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柯的怀里抱着的，竟然是她送给江燃川的头盔。
程妍呼吸一滞，她知道江燃川很看重她送给他的这个礼物，但她并不知道，他会用命护着它。
“江燃川，以后我再送你一个，你别和他抢了！”
程妍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竟带了哭腔。
呼啸的风越来越大，警车还没有来，程妍心急如焚，拳打脚踢声声声入耳，好在受伤严重的不是江燃川。
终于，那个被压的变形的头盔被他从陆柯怀里抢了过来。
“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你能动的。”
江燃川扫了一眼浑身青紫的陆柯，眼睛已经不再只有警告，而是滚滚的杀意。
江燃川转身寻程妍的时候，陆柯迅速的冲了过来，他的身上还藏着另外一把匕首。
刷！
白刃瞬间插过江燃川的腰部，他躲的及时，那把匕首并没有深深地扎在肉里，但鲜红的血也流了一地。
程妍脸色惨白，没有任何犹豫冲到陆柯身旁，一把推开了他。
江燃川身体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但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去拉程妍。
仅有一寸的距离就要拉住程妍的手，陆柯上前一步扯住程妍的袖子，而后将她用力朝着护城河下抛去。
“去死吧！”
“啊……！”
“程妍！”
程妍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护城河滚去，大桥的护栏很低，距离又近，程妍身子跃过石墩直奔河里。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桥面上时，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将她拽停于半空中。
护城河下一片深蓝色的水，在夜色下像是咆哮的兽，最未知的最为恐怖。
大风吹得程妍身子凉的彻骨，不过她仰头就能看见死死拽住她的江燃川，看到他时，周遭的一切并未让她感觉到害怕。
不过江燃川的腰部受了伤，稍稍一用力，鲜红的血不受控制顺着石墩流了下来。
程妍脸上挂着泪，却还是挤出安慰的笑来：“燃川哥，你快松手，你这样拉着我，你也会掉下来的！”
“这水不深的，我会游泳，一会儿我游上岸。”
“你太过用力会失血过多的！”
程妍说了好几句话，江燃川都没有说话，但拉着她的手臂并未松懈一丝一毫。
终于，不远处响起警笛声，越来越近。
程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江燃川，救我们的人来了。”
他第一次在这种角度下看她，这个视角的她，脆弱且坚韧，他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敢说话。
他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
好像他稍微一泄力，她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一滴眼泪从眼角砸了下来，江燃川又像回应又像承诺：“我不会放开你的手，死都不会。”
*
陆柯已经半年多没看见陈岁柏了，他倒是没想到江燃川和程妍会找到他家，找到这个老头。
陈岁柏的出现，是陆柯意想不到的，也使整件事出现了一道转折点。
趁着这个时候，程妍被警察合力救了上来。
刚获救的第一秒，程妍拨打了120。
电话还没挂断，她就被一抹高大强劲的身躯紧紧揽在了怀里。
程妍感觉到他腰部的湿意：“快松开，你还受伤呢！”
江燃川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下回别为我冒险。”
程妍一愣，弯了下唇：“彩虹都出来了，我没有再为你冒险的机会了。”
这边，陈岁柏朝着那个将刀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走去，步履蹒跚：“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求你把刀放下。”
周围已然围满了警车，陆柯也没给自己留什么退路，他更不怕死。
那把沾了血迹的匕首此刻抵在他的动脉处，夜色下有些骇人。
“死老头子，你是来看我死没死的吗！”
“把刀放下吧，这么多年，是我苦了你。但我不想你走你父母的老路。”
陆柯一愣，他与陈岁柏生活多年，他从未在他嘴里听过这样的话。
他不是只会喝大酒，然后打他骂他嘛！
他不是只会怪他爸为了生活去做抢劫犯最后在监狱自杀，害得他妈也受不了打击自杀嘛！
现在怎么……
扑通一声，陈岁柏跪在了地上，周围的民警也跟着一震。
“我的外孙，是我对不起你，我把对你爸的怨气都撒在了你身上，从小缺少对你的关心，让你产生了扭曲的人格，外公愿意陪着你一起赎罪。你如果实在不愿意放下这一切，外公也愿意陪你一起死！”
咣当！
陆柯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面上，那张阴暗扭曲的脸上也慢慢挂满了泪水。
第五十七章
从医院包扎完出来，江燃川和程妍去了警局做笔录。 这时
从医院包扎完出来，江燃川和程妍去了警局做笔录。
这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外面的风似乎小了点，公安局门口停着好几辆执勤车，有的车灯都忘了关。
程妍到服务台打了一杯热水给江燃川，江燃川接过纸杯没有喝，目光落在程妍脸上。
“你早就知道了关于陆柯的一切？”
听他这语气，程妍知道他生气了：“就……就一个月之前，我去找过他外公。”
“你也去了梧桐街。”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程妍实话实说：“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他一定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你，但我不确定，就凭着直觉去查了我们小时候住的胡同。没想到我的猜测是对的，水果店的爷爷还给了我陆柯外公家的地址。”
程妍在得知江燃川过往经历的那天，一个人默默哭了好久，她不知道他原来还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伤痛。
而他向她提及的从前，却极为轻描淡写。
明明一身伤，偏偏又不想影响到她丝毫。
他和江让与陆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后来陆柯家里出事，父母双双去世，是江家一直在养陆柯，但陆柯却因父母双亡心生自卑，嫉妒他们两兄弟拥有的一切，在九岁那年偷拿江父的车钥匙去撞江燃川，在紧要关头，江让冲了过来推开了江燃川。
因为未成年的关系，陆柯并没有入狱，只是被送到了心理治疗所，再后来他就被他外公接走了。
但在心理治疗所治病的这些年并没有改善他一丝一毫，表面上看着没有异常，一旦触碰到某个点，他会更加极端偏执。
这些年他都在极力的模仿江燃川，想彻彻底底的取代他。
不过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亦或者江燃川的爱好，他都要毫无偏差的复制。
直到陆柯发现江燃川和一个女孩同居，而刚好他与她是一个大学一个专业，他再次出现了。
这个女孩就是程妍自己。
思绪最终定格在她第一次看见陆柯时的画面，在校门口和她打招呼的那一刻起，一切蓄谋已久正式拉开帷幕。
或许陆柯这种人很可怜，但江让和江燃川就不无辜吗？
江燃川眼眸沉了沉，朝着程妍勾手：“过来。”
程妍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乖乖走了过去，下一秒，整个人被江燃川揽入怀里。
“这种事下次不许一个人擅自做主。”
程妍松了口气，刚刚他脸那么沉，她还以为他要发火了。
坐在他怀里，透过他那双冷然的眼睛，她看见了他藏在心底焦急害怕与自责。
江燃川补了句：“还有今晚。”
看到她认真的看着自己，江燃川以为她是被他没有温度的语气吓到了。
他扯出一抹笑：“我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但你一出现，我就有了软肋。”
程妍也跟着露出笑：“所以，没发挥好还怪我喽？”
不过程妍还是庆幸自己出门前就报了警：“还好我有先见之明。”
她一笑，江燃川一切疲惫感都消融了。
程妍举一反三：“那次在火锅店为我找U盘，你是不是拿警察叔叔威胁服务生了？”
江燃川笑的轻颤：“怎么就叫威胁了？”
说到这，程妍想到什么，连忙从他怀里脱身：“你还受着伤呢，不能承受重力……”
话未说完，整个人又被重新拉了回去。
这次江燃川抱她更紧了：“不耽误。”
程妍：“……”
过了很久，窗外夜色逐渐褪去，室内一点点浸入灰白色余晖，她听见了江燃川有力的心跳声，还有他均匀的呼吸声。
没有梦魇了，真好。
*
“卧槽牛逼！”
“太神了吧！我想知道这是哪个教练带出来的队！”
“饿狼联盟加油！你们是最棒的！”
晋级赛的第一场，饿狼联盟脱颖而出，观众席都炸开锅了，一时间#饿狼联盟#词条也冲上微博热搜。
这是程妍第二次来航市，她和在场的粉丝一样，坐在观众席上，但她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江燃川。
那个一半身子暴露在光影下，一半身子隐藏在幕后，目光坚定，心中有信仰的男人。
在观众席的人都欢喜雀跃的时候，程妍的目光与江燃川对视，和篮球上惊鸿一瞥一样，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比赛结束后，白帆和队里其他人刚出门就被媒体堵在了门口，见状，江燃川拉着程妍从后门走了出去。
但还是没能逃得过眼尖的媒体和狗仔。
“我靠！那位不是刚刚被微博评为史上最禁欲系电竞教练嘛！赶紧追上他！”
“我的天，采访到他这个月都不用愁买奢侈品的钱了！”
“他旁边那位是他女朋友吗？竟然还是个甜妹啊！果然自古英雄爱美人！”
“快追！！……”
……
程妍和江燃川一路小跑回到了酒店，这是自从体育课结课之后跑的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不过，和江燃川一起，一切都变得有意义了。
程妍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江燃川提早买好的浴袍，他的伤口没有完全好，还不能沾水，只能用湿毛巾擦一擦身上其他部位。
这几天江燃川的药都是程妍上的，但给他擦身子这活她还真没干过。
“不行的话我自己来。”
看着小女孩红透了的那张脸，江燃川低头淡笑了下，舌尖舔了下嘴唇。
“谁说我不行的，不就是帮你擦下身子……”
程妍压下心里奇奇怪怪的离谱想法，握住了湿毛巾。
下一秒，江燃川动作利落脱掉了T恤。
窗外的光线打在他硬朗的线条与腹肌上，没有任何遮挡。
程妍：“……”
“怎么不擦？”
良久，江燃川开口。
程妍咽了下口水，脸颊的灼热像是熟透的苹果。
“没有……在，在找位置。”
说完这句话，程妍头皮一麻，她在胡言乱语什么，找什么位置啊喂！
江燃川背对着她，但程妍还是感觉到他低低笑了一声，程妍握住毛巾的手掌稍稍用力又缓缓松开。
与内心奇怪的想法战斗了许久，程妍终于鼓足了勇气，毛巾落在了江燃川背上。
她的掌心很热，稍不留意，就触碰到他的背脊，程妍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袍，为了防止自己贴他太近，她的动作极为小心翼翼。
然而越是这样越容易出现问题……
江燃川只感觉自己的背部痒痒的，像是有一根羽毛撩拨扫过，最后那根理智的线再也绷不住，在那只手落在他的左肩上时，他没再给她任何机会，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程妍还未缓过神来，整个人就被江燃川压在了身下。
江燃川的与她的距离不到一指，那双锋芒的眼里欲.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似乎忍耐到了极点。
“上次偷吻我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嘛……”
程妍一愣，随后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那次他酒醒了？
程妍里里外外熟了个透：“你，你……”
你了半天，程妍也没找到一句话说。
也，也太让人害羞了。
突然间，她的腰肢被那只手掌握住，酥麻的感觉如触电一般。
她呼吸一滞，轻呢：“燃川哥……”
“叫什么哥，叫老公。”
他的声音有天生让人沉醉的魔力，程妍鼓起勇气轻轻叫了一声:“老公……”
“多叫几声，我想听。”
江燃川眸色加深，唇落在了她的发间。
她不难感觉到那股让人面赤的变化，如箭在弦，蓄势待发。
再内敛的人也无法在心动的面前君子。
“老公，老公，老公……”
程妍在他耳边低语，尾音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不做人的前一秒，江燃川压低语气。
“程妍，没有人告诉你吗? 猎神是要付出代价的……”
……
程妍并不知道，江燃川在这方面会无师自通。
像是食肉的兽，碰了荤腥，就贪得无厌。
屡试不爽。
半醉半醒之间，她听见了他的野话。
“程妍，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见你没几面就想，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啊。”
*
月底的时候，程妍收到了张栩的邀请函。
他梦想创立的默剧社在今天成立了。
去为他剪彩的人都是默剧社的组员，薛凯还特意送了一副锦旗过去，惹的宋斌和林建天哈哈大笑。
程妍和江燃川到时，看到了满脸笑意的张栩，站在张栩身旁的是他的弟弟，还有他的父母。
程妍想到什么，转身看向江燃川。
“我记得梁阿姨曾和我说过，其实她和江叔叔也为江让哥悲伤过，但他们不想让你知道。”
江燃川愣了片刻，以前他想不通的问题在这一刻都说通了。
原来所有人都没有忘记，过去一直以为他们忘记了，没想到都是为了让他走出阴霾，所有人陪着他负重前行。
如今他走出来了，一切也跟着好起来了。
江燃川看着程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嘴角一点点勾起。
“你明媚炽热如天光，将我从晦暗深渊中拽了出来，不避弃我满身荆棘与狼狈，还给了我一个久违的拥抱。”
“程妍，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服了，锁了一整个下午，3500硬生生删减到2900……凑合看吧…………改了七八遍
第五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