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女士双眼放空地想:男人也会遭遇婚内强迫性|行为吗。
……救命,这对精神病夫妻造成的三观冲击太强烈了!!
为什么她能从一对奇葩精神病的夫妻关系里品到古早渣男贱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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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最令我不满的,”女孩叹了口气,“他最近不爱黏人了。”
“……我以为,您最讨厌的就是……”
“是,当然,我很烦。但你要知道,我被他烦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不想习惯也习惯了……又要亲亲又要抱抱,看个电视都要贴过来黏人得不得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禁止他吻我吗?明明说好是不接吻的关系,结婚后他简直企图用一切方法亲我。”
“……”
阳光女士已经没有吐槽的力气了。
没见过的。
交往近八年,结婚近七年,感情好到根本不会怀疑出轨或离婚的夫妻,没接过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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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的。
……而且那位先生的离婚理由竟然是“想重新恋爱”而不是“她太过分太辜负我感情我累了不爱了”吗?!!
所以那位先生是觉得这种相处模式完全没问题吗?他想结束这段婚姻的原因是和几乎每一个渣男一样的“追逐爱情”??
这是怎样奇葩的脑回路啊。
难道他之前也是乐在其中没什么意见吗。
……太精神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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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虽然我烦,但也习惯了。但最近他不再尝试亲我,也很少再说喜欢我……前几天我特意下班回来在沙发上装睡,特意给他留出了一个特别好的偷亲角度――一低头就能贴近脸颊的,我等着抓包他呢――结果,那货就走过来给我盖了张毯子,然后沉浸式拖地板去了。”
女孩冷哼一次:“你知道这有多过分吗?真是莫名其妙……拖地板……”
阳光女士有些混乱:“所以,呃,您其实是想……接吻……”
“不。我当然对这个事没兴趣,毕竟我们没在认真谈感情,干嘛接吻。”她说着说着,似乎是有点生气了,“但看在结婚快七周年的份上,我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偷亲几次的。可他视若无睹――就知道拖地板!”
“……”
“所以他最近让我很烦。超级烦。态度也好语气也好几次的欲言又止也是……怪怪的。我真搞不明白,想要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他磨磨唧唧别别扭扭的干嘛?我每次都是想要直接说,他不给就掏刀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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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夫人。
他是想要找个新对象重新谈恋爱,结束“没在认真谈感情”的婚姻。
……这种事能直接说吗,尤其是对着一个要求滚床单时会直接掏刀的精神病。
过量的信息令阳光女士头疼欲裂、苦不堪言:“那么,您是想要通过咨询,让他更直接地表达……”
“不,那太复杂了。”女孩打了个哈欠,“反正无论他磨唧还是嗦我直接威胁一句离婚就没声了……我其实也不怎么关心……主要,唔,就是想让他改掉最近拒绝滚床单的坏习惯。黏人点,热情点……我最近看电影里,还有撕衣服play呢……可就他最近这个态度,要他解个衣扣都要用枪管顶着。啧,烦死了。”
“……您真的很看中,呃,夫妻亲热生活啊。”
“不然呢?”
对方听上去似乎十分诧异:“我跟他交往近八年,结婚近七年,不就是为了合法多滚几次床单吗?不然我这么烦他还干嘛妥协敷衍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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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一种可能。
跟一个对象固定滚了将近十五年的床单、还特别在乎他的态度他的想法、孜孜不倦地想拉扯他玩新花样找寻新热情――不是单纯因为您想滚床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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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的荷尔蒙或性吸引力能跨越十五年,链接两个不正常的精神病做这么久夫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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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女士沉痛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瓜。
她是个身经百战的离婚律师,劝分就是她的工作,但她却感觉,这对夫妻绝对只能劝和。
虽然这位夫人声称“只想滚床单”,但天知道,她发现丈夫打算跟别人“认真谈恋爱”时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啊,是不在意,凌晨三点摸出他的手机,翻出陌生的通话来特意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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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精神病逻辑里的“不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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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八点零十分。
匿名客户再次来电,一开始就是道歉。
“给您添麻烦了……我没想到她昨晚会提前结束出差回来……而且我没想到她会翻我手机……她过去很少在我这里过夜的。”
“呵呵。是这样的,先生,比起离婚诉讼,您愿意考虑婚姻调解吗?”
“……什么?调解?”
客户也有些莫名其妙:“我跟我的妻子感情很好,没有利益纠纷,不需要调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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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只是想和平离婚,结束和她的关系,然后去谈恋爱而已。”
阳光女士:“……有没有一种可能,您可以不离婚,想办法和您自己的妻子谈恋爱呢?”
通话那端爆发出一段极其开朗、轻快的笑声。
……客户相当爽朗地笑了好久,才“啊”了一声,问:“您不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呃?难道这个回答也不是开玩笑?”
“……”
阳光女士沉痛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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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救了。
这两个都默契认为自己没在谈恋爱的傻逼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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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不要提前报警啊。
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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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父母的那一天, 帕西法尔获得了一个双胞胎弟弟。
……那是个古怪的孩子,他坚持认为自己的名字是管风琴,又或者, 直接让他用一个字母代替。
哪有人类不希望拥有一个独特的称呼、一个独有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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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 管风琴不太爱被帕西法尔叫“弟弟”。
每次听到“弟弟”的呼唤时,他总会强调说, “你会忘记”,又或者, 他重复说――
“请叫我P。”
还有,管风琴有些恐怖的红眼睛, 管风琴总咳血却似乎没恶化过的身体,管风琴有时说话透露出的超出年龄的平静, 管风琴身上那条令他莫名害怕的露背的洁白裙子……
管风琴是个异常奇怪的小孩。
即便是同为小孩的帕西法尔, 也能看出他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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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在孩子的眼里,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管风琴对他非常、非常好。
在帕西法尔刚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 管风琴每天都会悄悄探望他,给他送香喷喷的食物,干净的水,温暖的被子或枕头。
他每晚都静静地从门缝溜进来,每天清晨之前收走这些东西, 静静离开。
而且,管风琴总是很轻易就能弄开笼子的锁。
每次他溜进来看他, 都会直接打开笼子――
钻进来, 和他一起待在里面,又或者拍拍他的背, 摸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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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这些事很生涩,就像是平生第一次练习安抚小动物。
每次被反抱住时,都会僵硬一下,然后有些困惑地歪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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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起初还有些害羞,因为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是需要独自闯荡的独生子,就算遇见了双胞胎弟弟,也自觉是拥有骑士名字的兄长,不应该……
向这样一个矮小、瘦削、连名字都没有的弟弟寻求庇护。
但管风琴实在太平静太温和了,他伸出来安抚他的手即便瘦削如柴,帕西法尔也能获得相当治愈的安全感。
他的弟弟毫无疑问可怜又病弱,但不知怎的,帕西法尔总觉得他不需要被保护。
而且,独自待在笼子里,独自待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他实在是……
太害怕、太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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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还记得外面的世界。还知道不是每个孩子都必须穿着白裙子。
……所以,恐惧无法从他的蓝眼睛里祛除。
管风琴再次弄开锁、钻进笼子陪伴他的第三个晚上,帕西法尔便忍不住哆嗦地拽出了他的袖子――他勉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但依旧惊慌失措――
“既然你能弄开笼子的锁,能弄开其他门的锁吗?弟弟,这个地方不好,我们不如一起逃――”
管风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仿佛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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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逃?我是管风琴,从睁眼开始,这里就是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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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意识到,弟弟从未在正常的、幸福的地方长大。
所以,管风琴眼中,没有“正常”,也没有“幸福”。
帕西法尔艰难地试图说服他。
“可……可……外面……小孩不会被关进笼子……”
“这里的小孩也不会被一直关进笼子。因为你是新来的,新来的才会进笼子。”
“……外面也不只有……吐司……咖啡……这种食物……还有培根……奶酪……糖果……”
“什么?”管风琴更茫然了,“食物有那么多种吗?还有比吐司和咖啡更好吃的食物?”
“外面……还有……管风琴以外的乐器……不用一直挺直背坐在高高黑黑的教堂里,背在背上就可以携带的,轻飘飘的乐器……”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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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不再问问题了,他彻底安静下来。
黑黢黢的夜里,笼子里的另一双红眼睛几乎没有眨动的迹象,就像是某种从墙角探出脑袋的怪异野兽。
……但帕西法尔并不害怕,因为弟弟的膝盖与肩膀正紧紧挨着他的――他几乎是整个倾身过来了,非常专注地聆听着他描述外面的世界。
而且,他的膝盖与肩膀,真的无比单薄。
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从未饿过肚子、身体健康的帕西法尔觉得,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这只弟弟拎起、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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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就像某种易碎品,谁会警惕一个易碎品的接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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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继续讲给管风琴外面的世界,以一个孩子的口吻,把最喜欢的乐器、果汁软糖与装有轮子的滚起来咕噜噜的木板描述得很清楚。
管风琴不发一言,但帕西法尔觉得他把每一个字都记进了心里。
于是,第十七天夜晚,帕西法尔觉得他可能明白了,再次提出逃走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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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却依旧摇了摇头。
“我会溜进这扇门,会打开这种笼子的锁,是因为我见过许多扇这样的门,许多这种笼子的锁。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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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许多这种笼子里的那许多个孩子?他们曾经每一个都想逃走。但没一个都没能逃走。”
“而且,你是被送进来的,兄长。既然能被送进这里,你在外面的世界,就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他顿了顿,又轻声说:“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一个……但你不会想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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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当时不明白管风琴说的那唯一一个方法是指什么。
但弄明白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第21天,装着笼子的房间外,从窗户的方向,响起歌声。
与过去遥遥传来、模糊至极的合唱不同。
那是管风琴的嗓音。
轻轻的,温柔又稚嫩,似乎被风一吹就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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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听出那是管风琴的歌声,尽管管风琴总说自己是个只会弹奏管风琴的笨蛋,但,帕西法尔知道他唱歌很好听。
因为,夜晚,害怕的时候,管风琴会给他唱摇篮曲,一边唱一边轻轻触摸他的额头。
尽管他手指的温度总冷得帕西法尔打哆嗦,但,谁能舍得弟弟的摇篮曲和哄睡觉服务呢。
管风琴真的很有音乐天赋,帕西法尔不止一次幻想过弟弟在外面的世界一边弹琴一边唱歌的样子――啊,弟弟可以跟着他一起学吉他,毕竟笨重的管风琴带不走……
管风琴肯定会喜欢吉他的。
他知道,在自己讲述吉他可以轻飘飘带去任意一个地方演奏时,管风琴的手指都忍不住轻微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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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管风琴今天在外面唱什么呢?
这是白天,白天的管风琴有许多演奏要准备,不会来看他的。
帕西法尔揉着眼睛从笼子里坐起,他抓过笼杆,有些费劲地朝着窗户的方向探出头――
他看到管风琴在庭院里。
他蹲坐在那座洁白的雕像下,一边唱着歌,一边低着头种花。
他种的是一朵郁金香,把一枚洁白的郁金香,种在那一大片洁白的郁金香旁。
一朵朵聚在一起的纯白郁金香,就像孩子们身上的白裙子。
而穿着白裙子的管风琴唱着歌,新种下了一棵白裙子。
动作异常温柔,歌声异常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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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莫名想听清管风琴在唱什么,但他的声音太轻了,帕西法尔不得不更努力地踮起脚尖。
――可轻轻的歌声立刻就被打断了。
不远处,传来更多更多鲜亮、有力的嬉笑声,沸沸扬扬。
是其他的孩子们。
管风琴立刻就不唱歌了,他把头低得更深,只一心往新种的花上掩埋漆黑的土。
而聚拢在一起嬉笑的孩子们走近了――他们的音量被他们激动的心情格外放大了,对比刚刚又轻又小的歌声,他们可真有活力啊――
“恭喜你!”
“这真是太棒啦!”
“好羡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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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激动的孩子们聚拢着一个神情骄傲的孩子,后者的脸都因为兴奋变红了。
“这是你努力练习了这么久,终于被选中了!”
“还是好多位大人同时选中呢!”
“老师也特别开心!老师竟然一改态度夸你是个好孩子!”
“太棒啦,明天你就能被大人们带去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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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的、鲜活的孩子们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管风琴直起身,垂着眼,静静地给那颗新种下的洁白郁金香填上最后一捧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