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川带她出去时,她刻意在墙角处站了一会儿。
阴影灰暗,对面大厅里的光找不到角落处。
她首先就看到了周雾。
大厅很大,要比普通酒店的婚礼现场都大,十多张圆桌,大家也都是正常吃席的状态,该站在一起交流商务就站在一起交流愉快。
然而在嘈嘈杂杂的人群中,其余的桌子都座无虚席,却只有最边缘的那张圆桌。
只坐了一个男人。
周雾立在旁边,安安静静。纷纷嚷嚷的大堂,只有那一个地方仿佛被划分到了另一个空间里去。
没有人敢接近,因为在场其余人也都震惊周子珩今天会过来。
深爱的前妻要与别人重新订婚了。
前夫也到场了。
也有可能大家都在默默吃瓜,但不敢过去也是真的不敢。
周子珩穿得很正式,甚至比今天新郎官都要隆重。可能他活了三十多年,都没有哪一个场合,能让他如此隆重着装。
程淮书一家三口也来了,连程淮书那个鲜少出来参加这种场合的小妻子也都来到了现场。程大公子抱着自己的闺女,小丫头见到周子珩,忽然就伸开了手。
周子珩很容易就被小孩子喜欢了,他也不介意程家的小千金跟他笑,他也放下酒杯,伸出手,拍了拍。
和程家两口子一起,逗着小孩子开心。
那一圆桌,终于有了点儿烟火气儿。
阮茉悄悄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又掩身回到了墙角后的黑暗中。
秀禾服的裙摆,揉不进去光亮。
她忽然开口,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大概是黑暗太暗了。
连声音,都模糊不堪。
只有周子川一个人在她身边,只有他在听着。
阮茉轻飘飘地道,
“其实,我有想过,”
“给他生一个孩子的。”
“……”
……
那段无厘头又很忤逆阮茉人设的话很快便被接踵而至的订婚典礼挤散在了墙角后。
全程,订婚宴没有出一点儿岔子。本身也就是个订婚,不需要走过场也不需要发什么海誓山盟。
这场订婚宴倒更像是一个商业宴会,但阮茉还是和周子川一家家去敬了酒。
阮茉酒量很低,她勉勉强强喝了两三杯,立马上头。她穿着秀禾服,红色的立领衬托着肌肤愈发的雪白。她的血管也薄,稍微有一点儿酒精挥发,立刻就能看到绯红上头。
周子川扶了一下她的腰,周子川还在撑着,他问她,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阮茉实在是不舒服,便点了点头。
她也没力气再上二楼三楼,大堂旁边就是一楼的主卧,阮茉推开门,没有开灯。
屋内铺着红色被子的大床,色彩掩在了黑暗之中。
阮茉趴了一会儿,没那么难受了。这栋别墅对外就是一个打掩护,她和周子川两个人几乎每天都睡在实验室。
他们也没打算在上京久留,只因为在研究芯片这方面,还是上京拥有的设备最齐全。
等到戏做完,芯片取出,阮茉就打算跟着周子川离开。
从今往后,再也不回来了。
她在黑暗中,对着空气,空空荡荡看了很久。
忽然,身后的门被人缓缓推开。
因为光线比较暗,阮茉也没意识到是谁进来了。
她以为是周子川。
她回过头去,喊了一声“子川”。屋内有一点点照明的夜灯,那人反手锁了门,“咔嚓”一声。
抬腿,逐渐靠近。
阮茉的大脑混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那人越来越靠近,随着走入到了小夜灯能照耀到底地方,他那英俊的脸庞,轮廓也逐渐清晰在了视线之中。
阮茉的瞳孔骤然缩紧!
她连慌带乱,慌张后退!因为转身用力过猛,腰一下子撞击在了后方的桌子边缘!手指压着桌角,紧紧抓住,桌子是红木打造,指甲掐的太厉害,都能听到了木细纤维断裂、指甲深陷的嚓嚓声。
咔嚓――
“……”
“哥......”
第89章
来的人不是周子川。
是周子珩。
阮茉现在每一天都是对周子珩处于深深愧疚之中, 所以她下意识在害怕周子珩。
刚刚敬酒,她全程都没有去看周子珩,但能感受得到, 不论她走到哪里,与谁喝,都会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屋内只有一盏橘黄色的小夜灯照明着,衬托了那大红色的喜被异样的扎眼。周子珩也喝了不少,他喝多的时候眸子是深沉的, 像是一潭无尽的黑水, 要把人吸入到最绝望的深渊之中。
没有高光。
阮茉已经没办法往后退了,只能抵着那红木桌的边缘, 因为紧张, 手在桌面上乱压。啪啦啪啦,好多化妆品都被她按瘪了壳子。有些妆前打底用的面乳也被她挤压出,白花花一片,粘粘腻腻铺在了桌子上。
茉莉花香的面乳, 霎时间, 整个屋子都是茉莉花的淡雅香气。
周子珩看着她紧张,像是被猫发现了的小仓鼠, 东躲西藏, 却已经找不到藏身之处钻进去。阮茉楚楚可怜被周子珩逼到了只剩下一掌的距离,周子珩还什么都没动什么都没说, 她便紧闭上双眼,下意识躲过去头。
周子珩沉默了片刻,忽然, 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伸出手,勾了一下阮茉耳边打卷的那一缕青丝。
“……”
“怕什么。”
阮茉依旧闭着眼睛。
周子珩叹了口气。
他到底醉没醉啊, 她不知道。醉了还在保持着理智吗?她记得上一次他喝多了,发疯,拿着他三千多万的车撞了她的车。
周子珩勾着阮茉发丝的手往下移,握住了阮茉僵硬的肩膀。
一用力,把人给带入了怀中。
阮茉浑身都在颤抖,她还清醒着,她知道现在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哥……”她又喊了一声。
满满的哀求。
求求了,别在这里,发生什么吧?
阮茉真的很害怕周子珩突然发疯,他疯起来什么都敢做,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被他抓回家,那长达两个多星期的囚禁艹,每天都在嘈,无休无止地嘈。
但那是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是在她的订婚宴,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宾客。
周子珩不可能在这里发疯,是的,阮茉劝说着自己,周子珩再怎么疯,但他一直都还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周子珩抱着阮茉,似乎也真的只是想要抱一下她。
就只是,抱一抱。
一个将她从小养大的拥抱,照顾她长大的哥哥的抱。很长一段时间,周子珩几乎都是不动,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窝中,连呼吸都很微弱。
就像是,已经睡着了。
阮茉的身子依旧紧绷着,但她似乎也不再挣扎。可能一切都是乱的,她在和周子珩结婚的时候跟周子川“上床”,现在又在和周子川的订婚典礼上,被周子珩关在这灰暗的地方,紧紧抱着。
风水轮流转,
狗血谁比谁。
周子珩本来已经安静了,似乎就是抱抱阮茉,阮茉呼吸喷洒在他的肩膀上,周子珩忽然猛深吸了一口气。
吐了出来。
他动了动嘴,染了酒色的声音想起,突然开口说道,
“软软。”
“……”
“哥哥爱你。”
“哥――”
周子珩醉意的眼神忽然就变得凶猛起来,他抬起头。阮茉反应慢半拍,呆呆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慢条斯理,手指放在了白色衬衣的领子口。
上面系着的领带,还是阮茉在周子珩三十岁生日那天,亲手绣了图案,送给他的。
周子珩一把扯掉了领带。
领口的纽扣也跟着崩开,掉落在地上。阮茉感觉到腰被贴着桌子边缘往一侧划。
旁边就是墙面,冰凉的玻璃板,周子珩连连往前逼去,将阮茉抵在了墙上。
困在胳膊弯之间。
俯身,大手抓着她的后脑勺,嘴唇就压了下来。
呼吸被封住,阮茉后知后觉,周子珩又要发疯了!周子珩按着她在墙上亲,阮茉感觉到嘴唇被咬,舌头被扯,他的舌头疯的很厉害,让她完全跟不上,口水都吞咽不下去了,沿着嘴角就流淌进了衣服领子中。
“呜――”
秀禾服的领子被崩开,盘扣被用力拽了好多下,勒着白兔直发红。周子珩觉得那盘扣实在是太碍事了,这些结婚衣服怎么那么繁琐?在那一刻他不会觉得这些衣服漂亮了,尽管今晚站在门口看到额前梳着小三角、红裙加身的小茉莉,第一眼就被惊艳到。
原来她穿秀禾服,是这么的美。
现在他只想让阮茉一件都别穿!
怎么就那么恨啊!她居然穿着秀禾服去跟别人结婚!湿漉漉的空气扑在了白兔上,白兔红彤彤的眼睛在黑夜中明亮。
周子珩用拇指,捏着那双红色的眼睛。
据说女人只有生了孩子后,为了产奶,眼睛才会越来越圆,size越来越大。
过去阮茉问过周子珩,为什么她的宝石好小哦!
周子珩笑着说,等她生了孩子,进入哺乳期,才会拥有大宝石。
“不过小茉莉不介意,可以拥有一个30岁的大宝宝。”周子珩抱起来她,咬着她身上的奶香,
“三十岁的大宝宝,帮助小茉莉提前进入到哺乳期,好不好?”
“……”
周子珩的口技很好,平日里说话就很令人信服,夜晚里社头也能让阮茉服服帖帖。阮茉见周子珩低头就要京中有善口技者,她知道那醉生梦死的滋味。
她回了一下头,隔着一堵墙,外面就是来参加订婚宴的宾客!
她瞬间就跪下了,“噗通――”一声。
“哥……”
阮茉乞求道,
“不要,不要……”
“求求了,至少不要在……这里。”
周子珩低头,看着黑暗中伏在他脚下的女孩。
以前都是他放低姿态,让小茉莉像是个女王似的,娇纵飞扬跋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阮茉这样求他。
求他不要在她的订婚典礼、她的新婚婚房内,钏。
周子珩也跟着蹲下身,把阮茉散开了的盘头捋了一丝乌发别到她的耳后,露出了她最熟悉的笑容。
温柔又残忍。
“不要在哪里?”
周子珩笑着,别着阮茉的头发,
“嗯?软软。”
“不要在哪里?”
“不要在……弟弟和小软软的,婚房里么?”
“……”
周子珩:“可是软软,你跟周子川上床的时候,就是在哥哥给你买的别墅里。”
“一直在考虑着周子川的想法,不要伤害到他。”
“那我呢?”
“……”
“软软,那哥哥呢?”
“哥哥受的伤就不叫伤了吗!”
周子珩忽然就开始发疯,他掐着阮茉的后脖颈就把人给提了起来。阮茉挣扎着喊“不要!”,可她哪里知道人在酒精上头的暴怒之时,求饶只会让对方变得更加的兴奋。
他又疯了般连问了很多遍“那哥哥呢!”“那哥哥呢!”
“你爱周子川的时候,那哥哥呢!你在哥哥给你买的别墅里跟周子川DO爱时,你又有考虑过哥哥没!”
阮茉疼,脖颈疼,胸口疼,脊梁骨也疼,阮茉被周子珩提了起来,摁在红木桌面上。
周子珩扇了巴掌那翘起的屯,红色秀禾服裙摆在飘。他忽然就想到在中国上下五千年来的历史文化中,订完婚喝完交杯酒,新郎新娘是要入洞房的。
那她也会穿着这大红色的秀禾服,裙摆被周子川高高卷起。
被周子川狠狠搽吗!
周子珩疯了,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那些千古帝王对于美人,得不到就要毁掉!这可是他亲手养大的茉莉花啊!却要对着别的男人绽放,就像是他每次捣烂花瓣似的,别的男人也会红着眼兴奋地DO她!
那一刻,周子珩完全听不到阮茉的哀求了。
他只能记得这里是周子川和阮茉的婚房,这里是阮茉和周子川的订婚宴,他一把抬起阮茉的下巴,大手掌着阮茉的辟谷。
到了门口处。
阮茉彻底激烈了起来,不要!不要!周子珩这是要来真的!他要报复她,所以要在她的婚礼上do她!
阮茉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事了。
周子珩到了门口,已经在敲门。可大门却禁闭,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敞开。
他又敲了两三下。
发现是门太紧张了。
绷紧了,所以本能地不给打开。
那关了的闸,也不愿意淌水,没有水,巨轮如何前行?
周子珩用手指摸了摸那门缝的闭合处。
阮茉都要扭成蚕豆虫虫。
周子珩现在只想着怎么让阮茉是他的,他蹲下身,掰着阮茉的大月退。
敲门敲到月中了。
他轻轻亲吻着那门槛,将一扇门焊在了嘴唇之中。阮茉全身打了个机灵,失声扯着嗓子,大喊道,
“哥――哥――”
那干涸的河道,终于再一次爆发了巨洪。
闸门放开,双扇门被口贲涌。
千钧一发之际,阮茉忽然就挣脱了周子珩。她连滚带爬爬到了桌子上,屈膝环抱膝盖,死死并拢住秀禾裙。
大声叫着,颤抖着,崩溃着。桌面上一片氵渍,她失声大喊着,极尽崩溃。
她很难受,知道怨恨不了周子珩,这都是她该承受的。
可还是会痛,会想求求哥哥,不要在这里这样。
空间寂静片刻。
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周子川在外面喊了句,
“小阮。”
“你在里面吗?”
“……”
阮茉吓面还淌着氵,汁横液流。她极力克制住情绪,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偏过去头,下了桌子,就要去回应周子川。
咚咚咚――
“阮茉?”
“周――”
周子珩忽然就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死死地捂住,把人给拖回了桌面。
声音最终散在了指缝之间,周子珩这次终于没有了最后一点儿怜悯之心,水已决堤,都到了这种时候,她还要分一个心,去面对周子川。
周子珩按着阮茉,掐着她的脖子,他伸出手,猛地拍向了墙面上那个让墙壁透明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