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男子，舒晏的心口也被填得满满的。
李司淮看她望着自己，低头吻了她一后下柔声问道：“怎么了？”
“下次我们再去哪里游玩好不好？”
“当然。”只要她想，这天下哪里都能带她去。
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把给小姐妹带的特产拿给她们，谁知才回到郡王府门口，就看李云在正堂里背着手来回踱步。
“舒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李云听到动静跟见到救星一般。
“亲王大人这是怎么了？”舒晏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一脸的愁容，长吁短叹，“让我猜猜，莫不是和蝶依之间发生什么了？”
李云拼命点头：“正是，蝶依已经大半个月没有理我了。”
原来，李云看李司淮给舒晏脱了籍，虽未成亲，却甜甜蜜蜜地去了河州远游，心里痒痒的，便也自作主张地给蝶依脱了籍，本想着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自那以后蝶依就没有理过他。
“蝶依脱籍了？”舒晏惊讶道，李云从袖子里掏出蝶依的户籍折子，舒晏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的的确确写着良民二字。
“为啥都脱籍了她还会不高兴啊？”李云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
唉，以蝶依的脾气，自己也能猜到几分，舒晏拿着户籍折子道：“亲王大人，这个可以暂时先给我吗？”
李云点点头，舒晏又道：“我先去看看蝶依吧。”
看舒晏走掉，李云回头看了看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李司淮：“司淮，你说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李司淮笑着摇摇头，李云又疑惑地说：“明明我看你给舒姑娘脱籍也是先斩后奏啊，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说到脱籍，虽然当时李司淮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内心也极为焦灼，当时到处寻找舒晏，几乎要把京城给翻过来了，虽然后面舒晏跟自己回来了，可他也确确实实被吓了一跳，因此今日看到李云一脸愁容的样子，他拍了拍李云的肩膀：“云哥，之前我与你说过吧，不要唐突了别人，特别是晏晏她们几个，和其他姑娘不一样，先斩后奏很有可能会起反效果的。”
“可我看你们两个不是好好的吗？”李云撇撇嘴，“再说我也只是想帮蝶依脱籍啊，又没有叫她卖身给我。”
看李云还是没转过这个弯，李司淮叹口气道：“也许对于蝶依姑娘来说，这和卖身也没区别吧。”
李云一怔，他从未想过这一层，满心以为蝶依会以为自己为她做的事情而欢喜，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自此之后的冷淡。虽然之前李司淮确实提醒过自己不要做这种事，可当时李云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因为他和蝶依感情不到位的原因。
近日来蝶依对自己态度好转了不少，不会因为这件事又回去了吧。
“唉……”李云有些懊恼地揉着头发，李司淮突然问了他一句：“云哥，若蝶依姑娘与你在一起了，你会娶她吗？”
“当然会啊。”李云不假思索地答道，随即又面露难色：“只是正妃的话，或许有些困难，我可不像司淮你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求皇兄赐婚……”
李司淮负手而立，望着院中缓缓落下的秋叶，抬起手，一片青黄不接的树叶飘落到手心：“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就连想娶心仪之人都不能自己做主。”
李云有些意外李司淮会这么说：“司淮，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这些对你都没什么用，你瞧瞧，这普天之下也只有郡王你敢和圣上提这个事情了。而且，我是觉得若没这身份，蝶依姑娘会不会看不上我……”
一阵风带走了掌心的叶子，李司淮喃喃道：“我倒希望自己没有这个身份……”
许久不来东泰楼，看起来还是这么热闹。
小二阿成看到舒晏高兴地迎上来，询问舒晏最近过得如何，又告诉她自从她离开东泰楼，生意没有以前好了，而没想到蝶依也跟着离开了。老板何泰是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愁，欢喜是因为两人背后的人都给了大笔的脱籍费用，愁的是本来冲着舒晏和蝶依而来的客人们有许多都不来了，生意还是受到了一定影响的。
而现在只剩烟罗一个人顶着，着实有些吃不消，何泰这一个月来天天去集市上转悠，希望能找到几个天赋异禀的好苗子回来培养培养。
可苗子再怎么好也不可能一日成材，何泰焦急也没用，舒晏想起他那样子就想笑。
舒晏进到大堂，正看到烟罗在台上弹曲，素手纤纤，指尖起落间曲音流淌，缠绵回荡。
听了一会儿曲，舒晏决定还是不去打扰她了，把东西交给阿成，请他代为转交给烟罗，又顺便问了下蝶依现在在哪。
“蝶依姐姐没有在这里住了，似乎是在她家老屋里？”阿成想了想说道。
向阿成道谢之后，舒晏凭着以前蝶依提过她家的地址，在西市寻到了她的家。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看上去有些破败，似乎久不住人了，可台阶和门槛看起来都是打扫过的，大门虚掩着，推开门走进去后屋内没有人，只有厨房火灶上蒸煮的笼屉飘出阵阵烟雾，米饭的香味飘进了舒晏的鼻子里，倒是引得她饿了起来。
院子里没人，两间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床铺被褥看上来都是新换的。
“晏晏？”
一个熟悉的女声出现在舒晏身后，她转过身看到提着菜篮的蝶依。
“蝶依！”
舒晏与她拥抱在一起，一段时间不见了两姐妹都很开心，拉着手说了很多窝心的话。
蝶依告诉舒晏，本来这房子是要卖掉的，幸亏的父亲朋友的帮助才留了下来，现在自己离开了东泰楼正好住在这里。
“虽然很小，但是都是我与父亲母亲的回忆。”蝶依带着笑环视了一圈屋子，舒晏很理解她的心情，只是自家的宅子早就在抄家的时候不在了，郡王府再好，也少了点家的温馨。
晚饭过后，舒晏拿出蝶依的户籍折子递给她，蝶依并未接过。
“蝶依，你对裕亲王是怎么想的？”
蝶依伸手抚了抚桌上的折子，缓缓地说：“他是个好人。”
“那你……”
“其实我不并不是气他擅作主张，当时虽然又惊又气，可更多的是迷茫。”蝶依看着舒晏，“迷茫你懂吗？晏晏，他可是亲王啊，而我，只是一个刚脱籍的人。”
“你想说……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蝶依淡淡一笑：“真不真心可不是靠嘴上说出来的，你我在东泰楼多年，哪种人没见过。”
舒晏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蝶依又道：“我害怕他只是一时兴趣，毕竟歌姬这么多，待他厌倦我之后，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舒晏本想安慰李云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可话在嘴里滚了滚，还是咽了下去。
“晏晏，你不担心郡王大人以后会怎么对你吗？若是他变心了，你又如何自处？”
说实话，舒晏就没有怀疑过李司淮，难道是他对自己太好的缘故，导致自己从未想过这些？
“对了，晏晏，你上次说你会把给你赎身的钱给郡王，你打算怎么还给他呢？”蝶依见舒晏不说话，突然转了话题，舒晏反应过来点点头：“我正是要与你说这个事情，蝶依，我们开个艺坊吧，可以收留孤女，教她们习舞乐，将来也有一技傍身。”
“乐管，教坊吗？”
舒晏点点头，有些兴奋地说着：“我之前在河州看到那些无论男女都能歌善舞，而且歌舞都很有自己的特色，我想着，若我们能开个教坊，给别人表演赚钱，当然，决不能像东泰楼一样让姑娘们陪酒，这样就算，就算我们自己以后一个人了，也能活得下来，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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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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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依看着笑着的舒晏，以前她就是这样，眼中的光从未灭过，对将来的期许也不会变，总是这么笑着，她点点头：“晏晏，你总是想得很开啊，嗯，那我与你一起吧。”
舒晏见蝶依同意了很开心，突然想起还未脱籍的烟罗，改日再去看看她，把这事情与她说说，她应该也会高兴的，只是她还未脱籍，的问问她还差多少，自己给她填上。
过了几日，两人在东泰楼侧门找到烟罗，没想到烟罗听到这事后一脸的无奈，她赎身的银子差得不多了，可由于舒晏与蝶依都离开了，何泰不想放她走，就扯了个借口说她的户籍折子不知道放哪去了，得找到才能给她。
说穿了，东泰楼如今生意不似从前，新的艺伶们扛不起场子，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之前舒晏是郡王开口，他不敢有二言，蝶依是亲王开口，他也不敢反对，烟罗是自己要走，他自然东扯西拉不让烟罗走了。
“这个老财迷。”舒晏骂了一句，没办法，能证明身份的户籍折子不在，烟罗就走不了，也不能去官府改身份信息。
“哎呀，我是不是也该像你们一样找个王爷侯爵什么的给我脱籍啊？”烟罗叹道。
听出她语气里的调侃和心酸，舒晏笑道：“你要真找王爷侯爵，不早就脱籍了，前几年有个什么王不是想带你去他封地吗？”
烟罗摆摆手：“算了吧，那人都能当我爷爷了。”
两人相视一笑，可蝶依笑不出来：“烟罗不能走，那我们的艺坊怎么办呢？”
“一定能走的。”舒晏说，虽然现在她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可还是安慰着说。
“舒小姐，大人请您回去。”樊询突然出现在街口，冲舒晏行礼道。
“有事吗？”
“说您有客人来了。”
客人，舒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烟罗姐~有客人点你咯~”
这边阿成的喊声从二楼传来，烟罗苦笑了一下：“行了，你们先回去吧。”
“烟罗，你放心，我们会尽早帮你脱籍的。”舒晏拉着她的手道。烟罗点点头：“嗯。”
她转身刚迈了几步，就听得楼上有人大喊：“小心！”
一个方形的物体从楼上坠下，直直朝烟罗砸来。
烟罗！
舒晏刚要去拉她，眼前人影一闪，以极快的速度拉过烟罗避到一旁，“哐！”，落下的东西发出巨大的声响，定睛一看，竟是一块青石砚台。
楼上的人慌慌张张地大喊：“不好意思，没事吧？”
烟罗摇摇头，回过神发现自己肩膀被人揽着。
樊询回过神后忙松开，礼貌地说：“失礼了。”
“烟罗！没事吧？”舒晏和蝶依跑了过来，方才那砚台又重又大，若是砸到身上肯定很严重。
她瞥了眼站在旁边的樊询，听李司淮说他曾经是暗卫，也只有他们暗卫才会有这么灵敏的身手了，多亏有他在。
这时阿成带着一个仆人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没事吧烟罗姐？”
“真不好意思姑娘，我家主人喝多了正发脾气呢。”仆人抱歉地连连鞠躬道歉，“没伤到吧？”
“你家主人可真雅致，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他是来这里写诗作画的吗？”舒晏幽幽地说。
仆人更不好意思了：“我家主人正是喜欢随身携带这些，看到好看的就画下来，方才是因为他嫌今日天气不好，对自己画作不满，所以才把这砚台给扔下来的……”
“若是砸到人的话，只怕你家主人要去牢里作画了，在那里就不用担心天气好不好的问题了。”
仆人一怔，舒晏话里句句带刺他是听出来了，可本身也是自己理亏，只有连连道歉。
“这位小哥，你搞错了，道歉的对象不是对我，是烟罗姑娘，而且道歉的人也不是你，是你家的主人吧？”
看舒晏还要说他，烟罗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晏晏，我没事的，咱不生气啊，你们先回去吧。”
她对樊询行了礼道：“方才多谢公子了。”
“姑娘客气了。”
在回去的路上，舒晏再次向樊询道谢，之前他听梁蓉蓉与梁莞莞那两姐妹的话，把自己打伤时，当时也是真的有些怕他，可自从跟了李司淮，自己出门基本都是他跟着自己，渐渐的也就不排斥他了，虽然知道他都是听命办事，可也没想过今日他会出手救人。
“舒小姐不必客气。”樊询坐在车辕上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她是舒小姐朋友才救的。”
舒晏回到郡王府，李司淮告诉她有个女子来找她，说是她的堂妹。
“堂妹？”舒晏一愣，她的家族应该除了自己不剩其他人了啊，“她人呢？”
李司淮指了指旁边的厢房：“她来的时候身体很虚弱，与我才说了几句就晕倒了，只能先安排她在偏房休息。”
舒晏推开客房的门，床铺上躺着一位相貌清秀，身形消瘦的女子，看上去年纪比自己小上几岁。
只是，她真的是自己堂妹吗？看着似乎有点眼熟，但是记不起来。
毕竟舒晏在东泰楼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太多，只有等她醒了再说了。
大夫说这女子没什么大事，就是营养不良加上过度劳累，好好调养即可。
李司淮的府邸本有一株枫树，之前移植过来的时候又矮又小，没什么看头，也许是在大户人家能刚吃饱饭的缘故，现在枝肥叶茂，叶子的颜色也已经红了一半了，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等它全都红了就更好看了。”舒晏伸手摸了摸小小的叶子。
“城郊有处茶庄，后山种满了漫山遍野的枫树，每到秋日，枫叶被秋风染红，远远望去一片火红，如云如梦一般。”李司淮说，“若晏晏感兴趣，过几日我带你去看看。”
“好。”舒晏回眸一笑，余光看到婢女带着之前的那女子走了过来。
“大人，她醒了。”
女子看到舒晏，眼眶一下子红了：“晏姐姐！”
眼看她就要哭，舒晏忙上去关心道：“先别哭先别哭，你说你是我的堂妹？很不好意思，我记不清了。”
女子小嘴一撇，真的哭了出来：“晏姐姐，我是心儿啊，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心儿，心儿……舒晏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此人的存在。
“我是七叔的孩子，舒心啊，我自小身体不好，因此常年养在外地，小时候我们见过几面的。”舒心说着。
这样一说舒晏有印象了，七叔确实有两个孩子，可七婶与两个孩子身体都不好，算命的说是因为女儿与她母亲八字相克，必须养在外地才行，不然会克了全家。
因此舒心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回家见见亲人们，加上七叔深信算命先生的话，因此一直不待见她，甚至都不愿意承认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舒晏记得，她从小就是一个话很少的小孩，在大家都在一起玩的时候，她因为身体原因，只能远远地看着，两人也没有说过什么话。
“舒心？我记起来了。”舒晏心里五味杂陈，“你居然还活着？”
舒心哭着点点头：“嗯，我知道家里犯了什么事，幸亏自己远在他乡，才活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