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愣了一下。
心跳有一点点加快。
……
李锡明来取车时，又在程隽家蹭了一顿饭，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程妍注意换药。
话音还未落，李锡明注意到江燃川的视线从饭桌上往自己身上移，连忙闭上了嘴。
“走了，走了！”
程隽看着李锡明火速离去，扬了下眉：“阿川，你学生怎么好像有点怕你？”
“是吗？”江燃川看向门外李锡明跑远的方向：“可能是怕我临时留作业吧。”
程隽：“……”
*
晚上江燃川躺在床上，手机推送了他关注的漫画最新更新消息。
《苍穹之恋》已经更了两话了。
江燃川顿了一秒，点开了这部漫画。
玄幻背景大气磅礴，漫画家个人风格也十分浓重，看得出是画了很多年的漫画家。
江燃川很快看完了两话，最后的视线落在了人间少女出场的那个分镜头上。
最后那一行小字是这样写的：
——她将魔石崩裂的碎片一颗颗捡起，装进了星星瓶里，夜里星星瓶闪闪发光，那是她以后要给他看的萤火虫。
——她想告诉他，让他坠落的魔石，也可以是照亮他的光。
江燃川眸色柔和了不少，莫名想到了程妍。
刚浮现个影子就一发不可收拾，脑海里顷刻间又浮现出那晚他骑着哈斯特带程妍回家的画面。
小女孩柔软的手臂牢牢的揽住他的腰。
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身上，那晚的燥热他现在都记得。
脑海里的画面一转，定格在了她今日出了血的脚踝上，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来没觉得血有这样刺眼过。
她干干净净的身上不应该多出任何一块疤。
江燃川喉头一紧，身上又开始燥热了。
手机一关，从床上起身。
程隽住在他隔壁房间，刚准备躺下就听到一阵花洒的水声。
江燃川？
这间浴室只有他们两个在用。
“阿川？你不是洗完澡了吗？热水都被我用完了，那么冷的水你疯啦？”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越来越大，似乎要盖住整个夜色。
程妍躺在床上双臂抱住膝盖。
她嘴角的笑一会儿扬起一会儿又落下，已经反反复复好久了。
她如果没有判断错，她想，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的名字，叫江、燃、川。
他不习惯开车，却能为了她的安危强撑着自己的不习惯。
她看在眼里的。
程妍心里又喜又忧，那种小心翼翼的情愫在心底慢慢发芽的感觉很微妙，但她又清楚的知道，江燃川是他小叔叔的好朋友。
她对自己小叔叔的好朋友动了心，会不会太邪恶了？
可他们之间也没有差很多，她二十岁，江燃川二十七岁。
她应不应该坚持这份喜欢呢？
程妍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
*
晴空万里的早上，程妍从被窝里起床，洗漱完下了楼。
程隽也刚起床，从卫生间出来。
程妍积极的打了个招呼：“小叔叔早。”
“早。”刚说完，程隽打了个哈欠。
江燃川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带着一身烟火气，但气质仍旧冷淡又慵懒，有浑然天成的疏离感。
“燃川哥……早。”
程妍眼睫倏地一垂，低低问了句早安，没向往常一样坐在江燃川身旁，而是选择坐在了角落上。
江燃川顿了半秒：“嗯，早。”
今天的早餐吃的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程隽看了一眼江燃川又看了一眼程妍，两个人都吃的很安逸。
程妍咽下最后一口鸡蛋：“我吃饱了！我去上学了，再见！”
程隽：“……”
“等一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燃川开了口，放下了筷子，转过身去。
程妍跑了一半的身子一僵。
“一会儿我送你，我们一起走。”
程妍不敢回头，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江燃川，于是硬着头皮回复道：“不用了，公交车马上就到了，我先走啦！”
程妍一走，程隽便问：“你俩咋了？闹矛盾了？”
江燃川收回随着程妍远去的视线，语气淡淡：“应该没有。”
程隽疑惑：“那你欺负我侄女了？”
江燃川转头看他，脸上没啥表情：“你看我像吗？”
程隽就是随口一问，他打死都不信江燃川会欺负程妍。
“嗯，是不太像……”
但程隽还是想不明白，总觉得程妍今早不太对劲儿。
程隽捋了一遍细节，一分钟后，不可思议的看向江燃川：“你是不是给我侄女也留作业了？”
江燃川忍住把碗扣他头上的不雅举动，起身穿衣服：“……我还没有那么闲。”
*
连续一个星期，江燃川都很少在家里和程妍碰面。
只要他回来，程妍一定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吃饭时话也很少，刚开始江燃川没怎么在意，次数多了后他意识到了，程妍在躲他。
周五下午，宁娇到蓝大找程妍，这些天程妍把自己的心思都同宁娇说了，宁娇非常支持程妍喜欢江燃川，甚至比程妍还激动。
“妍妍，就凭你这么出众的外在条件，肯定能抓住江教授的心，早日上了江燃川的身。”
程妍被宁娇的虎狼之词吓到了：“还，还没进展那么快。”
“如果真在一起了，那不是早晚的事嘛，再说，若妍妍你真拿下了江教授，那你就是我们院里屹立不倒的江师母了，那我也就成了江师母的闺蜜，整个六班岂不是任我指点江山？”
程妍：“……”
对于这个称号，程妍顿感压力山大：“喜欢也不一定非要让对方知道非要在一起吧。”
宁娇不能理解：“？你在说什么妍妍？喜欢为什么不告诉对方？你是不是be文学看多了？”
程妍：“……也不是，反正就是感觉，还没到时候。”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什么没到时候？”
江燃川就站在校门口，他本来是要找程妍的，巧了，远远就看到她俩走过来。
江燃川掐灭手里的烟，抬手散了散眼前的雾，一双微挑的眸锁在程妍身上，锋利的让人退无可退。
“江教授？！”宁娇第一次产生心虚的感觉。
“燃川哥。”
程妍脚步停住，怔怔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攥紧掌心。
她已经躲了他好几天了，没想到还是在学校碰了面。
“你到我们学校开讲座？”
江燃川轻笑：“哪有那么多讲座要开。”
“我是来接你的。”
江燃川和她的导员熟，早就知道她的课表，程隽又给他安排了任务，不把程妍哄回原来的样子就给他家里打电话让他爸妈再给他逼婚。
江燃川之所以搬出来住，一部分原因是家里逼婚太严重。
除了程隽的威胁外，江燃川自己也想知道，是他哪里让她不开心了吗？
宁娇非常有眼色的松开了挽住程妍手腕的手：“啊妍妍，我突然想起我早饭还没吃，我先回去了啊！”
程妍：“？？？”
宁娇一走，江燃川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勾了勾嘴角想逗逗她：“怎么，我的小公主，是哥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江燃川没有注意到，话音刚落，程妍耳尖已经红透了。
作者有话说：
标注，医生的话，来源网络热梗“你再来晚点伤口都愈合了”
第八章
程妍和江燃川从蓝大出来后，走在马路旁的小道上。
程妍和江燃川从蓝大出来后，走在马路旁的小道上。
江燃川今天没有骑车，他想安静的和她聊一聊。
小女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和程隽。
“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江燃川虽然是A大教授，但他其实很少关心学生的私生活，交流最多的问题，大概就是学术论文了。
程妍走在他身旁不到一米的距离：“关系还行，和同学没有什么矛盾。”
江燃川点了下头，想了想：“那生活上呢，有没有人欺负你？”
程妍对这个问题很惊讶。
她很快反应过来，脚步顿住，转身面向江燃川。
“燃川哥，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是不是她小叔叔有什么问题不好意思问，所以托江燃川来问她。
江燃川脚步也停了下来，见她如此坦诚不由得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和你小叔叔觉得你最近的情绪不高，是不是……”
说到这儿时，江燃川目光紧锁在程妍脸上，程妍心里咯噔一下，手心溢出了汗。
该不会被他看出来她喜欢他了吧？
“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程妍：“……啥？”
其实这是程隽单方面的猜测，程隽怕他侄女没有恋爱经验遇到渣男，作为小叔叔，程隽不太方便问，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江燃川。
大学校园丰富多彩，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对异性产生好感也很正常。
程妍连忙摇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迷迷糊糊手忙脚乱：“没有，绝对没有！”
不知为何，江燃川听到她这句话，心里莫名开阔了不少。
他将这种感觉规划为他完成了程隽一开始对他的交代。
照顾好他侄女。
“这段时间搬到小叔叔家里，刚开始不太习惯，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怕他继续问下去，程妍编了一个理由。
“确定？”
“嗯嗯！确定！”
“那就好。”江燃川松了一口气。
他没直接问她为什么躲着他，他想，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很多自己的小心思，如果不是他做错了哪里让她不开心，或许，除此之外的，他应该尊重。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我现在都能自己赚钱了，已经是个独立的大人了。”
程妍没说自己画漫画，这件事，只有她的闺蜜宁娇知晓。
就连平时发微博，她都没有发过自己的自拍照片。
江燃川没多想，以为她是找了份大学生兼职。
知道她没谈恋爱后，江燃川嘴角牵起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嗯，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走吧，也快到家了。”
程妍跟着走了五分钟，等红绿灯时，她不以为然道：“燃川哥，我不认同你刚刚说的话？”
“嗯？”
江燃川垂下头看她，阳光下，她白皙脸上挂了些小倔强。
“我小叔叔他初中时还早恋呢，不也没影响他成为建筑师。”
“程隽……早恋？哈……”
江燃川觉得很荒唐，他还真没看出来程隽竟然会早恋。
“我爷爷总说小叔叔就是以前早恋遭的报应，所以现在没有一个女孩愿意跟他。”
程妍不管不顾把程隽的事全都抖了出来，就是单纯的想说服江燃川的那句“学业为重”。
她和江燃川走了一路，马上要走到家了，这一路她想明白了很多。
她不过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有什么错？
而且，喜欢也不一定非要让对方知道啊，但她还是可以默默地喜欢的……
“程隽要是知道他侄女把他卖了一定会伤心的。”
江燃川这人不爱笑，但程妍这一刻能清楚的感觉到江燃川是真的被她的话逗笑了。
江燃川高她一头，笑起来时程妍能看到他嘴角扬起的淡淡弧度，以及，他明显凸起的喉结。
他的肩膀都在微微颤动，墨色的眼睛里全都是光亮。
包括他们视线交错时，这种美感让程妍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程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以前她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最多的是读不懂的阴郁，好像很少看他真正开心，偶尔的笑也没包含多少喜悦。
她突然好希望红灯能停的更久一些。
“走啦，马上到家了。”
江燃川打断了程妍的思绪，程妍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燃川哥，那你呢，你有没有早恋过？”
江燃川打趣道：“没有你小叔叔有魅力，上学时没有哪个女孩看上我。”
程妍不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
江燃川回答的很痛快。
面对小女孩时，他希望他能比程隽形象更正派些，树立好的榜样。
虽然他真的没早恋过，不过就是收到的情书从小学到大学从来没断过罢了。
程妍心里说不出的喜悦来，眼睛里亮晶晶的。
*
晚上的时候，程妍在漫客动态撒了一些擎川和人间少女的糖，画了两人在一起的Q版人设图。
擎川坠魔后暂时变成了凡人，失去了前世的记忆，穿着凡间的衣裳和人间少女面对面站在市井街头的画面。
那是人间少女捡到他后第一次见他笑，她亲眼看到了他的坠落，将他曾承受的痛苦都看在眼里，如今，她只希望他快乐。
关上ipad，程妍没去看动态下面秒过千的评论，而是走到了窗户旁。
打开了窗户，外面的热风一下就吹了进来，打在程妍脸上，痒痒的。
她和江燃川此刻就住在同一所公寓里，或许现在吹入她房里的风就是他曾吹过的风。
程妍心跳加速，原来喜欢人是这种感觉。
有些甜，有些涩。
江燃川是蝉鸣声交织的燥热夏末里袭来的风，清甜又毫无征兆，搅乱了夏季，把少女的心事磨成一寸寸难言的欢喜。
临睡之前，程妍点开了和C神的对话框，忧郁了几秒，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江燃川刚退出游戏，就收到了一条私信。
【程饭饭：C神，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原来喜欢一个人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会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心里的角落，不被任何人打扰。】
收到这行文字时，对方发布的动态也弹了过来，江燃川眼前一亮。
两个可爱的小人儿面对面站在一起，四周有酒馆，有卖古玩的商人，有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但好像这一刻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不知为何，江燃川脑海里浮现出了今日在红绿灯路口时，他与程妍对视的画面。
竟也如他们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