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想这些问题前，眼下要做的是该怎么回应才不会让肖聿重更生气，也不会伤害到项之年的关心。
辛语快速在心里斟酌一番之后，委婉道：“学长，谢谢你对我爷爷的关心，医院已经安排好手术时间了。”
“这样啊。”项之年的声音满是失落，而后已变得释怀，道：“也快到年了，到时候回去过年，我顺道去看看你爷爷。”
以为这样就要挂了的辛语，暗「啊？」了声，还没想到要怎么回应，病床方向一阵寒意来袭，头皮麻得头更低了。
“学长，我这里还有事，你也挺忙的，先这样了吧！”
说完匆忙挂断！
肖聿重徒然阴沉着声音命令：“打回去，说我安排了专家手术！”
他想要听听，她是怎么跟项之年说的！
望向他那边的辛语，见他神情冷峻得跟座冰川似的，知道他很生气，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照做。
“阿语，还有事吗？”项之年惊喜她又打去。
“学长，其实……是我老公安排了专家给我爷爷手术。”辛语望着周身寒气的肖聿重那边，对项之年这么说。
而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了。
她这么说，他应该不会再那么生气了吧？
项之年这时候也明白了，这个电话一定是肖聿重让她打的，因为刚刚她接电话时他在场。
肖聿重太过分了。
他自己当初移情别恋抛弃阿语，现在为了应付家里又逼着阿语跟他结婚，心里却装着别的女人，拿权势操控人！
项之年只恨自己没生在与肖聿重平起平坐的家庭。既不能自保，更保护不了心爱的女孩。
混蛋肖聿重！
“我知道了。我挺忙的，你也去忙吧。”
辛语挂断通话，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肖聿重：“老公，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吗？
转头望向她的肖聿重脸上的冰霜不见一丝融化的迹象，看她的眼神也是冻人的寒色。
如果一开始她就这么说，他或许会相信，她心里已经开始将他当老公看待了。
“老婆，我不高兴，怎么办呢，嗯？”
辛语低了低头又看回他，而低头的那一下，她心里也在伤心地无声诉说——“我也不高兴啊，又怎么办呢？”
“我哄老公开心。”她压下心里的不快，强颜欢笑着起身，端起未凉的饭菜走向他。
肖聿重看着她落在眼里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里压着的火越烧越大，握着钢笔的手倏然使劲，冷然别开头看回电脑屏幕，冷冰冰的：“出去！”
说听他的话，她听了吗！
辛语俏脸上的笑容由凝结到僵硬，被呵斥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地悻悻然转身，弯腰拿包时，委屈的泪水失控夺眶而出，不想被他发现端倪，她快步离开病房。
听见她巴不得消失的脚步声，肖聿重愤然一甩手里的钢笔，钢笔砸到墙壁震到不知名的角落，攻心的怒火使得胸膛起伏过大，胸上的伤也跟着疼。
何止是胸疼，心更伤痛。
辛语出病房时，又被胸外科的同事撞见她满眼泪水出来，同情的安慰她一番。
“没事，肖总确实是难伺候的主。”辛语抹去泪水，“你去忙吧。”
独自去个安静的角落调整心情之后，辛语去找辛老爷子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
离开医院前，辛语又去看了辛老爷子，见他睡着了，便放心地离开。
不想回肖宅，也不想回肖聿重的住处，辛语去了附属医院陪小不点。
小不点睡午觉还没起来，她便轻轻在小不点身旁躺下，看着小不点眉眼，伤心涌上心头。
其实心情很矛盾，就像一团乱麻，怎么整理也理不清。
看见他跟黎书秀恩爱，很伤心；被他误会跟项之年的关系，也很伤心；试图解释过跟项之年的关系他也不相信，还是伤心。
他对自己虚假的好，自己又怕意志不坚定，不顾一切地爱着他，忘掉他给的伤害。
这种又爱又恨的感受真的好折磨人。
“宝贝，爸爸离开妈妈那么久，妈妈还是好爱爸爸，可是爸爸走了，不爱妈妈了，妈妈好难过，好难过……”辛语忍不住对着熟睡的女儿喃喃低语，眼泪扑簌簌地自眼角滚落，“爸爸唯一给过妈妈的……就是宝贝。”
压抑地哭着哭着，辛语伸手抱住小不点，不敢太用力，额头轻轻贴着她的。
自从回来，面对他的时间里，除了愤怒就是泪水和委屈，她都清楚，及时止损并非想要就行了，她没有执行能力，他也没有给她这个资格。
小不点偷偷掀开条眼缝，看妈妈哭得那么伤心，心里很难过。但并不想给妈妈发现自己看见了，再度闭上双眼装睡。
爸爸，你为什么要死掉，不要妈妈？
辛语怕吵醒小不点，通红着双眼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后回到床边，轻轻吻了下小不点的额头。
“宝贝，妈妈要照顾的人太多了，实在没办法经常来陪你，对不起，但妈妈保证，只要有空就一定过来陪你。”
亏欠成成事实，和无法改变的现状，辛语除了内疚，实在别无他法。
“妈妈去看看外婆就走了。”
听见关门声，小不点才放心睁开眼，嘴巴一下子就扁了，眼眶通红。
好一会儿，她翻身拿过电话手表，打了肖聿重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小不点？怎么了？”
听见如此温柔的声音，小不点委屈答答地带着哭腔开口：“帅叔叔，我妈妈哭得好伤心，我好难过……”
“妈妈为什么哭？”
第72章 臭男人
小不点抽着泣说道：“妈妈想爸爸了。我刚刚听见妈妈说很爱爸爸，可是爸爸不爱妈妈了。”
闻言，肖聿重沉默不语，因为这种事不知道要怎么开导。
小家伙理解的爱，并非她妈妈理解的爱。
沉默之下，小不点忽然语出惊人——
“帅叔叔，我妈妈好漂亮的，可不可以喜欢我妈妈？这样我妈妈就不哭了。”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不该拒绝一个伤心的小朋友。但肖聿重还是郑重回应：“可是叔叔有心上人，不能再喜欢别人了哦，否则叔叔的心上人也会伤心。”
小不点不再说话，因为不知道还能怎么让妈妈开心。
“叔叔送你个礼物，好不好？”肖聿重温声哄她。
“什么？”
“等你收到就知道了。”
“那我可以把它送给妈妈吗？”
“当然，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你想送给谁都可以。”
这边一大一小聊得热火朝天，去看季女士时，发现季女士竟不见了！
“我妈被家属接出院了？！”辛语觉得简直荒谬，“我是我妈的女儿，唯一的家属，哪里冒出来的家属，你们医院就让人随便领走！”
“辛小姐，他们是拿着季女士和亡夫的夫妻证明来的，那他们就是季女士亡夫的家人，我们没理由不给他们接人走啊！”
夫妻证明？！
辛仲诚他们又想逼她干什么！
辛语没想过世上仅凭这种东西就能够强行把人带走！
这一刻，身为病人家属的辛语只想告医院，她才是季女士的直系亲属，他们算什么屁！
可是这医院的院长是项之年的爸爸，她不能告，而且自己也是医务人员，有时候面对患者家属确实有口说不清。
“我知道了，谢谢。”辛语匆匆离开。
半小时后，辛语带着民警找上辛家要人。
辛仲诚见辛语竟把事情闹到警局去，顿时怒了：“辛语，你太不像话了，一点家事就惊动公务繁忙的民警同志！”
“把我妈交出来！”辛语直接开口要人。
辛仲诚装不懂，皱起眉头：“我们都已经把你爷爷交给你了，你还要怎么闹？我们态度已经表达清楚，你爷爷给了你，他的生死都是你的责任！”
辛语不想听他东拉西扯，直接对民警说：“他们把我妈藏起来了！”
而来到这里的民警才知道是辛家，因为辛仲诚跟上头有点关系。所以都知道点，不想插手内部矛盾，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辛语以为他们这么积极跟来一定帮她解决，没想到却是胆小怕事的！
“辛语，你背靠肖聿重不是很能耐？他怎么不给你出头了？”辛仲诚冷道，“只要放人出来，我就把你妈还给你，否则……我不保证你还能见到你妈！”
“你什么意思？”辛语的心害怕了起来，“要杀我妈？”
当初是他们丢弃她和妈妈在医院，现在却不要脸的拿妈妈威胁她！
“杀人是犯法的，我不是法盲。”辛仲诚说完便推她出去，“想清楚就让肖聿重把人放了！”
被推出大门外的辛语只恨自己无权无势，斗不过有钱有势的人。
所以这是又要她回去求肖聿重了？
想起刚跟肖聿重发生不愉快，辛语就不想回去找他。就算是承诺了会听他话，她也要有私人空间和自主权吧！
今天的风还是很大，吹得人头发疼。何况还是在身体虚弱的经期间吹风。
“辛医生！”
一道男声随风吹来，自耳畔呼过。
辛语转头，看见周立庭从路边的停车位走来，她环顾一圈周围，竟走到了商业中心，这里确实很多商业大楼，滨城的黄金地段。
“周大少，好巧。”她虚虚地回应着，并没忘记肖聿重说过的话。
啊…她把车给忘在了辛家门外。
“是很巧。”周立庭走到她跟前，见她脸色不好，甚至是偏苍白的，“辛医生看起来脸色不好，今天天气挺冷的，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暖暖身？”
辛语忙不迭拒绝：“不用了，每到冬天我就是这样，畏寒体质。周大少挺忙的，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便要走了。
千万不能给肖聿重的眼线撞见，不然便是拖累他了。
周立庭只是因为在这里碰见她才过来打招呼，见她急着走，并不拦人，看了看她走得匆忙的背影，转身回车上。
要不怎么说是商业中心，辛语等红绿灯时，竟意外看见了对面也在等红绿灯的陆雲，她在跟旁边的女友说话，有说有笑的。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陆雲为人漂亮干练，嫁了个很爱她的好老公，属实惹人羡慕。
看见陆雲也就顺而想到刚碰见的周立庭曾请托她帮忙的事，可到底为难。
只见过一次面，又怎么好意思主动开口？
或者是陆氏并不想跟周氏有商业上的往来呢？
红灯一亮，辛语略略低头随着人潮过去，不想被陆雲看见。
然而事与愿违……
“肖太太？”陆雲却主动喊了她。
这下辛语想装没看见都不行了，抬起头装出很意外的表情：“唐太太？好巧。”刻意看眼她旁边高挑的女友人，笑道：“逛街啊！”
谁知暗暗审量着她的陆雲一把挽过她手臂，带着她折回刚走过的那头：“马路中间说话危险，前面有咖啡馆，一起坐坐吧，今天怪冷的。肖总好点没有？我和我老公还等着上你们家串门呢。”
辛语：“……”
她只是客气一下，他们竟当真。
要她跟肖聿重招待他们，她是没问题，可肖聿重？
她想象不出来。
“他还行，就是脾气挺暴躁的。”辛语实话实说。
说爆就爆的脾气，可不就是暴躁。
陆雲抿嘴笑：“男人都这样，我家那货也是，欠扁得很。老公就是要调教的，你不调教，他永远都成不了你想要的样子。”
啊？
辛语以为他们夫妻都是相敬如宾那种，没想到也是要调教的，“这个好像有点难，我家这个有大男人主义，唐先生看着不会。”
陆雲摇头叹气间，拉着人进了咖啡馆，暖气顿时裹身，向服务员示意三杯咖啡。
“我来杯红糖水，谢谢。”辛语连忙说。
陆雲看眼她，转而说道：“男人一生气就都大男人主义，霸道得很。我闺蜜要结婚了，等会儿和我们去看戒指开心开心吧，别理欠扁的臭男人了。”
这可是肖总特地拜托的任务，可不能办砸喽。
说着，陆雲介绍女友人季寒韵给辛语认识。
第73章 因为离婚协议，她哭了
和陆雲及其女友人逛完首饰店，辛语又被陆雲拉着进了一家钢笔专卖店。
能开在黄金地段的商铺，东西自然是很好的，质量没得挑。
在陆雲给唐起渊挑钢笔的时候，辛语很随意地绕着不大的店铺看陈列的钢笔，暗暗咋舌随便一支笔的价格都高到吓死人，根本不是普通人会消费的。
“肖太太，你要买这支吗？”
陆雲拎着买好的钢笔来到猫着身看橱柜里的一支钢笔的辛语身后，盈盈笑着问她。
辛语闻声连忙起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回橱柜里的那支钢笔。
她是觉得跟肖聿重的气质很配。可他用的钢笔应该都是出自名师之手，价格又不菲，这支钢笔虽然也不便宜，估计他看不上。
他不会喜欢，她又何必浪费这个钱。
寻思完，辛语略略腼腆地笑了笑：“看看而已。唐太太买好了，咱们就走吧。”
三人便离开了专卖店。
走出一段路后，辛语便对陆雲和她女友人微笑道别：“我还要回医院，不顺路，就先走了，你们玩吧。”
“肖太太，不如加个联系方式吧？”跟辛语相处下来，陆雲感觉挺好的才主动问她。
辛语微讶异了下，其实自身也并没有什么朋友，有人主动示好，而且还是大佬的强干老婆，当然不会拒绝。
“唐太太不嫌弃，深感荣幸。但我刚刚想起件别人拜托我的事，想跟唐太太说一下，唐太太要是介意拒绝就好，加联系方式也可以作罢的。”
辛语说着从包里将周方庭的名片拿出来，双手递给陆雲。
陆雲同样是双手接过，只是扫了眼上面的名字，眼神已是一片了然，抬眼依然是对辛语盈盈而笑：“两码事，联系方式还是要加的。”
闻言，辛语便知道，这位唐太太是同道中人，心里也是喜悦的。
和陆雲及季寒韵都加了联系方式，辛语便走了，可是一路上都对那支看上眼的钢笔念念难忘。
暗暗长叹一口气，终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十分钟后，辛语拿着那支心心念念的钢笔走出专卖店，俏脸上隐着愉悦，心里更是轻快，跟肖聿重产生不愉快的阴郁一扫而光。
而找妈妈的办法，也因此拿定了。
从一所侦探社出来，辛语打车去辛家，把忘在门口外的车子开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