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刚失恋,所以格外容易对异性出现好感吗?
乔佑佑警惕地后退一步:“小宋哥,你说清楚一点,你刚刚的话咋个意思?”
宋之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开个玩笑而已。”
乔佑佑说:“对啊,你最好是开玩笑,不然要吓坏人的。”
宋之洋就没再提这个茬。
他只说宋娟的事。
乔佑佑想了半天说:“你还是得见见她,万一真的有事了,该治还是得治的。”
宋之洋皱眉:“去精神病院那种地方?”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其实讳疾忌医,绑在家里反而会让病情恶化,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就真心没辙了。”
宋之洋沉默了。
“舍不得就领回家,关在屋子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但是得时时刻刻守着,一个不注意人跑了也就算了,万一跑出去拎把刀砍人就不好了。”
宋之洋:“……”
“你自己决定,咱们这地方比较保守落后,可能确实也不好接受家人有精神病的,你日后说亲结婚可能困难些,不准备把她送走的话,你余生大约就可以守着她过了。”
乔佑佑心想或许宋之洋还喜欢这样守着宋娟一辈子呢。
但这个不关自己的事:“总之,你别想着再让她出国了,去了国外出点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不去国外的话,宋之洋的死,应该就可以避免了吧。
宋之洋听完之后,什么都没说,就告别了,大约也是在踌躇。
给他点时间好好想想,反正宋娟也不是真疯了。只不过照这个趋势,感觉疯也是迟早的事,虚荣心强得令人发指。
如果宋之洋不支持她去国外,她这辈子都去不了,她就吃不了那个挣钱的苦。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乔佑佑,她还要不要在陆识州面前伪装呢?确实不太可能装一辈子呢。
对此,乔佑佑倒是没有太纠结。
装,接着装,等陆识州发现的时候,没准头发都白了,还折腾个啥?对吧?
打定了主意,乔佑佑就越发地矫揉做作,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暴露了本性,吓坏了自己男人。
于是,第二天早上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陆识州感觉自家小媳妇儿不对劲儿。
坐的那个姿势啊,都快拧成麻花了。
陆识州一碗饭放下去,两只小手就翘着兰花指过来了:“谢谢陆老师的饭菜。”
陆识州:“好好说话。”
乔佑佑:“给我多添点饭。”
陆识州给乔佑佑弄了满满一大碗冒尖的饭,还拿勺子压实了端过来的。
以乔佑佑的实力,她干这么一碗饭完全没问题。但是今天她感觉自己好像怎么吃这碗饭都吃不完,吃到一半已经饱了。
她还嘀咕怎么回事呢,转头就看到蒸好的米饭少了一大半。
乔佑佑:“陆老师……那一大锅米饭,都在我碗里呢?”
“嗯。”男人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多吃点。”
乔佑佑看着自己碗里压得严严实实的饭菜,满脸无语:“哥们你砌墙呢?”
陆识州满脸严肃:“不是。”
乔佑佑:“那你给我盛一大碗,又拍这么结实,是要干嘛?”
陆识州瞄了一眼她那歪七拧八的腰身:“看你坐都坐不直,以为你饿得没力气了。”
乔佑佑:“……”
默默地坐正,并且收起了自己的兰花指。
陆识州:“那手指头扭得怪好看的,没事可以多来几下。”
乔佑佑没忍住,拍了陆识州后背一巴掌,看着自己生硬的兰花指,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陆识州还一本正经地说:“别笑,食不言寝不语。”
被乔佑佑跳起来拍了一把后脑勺,陆识州强忍着笑把原地跳脚的小媳妇儿揽在怀里,笑得全身发颤。
乔佑佑红着脸看着这个男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对这个男人没辙了。
*
两人吃完饭组织着孩子们上了大巴车,早就和方春梅说好了,这大巴车早上一趟晚上一趟只拉孩子。
陈丽容拉着郭小龙的手坐在上面,满脸犹豫:“我说我不去了,在学校收拾收拾,还非拉着我来。”
“去呗,一起热闹热闹,带你去我的奶茶店喝奶茶。”
放在平时,陈丽容听到这个肯定高兴,学校组织什么活动她也是很积极参与的,但如今状态完全不一样。
乔佑佑只偷偷跟郭小龙说:“照顾好你妈妈,别让她乱跑啊。”
郭小龙挺起胸膛拍了拍:“师娘放心。”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学校门口,陈丽容脸色发白,后退了几步:“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在校门口等你们――”
乔佑佑刚要劝说,就听到校门口传来了陈老师的声音:“容容!”
陈丽容全身一颤,最终颤抖着抬起头看向陈老师,半晌,她喃喃道:“姐……”
陈老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过来一把抱住了陈丽容:“你个死妮子啊!这么多年了,都不说回家里看看!家里给你捎了那么多东西,爸妈早就心软了,就你个心硬的,就是不肯回来!”
一边说一边拍打陈丽容,但乔佑佑看得出来,那劲儿跟蚊子叮一样,一点弄不疼人。
到最后这点力道也舍不得了,就死死抱着陈丽容哭得撕心裂肺的。
旁边孩子围了一圈,跟小青蛙找妈妈动画片里的蝌蚪似的:“这谁呀,这谁呀?”
“她哭啦,她哭啦。”
“陈老师也哭了,陈老师也哭了――”
乔佑佑示意陆识州先带着孩子们进去,陆识州就把这群叽叽喳喳的小青蛙们带走了。
而郭小龙满脸担心地看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看看陈丽容又看看陈老师,转头看向乔佑佑:“师娘,你还有多的手帕吗?”
乔佑佑就给了他一块,他走过去先给陈丽容塞了一块手帕,然后犹犹豫豫看着陈老师。
陈老师擦了把眼泪:“这是你儿子吧,好孩子,好孩子。知道体贴妈妈。”
郭小龙见陈老师对他没有什么恶意,也笑了,把手帕递到了她的手里,然后跟着陆识州进了学校。
这姐俩哭了一阵,陈老师好不容易收住泪水:“你不是两个儿子吗?怎么就看到一个?”
说到这里,陈丽容眼圈一红,想到了离开的大儿子,又悲从中来,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跺脚:“你们也不知道来找我,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
陈丽容今年二十七岁了,在那个年代不算小女孩了,并且被生活蹂躏了这么多年。但是看到自己姐姐,还是做出了小女孩一样的生气跺脚的动作。
看得出来姐妹俩当年关系很好。
陈老师先是道歉,随即很无奈地说:“我们也不敢去了,生怕你又从家跑了。所以只是送东西来,好妹妹,你看着我们一直给你送东西的份上,别生气了。”
谁知道陈丽容满脸茫然:“什么东西?”
她从来就没收到过家里的东西。
第162章 前人栽爱,后人不好意思要
两个女人满目茫然,最后慢慢回过味来。
“姐,东西你都交给谁了?”
“刚开始是托人拿给郭爱城,郭爱城对我们态度很客气。但是总说你不肯见我们,后来郭爱城走了,我们就托乔家的人给你送。”
“乔家的人?”
陈丽容就看乔佑佑,乔佑佑摊摊手:“别看我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事,也不知道你姐姐在想什么,我爸这种人也值得托付么?啥东西都给他,他不都得自己吃了?”
陈丽容:……也不知道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乔佑佑。
“后来我们发现有点不对,就不给他了,我们拿给了一个姓刁的。”
说到这里,陈丽容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姓刁的?”
陈丽容当时就气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被陈老师扶了一把才没摔到地上,她目光呆滞地跪在那里半天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看上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她放弃一切,和家人闹翻也要和郭爱城在一起,结果呢?郭爱城明明收到了她家人的和解信号,收下家人省吃俭用的东西,却不告诉她。
郭爱城死了之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举步维艰,是刁赖子自己主动过来找她的,还劝她女人带孩子不容易,回娘家又容易被嫌弃,不如跟了他。
那天孩子因为没饭吃饿得嗷嗷哭,刁赖子上来就给了半罐子麦乳精,说日后会对他们娘几个好。
结果,竟然是拿自己家的东西来骗自己委身于他??
她是傻子吗?不相信自己的家人还会接纳自己,而去相信一个流氓无赖。
想到这里,陈丽容直接晕厥过去,吓得陈老师也差点晕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陈老师带她去自己宿舍躺着去了,乔佑佑领着郭小龙去找陆识州。
郭小龙一直低着头,好久才问了一句话:“师娘,我妈她怎么了?”
“被喜欢的人,相信的人骗了,骗了好久……心里苦。”
郭小龙说:“那我以后一定不骗自己喜欢的人。”
乔佑佑赞许地点点头。
随即又想到了自己。
她也一直在骗陆识州,虽然不是故意,只是怕自己吓到他,但也是一种欺骗啊。
这样,好吗?她沉默了。
两人找到了陆识州,郭小龙喊了一声陆老师,急匆匆跑过去了,陆识州拍拍他的头,对着乔佑佑伸开双臂,脸上带了笑。
乔佑佑正沉浸在自己的忧愁之中,完全没看见。
陆识州胳膊跟个老母鸡似的张了一会儿,然后郭小龙说:“陆老师,你在干吗?是要飞吗?”
陆识州:“胳膊酸了,活动一下。”
郭小龙哦了一声,转身朝着同学们跑去。
陆识州看着乔佑佑,这小丫头又低着头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一边想一边走,陆识州就迎着她走。
果不其然,乔佑佑就撞陆识州身上了,捂着鼻子抬起头来,脸刷一下就红了。
“陆老师,你,你怎么在路边?”
“应该问你怎么走路不看路,想什么呢?”
乔佑佑不承认:“没想什么。”
镇上的学校参观完了,回去的时候,孩子们都很兴奋。
“他们的水不用井诶!好厉害,好厉害,直接拧开那个头,就出水。”
“那是水龙头。”
“对啊对啊,他们的课本都好新。”
“他们还有宿舍,和陆老师一样的宿舍!我也想要,还有上下铺呢。”
孩子们兴奋地喊了很久,也不知道谁来了一句:“比我们学校好多了……”
整个车厢顿时安静了下来,显然不少人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钱二丫第一个说话:“我觉得我们学校更好,那是我们大家一起创造的校园,里面的菜地是大家一起开垦的,蔬菜水果是大家一起种的,我们的老师也比他们的好。”
刘二胖说:“他们食堂没我们的好。”
郭小龙也说:“他们的多好也不是咱们的,想要咱们的学校更好,咱们可以多努力把学校建造得更好啊。”
也有人说:“建造得更好了,我们也不在这里上学了,有什么用?”
郭小龙被说得有些茫然,转头看向陆识州。
“历史课上我给你们讲过,中华民族延续至今的一个原因就是传承,把希望和知识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我们能有如今安稳的生活,离不开革命先辈的牺牲和付出。”
“同样的,我们努力创建了自己的新环境,可能自己并不能享受到。但以后来上课的,你们的弟弟妹妹,村子里的小孩子们,都可以享受到。”
也有人不愿意:“可是我没享受到的,凭什么让他们享受呢?陆老师经常说公平,这怎么能叫公平呢?”
郭小龙听了一会儿,喃喃道:“所以英雄都很伟大啊。”
他们连建设好一所小学让别人来享受都不愿意,那些付出了生命的人呢?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大家聊了一会儿都不吭声了。
一向叽叽喳喳的乔佑佑也不吭声,一直到家都有点蔫蔫的。
陆识州以为她累了,就喊她去屋里休息休息,结果乔佑佑不肯,一直闷头干活,以前她的衣服陆识州会帮忙洗,今天乔佑佑死活不让陆识州洗,饭也抢着做,什么都抢着做。
陆识州刚开始还跟她抢,后面发现乔佑佑要是抢输了,整个人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坐在那里蔫得不行。
陆识州:“……”
于是不跟乔佑佑抢了,就让她干。
乔佑佑马上就精神起来了,满屋子到处跑,把里里外外收拾得十分干净,大晚上的还拎着扫把开始扫院子。
陆识州:“乔佑佑。”
乔佑佑:“陆老师,我忙着呐,有话待会儿说。”
“现在说,把笤帚放下。”
乔佑佑可怜兮兮地看了陆识州一眼,默默地放下扫把,走到陆识州面前。
“你怎么了?”
乔佑佑摇摇头:“没事呀。”
陆识州又问:“你在担心什么?”
乔佑佑怔了怔,没说话。
陆识州叹了口气:“从认识你开始,你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在我前面没有安全感,让我很挫败,佑佑,你说,是不是我哪里做的让你不安心了?”
乔佑佑拼命摇头。
陆识州已经很好了,他特别特别好,自己觉得配不上他。
这一世她虽然为陆识州做了很多事,避免了一些伤害。但都是上一世的陆识州先付出,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守护着她,才有了这一世她的报恩。
其实她也是什么都没付出,就享受到了别人的真心。
而且还瞒着他。
想到这里就觉得难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陆识州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问得乔佑佑哭了,也有些慌了,把小姑娘拉到怀里又是擦眼泪又是拍肩膀,最后实在没辙了,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哄,跟小孩子一样。
乔佑佑却是越哭越厉害,把陆识州的肩膀都给哭湿了,他依旧耐心哄着,最后好不容易感觉到乔佑佑停止了哭泣,再一看,睡着了。
陆识州无奈。
小心地把小姑娘抱起来送到屋里去,盖上被子,拿毛巾湿了温水,轻轻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渍。
擦了几下,乔佑佑突然全身一震,爆出一句:“你……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然后翻了个身,嘀咕了一句:“腿这么不耐打,N瑟什么……断了吧……”
陆识州:……
看乔佑佑说完之后就没反应了,才后知后觉,是小姑娘的梦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