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春节的前夕，二妮儿是在和马嫂子谈论知识中过去的。
临近年关，一个不速之客敲响了马嫂子的家门。
二妮儿打开门。咦。
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汐汐！真的是你！”
想起来了。
是在小卖部电视机里。
男主角，刘拾。
他真人要比电视上好看。
“你找我有事情吗？”
二妮儿知道自己的表情是疑惑的，警惕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有这样的反应。
“汐汐，是我，阿肆。”
细看狐狸眼里，凉意，淡漠，还有一分自以为藏的很好的爱慕。
二妮儿看不明白。忽然脑袋一疼。是在一片黑暗之中。
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挥之不去。
她颤抖地抬起软掉的手，上面鲜血斑驳。
她想起来了。
这是在亲手杀掉同期的孩子后，才能成为正式的杀手。
为什么要成为杀手呢……
“师父，我，我杀人了。”
不多久，一个小男孩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对于她这副样子很是习以为常的感觉。
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小男孩儿或许是被她害怕的样子戳中了名为同情的感情，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轻拍了两下。
“不怕。”他在黑暗中说。“你是。”二妮儿呼吸一滞。“阿肆师父？”
男人的脸上紧绷的神情一松。
想要伸出手拍拍二妮儿的脑袋，却被躲开了，手就这么尴尬地伸在了半空中。
“这次是我先找到你的。”
他看上去似乎浑不在意。
继续说。“跟我走，汐汐。”跟……他走。
跟阿肆师父的记忆算不上美好。
但她从前过着这般暗无天日的日子，阿肆师父是唯一在乎她的人。
总有些违和感。二妮儿说不上来。潜意识不想答应他。
“我喜欢这里，不想跟你走。”
听到拒绝的话，阿肆的脸色就不那么镇定自若了。
“我知道你现在没有了记忆，这是好事。”
哈？
没有记忆还能算一件好事？
二妮儿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且想要忘却的事情。
“你上次同我说过的，你在做的事情，我已经在帮你收尾了。”
他说着二妮儿听不懂的话，眼神悲哀。
“你知道，组织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我为了你……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真是沉重的话啊。为了她……
二妮儿的脑袋又开始发作了。
好像有针在她的脑袋里戳啊戳的。
“汐汐，是我先找到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阿肆踉跄了一步，转身离去。
“这小伙子长得真够好看的，不会是你对象吧？”马嫂子揶揄道。
第159章 回到那个互相残杀，没有尽头的地狱
二妮儿的头摇得可厉害。
“嫂子别打趣我了，这人不是我对象。”
马嫂子这才笑笑。
“这好容易有个认识你的人找上门，你还把人赶走了……”
二妮儿吐吐舌头，可不是她赶走的。
脚长在自己身上，她还能拦下不成？
不过这段插曲没有影响到二妮儿过着的平淡日子。
只是偶尔门外会多出些好吃的，精致的东西，一看就是城里的好东西，直接把马嫂子给看傻了。
看向二妮儿的目光，多了些了然。
还说不是对象。
那也肯定是追求者了。
二妮儿长得这么好看，有几个追求者多正常一件事！
这天二妮儿打算去看一看吴婶儿家的小羊羔，一打开门，和一双狐狸眼对上了。
“汐汐……”他兀自叫着。
正蹲下身，往地上放了一个白色的包装盒，盒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
二妮儿语塞。又想起马嫂子的话。
“无论如何，他都每天送你这么好的东西，给他个把话说清楚的机会，应该的呢。”
她做不到视而不见。上前，俯视着阿肆。
“不要这么给我送东西了。”
阿肆抬起头。
“除了让你过得舒服些，我还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二妮儿瘪瘪嘴，还是把人迎进来了。
“二妮儿，我去买点东西，你把客人招待好了。”
马嫂子吆喝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她的脸上分明是带着笑的！
“随便坐，我给你倒水。”
心里不情愿，该有的礼数不会差。
阿肆也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他的眉心慢慢皱起。
“呐，给你倒的水。”
一个边缘有些老旧痕迹的瓷碗，里面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
阿肆接过碗，用手摩挲着，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二妮儿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在一旁沉默。
“你就是一直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吗？”
这样的？环境……
二妮儿从他平淡的语气里读出了嫌弃的意味。
“什么叫这样的环境？”
“是陈大娘，吴婶儿和马嫂子救了我，我还失忆了。这样的情况下，她们还愿意收留我。我就乐意住在这样的环境下，怎么了？”
二妮儿蹙起眉头。
不喜欢他这样嫌弃这里的环境。
阿肆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连忙慌乱地摆手，“不，不是，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哼！”
二妮儿从鼻尖轻哼一声。
转过头，不去看他了。
“不想喝水的话，你就走吧。”
二妮儿心里已经后悔把人给放进来。
现在他像是赖着不走了。
“喝，谁说我不喝的。”
阿肆捧着碗，喝了一口。
“只要是汐汐给我的东西，不论什么我都会接受。”
突如其来的话，让二妮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耳根子红了起来。
“喝水就喝水，不要说其他有的没的啊！”她虚张声势。
大概是这样子取悦到了阿肆，他笑容更甚。
“汐汐，我能来看你的次数不多了，所以我很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去，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
二妮儿的眼睛慢慢睁大。
“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到那个互相残杀，没有尽头的地狱？”
阿肆愣住了。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怎么会是你说的这样呢……”
他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容。
“你和我已经是站在组织顶端的人了，只要我们联手，不论去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拦！”
阿肆的语气分明是高昂的。
可说出来的话，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多少。
二妮儿捡出的记忆碎片中的其一。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背叛吗？”
阿肆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用眼神祈求，不要再继续往下说。
“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加入，只是为了报仇，可报仇成功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陷入得太深了。”
阿肆从最先认识她，所以听得懂在说些什么。
“如果……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组织还会延续下去。”
二妮儿的眼中划过一道亮芒。
“我知道，我知道汐汐，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二妮儿有些惊讶自己在他的心里留下如何浓墨重彩的一笔。
半晌。她摇摇头。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阿肆眼中的光熄灭了。
“好。”人走后。水凉透了。
二妮儿站起身，把碗里的凉水倒掉，嘴角忽地勾起。
饵料已经下了，就看鱼儿会不会上钩。
等马嫂子回来的时候，屋里只有二妮儿一个，在捧着书读。
“小伙子呢，就这么走了？”
边说，边放下手里买的蔬菜，满脸的遗憾。
“嗯，他说还有事情，所以就不留了。”二妮儿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年货囤积的差不多了。
二妮儿也收到了一套新裁的衣服。
“哇，真好看，谢谢嫂子！”
是马嫂子用自己的钱给二妮儿买的。
正红色的棉袄，和深黑色的加绒裤子，一看就很喜庆，很暖和。
二妮儿立马换上了，还非常合身，脸上露出了餍足的笑容。
“嫂子，这太贵重了，晚上我来做饭吧，多让我帮你干点活儿。”
“这么客气做啥，我都把你当成我自己的闺女了。”
“娟儿，在家不！”
门口是陈大娘的声音。
“哎，来啦！”
陈大娘见到马娟和二妮儿说，“哎呀，这不是怕你们两个会无聊，所以我给你们送点吃的。”
二妮儿这才看向了陈大娘手里拎着的东西，还不少。
一盒写着外文的饼干，还有一箱牛奶和巧克力。巧克力被陈大娘塞到了二妮儿的手里，让她尝尝味儿。
“太多啦，这些您都拿回去吧！”
马嫂子佯装生气的样子，轻轻推着陈大娘的手，不想收下她的礼物。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年到头，大娘给你送点礼物还不收下，那我可要生气啦！”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马嫂子拗不过陈大娘，勉强收下了礼物。
“我这几天都在带小孙女，没啥时间陪你们，见谅见谅。”
“本来就应该多陪陪家人，大娘你放心我会把二妮儿照顾好的，好好带小孙女去吧。”
马大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红包，塞到了陈大娘的口袋里。
“一点点给小朋友的心意。”
又是一番推推搡搡，陈大娘嘴里说着浪费，同样不情不愿地收下了马嫂子的红包。
第160章 剪窗花
马嫂子拿出准备好的一叠红纸。
又拿来两把剪子。
“来，妮儿，我们来剪窗花。”
“嫂子，你教我。”
马嫂子很是心灵手巧，拿着一支铅笔先是在红纸上勾勒出大体的图案，再拿剪子咔嚓咔嚓，严丝合缝地沿着图案剪下。
一张可爱的兔子生肖剪纸，就出现在了二妮儿的眼前。
活灵活现。“哇，好厉害！”
二妮儿眼睛一亮，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你可以直接在上面画，也可以叠起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马嫂子各自给二妮儿演示了一遍，剪出来图案都非常漂亮。
二妮儿刚上手，不敢剪太过复杂的。
画了一条鲤鱼，还有模仿马嫂子刚才演示的那种。
花了半个小时，吹开桌上的纸屑，成品效果惊人。
“你画得真好看，妮儿！”
不得不说，这鲤鱼看上去都快从纸上游动起来了，还有旁边富有几何美的剪纸，让马嫂子的嘴久久不能合上。
被夸了的二妮儿抿嘴一笑，又拿起了更多的红纸，和马嫂子埋头剪了起来。
剪了整整一个下午，两人手边的成品高高叠起。
“行了，到时候给陈大娘和吴婶儿分一分，让他们家里的窗户上也贴上好看的窗花，”
“嗯嗯。”
马嫂子直接把二妮儿剪的那张兔子的窗花贴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忙活完后，马嫂子和二妮儿准备起了丰盛的晚饭。
大年初一，二妮儿是被烟花爆竹给吵醒的，噼里啪啦在空气中炸开的声音，混杂着小朋友们的嬉闹。
想要赖床的想法直接被赶走。
二妮儿不得不离开温暖的被窝，穿上新衣服，打开大门，扑面而来的冷气。
“下雪了。”
一片晶莹的雪从半空缓缓落下，挂在了二妮儿长长的眼睫上，她一眨眼，便化为了小水珠。
张开怀抱，任由雪花拥抱。
啪。
一个雪球打在了她的后脑勺。
她转过身，是朝她微笑的阿肆。
鱼儿来了。
二妮儿什么话也没说，蹲下身就捏出了一个浑圆的雪球，朝着他的脑门扔去。
后者灵敏一躲，雪球擦着脸颊而过。
周围都是小孩儿的嬉笑声音。
这让阿肆有种他们都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
两人谁都没有手下留情，铆足了劲想要击中对方。
矫健的身手在人群中异常突出。
二妮儿一个翻滚，衣服上留下了一大片白色的痕迹，还有不少沾在了她的头发上，将她瓷白的脸衬得更加透明。
右眼眯起，这样能让左眼的视线更加集中，测量好准心，扔出去！
这样的过程，二妮儿只需要两秒。
阿肆比她更快。他笑得灿烂。
突然，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二妮儿投掷的动作一停顿，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怎么……”
阿肆迅速将人转到了背离人群的方向，低下头，激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要把内脏都咳出来了。
他用手指捂住嘴巴，可指缝里还是流出了鲜红刺目的血。
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纯白的雪地里，和阿肆身下一小片的血，让二妮儿有些怔愣。
她面上冷静，用雪埋葬起了红色，再帮人擦掉了唇角和手心的雪。
接着，便是一阵尖叫。
换上了更为惊恐的神情。
很快有人过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人送去了卫生院。
卫生院来的设施极其简陋，二妮儿看了，大概只能治疗一些小疾病。要是碰到棘手的，还得去十里地以外的稍大些的医院。
卫生院里的医生做了初步的诊断，判断结果为贫血。
马嫂子担心二妮儿，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好好的小伙子，怎么会贫血呢？”
马嫂子念叨着，满脸的不解。
“可能是工作原因，不能好好休息吧。”
二妮儿紧挨着她坐着，一脸的惊魂未定。
“你也别太害怕了，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预料到的，我还会陪着你的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