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奇怪？我当时也不是怀疑她有问题，只是怀疑她的立场，因为我清醒没多久她就开始怀疑我了，一直在试探我，她不确认我是不是清醒了，也不确定我清醒后会不会记得之前的事。”
桑九那时候接收到记忆里面，张静和确实还挺照顾桑九的，但是从来不跟桑九单独说话。
或许是仅存的那点愧疚，让桑九最开始感受到那么一丝善意。
到后面张静和在她跟楚闻野订婚后说的话，桑九才开始怀疑她的立场。
张静和当时就是在试探她，以她对原主的了解，清醒之后知道自己要嫁人了，肯定会藏不住。
但是她没想到当时的桑九已经不是她了解的桑九了，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桑九更不会相信任何人。
再到后面张静和确认桑九已经清醒并且还失忆后留的那封信，字里行间都在提醒桑九不要来北美，但是隐含的意思就是告诉桑九：要想知道当年年发生了什么就得来北美。
桑九读那封信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读了个寂寞，因为那是张静和的暗示，就是要把她引来北美。
陆衡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裂痕，“你很聪明。”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我要是蠢一点都被你妈玩死了，也不会坐在这里跟聊天。”
桑九提到‘妈’这个字，陆衡直接绷不住了，端着咖啡杯子的手因为用力过大，指关节泛白。
桑九注意到这一点，掩下眼底的嘲讽又说道，“既然你问了问题，那我也问你几个问题，礼尚往来。”
陆衡瞬间收敛情绪，脸上又是一成不变的‘笑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跟虞恒的关系的？”
“你跟她离开北美后不久知道的。”
“你给虞堇枭注射的药，是张静和什么时候配的？”
“你逃走之后的第二天。”
“你觉得虞堇枭是个怎样的人？”
陆衡前两个问题想也没想就回答，到了这个问题，他就答不上来了。
他静静的看着桑九，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桑九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坦坦荡荡。
“那你觉得虞堇枭是个怎样的人？”陆衡看不透桑九的情绪，把问题抛回去。
“是个智障。”
陆衡，“………”他没想到桑九会这么回答。
“既然你这么不待见他，怎么不把人交出来？”
“因为筹码不等价，把他交出来我就亏了。”
桑九还真是这么觉得，陆衡以为一个消息就想让让桑九把虞堇枭交出来，怎么可能！
他不如直接跟桑就说，把虞堇枭交出来，价格随你开！
“不等价？”陆衡没太明白桑九的意思。
“因为你掌握的都是我已经知道的信息，所以你所谓的‘我的身世’这个筹码对于我来说是无效筹码。”
桑九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愈发明媚。
陆衡当即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
“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得感谢你妈，她后面给我注射的4号试剂没有摧毁我的神经系统，反而锦上添花。”
陆衡一脸焦急，突然朝着自己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说道，“你们人呢？赶紧过来！”
桑九气定神闲的靠在椅子上，“别慌，你的人怕是来不了。”
陆衡垂下手，跌坐在椅子上，他看着对面的桑九，不复最开始的淡定从容，眸子里最初的惊讶慢慢变成惊恐。
“你设计的？”
“不是我设计的，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桑九看他有些疑惑，于是主动解惑，“其实换条路来想，虞堇枭已经疯了，对你没有威胁了，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你只管埋头收了他所有的产业，前途也是一片光明，何必呢？”
“因为你怕他，就算他疯了，你还是害怕，你怕他会好起来，怕他的影响力，所以你必须要把人攥在手里。这就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原因。”
“如果张静和当年没有设计把你带进虞家，如果你不知道你和虞恒的关系，如果虞恒没有给你画让你杀了虞堇枭就给你虞氏的大饼，你估计会是另一番景象。”
桑九一字字一句句都在往陆衡的心口扎，说完还总结了一句，“所以你是成也张静和，败也张静和！”
第198章 空有野心，没有实力，这就是你跟虞堇枭的差距
陆衡把桌上的咖啡扫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换掉了那副端庄雅正的样子，眸子里全是恨意。
桑九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这么看着他，仿佛不是看一个人，而是看丧家之犬。
“你看不起张静和，但是到头来，这世上真心为你打算的人就只有她。你不敢提她，也不敢想她，因为觉得你变成这样都是她造成的。”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我也是虞恒的孩子，我和虞堇枭明明就只相差几个月，虞恒孕期出轨导致她怀孕，她不知道虞恒结婚了，她去找虞恒，意外撞见虞堇枭的母亲，害她血崩难产死亡。虞恒他就是个人渣，这么多年他嘴上说不怪她，却从来都不给她一个名分！”
陆衡几乎是吼出来，跟疯了似的，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虞堇枭凭什么就能衣食无忧、优渥一生，而我只能在孤儿院跟人抢饭吃，挣扎求生，他凭什么就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享受这些？而我却要作为他的助手，为他保驾护航？！”
桑九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陆衡，眼里全是嘲讽，“虞堇枭十八岁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你知道的吧，换成是你跟他对调，你能在这么多年的高压下存活下来吗？你能被折磨这么多年还没疯，还想着要逃离虞恒生活吗？”
“你不会，你懦弱，你只会把自己的不足归咎在别人身上。张静和之所以不让你和虞恒相认，就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过虞堇枭的那种日子。你所谓的成功，是踩着张静和尸骨得来的，是站在虞堇枭的肩膀上够到的，不是你自己争取来的！”
陆衡被桑九这些话戳到了痛脚，双眼猩红，恨不得撕了是桑九。
“要是虞堇枭不逃离虞恒，你就会成为第二个虞堇枭，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鸠占鹊巢，还说人家的巢做得不好！”
“千羽，到你了！”
坐在轮椅上的人立即站起来活动脖子，“来了，九爷！”
陆衡并不意外轮椅上的人是谁，他早就知道不是虞堇枭。
“你觉得我今天的目的是虞堇枭？”
“难道不是？除了虞堇枭还有我，你打算的是就算虞堇枭没来，抓了我也是一样的，拿我去换虞堇枭，天涯海角楚闻野都会把虞堇枭找来换我。”
桑九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坐着的，陆衡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两人的气场却不相上下。
千羽站起来手里拿着枪，陆衡却毫不在意，反而看着桑九，“你很聪明！”
桑九拱手，一点都不知道谦虚，“你今天是第二次夸我，多谢夸奖！”
“那你有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栋楼装满炸弹？”
“不知道，但是猜到了，狗急跳墙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你很聪明，但是你的聪明都用在了算计上。空有野心，没有实力，这就是你跟虞堇枭的差距。”
陆衡见她面不改色，还有闲心跟他讨论，猛然想到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原处岿然不动的桑九。
“我凌晨拆了三个小时，十三颗炸弹。”桑九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站起来走到千羽旁边。
她刚刚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十三这个数字，陆衡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桑九立即拉着千羽就往门口跑，等到陆衡反应过来桑九和千羽已经跑到门口了。
桑九的声音从轮椅上的音响里传出来，“我刚刚不确定你身上有没有，我说话的时候看到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身上还有，不陪你唠了，先走了。”
陆衡还想追出去，就看到自己胸前的红点。
楚闻野站在废弃的拍卖会场楼顶，指挥戚白屿架枪，陆衡站的位置很巧妙，头刚好被悬吊的花盆挡住，只能瞄胸口。
他看到桑九跑出来，示意戚白屿开枪。
戚白屿开枪，陆衡倒地。
楚闻野着急的往楼下跑。
戚白屿回头看了楚闻野的背影一眼，非常嫌弃的‘嘁’了一声，视线再看向陆衡倒下的地方时，人不见了！
他瞬间骂了一声，到处找人，枪口一直对着咖啡馆门口。
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人，他赶忙联系楚闻野。
“楚二，楚二！陆衡还没死！”
那边没有回应，他又立即换手机打电话，边打手边抖。
楚闻野一下楼就看到桑九朝这边跑过来，她已经放开了千羽的手。
他本想伸手去抱桑九，但是手机这个时候却响了，他一看来电，刚刚接起来，他就看到陆衡站在咖啡馆门口，手里拿着枪，对着桑九这边开了两枪。
楚闻野那一刻心跳都停了，手机直接摔在地上，跑过去接桑九。
桑九扑在他怀里，楚闻野抱着她，双手触及一片温热，血瞬间染红了桑九的后背。
陆衡已经被击毙，直直的躺在咖啡馆门口。
楚闻野抱着桑九不敢动，朝着周围的喊，“救护车，赶紧给我叫救护车！”
周围的声音渐渐消失，桑九只听到楚闻野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在喊，她清晰的感受到血液流失，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好疼……”
桑九好久都没感受过疼痛了，说完之后缓缓闭上眼睛。
楚闻野守在急救室门口，身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他坐在门口两个小时了，手一直在抖。
从桑九进了手术室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眼神都没给周围的人。
他一直看着那扇门，此刻他心爱的女人躺在里面，生死不明。
没有人上来劝他，也没有人敢说话，人来人往都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戚白屿、叶晋、千羽等一群人站在一边等。
时间越久，所有人的心越沉。
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是个西方人，朝着门口问，“谁是病人的家属？”
楚闻野在门开的那一刻就已经跑过去了，医生一问，立即举手。
“我，我是，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喉咙干涩，嗓音有些颤抖。
“患者身上的子弹取出来了，子弹擦着心脏左边过的，取弹的时候子弹就挨着心脏，很危险，花了很长时间才取出来了。病人失血过多，加上她脑部神经受损，昏迷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之后会转ICU观察，后续治疗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现在还不能探视，还请等待安排。”
楚闻野跌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医生说的‘脑部神经受损’。
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桑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张静和两次想杀她都阴差阳错的让她活了下来。
现在受伤了，引发所有病症，她极有可能会就这样醒不过来。
第199章 叫我名字，或者叫我阿堇就行
尽管楚闻野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桑九昏迷三天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遏制不住的恐慌。
他寄希望于桑九只是简单的昏迷过去，从不同地方找来医生给桑九做检查，得到的答案却一成不变。
都说病人脑部神经受损，时间越久，醒过来的希望越渺茫。
戚白屿来汇报说那天陆衡穿了防弹衣，那一枪确实是瞄准了他的心脏，但是子弹没穿透防弹衣。
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陆衡已经死了，再追究责任只会让所有人都陷入死循环。
楚闻野在ICU门口守了三天，医生说可以探视一小时的时候他匆忙的站起来，但是因为久坐加上长时间没有合眼，他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晕过去。
戚白屿和叶晋来扶他，楚闻野把人推开，独自进了ICU。
桑九面色苍白，上着各种仪器，整个人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楚闻野走过去就这么抓着她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小时后，护士来说探视时间到了。
楚闻野在桑九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把手轻轻放回去。
桑九昏迷两周之后，虞堇枭清醒了。
因为千羽当着他的面杀了虞恒，虞恒死的时候还奋力的想爬过来抓虞堇枭，他眸子有悔恨、有恨意、有愤怒，唯独没有心疼。
他从没有心疼过这个孩子，他固执的把这种疯狂带进坟墓。
虞堇枭看着他的眼睛，在虞恒咽气的那一刻他也跟着晕了过去。
千羽之后就离开了，他一开始并没有采纳桑九说的当着老板的面杀了虞恒。
因为那毕竟是老板的父亲，可是桑九都帮他们帮到这儿了，最后一步也该是他们自己完成。
杀了老板的父亲，他也不敢再出现在老板跟前。
荣家和阮家早就知道桑九的情况，也跟着想办法。
楚闻野当着他们的面说要带桑九回国，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身上的仪器也都摘掉了，除了日渐消瘦以外，仿佛就跟睡着了一样。
“老板，你不下去送送吗？”南岚站在虞堇枭身旁问他。
“不去了，楚闻野并不想见到我，我去了，什么也做不了。”
虞堇枭站在航站楼的最顶层，看到楚闻野怀里抱着的人，除了愧疚和歉意，似乎没别的情绪了。
他想他应该是放下桑九了吧，本想跟她好好道个歉，却连楚闻野都不敢见。
“她会醒过来的！”
“会的。”虞堇枭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肯定。
“老板，医院说今天有了全身检查，不能外出太久。”
“南岚，你不用叫我老板，我不是老板了，叫我名字，或者叫我阿堇就行。”
虞堇枭特意停下脚步等南岚走到自己身旁，南岚知道他的意思，走到他身侧。
虞堇枭牵着她的手离开了。
楚闻野感受到这边的视线抬头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荣家人一来，直接把病房围得水泄不通，荣老爷子荣煊一跺脚，一杵拐杖，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楚闻野、阮戟和荣家老夫妻俩荣煊和莫婉。
莫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桑九，心疼的很，“我们家小九都长这么大了！”
莫婉眼睛里还带着泪花，她和荣煊在云城等着，荣柒和荣逸去北美把人带来，一落地楚闻野把人送到医院他们就都来了。
莫婉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桑九的脸，目光柔和，似乎能从桑九这张脸窥见她儿时的模样。
荣柒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她气得没差点昏过去。
一想到这个孙女受了这么多苦，她就心疼得不行。
楚闻野送走了她们，回来坐在椅子上看着桑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