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在四周的夸赞声中,舒晏笑着走向李司淮,却见他仿佛出了神,待舒晏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郡王大人?”
“她是谁啊?是哪个艺馆的舞姬吗?”
“这长得跟仙女似的,跳舞也好看。
“不知道这小娘子可否婚配……”
“你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随着从称赞声逐渐跑偏的的话题声中,李司淮一把抓住舒晏的手就拉着往回走。
“郡王大人?”
一直被拉着走到客栈大门口,舒晏在后面连连喊着:“郡王大人!李司淮!”
被这么一喊李司淮才松开了她,有些歉意的说:“不好意思。”
这是怎么了?舒晏看着他,李司淮偏过头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然后回过头看向她:“晏晏,以后别在这些人面前跳舞了。”
“哪些人?”舒晏立刻明白过来是围观的人,她都被这些眼光看习惯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从一开始的扭捏到现在都把这些人当成冬瓜,所以不知道李司淮在介意什么。
介意?舒晏憋着笑往前走了一步,直直地看着李司淮的眼睛:“郡王大人,莫不是吃醋了吧?”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却见李司淮被戳中了心思似的,表情有些微妙,连脸也红了起来,那双平日常带着微笑的桃花眼此刻多了许多情绪在里面,这下可好,连带着舒晏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慌忙移开了视线。
两人跟情窦初开的小孩子一般站在客栈门口,脸上各自带着不自然的红晕。
“大人!水已经给您打好了,可以回房洗漱了。”杜鹰的声音跟喇叭一样响起,他看着神色怪异的两人,好奇地凑上前,“大人,舒小姐,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李司淮先调整好表情,“晏晏,我送你回房。”
“啊,噢噢,走吧。”
看着两人上了二楼,杜鹰不解:“这么近的距离还用送吗?”
“唉,这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少年。”樊询突然出现在杜鹰身后,幽幽地开口道。
杜鹰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樊询,你什么意思?我说得不对吗?”
樊询抱着手靠在墙上道:“你知道大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他吗?”
“自然是想和舒小姐独处了。”这一点杜鹰还是明白的。
“那你应该理解想多和意中人待在一起的心情。”
杜鹰点点头,然后瞥了樊询一眼:“哎,我说你,平时一声不吭跟个闷葫芦似的,怎么这种事情你了解得比我还清楚啊?”
樊询的眸子暗了一下,杜鹰的话似乎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半晌他缓缓道:“毕竟我也是成过亲的人。”
这话可把杜鹰的下巴都给吓掉了,他一脸惊讶地指着樊询:“你成亲?你居然有家室!”
夸张的反应让樊询苦笑了下:“有家室又不稀奇。”
“啊,对,是不稀奇。”可是放你身上就稀奇了,杜鹰看樊询每天沉默寡言,那脸上总是苦大仇深的表情,没想到竟然有妻子。他上前拐了拐樊询:“什么时候介绍你娘子给我们认识认识啊?”
“……她已经去世了。”樊询声音低沉了下来。
杜鹰赶紧收起了自己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道:“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樊询淡淡地摆摆手,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杜鹰不免感叹到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客栈二楼,李司淮把舒晏送到房间门口,看舒晏还是脸红红的,原以为她的酒劲还没下去,本想喊杜鹰拿点醒酒丸过来,舒晏却说自己没事了。
再仔细看了看舒晏的样子,确实比之前看起来好多了,于是李司淮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刚准备转身走,衣袖却被人拉住了。
回过头,看舒晏低着头,手指勾着他的袖子。
“怎么了?”李司淮还以为她那里不舒服。
舒晏的睫毛微颤,脸比刚才更红了,她咬了咬双唇,抬起眼看向李司淮:“别走。”
李司淮眸子猛地一缩,薄唇微启,他惊讶地看着舒晏:“你说什么?”
“……别走。”
舒晏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响,耳朵跟耳鸣一般,只听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为避免这狂乱的心蹦出胸膛,她一手捂住了胸口,觉得自己紧张得都要发抖了。
“晏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司淮垂下视线,“你知道这话的意思吗?”
舒晏张了张嘴,可由于太过紧张说不出话,只能僵硬地点点头,李司淮牵起舒晏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桃花眼简直能把人吸进去,他的手心是如此烫人,眼神是如此魅惑,舒晏自己都要窒息了。
温柔而诱人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再说一遍。”
杜鹰蹲在一楼大堂看李司淮跟着进了舒晏的房间,再怎么不开窍的脑瓜也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走到柜台那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小二,把隔壁的房间给包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客官要这么多间房做什么,看他们也没有这么多人入住,不过南来北往的客人这么多,有怪癖也不奇怪,上次还有个员外老爷给自己新买的玉佛包了个房间。
红烛帐暖,一夜春宵。
舒晏缩在李司淮的怀里熟睡着,看着怀里的人,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舒晏嘴里嘟囔了一句,翻过了身。
一道疤明显的出现在了眼前,舒晏皮肤本就白皙,刀疤虽不宽,可在她背上也挺显眼的。
是之前舒晏替他挡的刀,后来自己经脉紊乱也是她拼死给自己带回来的疗伤药。
身手抚了抚那疤痕,李司淮缱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他本就不是大度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这些伤害,这些仇,他全都会记住,来日一笔一笔全算清。
舒晏感到有些冷了,无意识的又翻了个身,往李司淮里钻了钻:“李司淮……”
身旁的俊美男子嘴角扬起笑意,给她掖好被子后回抱了她:“我在。”
这一声倒是把舒晏给唤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李司淮那双美目:“李司淮?”
“我在。”
“你伤没事了?”
就算睡得迷迷糊糊,舒晏心里还是记挂着李司淮心脉受损的事情,李司淮心里一阵触动。
“没事了,别担心。”
舒晏点点头,又把头埋低睡了过去。
不过等完全清醒了还是挺尴尬的,李司淮倒是气定神闲地下床穿衣,舒晏根本不敢看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美男,缩在被窝里蜷成一团。
由于贺辰还得赶去河州,因此与崔锦书先行了一步,杜鹰在门口已经转了上百个圈,每次抬起手又不敢敲下去,樊询看那地板上的漆都要被他蹭掉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房间门才打开,李司淮费了半天劲才把舒晏从被窝里哄出来,此刻自然地牵着舒晏的手下了楼,杜鹰忙迎上去道:“大人,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嗯。”
“还有贺将军与崔小姐先行了一步,我见您还未醒就没打扰你。”
“知道了。”
舒晏看着桌上热腾腾的肘子皱了皱眉,昨日酒糖吃多了,后来回房后又折腾了好半天,现在看着这油腻的东西就反胃恶心。
“杜鹰,让老板上点清淡的。”
“来嘞,客官您的菜粥。”话音刚落就看小二端着两晚粥走了过来,还搭配了一叠泡好的酸萝卜。“客官请慢用。”
“大人,我早就着人准备好了。”杜鹰笑嘻嘻的说,李司淮也点点头:“做得好,没白跟我这么多年。”
“那是。”受到了夸奖的杜鹰颇为得意。
不管怎么说这酸酸甜甜的萝卜算是缓解了舒晏一直难受的胃,期间李司淮给她夹了不少清淡的菜,舒晏也乖乖吃完。
杜鹰识趣地回避,坐在客栈门口看到樊询已经把新买的马车给牵了过来。
“大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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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细节是我不想写吗?是我写不出来吗?是不让写啊马的!大家自己脑补吧。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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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樊询随手递给杜鹰一个果子:“喏,吃点吧,免得心里苦。”
“谢谢……什么心里苦?”
樊询从车后拿出干草喂给马儿,远远看了一眼客栈大堂里正吃饭的两人:“毕竟没人喂你。”
“哎!”杜鹰一下子站起身,以前怎么没发现樊询这人焉坏焉坏的,不过,是不是昨日说中了他的伤心事,所以心里记仇吧。哎,毕竟是自己唐突在先,那就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他计较了罢。
想到这里杜鹰又坐了回去,一声不吭地咬着手里的果子,第一口就算得五官全部挤在了一起:“好酸啊!”
“我可没说是甜的。”
“你……”
樊询看着杜鹰被酸得跳脚,哈哈地笑出了声。
新买的马车很舒适,两匹膘肥体壮的追云乌骓毛发油亮,车架车厢皆是坚固结实的百年沉松木打造,在每个接口处均用结实的柳钉加固,长方形的车窗雕着镂空的花纹,外面的一层是精美的丝绸车帘,里面一层则是上好丝绸所织的帐幔。
车厢内有三条长凳,全都与底板相连,上面铺了层柔软厚实的坐垫,长度足以躺下一个人,坐在上面一整天都不会累,晚上还可以直接睡在上面过夜,角落里甚至还有个圆形的小桌可以用来放置东西,整辆马车外面看起来华贵而不张扬,内里则是简单又舒适。
舒晏不禁连连感叹,有钱真好,这么贵的马车说买就买。
等马儿在官道上跑起来才知道贵有贵的好,之前李司淮的马车只适合在城里的平路上跑跑,而换了这乌骓马后,颠簸的感觉大大减少,舒晏坐在里面摇摇晃晃的一直想打瞌睡。
“晏晏,昨日累着了吧?”李司淮靠在一旁看着舒晏强打精神的样子说,“不如睡会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舒晏经过昨日现在现有些敏感,李司淮这话让她一下子想到夜晚发生的事情,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我不累。”
看着舒晏有些慌张与羞涩的样子,李司淮那话本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下也反应了过来,不仅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你昨日坐了一整天的车,晚上还跳了舞,兴许是累了,你在想什么呢?”
“……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舒晏扭过头,脸上阵阵发烫。
“晏晏过来。”李司淮伸出手哄她一般,舒晏只得往他身边挪了半个屁股,然后又挪了半个屁股,李司淮轻轻一拉,舒晏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睡吧,离下个驿站还有不少路程呢”
舒晏趴在李司淮胸口,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不禁把手覆在了上面,感受着这有节奏的律动,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感觉一阵困意袭来,安心地闭上了眼。
岐州离河州有差不多七天的路程,路上差不多有四五天都是睡在马车里的。再怎么舒服的马车也坐得舒晏浑身难受,好在终于是第七日的晚上到了城里。
河州地处本朝和土波王朝的交界线上,从城市建筑到街边商铺,充满异族胡人的特色。
街上的行人服饰不再单单只是丝绸麻布为主,更多的是内里棉衣内衬,外面还有一层柔软保暖的外衣。
可舒晏无心观赏这些,她只想赶紧洗个澡然后躺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客栈老板告诉舒晏,河州城边有一处温泉山庄,温泉水据说有缓解疲劳舒筋活血的功效,从这里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
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舒晏想着反正都坐了这么几日的马车,也不差这一时,她回头看看李司淮,李司淮则表示想去就去吧,在路上奔波了这么些日子,好好洗洗,泡一泡也是很好的。
玉泉山庄,位于河州西南,里面有大大小小十几处温泉,远近闻名。
还未靠近山庄,舒晏远远的就看到那一排的红瓦白墙,间隔一小段距离就挂着一个通亮的灯笼。
走近一看更不得了,这山庄极大,不光是围墙一眼望不到头,就连山庄大门都是稀少名贵的红扬木所造,门前两根漆红的圆柱,门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玉泉山庄”几个烫金大字,仔细一瞧,落款是一个狂草的李XX。
这李某某不会是李司淮亲戚吧?
而那牌匾上的屋檐上镶嵌着一颗足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月光下发着朦胧梦幻的光。
这么值钱的东西放在大门外,舒晏心里只有一个词:财大气粗。
门口的守卫看到几人从马车上下来便迎了上去:“站住!可有请帖?”
“什么请帖?”
守卫扬着下巴道:“本山庄这几日得有请帖才能进,没有就回去吧。”
“玉泉山庄改成私人的了?”舒晏正奇怪,可那客栈老板还介绍他们来这里。
“不是私人的,是这几日我们庄主新研制了一种药浴,因此暂不对外开放。”
“药浴?”李司淮重复了一遍,“温泉水里本有硫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体质,改善体寒的毛病,若加以药材,经过热水浸泡,药效从外至内进入人体,效果会更好。”
守卫看李司淮说得头头是道,打量了他一眼说:“这位公子说得不错,看你们的穿着也不是寻常人家,只可惜这几日庄主命令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能入内,几位还请回去吧。”
啧。舒晏本就浑身难受,大老远跑来这里还不让进,心里火气一下子冒起来了,虽然现在自己不用像以前在东泰楼似的需要凑上去赔笑脸说好话,可也不能在李司淮面前失了形象,她撇撇嘴干脆不吱声。
杜鹰也是火气大,握了腰间的刀就要上前:“你知道我们大人是谁吗?”
樊询赶忙拉住他。
李司淮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头顶的门匾,解下腰间的玉佩交给守卫:“还请守卫大哥将此玉佩交给你们家庄主,若到时候还不让进,我们自会离开。”
守卫斜着眼瞧了瞧玉佩,又看了看李司淮,没打算动作,杜鹰没好气的上前塞了一锭银子给他:“喏。”
守卫这才满意地松了口:“那你们在这里等着吧。”
“郡王大人,你刚才那是……”舒晏猜到李司淮是想告诉山庄主人自己的身份,“若他们不认识那玉佩呢?”
李司淮嘴角轻勾:“他们一定认识。”
舒晏只得在旁边转了转,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
很快山庄大门打开了,一群人提着灯笼从里面慌慌张张往外跑来。
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玉佩往外扫了一眼,看到李司淮忙上前拱手道:“在下汪岩,乃是这玉泉山庄的庄主,手下有眼不识大人,还往大人恕罪。”
说着后面跟着的人都跟着齐刷刷地朝着李司淮鞠了一躬。
“无妨。”李司淮示意汪岩无需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