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是要离开爸爸吗？”
张美菊又要发作，小虎的话打断了她的蓄力。
顾迎娣噎了一下，眼圈发红，但是没有动摇。
小虎才四岁，还是很多事不懂的年纪。
要和张丰离婚的事情会对小虎造成打击。
可顾迎娣转念一想，要是不离婚，她不敢想下一次在张丰的拳头下，自己是否还会有活路……
“是，妈妈和爸爸继续在一起的话，每天都会很不开心，但是小虎……”
顾迎娣深吸一口气，她不会替孩子做决定，跟着谁一起生活，是孩子的自由，“如果你想和爸爸一起生活，过几天我会把你送回去。如果想跟妈妈一起，不管以后怎么样，妈妈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虎听到一半的时候，鼻涕跟着眼泪一起出来了，惨兮兮的模样。
他努力消化着妈妈的话，说道：“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不喜欢爸爸，不喜欢……”
“好好好，小虎，我的孩子。”
两人相拥而泣，颜汐看着，她的鼻子蓦然一酸。
“你们一个个的，是要气死我！”
张美菊摔了筷子，回到自己的屋子，生气去了。
“太好了二姐，你终于要离开张丰了，放心我也会好好保护你和照顾小虎的。”
顾宗明真心实意地说道。
虽然每个人的眼眶都有些红，但是心里都充满了喜悦。
“妹，以后路子口麦芽糖就交给你了，我们收益六四分，你六我四。”
颜汐很是直接。
顾迎娣说她只要一成，不要这么多。
好说歹说才让顾迎娣接受了她的建议。
“谢谢嫂子。”
顾迎娣是打心底里感谢颜招娣。
在经历了几天的适应后，她是最为直观看到盈利的人，几乎一天就是十块左右的收益，她六成的话，一天相当于能有六块左右。
一个月算三十天，就能拿到一百八十。
这放在以前，顾迎娣根本想都不敢想。
最多不超过四个月，她就能还了彩礼钱和一台四百块的电视机。
第25章 窝里横的软蛋
但是美好不会一直存在，顾迎娣第二天准备好出门卖麦芽糖，和小虎道别的时候，大门被人狠狠地砸开了。
一下子涌进了五六个面相凶狠的男人。
“张丰！”
顾迎娣看到了人群中的张丰，下意识就把小虎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小虎，我是你爸爸呀，难道你都不想爸爸的吗？”
张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倒是有些为人父的和蔼，但是眼睛里的怒火不会骗人。
和张丰生活多年的顾迎娣怎么会不了解他。
说软话的时候，看起来人良善无害。
一旦没有了耐心，所做出的事情完全不会顾及后果，和一头没有驯化的野兽差不多。
顾迎娣心里头的恐惧让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害怕极了，但小虎在身后，她不能让张丰把孩子带走。
“爸爸？”
小虎弱弱地叫了一声。
他对于张丰的感官更为复杂，吃的喝的穿的哪一样都不会亏待他，爷俩有时候还会心平气和地聊天，去田里玩儿。
但……
爸爸还会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地打妈妈。
小虎只觉得那时候的爸爸完全变了一个人，歇斯底里，不管自己如何哭如何喊，都没用。
“还有爷爷奶奶可想你了，你真的不想回家吗？”张丰打起了感情牌，声线带上了哽咽。
小虎的眼眶挂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了一地。
“爸爸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再伤害妈妈。”
小虎一边哭，一边从顾迎娣的身后出来，在她身前张开了小小的双臂，想用自己的身体帮顾迎娣抵挡危险。
“小虎，我根本就没有亏待过你，你就这对爸爸的？！”
张丰的眼中闪过疯狂之色。
顾迎娣心中一惊，身体已经快过思考，死死地护住了小虎。
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打在了顾迎娣没好全的后背，发出了沉闷，但响亮的一声。
上次的伤口再次开裂，鲜红的血浸透了衣服，顾迎娣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颤动了。
很痛，很痛，但是小虎还在她的怀里。
被张丰叫过来镇场子的打手纷纷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他们是浑蛋。但没想过把拳头对准女人，甚至说是自己的妻子。
太不是人了……
但他们收了钱，得帮人办事啊。
第二下就要落下，一个飞快的身影踢掉了张丰手中的木棍，还把人撞到了地上。
张丰嘴里还在痛吟，脸上就被人用尽全力打了一拳，鼻子瞬间流出了温热的血液。
“宗明，你去报警，我想办法拖住。”
颜汐和顾宗明回到家，看到院子里围着乌压压的一片人，中间还夹杂着张丰骂骂咧咧的声音，小虎哭喊的嘶吼，她立马让顾宗明跑出去报警。
“好，嫂子，安全第一。”
顾宗明一个人打不过这么多，顾宗宝也不在，报警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跑得要比颜汐快，这会儿还没有通讯设施，只能尽快去警局报案。
“操！！”
张丰被人打了，这下连装都不装了，直接阴狠地看向了颜汐。
“又是你这个贱、人……”
“你们把她抓住，到时候大家都有份儿。”
这话的意思是个男人都听得懂。
有一小部分的人看颜汐的时候，起了和张丰一样的心思，可大部分还是留有自己的底线。
“我不挣这个钱了。”
有一个人扔掉了口袋里的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紧跟着，又走出了三四个。
最后包括张丰在内，一共还有三个人。
他们对颜汐步步紧逼。
用暧昧不明的目光不断在她裸露在旗袍外雪嫩的四肢逡巡，颜汐装作很害怕的样子，低垂下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如同月色的凉意。
顾迎娣没想到张丰已经到无耻到了这种地步，还要对自己的嫂子下手。
是她的错，是她连累了颜招娣……
“张丰，你怎么能在小虎面前这么做呢，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啊！！”
顾迎娣不想颜汐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遭罪，拼了命地喊道。
“呜呜呜，爸爸，不要……”
小虎被这一幕吓哭了，躲在了顾迎娣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闭嘴，你都成黄脸婆了，我早就对你没兴趣了。”
张丰离颜汐最近，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飘着的独属于女人的幽香，看向顾迎娣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嘿嘿，张哥等你完事儿了，商量一下，下一个我呗……”
“好你个小子，我比你大，尊老爱幼懂不懂！”
还有两个男人在为谁先谁后的问题争论不休，张丰不去管他们，脸上还留着鼻血的痕迹，伸出手就要碰到颜汐的莲藕似的玉臂。
颜汐的眸子抬起，视线对上的时候，张丰忽然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一路蹿到了脑门儿，他伸手的动作停顿住了。
即便是优雅的旗袍都没有禁锢颜汐潇洒敏捷的动作。
她几下就把除了张丰的两个男人打趴在了地上。
“还有你。”
张丰压根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叫来的打手竟然被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颜汐给干趴下了。
肯定是在做梦。
张丰狠狠吞咽着口水，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颜汐迈着和猫儿似的步子，步步紧逼，张丰不断的后退，脑门儿一个劲儿地冒着冷汗。
顾迎娣和小虎的嘴巴张开就没合拢过，他们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动作，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颜汐扬起手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顾宗明的声音，“警察叔叔，这里就是我家，我二姐夫带着一群流氓——”
“不要！”
付博辰正好在路子口附近做任务，正好看到上警局报案的顾宗明，事情紧急，他跟着顾宗明一起来了。
这声音。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
他用手拨开了顾宗明，摔先迈进了大门。
看到了坐在地上，无措地捂住右脸的颜汐。
鹰隼般的眼睛一下子盯牢了唯一站着的人——
张丰。
“嫂子，二姐，小虎你们没事吧！”
顾宗明的声音拉回了付博辰的思绪。
“来，把人带走。”
“哎哎哎，抓我干什么，我才是被打的！！”
“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张丰找我们打人的……”
张丰傻愣愣地站着，就连被抓去了还是像在做梦一样神游。
颜汐看到了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手，带着粗粝的薄茧，掌纹深刻，充满了力量感。
“能起来吗？”
第26章 抬走，去踩缝纫机
付博辰看向颜汐的眼神带着心疼。
“嗯。”
一只好像水做的手轻放在了他深色的手上，借力站了起来。
一触即分。
可付博辰的心里爬起的绮念压都压不下去。
他一直不停的和自己说，颜汐已经结婚了，她是别人的妻子。
可当眼睛看到颜汐右脸上明显的手掌印，他的犹豫变成了关心。
“那人还打你了。”
付博辰的声线本来就很低，心情不好的时候尤甚，带上了长年累月做任务时候的肃杀与冷冽。
“没事，幸好我学过几招防身术，没什么事。”
嫩生的脸颊上那一抹红色太过碍眼，颜汐的话语间透露出来的坚强付博辰最为欣赏。
那日救下老奶奶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勇敢地站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会对颜汐产生好感。
他带着颜汐，顾迎娣和小虎，打算一起去警局。
顾宗宝刚回家，望见了颜汐身边跟着的付博辰。
正好也看懂了付博辰眼底压抑着的欢喜和倾慕，顾宗宝发现自己的心尖有些发酸。
“迎娣，发生什么了。”
颜汐早就看见顾宗宝了，但没有打招呼，只是在他说话的时候，才转过头，露出已经高肿的脸颊。
“谁打你了？！”
心里的那一点酸被愤怒盖去。
顾迎娣简单交代了下事情的经过，顾宗宝直接脱了自己的外套，套在了颜汐薄削的双肩。
“一起去。”
“我和你一起坐，迎娣你晕车跟小虎坐前面吧。”
顾宗宝见颜汐上了后座，对顾迎娣说道。
“好。”“张志慢点开。”
付博辰边说，边跟着坐在了后座上。
于是，顾宗宝和付博辰两人一左一右把娇小的颜汐夹在了中间。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疼吗？”
顾宗宝轻声问颜汐，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他伸出手指，指腹轻触红肿的地方，颜汐皱眉「嘶」了一声。
“疼。”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疼。
一般人很难近她的身，除非是她自己动的手。
她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嘈杂声，当着张丰的面，伸出手非常有技巧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顺势跌坐在地。
怎么可能让张丰轻易好过呢？
顾迎娣不会轻易出卖自己，颜汐赌上了她的信任。
好在，没让颜汐失望。
被军绿色裤子包裹住的长腿，不时随着车身的晃动，而蹭到颜汐光洁纤细的小腿上。
痒痒的。
付博辰目视前方，实则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顾宗宝和颜汐身上。
这人就是颜汐名义上的丈夫。
长得人模狗样，还算凑合，但和自己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更像是一个小白脸。
付博辰的脸上写满了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颜汐恍若不知两个人在暗地里相互较着劲，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外套上。
她没看错的话，有一根长长的卷发，是女人的。
有意思。
“谢谢你，付大哥，麻烦你送我们去警局了。”
颜汐偏过头，嘴角噙着微笑，水盈盈的眼睛让付博辰怔愣了一下。
他睨了眼顾宗宝，说道：“应该的，你累的话可以去我办公的地方眯一下。”
“嗯。”
两人当着顾宗宝的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这让开车的张志暗道「不愧是老大」。
顾宗宝被「冷落」，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好在警局不远，十分钟都没有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颜汐是从付博辰一侧下的。
张丰几人正在被问话，他们也都一一做了笔录。
付博辰亲自监督，在了解事情前后，捏紧的拳头不至于让自己给张丰一拳。
“迎娣，小虎没被吓着吧。”
颜汐出来后，关心道。
顾迎娣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已经睡着了的小虎，摇摇头。
“嫂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我就……”
说着，难过漫上心头，顾迎娣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颜汐心细如发，瞥见了她背后的血迹，把自己身上顾宗宝的外套披在了顾迎娣的身上。
“你是我妹子，小虎是我外甥，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又过了会儿，顾宗宝出来。
“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随时等我们的通知。”
“谢谢您。”“麻烦你们了。”
一行人出了警局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是挽上了。
回到家，家里安安静静的，饭桌上是张美菊吃完了的残羹冷炙，顾宗宝什么都没说，直接进了厨房。
不久，就飘出了食物的香味。
几人空空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咕的响声，顾宗宝从厨房端出了五碗青菜面，还有一小碗上卧着一个鸡蛋。
“只有一个鸡蛋了，给小虎吃吧。”
顾宗宝把这一碗放到了小虎的面前。
剩下分给了几人。
颜汐唆着面条，虽然只是一碗简简单单的青菜面，但出人意料的好吃。
也从侧面印证了顾宗宝身为家里的长子，从小拉扯妹妹弟弟长大，所练就的一手好厨艺。
青菜的鲜香和劲道的面条完美相融，带着寻常人家的温暖，熨帖了饥肠辘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