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你竟如此冤枉我？”
心早已对宋云生没了心思，崔小娘紧咬牙关，强忍着，流着泪怯生生的望着他。
脸上火辣辣的，只怕是已经肿了，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今日的委屈，她都算在宋九思身上。
眉眼低垂，眼角带着点点泪花，我见犹怜，倒叫人心疼的紧。
“我只是担忧二姑娘，二姑娘退婚一事名声已经受损，我不过是想替她找个好婆家好夫婿。相爷平日里政务繁多，二姑娘虽与我有些误会，可我并不是以怨报德之人，便想着替相爷排忧解难，待寻得好夫婿再同相爷商议。怎知相爷竟将我误以为是那般人？”
话毕，又捧着脸小声地抽噎，实则一口气闷在胸口，脸都扭曲了。
宋锦城顺势跟着帮腔，“小娘为了二姐姐的婚事，这几日拖着身子忙里忙外的打点一切，父亲却非但不体贴，还要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小娘如何不让人寒心……便是女儿也替小娘觉得委屈不值。”
对崔小娘还有些情，又在乎她这胎儿，宋云生的怒火这才消了点，“那些个纨绔子弟并不是良人，哪里够得上我丞相府的女儿？”
宋锦城坐下来柔声细语道，“父亲，二姐姐虽是丞相府嫡女，可毕竟，退过亲的女子，婚姻一事选择的余地本就小，又是退了三皇子的婚，寻常人家怎敢迎娶二姐姐？”
宋云生抬头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口气。
见有效果，“姐姐已经十五了，正是嫁人的好时机，往后只怕是老姑娘不好嫁了！”宋锦城在一旁使眼药，添油加醋的吹风。
“唉！”
宋云生扶额，有些头疼欲裂。
“相爷，二姐姐倘若嫁给京城的达官贵人，也是为咱丞相府笼络人心啊！”继续使眼色。
这厢，母女二人煽风点火，另一处，却是愁上眉梢。
第72章 试探
“母亲，只怕这崔小娘不达目的不罢休！”
姚阴清闻言讽刺的笑了一声，“你父亲是个糊涂的，母亲绝不会妥协。”
夫君靠不住，她还有三个孩子，姚阴清的眼神无比的坚定。
宋九思生出了一丝无力感，轻轻地靠在母亲的肩头。
许是这几日心力交瘁，腹中的胎儿月份越大越容易嗜睡，不知不觉宋九思竟入睡了。
房中，琉璃还在替宋九思梳妆，云翠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姑娘不好了，侯府带了几担聘礼上门来提亲了，这会儿人都已经在前厅了。”此刻的前厅很是热闹，丫鬟小厮偷偷的躲在一旁看热闹，小声地议论着。
前厅一排的大红色礼盒一字排开，彰显出主人的财大气粗和出手之阔绰。
宋九思沉吟了片刻，好在也梳妆好了，起身往外走。
云翠在一旁边走边说：“看样子相爷很是满意侯家的公子，二人正有说有笑的，崔小娘也在前厅。”
宋九思脚步一愣，眼神微变，目光突变，冷冽如霜，迅速起身正欲往前厅去，宋霜白出现在屋外。
“长姐？”
“提亲之事母亲正在前厅处理，妹妹无须担心。”
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宋九思这才收住脚步。
前厅。
姚阴清眼神犀利地扫了崔小娘母女一眼，凌厉的目光让人颤抖了下。
“我丞相府正经八百的嫡女的婚事还轮不到一个妾室指手画脚，管家送客！”后院的这些腌臜事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甚在意，却由不得崔小娘撒野。
侯石莫名被下了面子，脸色不大好看，正欲发怒，姚阴清却不给他机会，转身离开，留下宋云生收拾烂摊子。
里屋姐妹两忧心忡忡，姚阴清一句话便让两姐妹安心下来，“婚约一事，你外祖母已经在想法子，自有定夺。”
姚家。
午膳用过后，姚烨正于书房中练着字。
“大少爷！老妇人让小的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外祖母？”心下疑惑。
“祖母，您找我。”
姚烨并未耽搁便过来了。
“老夫人这会儿午歇刚起，大少爷您且先坐着会儿喝喝茶。”
丫鬟端了茶水点心过来，候在一旁。
不一会儿功夫，姚张氏便让身旁的丫鬟扶着从里间走了出来：“烨哥儿来了。”
“祖母，您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叫你过来陪祖母说说体己话，解解闷儿。”姚张氏走到主位坐下，祖母的气势收敛。
“只怕祖母天天见我嫌我烦还来不及呢。”姚烨笑了笑。
插科打诨聊了一会儿，姚张氏便开口提及正事。
“烨哥儿，你觉得你表妹思儿如何？”姚张氏一脸笑意，仿佛是不经意的提起来。
“思儿长成大姑娘了。”姚烨心中也了然了，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灵动美艳的脸。
“这么说，烨哥儿可愿娶你表妹为妻？”姚张氏闻言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起来，紧张的道。
府中上上下下，她最满意的便是这烨哥儿，才识样貌皆为上品，烨哥儿面容生的俊秀为人风雅，温润如玉，思儿与他也算是良配。
姚张氏很是诚恳，姚烨虽早已有所预料，却仍旧被这话惊到了，垂首没有立刻回话。
他此刻说不清楚心中的感受，很是复杂。祖母的话让他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担忧，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窃喜。
心中几乎下意识就想要点头答应，但是转而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他母亲的阻挠，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一方是母亲的苦苦哀求，一方是心仪之人，他难以抉择。
衣袖下的手也微微的收紧了，心中酸涩，不知该如何回答……
姚张氏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犹豫了，不由得有些失望，可她倒也没有为难，只是不再继续劝说。
气氛有些微妙，许久不曾开口的姚烨斟酌着动了动喉结，哑声道：“表妹……她可知道祖母的决定？”
姚张氏的神色冷了几分，语气生硬了几分，回答道：“此事乃是祖母的决定，还没来得及问思儿的意见。想必她也定是满意的，若是烨哥儿你没有娶思儿之意，祖母便会让山哥儿考虑考虑。”
“祖母……”
姚烨脸色大变，正欲开口阻止，却一时间哑口无言，姚张氏挥了挥手，似乎有些乏力，“你且离去吧，我同山哥儿说说。”
身为祖母，她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一直护着思儿。
可是她还是想将所有都安排妥当了，丞相府水深火热，终究不适合思儿。
只希望可以有一如意郎君一生一世都护思儿左右，不再同清儿一般下场。
姚烨低垂着头，满面哀愁，脚步都沉重了些许。
待他刚踏出院子不远，便看见了不远处迎面而来的姚山，满面春风的模样。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兄弟两四目相对，姚山却还乐呵呵的。
不等姚山开口，姚烨便一言不发地抬脚离开。
走出几步，姚烨停住脚步转身望着大步向前的姚山，心中的恐慌却达成了顶峰。
甚至生出了对姚山的嫉妒。
先是懊恼自己的犹豫不决，他没有想到祖母竟会考虑让山哥儿娶思儿表妹。
又想到姚山平日里见得表妹的神情，那一瞬间他的心仿佛刀铰，但是终究不敢进去。
回到书房，一颗心始终都无法平静。
一颗心都落在祖母屋里，忐忑不安的等待消息。
难道，他当真要把心悦之人拱手让人吗？
待丫鬟传来消息，得知山哥喜上眉梢的答应了祖母，身上不由得冒了冷汗，如同掉入冰窟。
心痛，懊恼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向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竟头一次红了眼眶，一脸的阴云密布，与平日里的他截然不同。
天色渐晚，回到书房的姚烨便将自己关在其中，未曾离开。
半夜，天色黑压压的，一声惊雷在深夜尤为突出，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窗外，下雨了。
随着屋外的雨点声，一声一声滴滴答答，滴落在姚烨的心头上，他的思绪越发难以平静下来，脸色也不由得越来越凝重。
第73章 雨夜的心意
今夜的雨似乎格外叫人怅惘，书页迟迟没见翻页。
似乎下定决心，姚烨望着窗外的雨，起身出了院子。
雨越下越大，水雾迷了眼。
姚烨眯着眼睛，疲惫的驾驶着马车行走在大雨之中，很是心急，手中的马鞭不断的挥舞着，雨势太大，身上的蓑衣毫无作用。
他却丝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着朝京城的方向驶去。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马车的速度明显慢。
耳边是轰隆隆的雷声，闪电也伴之而生。
天空中时而闪过一道，天地似乎都要被劈成好几瓣，顶着这么大的雨赶车，如此荒唐的举动还是头一回发生在姚烨身上。
京城。
许是午间睡得太久，宋九思难得端坐在窗外，打量着窗外的雨夜。
雨水哗哗作响，地面雨点落下浮现一个圈。
窗外吹进来一股冷风，夹杂着水汽。
屋里蜡烛摇摇晃晃的，屋子里烛火时明时暗。
“姑娘，表少爷来了！”
时辰也不早了，丞相府几乎都歇下来了，却不想远在柳城的表少爷会雨夜来此。
管家来报时，云翠还以为听岔了。
“表哥？”
宋九思也疑惑的起身下地，更深夜重，还下着大雨，表哥怎么好端端的来了？莫不是姚家出事了？
琉璃拿来袄子替她穿上，云翠去开门，主仆三人撑着伞小心翼翼的往前院去。
只见平日里的俊公子此刻狼狈的站在院中，旁边连个服侍的小厮都没有，来人身上都被雨水淋了个透。
宋九思诧异的揉了揉眼睛，方有些不可置信。
“表妹！”
待人走近跟前，宋九思才反应过来，着实没想到他会如此突兀的出现。
赶忙将人迎入云洲涧，蹙着眉问：“表哥今日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怎么没有下人跟着？下着这么大的雨赶路可是有要事？这要是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边说边让他将身上的湿衣物脱下来，“云翠，快去熬碗姜汤给表哥祛寒，琉璃，去找些干爽的衣物来。”
深知此刻自己的狼狈，姚烨却并未在意，只是紧张的注视着她，一路准备的情愫却仿佛被扼住了喉咙。
“表哥怎一人深夜前来？”
此举不是姚烨的行事作风。
“表妹，我有话要说！”
宋九思闻言：“那明日说也无妨啊，今夜还下着雨呢。”
云翠很快便端了姜汤进来，雨夜着了凉此刻又吹了风，身体不自觉的抖索，姚烨接过碗一口一口的喝着，温热的姜汤进口，身子稍微暖和了一些。
又唤了云翠去告知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夜色已深，只怕云仙子此刻也歇息了，不便打扰。
一碗姜汤很快见了底，姚烨依旧专心致志地盯着宋九思，却一言不发。
“表哥？”
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宋九思轻唤。
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手心，姚烨心跳加速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温柔。
今夜之举实属唐突了些，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可他就是无法忽视自己的心意，无法压抑内心的的情感，“表妹，我……我不想骗自己的内心，我喜欢你，你可愿嫁于我。你离开后，我脑海里的都是你的一颦一笑，你可愿意嫁给我？”
宋九思不由得愣住，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着实太过于猝不及防。
“表妹，你可愿嫁给我为妻？执子之手与子成契，护你一生。”姚烨咽了口口水，温柔又紧张的的重复了一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许是憋了太久，满脸通红。
宋九思却皱眉，眼中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流露出几丝为难之色：“表哥，我……”
姚烨期待的目光暗淡了下来，心情低落，积蓄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一样。
见她如此为难，心中也生起了几分懊恼，忙道：“我知道我这样是过于唐突了些，我只是先问问表妹你的意愿。倘若表妹不愿意也无碍，就当表哥提前几日来接你去府上……”
“也好！”
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模样，宋九思心头也有几分难受。
琉璃守在一旁瞬间惊吓的张大了嘴巴，这表少爷开口就直接提亲？
不曾想，看着温润如玉的表少爷，原来这般直接勇猛。
可她家姑娘拒绝的如此干脆，琉璃不由得觉得有些遗憾。身为丫鬟，也无法替主子做决定，只是觉得惋惜。
被拒绝了，姚烨也并未生气，表妹的反应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来日方长，他相信近水楼台先得月，情愫是可以在朝夕相处中培养出来的，他愿意等。
同一时间，宋九思也垂眸，眼看着肚子慢慢的显怀，她势必要借姚府养胎，不妨趁此机会早日前去也好。
“今日不早了，表哥在府中歇下吧！”
安顿好姚烨，宋九思方才躺下，夜色阑珊，雨小了些，她却睡意全无。
直到天色微亮，才入了眠。
翌日，琉璃，云翠二人唤了又唤，她才艰难的起身。
前院宋云生已下朝，正招待着姚烨，姚烨
温和地回应着，听到脚步声，目光柔和地落在来人身上。
姚阴清在一旁察觉到了他眼中对女儿的情意，却并未开口。
见宋九思走来，姚烨收回目光，朝她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禀告道：“相爷，此次前来叨扰只是受祖母所托，祖母心里挂念表妹，特来让我前来接她回府多住几日。”
宋云生还未发话，倒是一旁竖起耳朵的宋锦城激动了，“不可！”
宋九思看向她，眼神中满是戏谑，冷地一笑。
“城儿？”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宋锦城身上，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她慌神了，好在反应及时，“父亲，我走神了！”
宋九思的眼神锐利，她仿佛被看穿了，扭转头去避开视线。
面上似乎平静了，心中却慌乱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颇有些坐立不安。
宋九思绝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丞相府，姚府天高地远的，她如何抓住宋九思已有身孕的把柄。
处心积虑了那么久，绝不可随了宋九思的心愿，她一定不会让宋九思如愿以偿离开丞相府的，一双狠毒的眼眸深了几分，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第74章 表白被拒
回到屋中，关紧门窗，宋锦城捏着手心，在里屋来回踱步，绞尽脑汁思索着有用的对策。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宋九思前往柳城，往昔，她恨不得将大房一家子扫地出门，任凭他们流落街头。可今时不同往日，宋九思绝不能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