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林忽然有点喜欢上这个不做作的外甥女了，想想，确实也是够乱的关系。就算自己能说明白，她也未必弄得明白。
“我等会儿还要回公司，我看阿韵跟你挺好的，你们早就认识了吧？”
辛语点点头：“通过唐起渊唐董的老婆陆雲认识的。”
季青林挺讶异的，没想到她还跟陆雲认识，不过想想，肖聿重跟唐起渊交情很不错，跟陆雲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那行，我买一下单就走了。”季青林说罢起身，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她，“你还打算回江城吗？”
想到还在那边的小不点和项之年，辛语不确定地点点头：“可能吧。”
季青林了解地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辛语的表情却一下子凝重下来，忐忑不安不已。
难道小不点就是因为自己跟肖聿重是近亲关系，所以才会患上白血病的？所以就算再生一个孩子也没用，因为那个孩子也有可能会患上白血病，根本救不了小不点。
肖宅这边，肖老太太不知道打哪里听说辛语回到了滨城，还跟季青梅回季家认了亲，高兴于终于有她的消息，又气于她要妈不要他们二老。
“你现在去找阿语，让她回来见我们，我要当面问问，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奶奶了！”肖老太太生气不已地吩咐管家。
管家应了声便去找辛语了。
肖老太爷这时候从书房下来，满脸阴沉焦急之色，下楼的声音也有点匆忙。
“老头子，你慢点走，也不看看自己都几岁的人了。”肖老太太念叨他。
肖老太爷看眼她，敷衍地应了声，然后说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肖老太太没察觉什么，“注意安全，走路慢点。”
肖老太爷「哎」了声。
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肖聿重住的医院。
一进病房便看见肖聿重平躺在病床上，单手拿着文件在看，那样子显得他带病工作多勤劳努力似的。
“肖聿重！”肖老太爷隐怒出声之时，手里的拐杖同时「咚」了一声地板。
这一声，惊得肖聿得去掉两魂，手里拿着的文件都掉在了地板，看见自家爷爷站在病房门口那里，惊呆了的愣愣望着，不知道要说话。
肖老太爷反手推上门，大步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打量他这副病弱到连自己半只脚进了黄土的老家伙都不如的身体，气到想抽他又不敢真抽，怕他被抽坏了。
“肖聿重，你好大的胆子啊，私自摘心脏，你问我们同不同意了吗！”
肖聿重被吼回神，不敢吭一个字，更不敢跟爷爷对视，心虚又内疚。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能说会道？不是很威风八面？仗着年轻把我们两个老东西镇压得死死的，现在轮到你躺到这张床上了，怎么就说不起来了，威风不起来了？我来的时候该叫上阿语一起骂死你！”肖老太爷指着肖聿重鼻子大骂，“你以为你的命是你的？错，是你爸妈留给我，你敢给我死看看！”
最后的话戳中了肖聿重泪点，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愧疚不已道：“对不起，爷爷……”
“对不起有个屁用啊！”肖老帮爷气得扬起拐杖就想揍他，可迟迟没揍下，又「咚咚咚」地敲了几下地板，“有心脏病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我们会为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心脏，而不是浪费时间，最后用周立冼的心脏，让那个女人对你为所欲为，破坏掉你和阿语的婚姻！”
说到辛语，肖聿重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其实也明白自己当初的做法是错的，不该任性，更不该负气！
“爷爷，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你看看你现在这鬼样子，跟快死的人有什么区别？你这是在诛我的心，你懂不懂？你奶奶还在家里，她还不知道呢！天天说你为什么不回家，你还能瞒几天？你这副鬼样子一个月也出不了院……”
肖老太爷的火气在怒骂声中一点点释放出来。直到骂得累了，口渴了，才坐下来喝水，肚子里的气才消得差不多。
“阿语知不知道？”最后，肖老太爷声音疲哑地问出这一句话。
肖聿重点点头：“知道。但她……不在乎。”
“是我也不在乎！”肖老太爷冷嘲一声，冷冰冰的讽刺他一句，“我告诉你，你要尽快好起来，不然公司就要被那帮吸血鬼吞了，知道没有？”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从老唐那里接回工作了，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肖聿重保证，“我也不会放弃阿语，等出了院，重新把她追回来，直到得婚为止。”
肖老太爷这才满意，但对于他私自做手术这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尽快查清楚黎书的死。还有，我发现阿语有个女儿，五岁了，你最好也查一查！”
闻言，肖聿重震惊不已。
阿语有个五岁女儿？！
第125章 我曾经以为过你在吃醋
肖聿重的震惊，不是因为辛语有个五岁女儿，而是震惊肖老太爷怎么知道的。
辛语带着个小不点，他是知道那是项之年的女儿，更有可能是她的，可他都已经想通，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好了。
“爷爷，您怎么知道的？”
肖老太爷不想解释怎么知道的，说道：“我就想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你们结婚不就刚好分开五年。”
这一点肖聿重倒是没想过。
当初分开，是因为知道她在订婚前一夜跟项之年有一腿，就算有孩子，那孩子也只有可能是项之年的，怎么会是自己的。
“爷爷，不可能的事。”肖聿重说得斩钉截铁。
肖老太爷气得点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你这点出息，还想要复婚，我都觉得不太可能！”
肖聿重：“……”
见他不说话，肖老太爷气也气饱了。尤其是对着他这副弱不禁风的病体，直接起身：“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过的话，不管是谁的孩子，都给我弄清楚血缘关系，若是我肖家的，必须认祖归宗！”
肖聿重看着自家爷爷气匆匆离开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又内疚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而就在他不知所措间，肖老太爷回过身来，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养好身体来，公司的事情，我会作安排！”
“爷爷。”肖聿重愣了下神，蓦地出声喊住他：“对不起，您和奶奶年纪这么大了，我还要你们操心。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得好，您不用操心。”
肖老太爷忍不住又训一句他：“让你休息好就是想要你早点出院，难道你想直接挂在这里？”
肖聿重：“……”
肖老太爷走后，肖聿重确实重新考虑肖老太爷说过的话。尤其是小不点，她是项之年的女儿，还是……他的女儿。
如果他的女儿，肖聿重觉得自己不但会心痛死，也会自责死。
五年，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肖聿重的心难受得疼了起来，刚做完手术不能这样为难自己，只能将这些情绪先放之脑后。
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赵磊：“找辛语来医院一下，就说我有点事想跟她说。如果她不愿意来，就说关于小不点的。”
“好的，肖总。”赵磊应完就打电话给辛语。
辛语这边接到赵磊的电话一开始根本不想去医院见肖聿重。但当听到赵磊说是要说关于小不点的事时，整个人都吓得瑟缩了下。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时候的辛语，是绝对不能接受小不点被肖家抢走的。
所以想要确定肖聿重是不是知道小不点的身世，辛语只能去医院一趟。
同一天再一次来到医院，辛语的心情不同于上一次，这回非常紧张，手心里冷汗都出来了。
不用紧张，说不定只是跟项之年有关的。
推开病房的门进去，看向里间的门，辛语深呼吸了下，紧张到近似于失聪的耳朵，渐渐清晰了起来，却听见里面传来仪器的嘀嘀声，以及浑杂的声响。
这个浑杂声太过熟释，她不由心下一紧，抬脚大步进去！
病床前，医生护士都围在病床边对肖聿重进行抢救。
这一刻，辛语惊呆了，傻傻望着脸色惨白的肖聿重，心里才真真切切的深刻烙下一个事实——他换了心脏！
他的寿命，已经不长了。
猛地一下恢复正常的嘀声响起，所有人都长松口气。
辛语也是。
若不是手心被指甲掐得疼，辛语都没有自觉会如此紧张担心他就此撒手人寰。
医生一转头便看见辛语在这里，连忙说道：“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多休息，不宜劳累，工作的事情还是先不要接触的好。”
辛语知道医生误会了，但现在也没有别人，肖家也还没有人过来，只好点了点头。
“谢谢医生。”
医护人员离开之后，辛语走到病床前缓缓坐下，眼神淡淡地看着肖聿重昏睡不醒的样子。
“没想到，离婚后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轻轻低语，“其实我并没有说错，我们之间缺少信任。如果你信我，就不会怀疑我跟项之年，你也该跟我说清楚你跟黎书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演变成今天的结局。当然，我也有一些不对，可我认为我的不对，是取决于你对与我之间的感情和态度。所以我一个字也不想跟我解释，因为曾经有想过解释，你不愿意听，这不能算是我的不对了。”
“领离婚证那天，我问你当初为什么赶我走，你说…是因为订婚前一夜我跟项之年在一起，怀疑我背叛了你，那时我觉得真是讽刺又可笑，过了五年都没说清楚的原因，竟是这样一个荒谬的原因。那天晚上我跟项之年什么都没发生，是项之年找我叙旧，我还发了消息给你。被你冤枉五年，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说到这里，辛语垂下头，抬手以手指拭掉偷偷跑出来玩的眼泪，并没有发现，肖聿重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动。
“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你知道错了又如何？难道那些伤害就没存在过吗？破镜怎么重圆呢？黎书死了，你把心脏还回去也没了意义，还了个寂寞，可笑吗？”
肖聿重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但只看见低垂着头的她嘴角扬了个自嘲的弧度。
“不可笑。”他缓缓开口，声音却干哑不已。
蓦然听见他说话，辛语惊讶地抬头，瞠着美眸看向正以忧郁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他。
“你不知道，因为一颗心脏，我万般容忍黎书，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我却又想利用这样的自己令你难受。因为你跟我结婚之后，还没跟项之年断干净，我对你生气的所有情绪里面，更多的是吃醋，可你根本没看懂。或许你已经被我伤得并不想懂。”
闻言，辛语暗抿唇。
不由得为自己说一句话：“不，我曾经以为过你在吃醋，可你的话浇灭了我的以为，打那以后我再也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了。”
肖聿重神情一震，怔怔看着她。
第126章 他当初伤了她，她却依然念着他
随之他自嘲地淡到了胜于无的哂了声，心情低落到谷底，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辛语看他这副病态抑郁的样子，心里其实仍有丝心疼。但也不想再绕着过去的感情多说什么。
“你要跟我说小不点什么？”
肖聿重重新抬眼帘看她，心里努力张开嘴想问她小不点是不是他的女儿，她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了。
辛语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看见是项之年的来电，并不避嫌的接通了。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项爸爸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哦！”
小不点的声音从电话里清亮响起。
辛语没有免提，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异常清晰，那一声「爸爸」刺痛了肖聿重的心。
项爸爸……爸爸……
肖聿重多希望小不点是在喊他爸爸。
“什么东西？”辛语笑着问，并别开脸看向别处。
小不点嘴快地喊了出来：“戒指唔！”
“阿语，别听她胡说，就是从国外带回来给你的一个小礼物。”项之年的声音随之自电话里响起。
辛语听得分明，肖聿重也听得分明，他的心被扎得更痛了。
戒指，分明就是想跟也求婚了。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项之年不想明说，辛语也不想说破，心里也没有高兴。反而有了不想回江城面对他的想法。
戒指，如果是为了他的女朋友，她愿意一听，甚至是祝福，可如果是为了自己——
实在要不起。
“那我和小不点在江城等你回来。”项之年温声说。
“嗯。”
彼此顿时无言，项之年找了个话题：“有没有去医院看看肖聿重，他怎么样了？”
辛语这才侧头看眼肖聿重，一不小心望入他深邃的眼神里，心神顿时一怔，而后别开头说道：“还行，能说话。”
“那就行。”
说了几句才挂电话，辛语收好手机间，听见肖聿重开口说道：“我只是想问你小不点是不是项之年的女儿。”
辛语整个人如被电击般，僵愣住了。
他竟真的是问这个问题，只不过换一个方向问。
“不是。”她深吸口气，实话实说。
肖聿重暗喜之时，辛语又加一句：“是五年前被你赶走之后，我在酒吧喝醉酒，跟一个男人睡了，后来有了小不点。”
这样的回答，是肖聿重始料未及的，满眼震惊地看着她。
被他这样看，辛语的心里既难受又慌乱，怕他不相信。
要不是足够了解五年前的她，肖聿重都相信了，看着眼前极力掩饰泄露出来的心虚的女子，他的心别说有多心痛。
她不愿意说实话。
五年前的她，滴酒不沾，是个很乖很听他话的好女孩，对别人敬而远之。但一见到他就自动黏上来赖在他怀里，他的话，她向来都是听的。
她说去酒吧喝酒跟别的男人一夜情，说出口前她怎么不想想他会不会相信？
“哦…明白了。”肖聿重轻淡地应一句，不想拆穿她，“但她很可爱。”
“是的！”辛语回应得有些用力，不经意间便显示出小不点于她而言的重要性，“我从来没想过要打掉她。”
听见她的话，肖聿重转头看向另一边，绷住高大的身躯忍下泪意。
他当初伤了她，她却依然念着他，他是有多混蛋啊！
“对不起……”
语音里的哽咽之意，惊了辛语，她呆呆看着他后脑勺，心里有了一丝波澜，可下一秒听见他的话后，又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让你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暗自深深出口长气，辛语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说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