲保护的感觉。
“这几套旗袍工期多久?”
“正常来说需要十五天到一个月,不过盛先生提前跟我们沟通过,我们将安排三位绣娘同时进行制作,在一到两周内分批次给您送去。”
“好。”所谓沟通,肯定是加钱。
定制旗袍的事情终于谈妥。
盛惊澜又提起晚餐安排:“晚上在外面吃还是回公馆?”
“在家吃。”公馆聘请的厨师技艺不比五星级大厨低,关键是,那里有合她口味的南城菜式。
晚上,温瓷按照约定跟外婆发消息报平安,祖孙俩聊了几句,宋兰芝发来一张名片,说是之前有人登门拜访,没赶上时候。
听程叔说那人气度不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名片交给温瓷。
温瓷点开照片,首先看到上面的名字——盛憬言。
这么巧,又姓盛?
正想着,盛惊澜走了过来,瞧她盯着屏幕一副奇怪的表情,好奇问:“在看什么?”
温瓷毫无防备地交代:“外婆说之前有人找我,说欣赏我的绣作,并且留下了名片。”
盛惊澜笑:“谁啊这么有眼光?”
温瓷举起手机:“巧了,跟你一个姓。”
看清上面的名字,盛惊澜眼底笑容淡去,操着跟平常无异的语气:“宝贝,你最近应该撇开工作,享受生活。”
温瓷犹豫:“可人家都找上门了,还是联系一下比较好吧。”
盛惊澜不着痕迹岔开她的思路:“不急于一时,想不想去宁城玩两天?”
“嗯?怎么突然又要去宁城?”
“修复古画缺颜料,需要采购,不过我们可以亲自去拿,顺便带你玩玩。”盛惊澜抛出诱饵,“国画颜料的代表性传承人,不想亲眼见见吗?”
温瓷对各类非遗文化都感兴趣,盛惊澜放出的诱饵,她根本无法拒绝。
许多人并不知道,研制国画颜料的技艺也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他们这次要去宁城找的人,正是国画颜料大师——闻明远。
闻明远专研颜料多年,经由他出手的颜料被国内外相关机构争相购买。
温瓷在跟随老师认识颜料时听过这个名字,但她主专业并非国画,即使需要颜料,也没想过直接上门。
但她……就喜欢盛惊澜这种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
第二天,两人就从景城出发去宁城,下飞机后入住颜料实体店附近的酒店。
温瓷还在手机上搜索地址的时候,盛惊澜直接关掉导航:“跟我走。”
“你认得路?”
“你是第一次来,我又不是。”他一副得意的样子。
闻明远开办的颜料实体店叫做“画锦堂”,店内四周的玻璃壁柜上全都摆放着各色颜料,像跌进绚丽多彩的世界,入目皆是色彩。
“你们好,请问需要什么颜料?”前台服务十分热情。
盛惊澜开门见山:“我们来找闻老师,我是盛惊澜。”
温瓷静静看着他上来就报大名的操作。
“啊,是盛先生。”没想到前台还真认识,并为他们指路,“闻老师在里面的工作间,请跟我来。”
事情发展的每一步都出乎温瓷的意料,在通行的走廊上,她悄悄扯盛惊澜的衣袖:“这也是可以直接进的吗?”
没有预约就算了,报个名字就能去工作的地方,这大师也太随便了。
“有我在,当然能。”
“……”真的很看不惯他这幅嘚瑟的模样,可跟在他身边就不用动脑,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惊喜,并且去哪儿都畅通无阻,是真的爽。
前台将他们送到门口,温声道:“温老师,他们人到了。”
温瓷一眼望去,站在桌板前的老师傅戴着眼镜,气质儒雅。
“进来吧。”闻明远已过中年,发间生出白发,模样却很精神。
待两人走近,闻明远仔仔细细将他们打量一遍,别具深意的说了句:“不错。”
温瓷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声问盛惊澜:“你们之前认识吗?”
却是闻明远回答的她:“认识啊,前两年这小子跑我这儿来待了两个月。”
原来如此,那盛惊澜的行为跟闻明远的反应都说得通了。
来之前以为对方是个沉稳严肃的大师,没想到闻明远本人性格随和,甚至还爱跟他们开玩笑。
昨天盛惊澜就打电话联系过他,闻明远提议跟前台交代过:“你们要的颜料已经备齐了,没事可以在这玩玩。”
盛惊澜轻快道:“谢了。”
“你要道谢,不如过来帮我磨石头。”闻大师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客气。
闻明远最近正在调制新的颜色,桌面摆着各色石头,一块块的,有些看起来跟宝石一样漂亮。
感受到老师傅平易近人的性格,温瓷放开了些,对制作颜料的过程充满好奇。
闻明远也不吝啬分享:“制作颜料可不是研磨成粉这么简单,首先要筛掉石头里面的杂质,经过几百个小时的碾磨,反复提炼,才能做出最好的颜料。”
“这颗是什么?”她指着一块不规则、表面粗粝的白色石块。
“砗磲。”闻明远告诉她,“你看古画上那些经久不变的白色颜料,就是用砗磲制成的,可惜现在被禁止开采,我这里的存库也不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