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真的太过份了，若这次又把他放出来，也许还会有其他姑娘遭殃的。”舒晏说。
“晏晏说得是。”李司淮抬起头，换了个语气对旁边的侍卫道：“告诉长安县令，若这点小事还要我教，他的县令就别干了。”
“是。”
“晏晏，我先给你用药酒揉揉手吧。”低头对舒晏说话的时候，转而又是柔到出水的声音。
“好。”舒晏微微一笑，李司淮回来得太是时候了，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
舒心听到李司淮回来的消息也是急急赶到门口去迎接，却看到舒晏与他正甜甜蜜蜜地说着话，她停住了脚步，并未上前打招呼，眼珠转了下后跟旁边的婢女说：“郡王大人回来了，还不赶紧去准备他喜欢的吃食？想必这奔波一路也累了。”
婢女点点头：“好，我马上去吩咐厨房。”
“咳咳……”舒心咳嗽了两声，缓缓迎到李司淮跟前行礼，“郡王大人。”
李司淮点点头：“舒姑娘。”
舒晏看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心儿，怎么了？”
舒心淡淡地笑了笑：“晏姐姐，没事的，方才从玉章台回来，许是吹了些风，咳咳……”
“那边都忙完了你还去？”
“嗯，总觉得不放心，再去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看到舒心对这事这么上心，舒晏心里颇感安慰：“快去喝了药好好休息，你身体都还没好。”
“嗯……”舒心突然一阵眩晕往旁边倒去，舒晏赶紧伸手去拉她，李司淮离得近，抬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舒姑娘？”
“心儿，你怎么了？”这可把舒晏吓了一跳。
“谢郡王大人，也许是这几日操心太过，所以没怎么休息好。“舒心有些虚弱地说。
“舒姑娘还是药多休息才是，来人，把舒姑娘扶回房间。”
“是。”旁边跟着的两个婢女上来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舒心。
舒晏在背后叹道：“玉章台多亏有心儿帮忙，身体不好还忙前忙后的，真难为她了。”
“我会让大夫再给她开点调理身子的药的，晏晏你别担心。”李司淮柔声道，然后牵起舒晏的手，“现下还是先找药给你涂一下这手比较好，肿成这样做事都不方便。”
舒晏笑笑说：“没事的，昨日樊询用他的药给我擦了擦，今日好许多了。”
“下次不要这么打人了，樊询既然跟着你就让他动手，这些人不值得你脏手。”李司淮满眼心疼。
“郡王是不是没想到我居然是这么粗鲁的一个人？”
李司淮愣了下，然后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嗯，没想到我家晏晏还有这么一面，你还有多少样子是我不知道的？”
待李司淮洗去一身疲惫后，下人告诉他饭菜已经做好了，想了想又道：“是舒姑娘特意吩咐的。”
李司淮也没有说什么，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她有心了。”
舒心回房呆了一会儿，一会儿坐一会儿站的，婢女看她这样劝她去床上躺着休息，舒心忍不住问婢女：“郡王大人已经用饭了吗？”
婢女点点头，舒心又问：“有提到饭菜是我准备的吗？”
“说了，郡王大人夸舒姑娘你有心呢。”
“是吗……他夸我有心……”舒心本有些焦虑的神色这才放松了下来，嘴角浮起淡淡的一抹笑容。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发型，看了看胭脂，并未往脸上抹，婢女说抹一点有气色，舒心看着镜子里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自言自语着：“不，这样才好……”
问了吃完饭的李司淮和舒晏正在院子里喂鱼赏月，舒心便也想过去看看，刚出门就听到门口下人问舒晏在哪，说裕亲王来了。
她想了想，没有去后院，转而去了门口。
“亲王大人。”
李云本有些焦急地站在门口，看到舒心后点点头：“舒姑娘。”
“亲王大人是来找蝶依姐姐的吗？”
“蝶依在这里？！”李云很吃惊，他昨日和今日去找了蝶依都不在，邻居们都说没注意蝶依去哪了。他去玉章台又得知舒晏她们两人都没来了，本来是想来问问舒晏知不知情，却意外听到了蝶依在这里，不过她与舒晏关系好，在这里也不稀奇。
“嗯，蝶依姐姐好像受欺负了……”
“你说什么？受谁欺负了？”李云脸色一变，语调顿时拔高，他紧紧盯着舒心等她往下说。
“这个我不太清楚，晏姐姐不让我往外说……”舒心欲言又止，脸上却满是担忧。
见状李云也不等她说完，也不等进府通报的下人回来，快步走进了府内。
舒心看着李云的背影，举起手摸了摸在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眼里思绪万千。
“舒小姐！舒小姐！”李云喊着舒晏拐进了后院，看到李司淮在那站着一愣，“司淮你回来了？”
“云哥。”李司淮看李云这急匆匆的样子，本想打趣他一番，“这么着急，不是来看我的吧？”
李云此刻也没有心情与他开玩笑，他快步走到舒晏面前道：“蝶依是不是在这？”
舒晏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亲王大人，您……知道了？”
“她是不是受人欺负了？她现在在哪里？”
且不说他消息灵通的事，舒晏一手托了下巴，想起蝶依不让她们告诉李云，也不知道蝶依此刻想不想见他。
“舒小姐……”李云看舒晏不说话，还想往前，李司淮拦住了他：“云哥，先别急，蝶依姑娘现在很安全，只是也许还未睡醒。”
“亲王大人，蝶依没什么事，只是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我先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谁知舒晏还没走到蝶依房间门口，就看到舒心着急地走过来：“晏姐姐！晏姐姐！蝶依姐姐不在房间里！”
“什么？！”舒晏的心一下子悬到了空中，快步跑到房间一看，床上确实没有人，伸手摸了摸被褥，还有余温。
“刚刚才走的……”舒晏回过头，看到李云跟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往外跑去，“亲王大人！”
“云哥！”
“我去追云哥，晏晏你们呆在这里。“李司淮说罢跟了出去。
舒晏看舒心两手搭在胸前，也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儿，你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会在这里？”
舒心叹口气说：“晏姐姐，我方才觉得好多了，本起床想出来转转，看到亲王大人在门口，心想着他肯定是来找蝶依姐姐的，于是来看看蝶依姐姐情况怎么样了，可是我刚刚提了一句亲王来了，蝶依姐姐就像被吓到一样推开我往外面跑去了……”
说罢她吸了吸鼻子，自责地看向舒晏：“晏姐姐，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现在怪舒心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蝶依找回来，她叮嘱舒心留在这里，自己也追出了王府。
蝶依刚跑出这里不远，一定在附近，只是该往哪找呢？她会回家去吗？那就是往西市跑了，或许她会去找烟罗？
这日晚上，虽然宵禁，可居民们还是看到街上到处都跑着侍卫，手里拿着火把，仿佛在找什么人。
“找不到蝶依你们就别回来了！滚！”
裕亲王一向平易近人，亲王府亲卫们第一次见自家主子发这么大的火，一刻也不敢怠慢。
巡逻的金吾卫们看到许多人在街上跑着，起初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逮住一个一问，原来是裕亲王的心上人不见了，还没来得及问这位心上人为何会在郡王府，就得上级命令，协助裕亲王找人。
蝶依确实没跑远，她人生路不熟，夜晚视线也不佳，她跑到桥上时听的后面有人喊她，回过头一看，竟是舒晏。
“晏晏……”
“蝶依！别跑了！跟我回去吧？”
蝶依摇摇头：“我不回去！“
看蝶依情绪激动，舒晏忙放缓了语气道：“好好，我们不回去。”
好说歹说，看蝶依终于是平静了一些，舒晏轻声问她：“蝶依，你为什么要跑？”
“我没脸见亲王大人……”
舒晏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没脸见他，你又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可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蝶依一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就浑身发抖，“即便那孙行说没有对我怎么样，可传出去又有几个人信？”
舒晏明白，在这种事情上，受道非议的都是女儿家，明明她们没有做错什么，施暴者还能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受害者却要被人指指点点，从此以后抬不起头来。
越想舒晏越觉得不能轻饶了那孙行，就该凌迟处死！
--------------------
第62章
==================
“蝶依，你冷静点，这个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我们都不会往外说的，更何况大家都知道你没有发生什么，放心好吗？”
舒晏慢慢往蝶依身边靠近，语气尽量放温和：“天色不早了，来，我们回去睡觉吧……”
“……”蝶依总算是平静下来，准备跟着舒晏回去，没想到此刻忽然四面八方跑来许多人，手里都举着火把。
“蝶依！”
蝶依身子猛地一颤，看到李云朝自己跑过来，居然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脚滑，居然“扑通”一声掉进了河水里。舒晏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李云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往下跳，李司淮跟过来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下可好，桥上桥下乱作一团，侍卫们看着接二连三往下跳的人，惊得嘴都合不拢。
还是金吾卫将军魏巡喊了一声：“别发呆了救人呐！”
折腾了半天，侍卫们才将湿淋淋的四人给捞了上来。
“晏晏，没事吧？”李司淮着急地看着舒晏，舒晏摇摇头，她只是刚才被水呛了几口，看向蝶依，看上去是晕了过去，李云正抱着她喊着她的名字。
又是人工呼吸又是胸腔压水的，终于蝶依猛地咳嗽了几声后醒了过来：“……亲王大人……”
“蝶依……”李云心疼将她搂在怀里。
“亲王大人，您……会嫌弃蝶依吗？”蝶依落水之后显得愈加楚楚可怜，一双漂亮的眼睛含着泪，像被抛弃的孩子一般望着李云。
“傻瓜，乱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可是……可是……”蝶依一想起自己经历的事情就泪如雨下，“蝶依不再是您心目中的蝶依了……”
“胡说，你永远是我最爱的蝶依。”
蝶依眼睛睁大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愣愣地看着李云：“亲王大人……您说什么？”
李云灿烂地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蝶依，我爱你，嫁我好吗？”
看着两人终于是紧紧抱在了一起，一旁跟落汤鸡一般的舒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
晚上闹这么大一出，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只见亲王府和郡王府的亲卫满城跑，金吾卫也跟在藏人的地方到处翻找着，百姓们心中疑惑，还以为他们在抓敌国的奸细。
“听说啊，是因为裕亲王的宠姬不知为何躲在了郡王的府上，刚好亲王去郡王府上做客，这不，就撞上了。”
“这个……所以那宠姬就跑了？”
“废话，不跑等着被抓到砍头吗？”
“裕亲王也太绿了吧……”
“后来呢？找到没有？”
“找到了，不过那宠姬跳河了，你是没看到啊，真的，那女人毫不犹豫‘扑通’一下就跳进去了，裕亲王也‘扑通’一声跟着跳了下去，郡王也‘扑通’一声跟着跳了下去，我们行军打仗的的哪见过这阵仗啊，大伙都吓傻了，直到头儿发令我们才下河救人的。”
“这……这得是多么绝色的美人才能让二位王爷竞相折腰啊？”
“有意思，有意思，亲兄弟为美人反目，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比起老百姓们拿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谈逗趣，圣人的脸上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钟武意刚外出公干回来，听得魏巡禀报这消息都愣了好半天，现在他跪坐在紫辰殿上，看着圣人拿着朱砂笔的手微微颤抖。
若真是魏巡说的这般，这可真是太荒唐了，算得上是皇室丑闻了。
“李云和李司淮怎么还没到？”圣人的声音听起来极力的隐忍，郭兴忙说：“二位王爷方才已过了宣政门，很快就来了。”
圣人把笔一扔，有些疲惫地靠在龙椅上，钟武意听两位王爷要来，便起身告退。
出宫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李司淮和李云。
李云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李司淮虽然面带微笑与他点点头，目光却未在他身上做过多的停留，和他遇到的其他官员一般，神色自若。
擦肩而过之后，钟武意回过头，望着那穿着紫金朝服，额发高束的挺拔男子，除了背影还有几分年少时的影子，人却早已不再是当年追在自己屁股后面天天喊着要和自己比武的少年了。
紫辰殿内殿，李云和李司淮在殿下跪坐着，圣人蹙眉来来回回打量了两人多眼，然后挥挥手示意旁的婢女退下。
“你们两个昨晚在做什么？”
“……回皇兄，我们在找人而已……”
圣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脾气压了又压道：“朕知道你们在找人，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二人低了头没回答，圣人提高了音量道：“为了一个宠姬，闹得满城皆知，不仅出动了王府亲卫，还调动了那么多金吾卫帮你们找人。简直是胡闹！”
“臣弟知错。”
“臣知错。”
圣人气愤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道：“平日朕也不奢望你们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可你们也得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堂堂王爷竟然为了抢一个宠姬，双双跳河？你们是不是想把父皇气活过来？”
李云一脸的哎呀皇兄你误会了，李司淮则觉得有些想笑，嘴角上扬并未接话。
“一大早就有皇叔向朕进言，说你们的做法实在丢我们皇室的脸，兄弟争的不是地盘，不是兵权，不是功劳，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朕不能不给你们个教训，你们说，朕该如何处置你们？”
李司淮瞥了眼李云，先俯下了身道：“臣任凭圣上处置。”
李云也跟着俯下身：“臣弟也是。”
见两人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圣人只觉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憋得太阳穴直突突，这不就证明他们确实是为了一个女人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罚俸两月，禁足十天，好好在家待着。”
其实真要罚，也没什么可罚的，他们做的事情丢人程度大于事情本身的严重程度，圣人不轻不重地说了两句，也是为了堵住朝廷上的悠悠众口。
“臣认罚。”
“臣弟认罚。”李云犹豫了下又道，“皇兄，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